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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涩涩的难受,为小童母女的悲,也为自己。已经有多久没与母亲通过电话了?
初次高城分析我时,其实是戳中了我心中痛处的,因为自己都不想承认确实亲情淡薄。假如我不主动联系,母亲可以整年都不给我打电话,即使我打过去了,她的态度也极冷淡。多次尝试过后,我也罢了念,或许真的母女情浅薄吧。
高城上来时,一干人的面色都很沉,唯独他舒展着神色,眼底敛浮精光。走到我身边时,声音里难藏兴奋:“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我茫然摇头,他突然伸手过来拉了拉我垂在肩上的发,再缩回手时眼睛放光:“摔死的。”
不明白那男的摔死了,他要这么开心干嘛?
紧随着他又道:“男的左臂与左脚都装了义肢。”我微微一怔,这倒是出乎意料,倏的想到什么,缓缓回转头看向白布遮盖的尸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童子琪也是左脚受伤植入两根钉子未取,而她失去的是。。。。。。左臂。
自从被高城灌输理念后,“巧合”两字再不贸然引用。隐约明白他兴奋的点了,必然又推敲出了什么。这时后续刑警已经将那具男尸给从崖下拖上来了,小童与童母被喊了过去辨认男尸可认识,那是一个男人,微胖,面目全非。不知要怎么形容,那张脸有些像被摔烂了,又像是被什么啃噬过,完全看不出本来面貌。而不知是摔下去时义肢脱了,还是刚才法医在初步检查时卸下了没装上,左臂和左腿都不在,显得特渗人。
小童她们很害怕,匆匆看过之后说不认识。确实,这样的尸体谁能辨认得出来?
天色渐渐暗下来,现场基本都已被勘测过也录入,警方作善后工作。安排了人相继将小童母女和两具尸体送回市区,采证人员也得立即回去作进一步探查,我与高城一道回程了。
路上我见高城始终都一副若有所思状,也就没去扰他。只待车子安静地开进城时,我对前座的刑警司机低语。高城突然问:“干嘛去医院?”我回眸看他,“今儿一天,有两个人为我受伤躺进了医院,总得去看一下才放心吧。”
“哼,还是警察,连蛇抓七寸的道理都不懂。”
知道他是在说徐江伦,我低声反驳:“警察也得看时宜处事,当时他若犹豫一分,那就是我被蛇咬了。”高城嘲笑:“想英雄救美,实力不行。”
我抿了抿唇,眼睛飘向窗外:“当时你这师傅在哪?”准备呼救的那一霎脑中闪过的是他,来的却是徐江伦。身旁静默,我回转头,见他脸难得黑沉着。
听完医生说徐江伦的蛇毒已完全清除,心头重石终于放下。病房里徐江伦正昏睡着,头顶挂着点滴,那只受伤的手已被纱布包起来了。护士说他得睡到明天才醒,毒素清理后身体需要一个休息的状态。
退出病房时没见着高城的人,径自走向另一侧。江燕的气色仍不太好,面白如纸,但精神要比之前我离开时好许多了。浮光潋滟背后,江燕也只是个普通的女人。她拉着我的手浅声低诉一个女人从创业到逐渐成功的艰辛,而这些艰辛都抵不过情感不能走至人前的苦。她说她可能一辈子就这样过了,慢慢把苦与涩咽进心底,把笑与坚强放在脸上。
若说之前对她还有偏颇的看法,此时已全然消去。心灵的碰撞,大抵就是如此吧,也明白为何她将功利看得重,是因为只有站在人前被瞩目,才能扫灭她心底的阴暗。
临离去前,江燕噙着抹淡笑问:“夏竹,我们是朋友了吗?”
我回以一笑:“不早就是了吗?”
朋友,并没有特殊的界定,前一刻或许心中对她仍有微词,后一刻触及了彼此的心,一瞬间的感觉,心灵的碰撞。
走出病院大楼,四下不见高城身影,我想了下拿出手机拨过去:“你在哪?”
“在你身后。”
回转头,果见他从电梯处走来,不由奇怪地问:“你去哪了?”
