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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到腿在身后的强行被掰开,他的身子不可抑制地疯狂痉挛起来,绝望而木然的闭上了眼。
……如果一时半会儿死不掉的话,不知道在心里默念着那个人的名字,疼痛会不会少一点呢?……
漫漫长夜来临前,这是他那时唯一能想到的念头。
…………
…………过了好几个小时以后,小路偷跑进来看到昏死在地上的那个男孩时,饶是他从小在街头厮混着长大,也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五哥和那几个心满意足的手下已经散了,只剩偌大的仓库黑漆漆的,象个坟墓。
看着那具赤裸而毫无生机的躯体,和身上红白相间的惨状,他犹豫着:折腾成这样,应该死了吧?
……磨蹭了过去,伸手探探鼻息,居然还若有若无的。
怎么办呢?想起不久前意外的被洪帮的人放过,他忽然有点怜悯起地上那个男孩子来。
象他们这种小角色,一旦卷进两帮的恩怨中去,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上次自己拣回一条命,都不知道哪座祖坟上冒了烟。
他想了又想,终究不敢把那男孩子弄起来。私自收留这个搞不清身份的麻烦,他可不想,再说了,要医治这么严重的伤,可得一大笔钱。
可眼见着他好象还没死,又不忍真的彻底丢开他不管。
犹豫再三,他脱下上衣盖住那惨不忍睹的下体,打了个电话给在洪帮浑日子时玩得最好的阿留:“阿留么?有个人叫林雨明的……要是你们老大不找就算了。要是找——就说他在临海码头的四号仓库里。不过再晚就别提了,我看那人也撑不了一时半会了。……”
…………
…………
肖天再开了手机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程旭的肋骨果不其然地断了一根,陈医生手法熟练地帮他固定了伤骨——还好,其他的伤还不算严重。
只是他抱着那两本日记看了几页,便全身发抖,说是不想再看。现在,他已经在卧室里睡着了。
在打开手机的同时,铃音就迫不及待地响了:还是那个吴剑浩!
他烦躁地按了接听:“你想怎样?……你胡说什么?我们绑架林雨明?!”
…………
听着电话那头的狂叫,他的头忽然“嗡”了一下。……糟了,他想。
众人:(抓狂)SM在哪里?!!……
闪灵:(心虚)没有么——那些人明明%·~·¥%……雨明了啊?
众人:(狂怒)偶们要过程!~~~~~
闪灵:(拼命逃窜中)没过程有事实~~~~
众人:(一把拖过狂殴)叫你打虚假广告!!(~!¥%%……)
(21)
这是肖天第一次亲自下去找人。
洪帮的人马几乎顷刻间全员出动,毫无头绪地快把整个城市翻了个遍,仍是没有具体的线索。
直到终于得到手下的报告说有一个弟兄有线报,已过了两个钟头。
坐在飞奔向那个四号码头的车里,肖天用手机立刻通知了程旭和吴剑浩。
——他只觉得全身有些冷,看情形是东兴帮的人干的。……可为什么劫了人却不开条件?只抓了个人打一顿,不象是雷风洋的做事风格。更何况按理说,他们不该知道程旭和林雨明之间的那层厉害关系。
想来想去的,他的心越来越乱。
要是林雨明有个差池……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冲进仓库的时候,他一眼看见小路正往地上那人口中灌着什么,他觉得身上的血液似乎凝滞了一会:“你做什么?”
