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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益忙道:
“不在下是被害人,现下赶快逃返城里……”
他忽然警觉地停口,不敢把搬救兵之言说出。
王鸿范道:
“你一离庄,我就觉得奇怪,所以到庄内瞧了一下,以我想来,你既不是武林中人,定然不是自行逃去,况且又坐上这一马车,可见得是人家摆布好,让你去上当。等到你最后发觉不妥之时,而弃车步行,但为时已晚,庄中之儿便可轻而易举的追上你。”
李益惊道:“在下全然没想到这一点。”
王鸿范道:
“我看到钱如命的大厅内,多了一个风姿甚佳的少妇,她是你的什么人?”
李益道:
“她……她是……唉!一言难尽,总之,我们感情很好就是了。”
王鸿范道:“但她却精通武力,不知何故与你混在一起?”
李益沉吟一下,才道:
“王先生的住处,距钱家庄这么近,恐怕与钱家庄也有点关系吧?”
王鸿范道:“你当真认为我与他们是一路的么?”
李益摇摇头道:
“在下的感觉中,恰恰相反。你一点也不似他们……”
他瞧着对方秀逸的面庞,斑白的双鬓,更使他有一种可靠、公正等意味。
王鸿范道:
“老实告诉你,我不但不是他们同路人,甚至是他们的对头,我一直监视着和钱如命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因为他是当世人间的第一恶人。”
李益但觉他有一种高贵庄严的风度,使人不能不相信他说的话。
当下道:“这人自称姓张,自己也说是第一恶人。”
王鸿范道:
“我是从洛阳一直跟踪他,来到此地,他碰上钱如命时,由于身上伤势而无法抗争,是以被钱如命趁机施以暗算。”
他停歇一下,又道:
“若论钱如命的功力,虽然也可列入高手之林,但假如那恶人不曾受伤的话,她可就远不是他的对手了。”
李益道:“假如王先生当时要擒下那恶人的话,只不知办得到办不到?”
王鸿范道:“当然办得到啦!”
李益道:
“假如王先生不解释何以不擒下那人之故,在下恐旧不能相信王先生的话了。”
他质问的极合情理,因为王鸿范既与那“张君”作对,从洛阳一直追踪而来,这时张君身上的负伤,无力抵抗,则他为何尚不下手?而任令张君落在钱如命手中?若果他对此举不能作满意的解释,则他刚才说的话,可能全部是假。”
王鸿范笑一下,道:
“你的怀疑十分合理,我不知道我的解释,能不能令你满意。但无论如何,我还是可以用行动证明我的立场,例如我马上把你送到城里,可以比乘车还快的多。”
他的仪表风度,以及谈吐举止,都在显示出他不但极有学问教养,而且还有一种尊严,令人深信他不是坏人
他又道:
“我与这个天下无双的恶人,只是基于邪正不两立的立场,而想沫除他。可是由于还有一个人,必须在那恶人身上,一雪灭门血恨。因此,我特地留下此人性命,甚至让他休养伤势,不加打扰,等他恢复武功,以便他的仇家,得以与他作震惊武林的决斗。”
李益不由是睁大双眼,道:
“假如你肯将张君的仇人姓名见告,我也许晓得……”
王鸿范道:
“你怎会知道?但我仍然不妨告诉你,这人姓查,名思烈……”
李益道:“果然是查兄……”
王鸿范道:“你如何认得他?”
李益心下踌躇,拿不出主意,要不要坦白告诉对方。这是因为阿烈等人,在宜阳的行动,这刻不知已成功了没有,若然泄漏出去,可能被陆鸣宇得悉,则这个恶魔,定要迅即逃生,使阿烈等人功亏以篑。
但是从王鸿范的样子风度等等,都使他认为不会有问题,似乎又不好意思不告诉他。
他才自沉吟,王鸿范已道:
“且不管你如何认识查公子的,我只想知道,钱家庄内的那个少妇,可是将遭受危难?不然的话,你急急赶返城里干什么?”
李益一想起吴丁香,顿时幻想到她已被“张君”蹂躏的光景,不禁心如刀割,痛苦不堪。
王鸿范道:
“看你的神情,可知果然是她有危难了。”
李益点点头,道:“是的。”
王鸿范道:“是不是钱如命要杀死她?”