他的回答是:“随便逛逛。”我仰头看了看,大楼各处灯火明亮,再看看他,给了句评价:“你这趣味真够独特的。”他轻哼了声,黑着脸走了。
这晚注定不平静,刚坐上出租车,高城的电话在响,他淡瞥了一眼就掐掉。但只过了一分钟,车厢内又有手机铃声响,这次却是我的。是未署名的陌生人电话,我略一迟疑按了接听,冷沉声里带了寒意:“高sir是否在你身边?”
通话完毕后我看向高城,“张继打来电话说,在童子琪体内找到一枚戒指,正是吴炎案中始终没找到的那件证物。”
章节目录 70。我很烦躁
警局里气氛很凝沉,局长的脸色很不好。在他管辖的青城区接连发生命案,肩上的压力可想而知。我与高城一到,立即就召开了会议,法证科给出初步判断:两名死者死亡时间都在周六凌晨两点到三点,女性尸体通过家属辨认以及骨龄测算,基本确定为童子琪,但还有待骨髓dna检查报告出来做最后的确证。由于尸体烧毁严重,无法判断童子琪的左臂是如何断的,暂定为利器割断,但在现场未找到任何凶器。死亡原因有两种:断臂之后失血过多致死,或者断臂之后未死,车子自燃活活被烧死。
尸体带回后法医在其胃腔内找到一枚戒指,确断为吴炎案中的证物。已经让人在排查童子琪的人际关系。至于男尸身份,暂时还没得到任何讯息可证明,因为他身上并无任何证件,也无手机,面目损毁程度严重,目前仍在尝试通过颅骨还原真面,通过骨龄检测出男子年龄为四十岁左右。他的死亡原因确如高城所言:从崖上摔落而死,身体多处骨骼碎裂。崖下由于常年累月不见天光,树叶堆积阴潮腐烂,产生了一种特殊的腐蚀成份,并有蚁虫等生物,故而男尸伏面而趴死在那,面部完全损毁。
但上下两个现场,都没找到有利的足迹证据,由于下了一场雨,地面潮湿,崖上的足迹被发现尸体报案的驴友们给破坏一尽,而崖下男尸周旁并无可疑足迹。
目前暂时就这些讯息可供参考。
众人的视线都转向了高城,眼中各有期盼他给出更鲜明立体的论断。可高城却把这烫手山芋又丢给了我:“先听我徒弟来分析吧。”
无语地看他,一点思路都没,让我分析什么?但他却垂眸若定,一副不管不顾的态度。
赶鸭子上架就我现在这种,别扭地起了身,等站到台前时,发觉并不像初次那般紧张,台下的目光也不再让我觉得慑缩。微一沉敛就开口而述:“别的我不敢妄自评断,只说下自己擅长的专业领域。。。。。。”在我讲述完树上所刻标记的详情后,底下起了小片议论声。
关于标记从“lmk”变成“l&k”之后的延伸问题,我就不大放厥词了,在座的刑警都是办案经验丰富的人,相信后续也会有新的方向来调查。
看了眼下首处的高城,我又清了清嗓子,引来再次注目。
“另外有件事我认为该被列为疑点:童子琪左脚受伤、左臂被断,偏巧男性死者左臂与左腿戴了义肢,这中间应该有着一定的联系。”
其实疑点还有很多,奥迪车的自燃是人为还是意外?童子琪为什么要开车到那山上?中年男人又为什么会从崖上摔下去?他们是一起去的还是先后上山?
还有,刻标记的人是凶手还是像在吴炎案中一般,只是个旁观者?假如是前者,杀人的动机且不说,他是如何做到这一切?将两个人诱拐到山上,然后再行凶,不留一点破绽。但假如是后者,他又为什么会先后在两处现场出现?而刻下标记的动机是什么?
l&k。符号“&”通常情况下代表“和”的意思,这样一来,它的侧重点就在“l”与“k”这两字母上,人名排除,地点也排除,还能是与什么有关的?
直到会议结束,高城都没置一词,局长等人面露失望却不能说什么。也是可能知晓了高城的怪脾气,在临出会议室时,局长留住我交代了些话。等我走出警局时,见那人立身黑暗,灯光打在身上,拖了很长的影。
莫名的,错生出一种寂寥的感觉。
眨了眨眼,错觉顿消,因为高城已经一脸不耐烦地转身走向我。
几度抬头看天,黑蒙蒙的不见有星光,浓稠如墨。仍是不明白,明明局长安排了专车送我们,可身旁这人却谢绝了,硬是拽着我走在寒冷夜的大马路上,这也就算了,主要是他从头至尾脸都耷拉着,面沉如铁。
我受不住这低气压,忍不住问:“是不是困了?”