“天哥!……”小路吓得一下子跳了起来,手中的矿泉水洒了一地。昨晚通知了小留,却始终不见人来,他心里一直揣揣地。总是一条人命……早上起来,他还是忍不住跑来看看那个男孩死了没。
——居然还有气息,只是更弱了些。见他嘴唇干的厉害,正找了点水喂他,便被肖天冲进来打断了。
肖天一把推开他,向地上的人看去。地上那人的身形一看就是林雨明,可脸……却让他不敢认。眼角的青紫和侧面的高高肿起,已经让人有些辩不清模样。再望见他身上唯一一件蔽体的衣物,肖天强抑住震惊,把正要冲过来的一众手下全喝了出去。
轻轻揭开那具毫无生气的身体上的衣服,只瞧了一眼,他便颤抖着手又急急盖了回去。……不能让阿旭和吴剑浩看到他这个样子,他脑中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这个。——他们看到会直接疯掉。
压抑住心中的悲愤,他开始检查林雨明的伤势。刚轻轻抬起他软软的手臂,他就知道那右手小臂已然骨折。……这帮狗娘养的!他一拳砸在了地上。……
…………
救护车到的时候,程旭和吴剑浩也几乎同时赶来。看着担架上那张脸,他们两都一时楞楞地不敢上前。
“他死了?……”还是吴剑浩先醒过神来,红着眼一把抓住了肖天。
“没有。……”肖天满手是汗,紧紧护在担架边,他现在只怕这两个人会冲上来掀开毛毯看林雨明的伤。
几辆车跟在呜咽一路悲鸣的救护车后向医院飞驰,小路则被推上了和程旭肖天的一辆车。
肖天有些奇怪——从程旭赶到直到现在,他似乎比自己猜想地要冷静地多,除了一直不太多看林雨明这点有些古怪以外,他的神色并没出现歇斯底里的悲痛来。
顾不得多揣测,他仔细地问了小路一遍事情的具体经过。
在听小路的回答过程中,程旭出奇地安静,只是在听小路说,林雨明是主动对那帮人说自己是他的仇人时,他的身体猛地震了一下。
“既然他们觉得他不重要,又为什么往死里整人?!”肖天恨声道,手指节握得发白。
“本来没打算下重手的,只是想玩玩。可听说好象五哥叫他张嘴时……”小路顿了顿,抬眼第一次遇见程旭直直的眼光,没由来地一阵发毛,声音小了下去:“他不肯,还迷迷糊糊地咬了五哥一口。五哥被咬得不轻,自然恼了,一下子折断了他的手。……”
程旭闭上了眼,眉头不断地激烈跳动。……半晌方睁开眼,看着小路,语气平静:“你总算给我们洪帮报了信,也算照顾了他。我得多谢你。”
小路一怔,洪帮的老大对他说谢字,真的叫他一时间不敢回话:“哦……”
“回头我会叫人给你十万块,算是谢金。”程旭继续道,眼中忽然闪过一道凛冽的光,慢慢凑近了他的脸:“可你别忘了把那几个对他下手的人的名字一个不落地说出来,少一个——我要你一只手。……”
“哦……知道。”小路心里狂跳,知道他这句话执行起来绝不会打折扣。
“孝天……”程旭望向他,神色古怪:“这些天我想在医院陪他——假如他不死的话。小路说的那些人,麻烦你抓来杀了,一个别放过。只是那个五哥……别忘了要活口。”
“我知道,你放心。”肖天简单地点头,心里也象是有把火在烤。
“那个五哥……”程旭喃喃地重复着,望着车前的那辆救护车,他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我要亲手把他的四肢掰断了,再杀他。”
…………
…………
急症室的门打开的时候,肖天和吴剑浩双双地抢上前去:“他怎么样?”只有程旭惊跳起来,反向后退了一步,似乎不敢上前的样子。
“你们是他的家人?”一个为首的医生擦了擦汗,问。
“我是……他的朋友。他家人暂时没赶到。”吴剑浩的双眼全是血丝。
“这样……要快点通知他家里人,我怕病人伤势太重有生命危险。首先是手臂骨折,全身多处殴伤,再有是高烧不退,肺部有大量出血。再者……直肠严重受伤。”他停了一下,从医以来,他尚未遇到这样暴力侵犯的医案个例。“若是感染导致严重并发症,会很危险。”
吴剑浩抱住了头,低吼了一声,眼泪终于簌簌落了下来。转身看见程旭怔怔的样子,忍不住扑了过去:“全身殴伤?还不是你!……”
肖天一惊,生怕他一脚过去又将程旭刚接好的肋骨又弄伤,急忙从后面猛地抱住了他,却觉得几乎制服不住他。
“好了……”他痛苦地低声道:“发生这种事,我们也不想!”
“不想?!”吴剑浩悲愤至极,“你们知不知道,被那帮人掳走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发高烧了?这十几天,你们就一直让他这么发着烧,对不对?”
肖天死命拦着他,心里一阵难过,竟不知怎么再劝解。
半天,方说了一句:“我们保证不放过一个伤他的人!”
