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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人都认为应该封锁开封府周围百余里之地,但我却觉得不如另出奇兵,比方说我们这一路,或者向许昌方向侦查。”
第二人道:
“此意极佳,您为何不这样做?谁能限制咱们不成?”
第一人道:
“我曾细加考虑过。并且把那魔头多次的出手情形,细细想过。发现这魔头心思缜密而手段毒辣,使人感到无从捉模。因此之故,咱们行事务须小心在意,以免被他所乘,太以不值。”
第二人啊了一声,道:“放眼当今武林之中,谁能把程真人你怎样么?”
第一人道:
“话不是这样说!大师你也不是外人,贫道不妨直言无隐。那就是目下武林各家派的情势,十分混乱,贫道认为除了妨备那魔头之外,尚须分心防范这些看似同道之人。”
第二人道:“贫尼早就有此同感,只不过放在心中,没说出来而已。”
阿烈听到此处,恍然大悟,忖道:
“是了!这两个人一定是武当派的天风剑客程玄道真人,一是华山派高手荆山梅庵主,他们在那里说话?为能看得见我?”
几乎是同时之间,他也知道这两位当代高手乃是躲在车,低声交谈。事实上车子与他相距只有丈许,竟不知因何缘故,使他一直觉得语声飘忽不定,忽远忽近,因猜测不出说话的地点。
阿烈仍然闭目养神,其实心中波澜起伏。
最使他心情激动的,是他们分明细看过他,但居然认不出他就是几个月前那个小孩子。
其次,他们要追捕之人,当然是施展“血羽檄”使得天下大乱之人。
这人无论如何,必与化血门查家有关系,因此阿烈突然对那隐秘莫测之人生出一种亲近的情绪。
照理说,阿烈他今日之所以飘泊江湖,慈母惨死,全都是由于那个施展血羽檄的高髻小妇引起。
所以他应该恨她才对,但相么的他反而生出了亲切之情,这一点使他自己竞也大是不解。
他的心思转到别一点。那就是这程真人和梅庵主的对话,何以既低微而又飘忽无定?
本来近在咫尺,焉有听不出是从何处传来之理?
这一点使他非常之感到兴趣,想了一想,决定挪几处地方,看看有什么不同之处,或者可以找出一点眉目。
他打个呵欠,转眼伸腰,然后装出这处树脚坐得不舒服,挪到七八尺远的另一棵古树下面。
这样子,一连换了四处地方,远近俱有。可就发现了许多妙窍,深信自己下一次一旦又碰上了有人作如此耳语之时,必定可以马上判断出方向和距离。
他如果晓得那程真人和梅庵主,乃是使用近乎传声那种低语交谈的话,必定万分惊讶自己的听觉。
正因人家是运内力压低了声音,是以才显得飘忽不定。
阿烈无意之中,运用智慧,订到了破去此法的秘诀,收获之大,实在不是他所能预料得到的。
阿烈正在闭目假寐,突然间,一阵踏声,由远而近,最后到了全的面前,停了下来。
他暗吃了惊,心想:“莫非是丐帮之人来了?”
当下睁开眼睛向来人望去。
这一望之下,更为吃惊。
原来来人竟是北邙三蛇之一赤练蛇祁京。他虽是勒马在阿烈前面,但双眼却没有向地上望去。
阿烈连忙抑制下自己的情绪,收敛起惊讶之色。
恰在此时,祁京低下头来。
他们目光没有相碰。虽则阿烈是直接瞧望他。这是由于祁京乃是一对斗鸡眼,明明望住对方,而对方偏偏感到他是望向别处。
幸而阿烈早已晓得了他斗鸡眼的方向,所以竭力不露一点神色,很自然地移开目光,投向别处。
他心中想道:
“祁京认不认得出我呢?别人认不出我,还不希奇。如果他也认不出我,则普天之下,再也无人能知我的真正身份了。”
这一刹那的时间,在他感觉中,不知有多久。终于祁京移开了目光,嘴唇微微嗡动,并没有声音发出。
阿烈双眉一闭,凝神定虑之际,马上就听到了股细如蚊叫,飘忽不定的声音,一听而知,正是祁京发出。
他道:“程真人梅庵主两位,可在车中?”