“不困。”
看着像的,他只有在饿与困的时候,脾气会变得特别坏。今儿一天东跑西跑的,就餐都是随便糊弄上两口了事,现在也过夜里十二点了,他的两个忌讳都触碰了。
“我很烦躁。”身旁突然冒了句话,把我给听愣了。刚转头想去看,他却突然松了我手走快几步,留了个黑沉的背影我,“暂时先别烦我,要不拿你出气。”
我顿住脚步,左右张望。高城察觉我没跟上后回头问:“你干嘛?”
“看看有没出租车,我先打车回了,你一个人安静整理思绪吧。”说完还真有一辆的士缓缓悠悠出现在视线,正要招手,视线突然被遮,高城挡在面前低了眼帘看我:“说了让你别惹我的。”我不由挑眉,这样就算惹他?
然后,无从意料,他突然向我伸手,目标是我脑后的发绳。被他轻轻一扯,头发散扬而开,这时他才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是缺少了这。”随而又转身,抛下一句:“以后别绑头发。”
凝着他路灯光影下尤为颀长的身影,这次我没再想要打车离开,而是慢慢跟在了后面。隐约明白这是他的一种思考模式,他沉入了某个思想领域,暂时出不来。初步判断与刚才那案件有关,诚如他所说终于碰上了对手,因此他的反应也与往常不同。
警局到小区本并不太远,与高城这样一前一后走了将近半个小时就到了小区门口。门卫探头看了眼我们,目光停留了两秒就从门岗里走出来,脸上写着防备地询问我:“夏小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
基于之前小区内发生命案一事,门卫值岗也都带了小心翼翼。尤其深夜晚归的更会严格排查,我略一踌躇刚要回答,身侧突然传来阴恻恻的语声:“夜间十二点半,值班表上这时你该在小区内巡逻,敢问这是又一次怠忽职守吗?”
门卫保安脸在瞬间涨红了,支吾着说不出话来。高城冷哼一声,拉了为我往小区内走,等到了楼层底下,我轻咳着说:“有气大可以撒别处,人家也不容易。”
“撒你身上?行,你说的。刚才在警局,你犯了个严重错误。女尸左臂断落与左腿受伤,与男尸的假肢根本不能构成直接联系,你的论点将会严重误导审查方向。知道我为什么不为凶手做任何心理画像吗?因为证据不足。行为犯罪心理学是一门专业和谨慎并行的学科,所有的心理画像都是建立在证据之上,而这证据必须根据现场调查以及各种证据汇总后分析,然后通过总结再一点点修改出行为心理画像。”
没想自己一句善意的劝慰,得来他如连珠炮似的一串话,把我给说得一愣一愣的。
这时电梯门开,他拉了我大步进内,等电梯门关上后继续说教:“上一个案件我之所以在最短时间内给出了大致画像,一是一眼就看出在现场的第三第四人并不是凶手,二是各种正面证据已经足够判断。而这起案件,别说正面证据,连一条可看性的侧面证据都不成立,死者的人际关系也未查出,你就。。。。。。”
楼层已到,电梯门开,高城被打断后很不郁地蹙了蹙眉。迈出电梯后极自然地走至我门前,从兜里摸出钥匙去开门,转动无果,他回转身来难得茫然而问:“怎么开不了?”
我默了一瞬,走过去拔出他那把备用钥匙,取出自己口袋里的那把插入,边转动边平静地说:“前几天换了把锁,你的钥匙没用了。”
眸光瞬时凉了一度,我只当没瞧见,径自进屋并拿了鞋套丢地上:“用一下吧,省得脏了还要拖地。”不满的声音在后:“我的拖鞋呢?”
头也没回地答:“隔壁。”
顿了半刻,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踩得特别响,不用回头也知道他穿着鞋子进来了。我暗叹了口气,只能选择无视。五分钟后,我泡了一壶茶出来,高城飘了眼,“我要喝咖啡。”我微默,问:“家里有速溶袋装,要泡吗?”
“那能喝吗?”某人阴阳怪气地反问。
我返身拿来两个杯子,边倒边说:“那就喝我的龙井吧。”
“你泡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