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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聿珩连眼眸也沾染上笑意,抚着湛浔的发鬓,瞧也不瞧一旁的路廷,语气愈是平淡的说:「那我把你也一道回归天庭去可好?」
湛浔一听,忙摇头,「不要不要不要!」
他用力抱住苻聿珩,用力摇头,这一抱、一摇头,他满脸的涕与泪也往苻聿珩身上擦了去,自掘坟墓的苻聿珩已没心情再拉开湛浔,湛浔这个动作,让他原本接近爆发的情绪一下子降到低点,也能冷静思索眼下的境况。
「珩,你不会丢下我吧?」湛浔惶惶不安的问着,眼角还挂着两颗要掉不掉的泪,鼻孔也悬着两滴要落不落的涕,尖耳已然低垂。
湛浔这模样苻聿珩见了竟觉十分喜悦,方才盈满的怒火霎时飞逝,他笑容拉大,好用力地抱湛浔一下后放开,才转向路廷:「法理不外乎人情,若你能允我一些条件,我……」
「什么条件我都答应!」路廷未等苻聿珩说完便急忙打断,急切地表明牠的心意。
苻聿珩闻言一怔,这才认真打量路廷,从牠眼眸里,他读出一些无法判别的情感,那是超出苻聿珩理解范围的东西,那也该是人类才会有的情感。
人类之所以可爱又可憎,全是因为他们拥有爱憎喜厌的七情六欲,可苻聿珩只觉这样的人类十分有趣,却未曾想过仙兽也会拥有如此的情感。
若仙兽有,那仙人呢?神族呢?
苻聿珩教名为恐惧的情绪缠绕,一时竟只能呆望着路廷,久久不语。
若仙人也有这种情感,那……他也会有么?
苻聿珩向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自由自在,从未想过这种问题,可路廷让他心生警剔。
若仙兽亦有情感,那么仙人的感受力不在仙兽之下,他身处人间如此之久,怎可能不受影响?
愈想,苻聿珩心思愈显混沌,他陷入迷障中,不知如何自处,瞬间,他全身紧绷,心智迷乱,游走于走火入魔的境界。
「珩?」湛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苻聿珩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失焦的眼眸率先映入的是湛浔的脸孔,尔后,他心神皆定,终是免于走火入魔的危机,他朝湛浔笑了笑,将黏在他身上的湛浔推开,湛浔也很乖的坐到他身边的空位,手拉着他的袖摆。
苻聿珩打量着身旁的湛浔,感觉到一种痛疼般的情感掠过全身,他喉头一紧,抑住想杀掉又想拥抱湛浔的两极想念。
他开始查觉湛浔待在他身边的时日似乎太久了些,久到他的存在像是自己的呼吸一般的自然,而这样的自然,才不自然。
前些日子他方同惠麟着说着不会出问题,可现下他才看见问题的症结在于自己。
他带着湛浔的时间太长太久,而正因太长久,他才会太习于湛浔的陪伴而无知无觉,初时那种抱着分离心态的相处不知何已转变成一种相依的牵系。
仙人合该无牵无挂,心无挂碍,姑且不论他对湛浔抱持的是何种心境,这都是不对的。
湛浔的存在不止是触犯天条而已,更是阻碍他修行的绊脚石。
而他竟然因为路廷才发现这个可怕的事实。
「路廷。」苻聿珩不再唤牠为「无颥」。
「是?」
「我希望你能遵守不伤人、不变身、不破坏人类生活的条件,你能做到么?」
「能!」路廷眸里坚定的光芒闪亮。
「那,三十年后,我们在此相见。」苻聿珩定下个限期,希望路廷能明白他已然让步。
路廷低头望着路映雪,手轻抚她的脸,然后抬头迎上苻聿珩的眼,点头。
「为免你其间露馅,我必须将你的能力限制。」苻聿珩手泛白光,起身走向路廷,路廷仰首,不移不动地望着他。
路廷合上眼,任由苻聿珩的手掌覆上牠的头,白光由苻聿珩的手心没入路廷的头。
