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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若然已献身给高青云,亦不会减少对彭春深的情爱。只是她对这宗事看得比较随便,这也是人生经验丰富之后,便不象少年时那么纯洁的现象。
吴丁香垂下螓首,用幽怨的声音道:
“看来我若是聪明的话,索性削去三千烦恼丝,遁入空门中,就可以免去种种痛苦啦!”
高青去忙道:
“切切不可,要知此举虽是割断了尘缘,但佛门中的寂寞,又是你多一种烦恼的起点。与其将来日日怨嗟,变成有始无终,倒不如不削发出家。”
吴丁香抬起头,眼中现出不服气的神色,道:
“你认为我一定会有始无终么?”
高青云道:“我只是照事论事,若然有万一的可能性,便替你指出来,我可不是想害你啊!对也不对?”
吴丁香沉吟一下,把头一昂,道:
“且不管我的问题,关于陆鸣宇的事,你还听不听?”
高青云道:“当然要听啦!”
吴丁香道:
“我家的春菊,这次又去探她姊姊时,回来就行动有异,显然中了蛊术。是我设法破解蛊术,慢慢盘问,从她片断的记忆中,总算凑成完整的一段经过……现在我不大明白的,便是陆鸣宇为何要向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施术?难道有摧残少女的病历么?”
高青云不管她这话,问道:“你凑成的完整经过,究竟是怎么回事?”
吴丁香道:
“春菊到了陈府,照例闯入她姊姊的室中,却不道看见了一个男人,和姊姊躺在一起,自然是赤条条的,所以她大惊失色……”
高青云道:
“记得你提起过,那春菊的姊姊春兰,年轻貌美。陆鸣宇性好渔色,自然不会放过她了。”
吴丁香道:
“纵然如此,但他大可命春兰禁止她妹子,向别人提及此事。以春菊小小年纪,必定听从姊姊之言,不会泄秘的。”
高青云道:
“假如我是陆鸣宇,一定象他一般,向春菊施术,这样方能放心。”
吴丁香道:“但你瞧,他此举反而泄漏了秘密啦!”
高青云道:
“这叫做气数已尽,才会那么凑巧,碰上了你。假如碰上别人,仍然无法瞧出其中的蹊跷。”
他看了对方神色,已知道她并未信服。
当下又道:
“你要知道,当世之间,莫说是一般的良民,即使是与他敌对的武林人物,也找不出几个人,认得破他的蛊术。因此,换作我是他也将毫不顾忌,施术灭口的。”
吴丁香道:“其实春兰嘱咐一声,也够了。”
高青云笑一下,道:“也许就是男女不同之处了。”
吴丁香也微微而笑,道:
“高兄,你说错了,女人对一般的事情,容或不够狠辣。但在情场之上,却非常悍泼,寸土必争的。”
高青云漫应道:“也许你是对的。”
吴丁香道:
“我的话马上可以得到证明,我说,假如你想顺顺利利找到化名陈增祥的陆鸣宇,那就须得答允我一个条件才行。”
高青云心中一惊,但面上一点不露痕迹,徐徐道:
“你有什么条件,不妨说出来听听。”
吴丁香那张美丽动人的面庞上,眉梢眼角间,泛现一抹幽怨。但朱唇微绽,露出齐整洁白的牙齿,却是芬芳的浅浅笑容。
因此,她的表情看起来很复杂,使人难以理解。这也许就是成熟的美丽少妇,她的迷人风韵之所在吧?
高青云马上就放弃了猜测她内心情绪的意图,同时又感到一缕柔情,自心底升起来。
要知他除了真心喜爱这等类型的美女人之外,并且对她还有一点内疚。那就是刚才的战国策中的故事,曾经大大的刺伤了她。
为他毫不客气地指出,男人的心理,有这么一个矛盾。当一个女人是别人的妻子之时,他希望能挑逗得手。
但若是面临要不要娶她之时,他就会考虑到,这个女子,既能被我勾引得手,则别的男人。将来也可能把她弄到手的。
正因这个故事,使吴丁香顿时醒悟彭春深的藉口到京师去,并且迟迟不来接她,敢情是大有道理的。
她当然曾受到莫大的打击,只不过以她的年龄见识和成熟的感情,能够吧此一打击,隐藏在深心中而已。
这便是高青云觉得内疚的事了,细论起来,高青云此举的确不大妥当,何必戳破人的美梦,使她跌坠在丑恶现实的痛苦深渊中呢?
