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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回去看看还有没有落下的东西没收起来,我坐一会儿再走。”萨莉亚轻声吩咐着。
“公主……”丫头迟疑着没动地方,“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这里是皇宫,你以为阿猫阿狗都能进来?况且我的功夫可不是花拳绣腿,想要近我的身不是易事。休再啰嗦,让你回去便回去,让我清静一下。”萨莉亚本来就是个喜好冷清的人,方才在宴会上看见众人你方唱罢我方登场就觉得厌烦。
丫头闻言这才走了,她一个人在偌大的静园里慢慢游走,心中有些舍不得。
忽闻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她是练武之人耳力比常人要敏锐,可听来人的动静似乎也是个有功底之人。这里太过僻静,侍卫们又都在宴席附近警戒,若是真遇见身手不凡的坏人恐怕要麻烦。
萨莉亚把别在靴子里的匕首掏了出来,冰冷锋利的刀刃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来人近了,她猛地转身一下子刺了过去,到了那人颈边生生停住。
“怎么不知道躲闪?若是伤到了你怎么办?”萨莉亚把匕首收起来。
“转身够迅速,不过出手带着一分迟疑,二分留情,你怎么知道是我?”逸竣的声音里多了些属于男人的特有的磁性。
萨莉亚闻言眼神一闪,当逸竣靠近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因为他身上有一种不同于其他人的味道。只是这话没法说出口,她脸上有一丝难为情闪过。
“你怎么在这里?”萨莉亚稍微偏开脸问道。
这里是你我经常比武的地方,知道你要走了,不自觉就走到这里来。逸竣盯着萨莉亚,心里这样想着,嘴里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哦,你怎么也在这里?”他低声问着。
两个人你来我往相互质问,谁都不肯把心里话说出来,不一会儿就陷入沉默之中。
“我明天一早出发,那边的酒宴也快散了,我们……”
“这个送给你,祝你一路顺风!”
看着逸竣拿出个盒子,萨莉亚一怔接过去,“你不是打发人送了礼物过来吗?”
“这个不同,身边没人的时候再拿出来看。”逸竣片刻才憋出一句话,说罢想要扭身走开,可一想到这里人迹罕至不能把萨莉亚一个人丢下,便又站定。
只是他不敢瞧萨莉亚的脸,眼神越过她的头顶别扭的看着远处。
“走吧,我送你到假山那边。那里离你住的地方不远,来往的人也多。”逸竣大踏步走了,萨莉亚迟疑了一下跟在后面。
月光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一个在前面连头都不回,另一个就不紧不慢的错开一段距离跟着。
“我从这边回酒宴,你快回去吧。”逸竣已经听见酒宴那边的喧哗声,他唯恐被让人瞧见诟病,不敢再往前面送。
萨莉亚听了对着他点点头,朝着跟他相反的方向岔过去。
“你……”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逸竣的声音突兀的响了起来,“你什么时候回来?”
萨莉亚的背影立即僵住,她没有转身,语气中多了一分无奈一分苦涩,“回来?我是要回家啊!”说罢疾步走了。
逸竣闻听神情一滞,对啊,回纥才是她的家,她在这里终归是客人。
萨莉亚手中攥着逸竣送得东西回了住处,把丫头、宫女都遣了下去这才打开细细的瞧。是一个小巧的木雕,那五官模样明显就是她,虽然手法刀工不算熟练,却能看出是极其用了心的。
她把木雕紧紧攥在手中,心中一阵感动。这个礼物是她收到的最珍贵的东西,比那些装在盒子里的珠宝首饰要温暖的多。
萨莉亚躺在床上,伸手又把放在枕头下面的信拿了出来。那是她的父汗写来的亲笔信,让她火速回去。她隐约知道是因为什么,虽说她跟塔塔木的婚事从来都没正式被提及,不过却是大势所趋。
这一二年,塔塔木父亲手中的兵权越发的多,他们家族在回纥的势力更是盘根错节,牵一线而动全身。父汗一日比一日年迈,几个哥哥又都不成气候,所以联婚是最好的办法。
她不能看着父汗忧心忡忡,更不能看着回纥百姓陷入战乱之中生灵涂炭。她身为回纥的公主,有义务有责任保护黎民百姓,让她们安居乐业。
再一次看父汗的信,她觉得手中的木雕变得烫手起来。逸竣问她什么时候会回来,她想,这一去恐怕是不会再回来了,明日一别就是无限期的再见!