片刻,路廷的眉宇间浮现了一弯银色新月的图腾,尔后完全消失。
「银色新月图腾它形同枷锁,唯有在你动杀意,欲变身时出现,让你遭受人所不能忍之痛。望你自重、自爱、能为你的雪儿好好保重。」
「多谢恩公大德。」路廷双手合十,朝苻聿珩一拜。
「我不是什么好神仙,不过是依循天规罢了。」苻聿珩受不起如此大礼,「你们走罢!三十年后见。」
「是。」路廷腾空抱起路映雪,转身离去。
此时柴已燃尽,原本旺盛的火堆此时只有暗红色的余烬于夜里一明一灭。
湛浔在苻聿珩坐回原位时重新拉住他的袖襬,金眸漾满愉悦地望着他的侧颜。
苻聿珩明知湛浔在等他说些什么,却保持默然,只盯着余烬灭。
月光洒迤,湖水藉光闪烁着,湛浔不能理解苻聿珩此刻的心境,只突然觉得苻聿珩离他好远好远,他不自觉地捉紧了苻聿珩的袖摆,最后更不可自遏地将头靠上苻聿珩的肩头,这才觉得苻聿珩离自己近些。
「珩。」
「嗯?」
「我好困……」
「睡吧。」苻聿珩难得如此温柔地说话。
「嗯……」湛浔眼一合,即入眠,做了个他与苻聿珩永永远远在一起的梦。
而苻聿珩,则入定似地,眼眨也不眨地望着前方那无尽的黑暗,眼神变幻不定。
久久,他方叹了声息,望着湛浔的睡容,低道:「没想到我快又得返头去找惠麟帮手了。」
第八章 魔族
绿竹青青,高耸入天,阴凉的气息、山岚缭绕,一股迷离的气氛弥漫于竹林间,放眼望去,尽是绿意片片,风微微袭来,竹与竹间因风相互撞击,发出清脆悦耳的乐音,令人听了心旷神怡。
「哇……这是什么?珩,这绿绿的树是什么呀?」头一次见竹子的湛浔心花怒放地在竹子间穿来梭去的,十分兴奋,「滑滑的,好凉哦……」
「那叫竹子。」
苻聿珩冷眼睇着玩得不亦乐乎的湛浔,信步跟着他玩乐的步履走着,听着他一声又一声的笑喊与活泼的笑声,不由觉得刺耳。
他深吸口气,感觉四周的静谧完全无法安抚他浮动的心。
「竹子?竹子……」湛浔喃喃念了好几次,似乎才记住这通体翠绿的树的名字,他朝苻聿珩露出个憨笑,「珩,那竹子能不能吃啊?」
「吃,吃死你。」苻聿珩抑制不了想「ㄨㄟˊ」死湛浔的冲动,忍不住抬脚狠狠踹了一下,湛浔被他踹飞,在半空中稳住身子,又笑嘻嘻地飞了回来。
「珩,你又打我了……」那大人身小孩心的湛浔孩子气地捂着被踹到的地方,跟在苻聿珩身后,学着苻聿珩足不踏地的方式走路。
苻聿珩睨眼湛浔,感到些许无力,他们两人自送走路廷与路映雪那天之后,关系变了,或该如此说,是苻聿珩一直试图将他们之间的单方面的扭转过来。
只不过一直未曾付诸行动。
苻聿珩向来明白他内心深处有块光明照不到的地方,这种情形在天庭任差时即有,但自古以来,有阳即有阴,有阴即有阳。
有光明也必有黑暗的存在,这样方能持平衡,不过较之仙人,是属于光明多而黑暗因子少的;而魔族、或堕入偏道的魔人,便是属于黑暗多而光明因子少的。
被调离天庭以来,苻聿珩一直以为内心的那个黑暗滋生的角落仍被光明所压制,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但自从捡了湛浔,他内心的平衡开始慢慢地、慢慢地倾了斜。
而苻聿珩未曾发现这样的变化,直到「无颥」出现……
以前他总觉得他有习魔的天赋,但这样的他却入了仙道,本想学仙也不错,谁知仙人的生活乏味至极,好不容易能谪凡,捡了只黑龙,日子倒也有趣得紧,谁知,仙人却也无法摆脱爱恨情仇七情六欲的束缚……
「珩,珩,你好慢啊!」湛浔一无所觉地跑得老远又跑回苻聿珩面前,拉着他的袖子,放声笑着。
苻聿珩微微偏头,看着湛浔,自他那双特异的金眸里望见自己的倒影,不由心一悸,心生退却之意,因而轻一震袖摆,即甩开湛浔的手,湛浔习以为常地又拉住,他又甩开,湛浔又拉,一直来来去去好几次,苻聿珩方放弃地任湛浔拉着他的袖摆,任他拉着自己往前行。
