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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良久,却是谢锐先开了口:“城哥,你早就怀疑我了吧?”他躺在榻上,睁着空茫的眼看着船舱顶。高城没回应,只沉目盯着他。落景寒沉不住气质问:“城哥哪一点对不住你了?你要背叛了去当那秋月白的傀儡?”
谢锐失笑了起来:“你以为我愿意?”落景寒一怔,迟疑而问:“难不成你像我这样身体里也被种了毒?”但很快他就否定了:“不对,你不是怕死之辈。那是因为什么?”只见谢锐婉转过双眼看过来,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别说落景寒懵懂,我也是没懂。却听身旁高城突然开口而问:“你见过徐江伦?”谢锐的嘴角泛起苦涩,眼神透着绝望。我的脑中电光闪过,失声而出:“你被下了心理暗示?”
谢锐幽声说:“你们称之为心理暗示,我将之称为魔。脑子里就像有个线头在被牵着,行为发生时前后的思绪都不为自己掌控,而事后又清醒地恐惧着,不知道下一次会是什么时候,会对谁下手。可能是船上的别人,也可能是。。。。。。你们,所以我宁可被那高个子杀了。”
“别说你是因为这而伤疯子的!”我沉怒地从齿缝中迸出话来。
他瞥了我一眼,冷漠地说:“他是自己撞上来的。”
我眯起眼问:“什么意思?”
“那个高个子突然发疯上来拽我,你那朋友就在旁指着我说我是杀船长的凶手,因为高个子识别出我的气息了。后面就打起来了,当看到寒在走近时,我被逼得不得不出杀招,他就在这时撞了过来。”
他的杀招就是飞那塔罗牌吧,恐怕当时的情形是:阿蛮是唯一曾目睹杀船长的凶手身影的人,而他在进门那一霎,室内除去船长气息外,一定还留存了凶手的。所以那会我与他们在船板上说话时,阿蛮的眼睛一直盯在人群里,他就是在辨别其中有谁比较像那个身影。而他被阿月周景他们称为狼怪,与他自小的生活一定脱不了干系,很大可能是一直生养于山林间,当成狼娃一般养,所以他的鼻子的灵敏度会比任何人都高。
那谢锐的气息又如何能逃得过他?他把这讯息告诉了疯子,基于谢锐的身份,两人一合计肯定是想将人带到我和高城跟前来。但不曾想谢锐恼羞成怒与之打开,更在看到落景寒走近时,怕在兄弟面前露了端倪,所以狠下杀招飞出塔罗牌。
疯子我了解,他对阿蛮的身手是绝对放心的,那么他会在那关键时刻撞上去,一定是阿蛮触不及防时。但如果真是阿蛮被谢锐所伤,恐怕也不至于伤重到他这地步。
我再问:“那又为什么会跌进江中?”
“这个我看到了。”落景寒接口,“疯子刚好是站在船沿边的,受了伤后人就一头栽进了江中。我赶到时本欲立即去救人,但是。。。。。。阿蛮一记铁拳砸进锐的肚腹,直接就致使他狂吐一口血洒向江面,若我慢一步,可能脖子已被折断。”
所以在当时,落景寒选择救谢锐而舍疯子。我没法怪他,但觉难过,若疯子能早一点被救出,恐怕也不至于是现在的情形。后面大致我都猜到了,曲心画看落景寒与谢锐合力攻击阿蛮也难是敌手,她也上前帮忙,三人联手未必能拿下阿蛮,但却也成功地缠住了人。
后高城闻声赶至,有人告知他疯子落水,他没去管顾在缠斗的三人就跳下江去捞人。至于后来他们为何也下了水,除去被阿蛮丢下去别无其它可能。
一切好似都理清了,回头一细想却有一个最关键之处没有出来:“指令是什么?”
到底那心理暗示的指令是什么,让谢锐会性情大变甚至杀人?但看谢锐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那段与他相遇的记忆很模糊。事实上我现在甚至分不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假,因为我脑中的影像里,除去杀陈勇和船长外,还有寒、曲,”他顿了顿,看向高城,“以及城哥。曾有一幕,整艘船上的人都死了,除了夏竹。”
心头重重一震,几道目光皆看向我。突然间心中生出一种可怕的妄念,徐江伦之心理学术在很早之前就已深有领教,他对谢锐下心理暗示,动机昭然,是为对付高城。而之所以选谢锐,恐怕也有他深意,曾几何时,谢锐潜伏他身边两年之久,获取他信任,却最终因此而差点覆灭湖中。这个结在徐江伦心底不可能化开的,所以谢锐此劫是必然。
但我想不通的是,当时将他一人留在溶洞时,几乎已经半条命都没了,他是如何与被曲心画放走的秋月白碰头的?还是说。。。。。。在那个峡谷里,还有别人在窥伺着?