别了,京都;别了,逸竣;别了,曾经的那一丝暧昧心动。萨莉亚把木雕放在小盒子里收起来,又把盒子放进箱子的最低层。她想,以后或许不会再拿出来看了。
逸竣回到宴席上,发现皇上和德妃等人已经退席。几位上了年纪的大臣也不在,只剩下些爱热闹的年纪稍轻的主。女眷全都不在,席间的气氛越发随意了。
不少人过来给两位皇子敬酒,子幕一直满面春风的笑着,一副来者不拒的模样。
他接连喝了几杯,不过口齿伶俐清楚倒没有半点喝多的迹象。有人说起带着颜色的段子,席间一片哄笑,他也跟着笑起来。
因为大皇子没离席,逸竣便坐在旁边陪着,偶尔帮他挡挡酒。
酒席又进行了半晌才散去,子幕站起来不用太监搀扶,笑着说道:“我酒量很好,今个儿又高兴,没醉!”说罢步伐稳当的一路自个走回宫去。
惠妃打发人过来瞧,见到他没什么事才放心的睡了。子幕脱去衣服洗漱完,把其他人都撵下去,脸上的笑容才收起来。
他呆坐在床上,想到白日里见到菲虹的情形,再想到晚上王若卿当场写诗。一个是他求之不得的遗憾和痛楚,一个是他摆脱不掉的宿命和无奈。
王若卿是个典雅文静的女子,浑身散发着书香的味道,估计以后也会是个贤妻。不过子幕就是没有半点感觉,看着她却试图找到另一个人的影子。
他想要管住自己的心,可过程是这样的艰辛。明明一百次一千次的告诫自己,现在他还没有能力追求自己想要的东子,要忍耐!可一切在看见菲虹的那一瞬间就全都崩溃瓦解,他的心忍不住动摇。
打听到菲虹不会来参加晚宴,他稍微放下心来。可是看见跟菲虹相关的人,他便忍不住想起菲虹,唯有不停的喝酒才能暂时麻痹他的大脑。
他清楚的明白,自个的父皇对他还有疑虑,一直在旁观考察。所以在晚宴之上,他告诉自己要笑,原来,有时候笑比哭还要难受!
子幕拿出一根针,挽起袖子在胳膊上狠狠扎了一下。血珠冒出来,刺眼的颜色和切肤的痛感让他镇定下来。
多少个无眠的夜晚,他就是靠着这疼痛才能入睡。今夜,失眠的却不止他一人。
逸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睡,他眼前是萨莉亚僵硬的背影,还有她那句“回家”的话。他心里竟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或许,她不会再来京都了。这个想法让他睡不着,索性就起来到院子里练剑。
这样折腾乏了,他才洗了个澡睡觉了。第二天早上,他比往常醒得晚了一个时辰,破天荒第一次对身边的丫头、婆子发脾气。
“哥哥何必拿她们出气?你不是说过,早上不许任何人随便打扰你,进你的房间吗?”菲虹见他动了真怒,赶忙说着。
逸竣听了不再说话,脸色却依然难看。自从上次菲虹破门而入,差点看见他早上梦遗的痕迹,他便下了这个吩咐。
菲虹自然是明白哥哥为什么发脾气,接着说道:“这个时辰萨莉亚姐姐已经出城了吧?她性子洒脱,最怕分离难舍的场面,早就嘱咐我千万不要相送。”
逸竣闻言没有言语,起身出去。菲虹知道他的性子,并不指望能出他嘴里听到什么。今个儿早上能见到他情绪波动,已经是不容易。
丫头过来请她们去上房用饭,菲虹再见到逸竣,发现他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把所有的心事都装在心里,面对家人都不肯轻易说出口,这样不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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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还要去医院,传得晚或者不传,勿等!