「珩,我们接下来上哪去啊?」
「回惠麟那里。」
「咦?」湛浔睁大金眸,「为什么又回去呢?」
「有些事。」他淡淡一笑,没有言明。
「哦。」湛浔不以为意,反正苻聿珩鲜少告诉他他心里的打算,他只要跟着苻聿珩,上哪里去都一样。「可是我们走的路怎么跟离开时不一样呢?」
「不为什么。」苻聿珩经湛浔一说,这才发觉自己正带着湛浔绕远路,原本循原路回惠麟那是最短的路程,可现下他竟带着湛浔往南行,这条路等同绕一大圈南方,待到黄河,已比原本的路途耗时三倍。
可他无意变更路程,想着也许下意识,他仍想多留湛浔一些时日,想多与湛浔相处……然而这样的牵挂之于他,并无好处,他该学习的是如何放手。
「珩,你是否还在为放走路廷伯伯的事不开心啊?」湛浔窥探着苻聿珩的神色,却什么也看不出来,虽然开口也得不到什么答案,但也只好开口问了。
「你说呢?」苻聿珩睨眼拉着自己的湛浔,如愿见着他那双藏不住心绪的金眸浮起一抹难过。
「珩,是不是你放过路廷伯伯,会被处罚呢?」湛浔唯一想得到的,也就只有这样了。
「若是呢?」
「那、那我去跟你的上司那个什么天帝的说,一切都是因为我,是我要你放走路廷伯伯的……叫他罚我一个人就好!你是大好人,他不可罚以你!」湛浔睁得大大的金眸已然浮起一片水雾,就要蓄积泪水。
不知为何,眼见湛浔挂着两颗泪珠就要落下的模样,苻聿珩的心情愈发沉重,他笑了笑,摸摸湛浔的头,「我说笑的,你要到天帝面前,天帝不将你剥层皮烤来吃才怪。」
「那、那我让他吃嘛,怎么样都可以,就是不能伤害你。」湛浔不若苻聿珩聪颖,从来也摸不透他内心转来转去的心思,珩若说他是说笑的,他便信,见珩笑,他就开心了。
苻聿珩眸光闪了闪,终是微露心底的烦扰,「我该拿你怎么是好啊……」
他只想过一旦豢黑龙的事被揭穿,所受的重罪,那他并不在意,反正不过被囚,被夺去意识,若能似石头一般修行,什么都不想,也很不错,可他从未想会演变至此,至于下场……苻聿珩想都不敢想。
「珩?」湛浔不解地偏头望着苻聿珩。
苻聿珩高深莫测地深深凝望湛浔,尔后微微一笑,「没什么,咱们走罢!」
「嗯。」湛浔露出个大大的笑容,跟着飞呀飞地在竹林间穿梭。「珩,快来啊,我们快走!」
苻聿珩缓步走于竹林间,眼眸不曾离开湛浔那忽大忽小、忽远忽近的身影,他深叹口气,狠狠转开视线,一片片竹叶旋转而落,他伸手欲接,可竹叶穿过他的指缝落地,他再次叹息,抡紧拳,体悟到该舍便得舍,强求不得的。
这也更加加强了他将湛浔留给惠麟的决心。
一开始,也许湛浔会先哭个几十年,之后他会渐渐忘却这段回忆,届时,他途经黄河之时,也许去水神殿看看湛浔,那时湛浔或者老早忘了自己,忘了他们相处的一切一切,都如同过往云烟,他未曾视湛浔为心中最重要的人,而湛浔也能独立长大成人,湛浔将不再危害他的修行,甚至是他的性命……
「啊──」前头飞来飞去的湛浔终是尝到了苦头,只闻他一声痛呼,不见人影,显是撞到什么跌到地上去了。
苻聿珩嘴角微擒笑意,上前寻找他的身影。
「珩!珩!不要过来!」湛浔的声音听来似乎是强忍着什么痛苦,让苻聿珩一听更是循着声往湛浔的方向去了。
「湛浔。」苻聿珩身子飘于半空,足不沾地地来到湛浔跟前。
只见湛浔横倒于地,一脸痛苦,金眸含泪,尖耳下垂,青白的俊脸冒着斗大的汗珠,微喘着气。
「珩,不要来!」湛浔拉衣摆,苻聿珩才发现湛浔的脚被捕兽器给夹住了。
苻聿珩见状,不由哼笑,「你是怎么回事?走路不眼睛么?」
「我……我没有……」湛浔吸吸鼻子,想哭又不敢哭,怕惹苻聿珩不高兴。「珩,你别过来,附近不知道还有没有这种东西,你要是也被吸下来就不好了……」
「你以为我同你一般呆么?」苻聿珩好气的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