徐江伦,我在心里咀嚼这名字。每次都好像已将他看透,可揭开一层纱之后,他却又是另一种面目。若追溯过往,早时我是杨晓风,他是易枫;后来我是夏竹,他又是警察徐江伦;等警察的面具被揭开后,他成了一个组织的枭首;亲眼看他死在了湖中,转身他却成了罗刹;罗刹的面具之下,是他埋葬了心的仇恨,以及从没泯灭的、对我的情。。。。。。
有一点我深信,不管他心中的恨有多深,他不会对我动手。所以他对谢锐下的这道指令很可能是。。。。。。除夏竹以外的所有人都该死。
恐怕,谢锐那似梦似真的影像不是虚假,而是在这之后将会发生的事,整艘船的人都死,除了我!他要全船覆灭,何其疯狂?
但觉不对,分析到这已经可以肯定徐江伦与秋月白同路了,否则不会有曲心画与谢锐的合作。可他们两人存着矛盾,徐江伦要保我,秋月白想杀我;徐江伦要杀高城,秋月白为她那疯狂的执念是绝对不会要高城的命。这个冲突无解,他们要如何平衡?除非是。。。。。。有一方被另一方所控,而以船上的现状来看,明显谢锐占强势,曲心画占劣势,所以是徐江伦将秋月白收服了?
我沉了沉心,此种可能的比例占大多数。因为即使秋月白与阿月合体,也只是思维上,她所谓的巫师能力也都是见不得光的暗箭,比如毒、蛊这类。可徐江伦是经过专业培训,上过多年警校,并有过警察实战经验的人,曾经他们交锋,他就能将秋月白拿下,而今他也一样不会输给了她。
界此弥彰几乎都已除去,就只剩事情该如何解决了。疯子那边的情形我姑且不想,单单这接连两条人命该如何破?想说杀人罪深,可转念就想法律于他们根本不受约束,而且这是在江上,离了陆地不知有多远,船上也没警察,不可能就此把谢锐移交处理。
但船上船员的情绪要如何安抚?后面谢锐心理暗示再起作用时要怎么防备?问题回到最初,万一疯子有事,该怎么办?阿蛮发下毒誓:如果疯子死了,要全船人陪葬。
疯子。。。。。。不能算有事,也不能算没事。命保下了,可只剩了一口气,而且诚如那医生所言,配备的血包不足,所以当阿蛮冲过来时第一句话就是:“谁是a型血?”
怔然中我下意识地想自己是什么型,脑中竟是一个大大的问号。而这时只听落景寒开口:“我是。”阿蛮冷目扫过,毫不留情而道:“你的血有毒。”落景寒顿时脸白了几分。
只觉眼眶突突地跳,撇去脑中杂念一个箭步冲过去急问:“疯子输血不够了吗?“
阿蛮冷眼落于高城脸上:“让全船人都过去检测血液。”
沉定两秒,高城轻唤:“寒。”落景寒立即应声:“我这就去。”
阿蛮达到目的就又转身离开了,突听一道很细的声音传来:“其实,我也是a型血。”我转过头,淡看着曲心画没有说话,倒是谢锐先讽笑了起来:“曲,你就算了吧。你肯输,也没人敢用。而且现在你与我半斤八两,信用度早已为零了。”《
章节目录 256。血眸再现
舱外传来骚动声,不用看也知道是落景寒将船员们集合到医务室验血了。恐怕这时每个人心中都疑虑重重,还有惊惧不安,可以说整艘船上已经人心涣散了。
按理这时候高城该出面主持大局,但留谢锐和曲心画两人在此,只怕等再回来时又有变故了吧。静默中我忍不住几次去看高城,他留意到我眼神后转目过来问:“怎么了?”
迟疑了下,“你我是什么血型?”