“不放过一个?……包括他吗?”吴剑浩冷笑,用手指着程旭。
程旭一震,终于抬头看着他,那眼光里竟有着吴剑浩从没见过的伤痛:“是,不放过一个——包括我。”
吴剑浩怔住了。
“放开我!”他忽然大吼,一眼看到病床从急症室里推了出来,急急地扑到病床边,想去握林雨明没打石膏的那只手,却也不敢,那只瘦弱的手上,正插着吊点滴的针头。……
病床从程旭身边推过的时候,他抬起了头,看向了躺在上面的那个人。……
左边没有肿起的脸颊上,浓密的睫毛下,一片阴影覆在微微下陷的眼眶上。鼻翼边,输氧管静静地服帖在人中上。……只着一眼,却让他原本痛到麻木的心忽然象有千万根钢针忽然猛刺了进来。
那是林雨明么?
是那个十多天前初见时,那个在夜总会的迷离灯光下微笑着迎向他的那个林雨明吗?
是那个在玉兰树下回首而笑,娇羞无限的他?……
看着吴剑浩跟着病床进了加护房,他慢慢地靠在了墙壁上。
肖天无言地走过来,握住了他的手。那手,明显地发着抖。
“孝天,是我杀了他。……”程旭看着他,不再隐瞒满眼的泪水和浑身的战栗。“我捅了他第一刀,然后那群人才来了第二刀第三刀。……”
(22)
黄昏。一缕暗淡的夕阳之光懒懒地从窗口斜射进来,无声无息。
病房里没有开灯,吴剑浩沉沉地趴在床边。连着两天心力交淬,他有点撑不住了。
从入院到现在已有两天,林雨明仍没有真正苏醒。好在高烧被药物强行压住了,他的生命迹象似乎也在一点点复苏。
门,轻轻开了。一个人影在门口踯躇了一下,终于放轻脚步,进了门来。
吴剑浩本就睡得浅,恍惚中闻到一股隐隐的血腥之气,机灵了一下,醒了过来。一眼看到眼前高大的身影在夕阳的逆光里站着,他差点吓地惊跳起来。慌忙拧亮手边的灯,找到鼻中那股血腥气的来源,他更是猛惊一下:“程旭!……”
看着程旭浅蓝色衬衣上大大小小的血迹,是新鲜的。他皱起了眉头:“你……受伤了?……”
“没有。”程旭简短地答,“刚刚杀了个人。——就是带头伤林雨明的那个。”
“哦——”吴剑浩楞了,虽然恨死了那帮侵犯伤害林雨明的人渣,但听程旭这般轻描淡写地说杀人,还是有点不适应。
“你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他强硬地道,心里又开始恼恨:杀了那些人又怎样?!
程旭没动,目光默默地转向了床上的那人,半天,才向着吴剑浩低声道:“让我呆一会。……一会就好。”
吴剑浩有些发怔,听惯了他强势而冷酷的发号施令,此刻程旭语气中的那种求恳与悲伤,是从认识他以来从没触过的。
“没杀光那帮人之前,我不敢进这门。……”程旭象是在向他解释,又象是自语。“今天,就让我看看他,行不行?……”
他的声音竟有些发抖,这更让吴剑浩僵住了,想起这两天来自己将他拒之门外,他竟也就一言不发地在房门外枯等的模样,更让他不知怎么再拒绝。
见他没有再激烈反对的意思,程旭慢慢走到床的另一边,没有椅子,他茫然地皱了皱眉:站着,离他的脸是多么远啊!……俯下身,他跪在了床边,痴痴地、贪婪地看着那张两天来梦萦魂牵的脸。
左边脸上的浮肿已褪了,只留一片淡青的淤痕。清秀逼人的模样也基本恢复,但仍憔悴得厉害。他的目光转向了林雨明的手,很想很想握住他,感觉它的温度,可是……他竟不能。
几天不分昼夜的点滴打下来,那两只手的手背血管处,已是密密麻麻的一片针眼。
他的手指轻轻触上了林雨明的指尖,一阵电击般的感觉从那白皙的手指传锅炉。……他垂下了头,终于开始无声地沉痛地啜泣起来。
吴剑浩看着他脑后的黑发,看不见他的脸和泪,只能看到床单边不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