吴丁香的眼波,在他面上转了一阵,才道:
“在我末说出这个条件以前,我先把形势及背景分析一下……”
高青云道:“不必了。”
吴丁香讶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高青云道;“我相信你能使我找不到陆鸣宇,也就是了。”
吴丁香道;
“以你这等才高智广,江湖经验丰富之士,我还是把形势分析一下的好。”
高青云道:“既然如此,请你说吧!”
吴丁香道:
“第一点,陈增祥的家在那里,你不知道,定须也去打听查问……”
高青云马上接口道:
“这一点难不倒我,一来我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查出地址。二来你纵想起我查访之时,早一步警告陆鸣字,也辨不到。”
他眼中射出凌厉的光芒,迫视对方,又接着说道:
“你心中也明白,我将先行擒下你,使你无法与外界通传消息。甚至必要之时,我会杀死你。”
吴丁香听到末句,从他的表情和口气中,瞧出不是假话,不禁呆了。
高青云停歇一下,态度和缓下来,道:“请问第二点是什么?”
吴丁香道:“我不告诉你了。”
高青云道:“是不把第二点告诉我?抑是不把你的条件告诉我?
吴丁香道:“不把第二点告诉你。”
高青云道:
“是的,你是非常机警聪明之人,一瞧我反应甚快,立时警觉,便不再说下去,免得我找到应付的办法。”
吴丁香心想:“不管你怎样说,反正我决不把我的办法,通通告诉你。”
正在想时,只听高青云又道:
“吴姑娘,你到底有什么条件呢?”
吴丁香沉吟一下,才道:“你当真想知道么?”
高青云点点头,道:
“只要能顺利诛杀陆鸣宇这恶魔,你提任何条件,我都不能不答应。”
吴丁香道:
“好,你小心听着,当你们召集大批高手,潜抵本城之时,我自然须得早一步逃离此地,对不对?”
高青云讶道:“对呀!你可是觉得很不便么?”
吴丁香道:
“不便还是其次,但这么一来,彭春深也不敢到本城来找我了。也许他利用这个理由,可以冠冕堂皇地永远不来啦!”
高青云道:“你可是要我替你找到他?”
吴丁香苦笑一下,道:“假如他不想见我,你找得到他么?”
高青云想了一下,才道:“的确不易找到。”
吴丁香道:
“这就对了,你使我绝了此望,自须赔偿。但我不是要索到财物,而是要你的人。”
高青云心头一震,喃喃道:“要我的人?”
吴丁香道:
“你放心好了,我只要你陪我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之内,你不许离开我而已,并不规定你要怎样对待我,过了这段时间,就算你已履完约,可以恢复自由,我的条件,如此而已。”
高青云难以置信地望着她,但旋即发觉她的话,十分真诚,绝无一点开玩笑的意思,是以不能不信。
他道:“时限是多久呢?”
吴丁香道:“两年,三年都行。”
高青云道:“你长得很美丽动人,你自家知不知道?”
吴丁香浅浅一笑,道:“大概是吧!”
高青云道:
“以你的艳色才情,何愁没有比我好上许多倍的男人?你为何挑中了我?”
吴丁香道:
“世上也不见得有许多比你好的男人,就算真有,我也不放在眼中。或者是因为你了解我的缘故,所以我要你陪我……”
高青云道:
“这事根本不是苦差,若然算是条件,我应该还拿些什么付与你才对?”
吴丁香笑容比较深些和甜些,道:
“但愿这话乃是出自你的真心。”
高青云道:“我可以发誓。”
吴丁香笑得更甜了,道:“那也不必,我相信就是。”
高青云道:“但万一彭五郎找到咱们,那时岂不尴尬?”
吴丁香道:
“你我之间,也不一定会发生不可告人之事啊!彭春深找到我们,有何不妥?”