在儿时因为身染疫病而被盛世尧彻底换了血液,此后流着的一直是他的血。直到近日才获知这件事,但转而又与高城血气相溶,这时疑问就出来了,假如两人血型不同,血液能够融合在一起吗?还是说真那么巧,我们的血型刚好相同,或者应该说高城与盛世尧的血型相同?想着就觉不可思议,而在我提问出来后,高城的眼神极快地闪了下,转而道:“o型,但我们的血是不能输给别人的。”
o型血,万能输出者。虽然我提问的本意不是这,但还是感到黯然,血液里含了那药性在,再万能也成了无能为力。有时候可能真的是老天故意摆弄这世道,等过半小时后落景寒回了来,神色凝重地说:“全部船员一共十五人,有七个是b型,六个是ab型,一个是o型一个是a型,但偏偏那o型血与a型血的两人是陈勇与船长。我是调集了船员资料来看才知道的。”
也就是说,唯一能为疯子输血的两个人都死了。
我再呆不下去,冲出舱门往医务室跑,拥堵的人群里阿蛮的身高一目了然,只听到医生在说:“现在就只剩下你没验血了,要不要。。。。。。”话没说完就被阿蛮打断:“我的血不能用!”
“为什么?”我问。
阿蛮闻声回转过头来,阴戾的眸沉暗如许,他不说话我也了然了。他流的等于是动物的血,如何能输给人?可现在还能有谁?茫然而看那一张张脸,心一沉扼,咬牙迈步,但手被身后拽住,回头只见高城已然在后。
他的视线越过我,看向前方:“我来输血。”
心头震了震,直觉否定,“你不能。。。。。。”但被他用手捂住了唇,“既然你有了这念,还不如我来。”高城松开我走进了医务室,并把舱门给关上了。人群也散去,舱外就独站了我一人,不知道要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有一种。。。。。。特苍凉的感觉。
救疯子本该有多种选择,可却因为不可违因素变成是单一选择,而高城输血给疯子,冒的是将血液中涵容的药性也一起传递到疯子身上,此后这个后患的影响会有多深我不知道,只知道这世间又多一人的气息将会对他有害。
一直站到双脚发直,终于舱门被拉开了,高城的身影出现在门边。不知是否我心理作用,好似觉得他的脸色比之前苍白了不少。“你。。。。。。”怎样?声音干涸在喉间,他朝我摇了摇头,声音平稳:“没事,他已经醒了,你去看一看他吧。”
疯子醒了?心神立即被里面转移,以至于高城一人独自离去也没顾得上,只在迈步而进时心漏跳了半拍,但很快就忽略了。因为已经听到疯子特沧桑的声音在喊:“是小匣子吗?”
转眸就见疯子大咧咧地敞开着衣襟躺在那,肚腹处被白纱布裹了厚厚一层,手臂上还吊着点滴。眼睛是半眯着的,看到我时弯成了一条线,等我靠近时他就感慨了:“小匣子,还以为这一闭眼就再看不到你了呢,以前上山下海什么风浪没见过,居然差点栽在这船上了。这回是我秦老三最凶险的一次了啊。”
我觑了眼他的伤处,轻问:“你怎么想到要去撞那枪口上的呢?”
疯子朝旁边闷声沉脸的阿蛮瞥了眼,砸吧了两下嘴道:“还别说,真以为是枪口呢,我看这蛮牛跟傻子似的要顶上去,能不帮衬一把嘛。早知是那什么飞牌就让给他去了,反正他皮厚,扎肉里都不觉得疼。”
我疑惑地问:“怎么会以为是枪?”
疯子听我这问好似精神来了,眼睛努力睁大,“小匣子你当时是没在,要在的话就开眼界了,只听到哗哗两声响,火星冒闪,就像子弹一般射了过来。而且那后挫力当真是大,直接把我给打翻进江了,如果醒来不是亲眼看到那两张染了我血的牌,我是绝地不会相信那射进我身体的是那。不过晚点等上药时,我还是要比对下伤口才能再次确认的。”
之前单只是听着谢锐那边陈述,通过我自己的分析,并没太刻意去想这其中的过程。听完疯子的,才发现我是小瞧了谢锐,他这是已将塔罗牌玩到出神入化了,倒也真符合了他那占卜师的名,就不知他是否真会用这塔罗牌为人占卜了。
突听旁边传来畏缩迟疑的声音:“伤者刚输血醒来,不宜说太多话的。”到这时我才发现墙角里缩站着医生,而整个医务室俨然像被阿蛮给霸占了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