李益没有作声,因为这亦是可能性之一。
王鸿范道:
“这个女人十分可厌,假如有可能的话,我宁可面对比她更强大的敌人,而不愿与她动手。”
李益道:
“据她自己说,她已练成‘厌功’,能令人十分厌烦而遭遇失败。”
王鸿范道:“我知道……”
他微微一笑,又道:
“虽然我还可以对付她,可是在我来说,动手本来就很不好了,何况是令人如此不愉快的敌人……”
李益惊讶地瞧着他,道:
“王先生口气之中,大有修道人清静无为的意味,在江湖豪侠之中,恐怕不易见到……”
王鸿范道:
“我本就是修道之人,但为了报恩,只好暂时还是尘网中打滚了。”
李益也了决心,决定完全信任对方。
当下道:
“王先生,在下赶赴宜阳,实是刻不容缓之事。因为查思烈兄在城中,他一定肯帮我的忙的……”
王鸿范讶道:“他几时赶来了?”
李益道:“不到两天。”
王鸿范沉吟道:
“若然他已经来到此地,可能是为了钱家庄那个恶人”
李益道:“不,据说在宜阳还有一个恶魔。”
王鸿范道:“那是以前丐帮帮主陆鸣宇。”
李益道:“王先生如果能把在下迅即送返城里,感激不尽,甘愿卸环以报。”
王鸿范道:“你放心,钱如命不会杀死她的!对了,她叫什么名字?”
李益道:“她姓吴,名丁香,外号是紫衣玉箫……”
王鸿范道:“我闭关多年,没有听过她的名气。”
李益道:
“她的危难,不但是钱如命会杀她,最可虑的是张君将要与她……与她……”
他一阵涌心,底下的话实在说不下去了。
王鸿范同情地望着他,但显然还不打算行动。
他等李益把注意力再度集中起来时,才道:
“李兄英姿奋发,神宇不凡。看来应从正途出身,博取功名,为国为民,做一番事业才对。”
李益道:
“王先生训诲的是,但目下还谈不到这些,吴丁香如是失身与那恶人,我……”
王鸿范道:
“你最好把她忘记,从今以后,也不要再与武林中人往还。”
李益歇歇气,道:“有这么容易就好啦!”
王鸿范道:
“吴丁香既是武林中人,又十分成熟,可知必非李兄的内眷,若是一段孽缘,则趁此机会,作一结束,也末始不是佳事。”
李益道:“在下但望先生相助,及时赶返城中,将此事告知查兄。”
王鸿范道:“查公子现在忙于对付陆鸣宇,只怕不暇抽身前来营救。”
李益道:“不,他一定会想办法。”
王鸿范道:“吴丁香在这事之中,敢是出过力么?”
李益道:“是的,她发现陆鸣宇,不惜冒莫大风险,亲自到洛阳去,通知高兄。”
他接着解释道:
“她原是洛川派掌门姚文泰的妻子,由于夫妻失和,各走极端,姚文泰恨她有失妇德,要取她性命。是高青云兄帮忙,使姚文泰以为她已经丧命,因此,她这次到洛阳去,所冒风险,实在很大……”
王鸿范道:“这样说来,她倒是重义报恩的奇女子呢!”
李益道:
“不是的,在下与她虽然尚无肌肤之亲,但心心相印,全凭这一段真情,才抵抗得住钱如命的‘厌功’。而张君则是凭藉对她发生的欲念,以抗拒钱如命的‘厌功’,吴丁香懂得这一点,便决定牺牲自己,诱使张君迫那钱如命释放我……”
他越说越激动,捏紧拳头,又道:
“我无论如何,也不能不顾她。若然她不肯受辱而死,我岂能独存于世?”
王鸿范听到这里,大致上已明白了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了。
但他仍然有一点不明白,当下问道:
“吴丁香以前既然有不守妇德之事,则她这回为情失身,也不算十分严重之事,相信不会因此自寻短见。”
他停歇一下,又道:
“虽然在你说来,此事十分痛心。但你从此必须与她分开,也末始不是一件有益的事。”
李益焦急道:
“王先生说错了,她既已钟情于我,则失身之事,便与当日不同……唉!我也不知怎样说才好。反正我从她眼色中,晓得她有一死的决心……”
王鸿范瞿然道:“你当真看出了这一点?”