第三百四十九
过完八月十五,孔得圣迎娶了明月郡主,成了京都第一件轰动的大事。而紧接着第二件让众人津津乐道的事情,多少也跟他有些关联。
皇上下旨奉了前三甲的官职,韩?毫无悬念的进了吏部。皇上有意让孔得圣入礼部学习,睿王爷却坚决反对。
睿王爷觉得孔得圣性子中带着懒散的味道,还需要时间多加磨练。一下子把他放到重要的位置上,恐不能担当大任。皇上听了觉得有些道理,便让孔得圣去国子监做了个六品的司业。不过众人不敢小觑,知道假以时日孔得圣必然会高升。
倒是陈凌轩却被派到地方做了小小的知县,这让大伙始料不及。众人都以为他虽然屈居韩?之下,却有着庞大的家族做依靠,职位不会低到哪里。没想到他不过是捞到个七品芝麻官,还去了天朝最偏僻的地方。
他父亲是内阁大学士,即便不高中榜眼,做个七品小吏也是轻松容易,还不至于跑到鸟不拉屎的地方去。看样子皇上是不待见陈凌轩,这是变相被发配了。
陈凌轩离开京都上任,拒绝了家人相送,一匹快马,一个包袱,一个贴身的长随,仅此而已。
主仆二人到了城外的长亭,却见韩?早已等在那里,这让陈凌轩有些意外。
“知道陈兄今日走马上任,我们同科一场自然要送上一程。”韩?拱手笑着说道。
陈凌轩飞身下马,回道:“我实在是没想到离开京都见得最后一个人是你!韩兄成亲我送了一份礼物,不过等到韩兄喜得贵子的时候,恐怕我就不能到场祝贺了!”
他是个心高气傲之人,一直被誉为京都第一才子活了十多年。可在遇见韩?之后,似乎所有的好运都远离了他。先是和马茹茹的婚事受阻,随后又是在点魁楼失利,大考落在韩?下风,如今更是被皇上指派到天高皇帝远的穷山恶水之处。
说到怨气和委屈,他不是没有半分,不过败在韩?手下他输得心服口服。只是想到自个空有一身的志向不得施展,他心中憋着一团火。
听出他话中的苦楚,韩?却笑着说道:“陈兄才高八斗有凌云之志,他日一定会大展宏图。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将苦其心志,饿其体肤,空乏其身。陈兄出身书香门第,这些圣贤的教诲比我知道的多。不出五年,陈兄必定会高升,到时候不管多少人到这城外来迎接,请不要忘记我今日相送。”
“希望有韩兄说得那一天!到时候一定请韩兄喝酒,以感谢今日相送之情。”陈凌轩是个聪明人,自然是明白他话里鼓励的意思,心中有些许的感动,同时又叹了一口气。
难怪皇上重用他,却把自己下放到地方去锻炼。这韩?看事情如此通透,小小年纪又长袖善舞,偏生又让人反感不起来。他天生就是在官场打滚的材料,全然没有读书人的迂腐不变通。
反观自己,仗着出生名门祖辈世代书香,骨子里的高傲早已经浸透骨髓。很多人他不屑去交际,甚至连看都懒怠去看一眼。刚知道皇上的旨意他确实被打击,可冷静下来想一想,却觉得皇上此举英明。
五年?不,三年之内他一定要做出一番成就,绝对不会辱没陈家的门楣,绝对不会让那些看轻自己的人得意。
京都,他会再回来!而且他确信,自己再次归来的时候,这长亭绝对不会像现在这般冷静!
“韩兄入了吏部,假以时日必将独当一面,我在这里预祝韩兄宏图大展!时辰不早我要启程,韩兄也不用再相送。”说罢翻身上马,朝着韩?拱拳告别策马前行。
看着他很快就消失的身影,韩?的眼神变得幽深起来。这个陈凌轩不是池中之物,韩?此次相送就是存了交好的念头。他日在官场虽说不能多个朋友,最起码会少个敌人!
别看韩?年纪不大,可身为庶子本就习惯了揣摩人心,况且在外面游学一年,对于人情世故自然是驾轻就熟。
他也上马进城,因为还没正式上任便直接回了韩府。虽说皇上送了一座宅子,不过韩?并没有从韩府搬出去。老太太就命人把园子里一处清雅的院子收拾出来,让她们夫妻搬过去住。
小夫妻琴瑟和谐,成亲这三个多月一直是蜜里调油一般。听见丫头回禀说是韩?回来,茹茹赶忙放下手中的笔起身到院门口迎接。
“今个儿太阳太足,快点进去。”韩?丝毫不避讳的拉住她的手,丫头们似乎都习以为常,倒是茹茹还有有些不自在。府中有奶娘婆婆、婆婆、婶婆,这样做派实在是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