车箱内传出程、梅二人的声音,祁京又道:
“目下咱们的包围网已经缩小,那厮除非从此销声匿迹,不然的话,定必被咱们擒获。”
程真人道:“祁京可曾查到此人确实的形貌么?”
祁京道:“程真人敢是另有所获,是以对我等以前的线索,感到疑惑?”
程真人道:
“那也不是,贫道并无所获。只不过感到奇怪的是,那凶手既然有了形貌特徽,以咱们这许多人的力量,何以查不出一点头绪来呢?”
祁京沉吟一下,才道:
“程真人的高见,这等情形是何缘故?”
程真人道:
“也许是那凶手能改形易貌,甚至可能以前的线索情报,完全错误也末可知……
祁京道:
“程真人这话很有道理。在下得好好研究一番。不过依目前的情形来说。那凶手最近所做的两件血案,经咱们严密封锁各处要道,定必尚在这千里方圆之内。咱们决定缩小至开封一地,严加查搜。假如尚无所获,则咱们非得改弦易辙不可了。”
程真人道:“这也是一个考验真伪的好办法。”
梅庵主道:
“说起来值得多加考虑。那凶手自此之后,杳无踪影,但血案却未有间断,假如是凶手已经完全变易形貌,咱们如何会有一点线索都得不到呢?。
阿烈听到此处,已暗惊这些老江湖实在厉害,这一下可就从歧途中转了回来。
假如那高髻少妇仍然施展血羽檄,相信这一次必定难以光过这些老练江湖人物利眼。
祁京又道:
“在下继续往前面联络。至于两位的行踪去向,不知可有什么打算没有?”
程真人缓缓道:
“贫道,刚刚和梅庵主商议,此处想留下梅庵主,贫道则单身前赶许昌,也许别有所获,也末可知。”
祁京讶道:
“程真人转往许昌,甚为突冗,令人大感不解!只不知真人能不能示知一二?”
程真人道:
“这又有何不可?贫道打算前往许昌,提醒那鹰爪门的招老施主一声!以贫道推算,这下一次,只怕会轮到鹰爪门了。”
祁京怔了一下,说道:
“程真人这个想法,可说是奇峰突出。鹰爪门二十年来,已经日见衰微,人才露落,以致我们许多人都没有想起这一派来。”
程真人缓缓道:“祁兄还没有说出高见,贫道很想听听祁兄的猜测……
祁京想了一下,才道:
“假如是旁的事情,兄弟一定不好意思反对真人的高见。但目下此事非同小可,一则鹰爪门今非昔比,那凶手大概不会去光顾他。二则万一咱们这一次收紧搜索网,果然抓到凶手。其时一场激烈血战,势所难免。如若少了真人在场,咱们这一方的实力,损失难以估计?”
梅庵主道:
“贫尼早先亦如此劝过程真人,但程真人坚信下一次定必发生在许昌,是以认定非去不可。”
祁京道:
“既然如此,咱们自然不便多说了。不过最好留下一个通讯之法,以便有事之时,可以立刻通知真人。尽快赶回来。”
程真人道:
“这个不难,贫道在山上之时,平日有暇,以养鸽自娱,久而久之,也就训练了不少信鸽。贫道吩咐一个弟子前来见你,有事之时,祁兄可命传讯,贫道很快就能收到消息了。”
祁京立刻辞别过他们,纵马驰走。
阿烈也拍拍屁股,起身走出大路。
他一边走一边想道:
“祁京说他们封锁这开封周围的地面。我如若再往前走,等如投入他们的网中。虽然他们已认不出我,然而假使丐帮的人也帮忙他们之时,便可以认得出我了!因此,我不如避开他们的封锁网,先往许昌那边,只要侦知武当程真人急急赶回开封,那便是祁京他们向他发出讯息,有所收获了。”
此意虽佳,但最使他放心不下是冯姑娘,他在丐帮高手紧紧追缉之下,会不会被他们抓到呢?
好在现在他们仍然是向开封的方向行去,须得抵达郑县,才能转向南下,前赶许昌。
一路上倒是没有什么扎眼可疑的人物,因此他很不明白祁京所亩封锁网,到底怎么回事?