李益道:“是的,可惜这等事无法证明。”
王鸿范回头招呼一声,但见两道人影,嗖然出现。
这两道人影现身出来,竟是一男一女,男的衣冠不整,大有落魄名士不羁狂放之态。
女的柳眉凤目,皮肤白哲,虽然已是四旬以上的年纪,但仍然颇具风韵,可想而知她昔年正当青春之时,应是何等动人。
王鸿范给双方介绍,李益才知道那两人是他的师弟何鸿文和师妹李鸿莲。
王鸿范吩咐他们道:
“你们的职责,是对付钱如命。此女的‘厌功’乃是下乘心术的一种,万万不可小觑。”
何李二人应了,迅即付诸行动,没入黑暗之中。
李益看了他们的动作,生似早已经商量好那般齐整。但当然他们并没有商量过,可见得他们已是心意相通。
因此,李益顿时大有所悟,晓得王鸿范所以差遣他们,为的是他们之间的深挚情爱,足以抗拒‘厌功’之故。
他一手托住李益腋下,毫不费力的使他双足离地,接着尽驰而出。在黑暗之中,李益看不见任何景色,只有耳边的风响,使他觉得速度极快。
李益这才得知,刚才王鸿范说送他返城,可以比马匹更快,这话并非虚假。
转眼间他们已经停住在一些屋宇后面,王鸿范带他绕行到一道木门前,轻轻一推,门扇应手而开。
王鸿范道:“这是堆放柴草之所,你且躲进去,待会我自会来此寻你。”
李益道:“王先生现下就去找那张君么?”
王鸿范道:“是的。”
李益道:“在下极愿能够在场,目睹先生扫荡妖氛,主持正义”
王鸿范道:
“假如有机会的话,我便来带你前住。目前我须得先侦伺对方的动静。”
李益深深躬身,行了一礼,这才走入屋内。
王鸿范转身行去,动作十分悠闲从容,然而速度却快得难以形容,忽隐忽现。若然是平常之人,定然无法看见他走过。
当王鸿范和李益到达这钱家庄之时,吴丁香和张君已经离开了大厅。
张君拉着吴丁香的手,穿过一重院落,直入一间上房之内。
吴丁香环顾一眼,灯火之下,但见这个房间陈设得相当华丽。
她黯然忖道:
“此地如果不是我被蹂躏之所,就是我丧生之地了。”
但不论她黯然神伤也好,打算毅然全节殉身也好。入得此房之后,却有一种轻松的如释重负之感。
张君左手环抱着她的纤腰,将她紧紧抱住,贴着自己的身体。
吴丁香感觉得出他正是欲火熊熊,而他这等动作,除了获得双方身体接触厮磨时的快感之外,还含有防她挣扎或自尽之意。
换言之,她目下除了乖乖就范之外,别无选择途径。不但无法挣脱,甚至连自杀也办不到。
张君凝视着这个女人时,眼中射出情欲的光芒。
他道:“吴丁香,你一定要帮助我。”
吴丁香讶道:“帮助你?”
张君道:“是的。”
吴丁香道:
“我虽然练过武功,可是在你们面前,这点功夫,似乎全不济事,如何帮助你?”
张君道:“你具有比武功更强大的本钱,那就是你的姿色,你的风韵……”
吴丁香道:
“现下我已经在你掌握之中,已是任凭宰割,我难道还有反抗余地?”
张君道:
“你的话虽然没错,可是你自家亦知道,假如你不与我合作,我的兴趣一定为之大减……”
吴丁香道:
“这对你并不重要,你不过在我身上发泄情欲而已,照我所知,钱如命已经不在附近窥伺我们,你就算兴趣略减,也没有关系呀!”
在吴丁香来说,她如是决定只求活命,则只须任得这个男人摆布即可,不须激起自己的情欲以迎合对方。
若是决定一死殉情,则她必须获得机会寻死,唯一的方法,便是使对方稍为松懈,才得以趁机下手自杀。
因此,她这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