高青云叹口气,道:
“话不是这么说,试想你我都不是末解风情之人既然单独相处,时日甚久,焉能永远都不出事情呢?至少在我这方面,非出事不可。”
吴丁香起身,盈盈走到他眼前,俯低身子,在他面上亲一下,迅即退开,不让高青云抓住。
她吃吃笑道:
“我们走着瞧吧,也许到那时你不敢动我,亦末可知。”
高青云道:“这话你自己也知道靠不住。”
吴丁香道:
“你要得到我,自然不是难事,只要你有勇气承担一切,那就行啦!好,现在我们暂时不谈这些。”
高青云已明白她言下之意,乃是暗示他若想占有她,便须娶她为妻,不得始乱终弃。”
虽然她并非处女,但她仍然有权这么做法,若有例外,那就是高青云以强迫手段,占有她的肉体。
吴丁香看得很清楚,高青云虽有“白日刺客”之称,听起来好象是不择手段的黑道人物。
但其实他却是武林各家派中,精选出来的侠士。因此,她一点也不须担心高青云会施以强暴。她收起笑容,严肃地道:
“我们的期限,就是三年吧,这个条件,你可答应?”
高青云忖想一下,点头,道:“好,我答应。”
吴丁香美眸中露出欢欣的神色,道:
“谢谢你,竟不以贱妾这残花败柳之身而见弃。”
高青云道:“你千万别这么说,我却觉你其实不必把大好青春,浪掷在我身上。”
吴丁香道:“啊!啊!高兄言重了,贱妾实在受不起。”
这时,她满面皆是欢欣之色,气氛甚是轻松。
高青云道:“你打算先躲到什么地方?”
吴丁香道:“我不知道,现在我听你的安排啦!”
高青云对这一点并不担心。
因为吴丁香无论躲在什么地方,都有足够的自卫能力,不怕有人欺负她。
他想了一下,道:
“我游遍天下,仍然觉得江南最好,咱们就在杭州等地方,渡过这几年时光好不好呢?”
吴丁香道:“好极了,就是杭州吧!”
高青云道:“你且把陆鸣宇的情况告诉我,好让我拟定通盘计划。”
吴丁香道:
“那化名陈增祥的陆鸣宇,姬妾有六人之多。这还是可以知道的,其余象春兰这一类的美婢,还不知有几个人。因此,如果不能在事先查明他在那个房间,加以合力围攻的话,相信只要一点风吹草动,这个老奸巨猾的恶魔,就闻风先遁了。”
高青云道:“当然,当然,我们动手之前,必定打听出他在那一个房间中。”
吴丁香笑一下,道:
“哪有这般容易?请问你用什么方法?”
高青云沉吟一下,道:“我们收买他家中的婢仆,定可探出消息。”
吴丁香道:
“此计绝对行不通,陆鸣宇故意做成这种习惯,目的就是使任何人都不晓得他在何处睡觉。不然的话,春菊探看她姊姊之时,便不致于碰见他了。”
高青云念头一转,忽触灵机,微微而笑,道:
“这样说来,你还是要利用春菊了?”
吴丁香流露出佩服的神色,道:
“是的,除了她之外,任何人都会打草惊蛇。”
高青云寻思良久,才道:
“只怕不容易安排妥当呢!”
吴丁香道:
“进行时的细节,我还未想好。但必须每天派她前去陈府,却是毫无疑问之事。”
高青云道:
“假如不是每天派她去,便不易碰见陆鸣宇。可是她天天去的话,又不妥当。尤其是陆鸣宇再见到她时,发现她所中的蛊术业已被破,马上就会惊觉。”
吴丁香道:“除了此法,已没有别的途径啦!”
高青云默然忖想,半晌没有做声。
过了许久,由于他既没有动静,又把眼睛闭起,真使人以为他已经睡着了。不过吴丁香看见他额上浮现的青筋,以及微蹙的双眉,晓得他实在陷入苦思之中。由此可知,这件事对他何等重要。又过了一阵,吴丁香发出温柔的笑声,道:
“高青云,你看看我。”
高青云讶然睁眼,上上下下瞧她几眼,才道:“我看见了,怎么样?”
吴丁香道:“我长得还好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