他保持相当快的速度,中午时胡乱吃了一碗面就上路了,因此,下午申牌时分,已抵郑县。
这处地方没有什么看头,阿烈心中有事,更不流连,便又一迳出城,踏上南下的富道,匆匆行去。
走了不久,暮色已开始笼罩大地,路上的行人车马,却显得疲乏和匆忙,一望而知,这些行旅们,都经过一整天的跋涉,正急于赶取预定地点投宿。
阿烈感到后面有人跟路着,这是因为目下于向郑县之人多,从郑县南下之人少,所以他很容易就感到有人跟着自己。他不由得暗暗嘀咕起来,在心中反复猜测跟踪之人是谁?
但他可不敢停下来回头去瞧,而必须装出毫无所觉,续奔前程才行。
暮色渐深,他突然发觉不妥,因为假如他有目的的赶程,自是考虑过宿站。反之,他若是不知行止,定会起人疑窦,以致被跟踪之人上来查诘。
这个念头使他万分不安,脚下也不知不觉的慢了下来。在那暮色迷蒙而又荒凉无人的大道上,他心不在焉地连绊了几下石头,幸而没有摔跌地上又走了一程,四下似乎更为荒旷,不知何处方有村镇可供投宿?因此他不时迟疑四顾,寻觅歇足之所。
此时,后面的人突然追上来。追到切近。阿烈早已有了觉察,却是诈作不知,不敢回头瞧看。
他灵敏的感觉,告诉他有一个人已欺到身后,与他相隔只有两三尺,他心中暗暗吃惊,想道:
‘假如这人拿刀剑向我刺来,我非死不可了……”
念头方转,可又感觉后面的人,伸手向自己肩肿抓来。
他一直没有回头瞧看。所以连自家也不明白为何能从感觉中,很清楚的知道对方的动静?
果然,霎时间肩上被一双手搭住,阿烈虽晓得,仍然骇了一跳,停下脚步,微微侧头,向肩上的手望去。
这双手有着起皱纹的皮肤,一望而知,乃是老年男人的手,同时也看见那灰色布料的宽大衣袖。
后面这个人说道:“孩子,你吓了一跳是不是?”
阿烈一听这声音,顿时大感轻松,回过头去,望住那人,点头道:
“是的!差点儿骇坏我了。”
但见此人身着道服,须发斑白,容貌清古,手中拿站了个长形包袱,里面大概有一把长剑。
阿烈一听声音,便知是武当风火双剑中的天风剑客程玄道。
他一来知道武当派之人,甚是正派侠义,不似祁京这等人,心狠手辣,反复无常。
二则程真人乃是前赶许昌,所以直跟来,并不希奇。
和玄道向他微笑一下,又道:
“你一日之前,从洛阳行到此处,脚程之快,耐力之强,已经很少人比得上你了,贫道姓程,号玄道,你贵姓大名?”
阿烈冲口应道:“小可姓白……”
突然想起丐帮之人已知道他的名字,反正是假的,何妨再换一个?”
当下接着道:“贱字飞卿,老仙长有何见教?”
程玄道道:
“贫道见你脚下已经缓慢,又绊了几下,大概已经很疲累了。但你也许不识路径,所以找不到投宿进食之地,对也不对?”
阿烈道:“老仙长真是料事如神。”
程玄道一笑,道:
“我虽是来自武当,但道路却甚为熟悉,晓得附近没有人家。不过前面里许,我记得有一座庙宇,虽是荒地废坍了一部分,但好象还有香火道人,咱们可以到那儿歇上一夜。”
两人放开脚步,往前走去。
不久,便抵达那座破庙。庙里虽有香火道人,但没有食物,只给他们烧了一点开水。
他们在神殿右边”一间尚示破坍的侧屋内,席地而坐。夜色已经降临,外面风声呼呼,气候大见寒冷。
玄道从包袱中取出一个小锡罐,倒了一点茶叶,泡两碗茶。又取出一些干粮,分给阿烈。
阿烈自小过惯清贫生活。所以这等清茶干粮,也吃得津津有味。
他喝了一大半碗茶,忽然发觉这茶颜色极清,并且有一股扑鼻清香,使他的精神一爽。
当下问道:“老仙长,这是什么茶叶?”
程真人道:
“此是我在悬崖绝顶加意栽站的几株外种佳茶。每当茁吐嫩芽之际,即行摘采,世间之人,虽是贵为帝王公候,亦尝不到这种佳茗。”
他微微一笑,又道:
“我有时须得下山办一点事,但江湖人心险诈,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