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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他呢?”徐江伦怔了怔,“谁?”我定视着他的眼,“高城。”
徐江伦错愕了下,表情中带了微慌,却答:“我不知道,他被那两人带走了。”他在撒谎!我挣扎着要从病床上起身。徐江伦急问:“夏竹你要干嘛?刚醒过来身体还虚。。。。。。”一把扣住他手臂,咬着牙问:“他是不是在这里?带我去!”
最终拗不过我,徐江伦找来了一张轮椅给我代步,推着我出了病房。看他蹒跚走路的样子,以及身上还没换去的病号服,当还是伤没复原。
门外有刑警守着,看到我们出来都瞥过来目光,我微一蹙眉就留意到他们守的是另一间病房。刚好那扇门被拉开,张继从内走出,他扫视而向这处立即走来,“去楼上?”
我心中一动,没有作声。只听身后徐江伦支吾着答:“夏竹一定要去,所以我就。。。。。。”张继截断他:“我送她上去,你回去歇着。”最后徐江伦被他同事扶走了,换成张继推着我到电梯前,两人都相对无言。
一场生死劫难之后,我说不出当得知自己昏睡三天后才醒来的感觉,心中只有一念:见到高城。至少在刚才从徐江伦的表情里判断出高城也在这医院时,我是感到庆幸的,人在就代表并不是最糟的那种,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曲心画和落景寒把他也送进医院。
可当真的抵达那间病房门外时,我的大脑完全当机。想过各种可能,也没想到再见是在重症病房外,而玻璃墙内的人躺在那,全身插满管子。
曲心画与落景寒都安静地站在那,静默凝看,犹如雕塑一般。
痛!不知从哪滋生,蔓延至全身,我紧紧环抱自己双臂,可抱的再紧也没用。听到曲心画用再平静不过的声音在说:“背部中枪,子弹嵌入肩胛骨内;腹下被插两刀;化学液弹爆于胸前,皮肉模糊。我从没见过城哥受这么重的伤,他对子弹有着超强灵敏度与避闪能力,近身搏斗根本不可能有人是他对手,可是,夏竹,你能告诉我,这些伤是怎么回事吗?”
落景寒冷声:“曲,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我只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让城哥这般不惜一切?”
我沉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光坚定,“我会再来。”说完就回首对张继道:“我们走吧。”他沉目定了我两秒,默声推我而走。等进入电梯后,在张继伸手欲按键之前我喊住:“等一下,我们在这单独聊聊。”
张继伸在半空中的手一顿,低转而下的目光微有讶异,但仍是惯常的冷敛,甚至都不曾主动询问,就那么凉看着我,等着我的下文。
我无意多绕弯,直截了当而问:“你是那只暗手吗?”
张继沉了沉目,冷声答:“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想了下,换了个问题:“韩骁是你杀的吗?”张继不说话了,看我的眼神多了探究与寒凉,我平静地看着他,分析他脸上每一寸的表情代表的涵义。即使,张继并不是个能轻易被看透的人,我也在这张面无表情的脸上捕捉到了想要的讯息。
摇摇头,指了指电梯键:“去下面吧。”但张继并没动,盯了我几秒后道:“把话说清楚。”我凝了他一瞬,平白而言出事实:“秋月白死亡时间在我们进入管道之后的一小时内。”
张继眉宇蹙了蹙,立即反应过来:“所以你跟高城怀疑杀她的人是我?”
“不止是你,”我淡声否定,“是除去我和他之外的其余人,包括你。”
气氛顿变沉凝,张继本就淡凉的目光更显寒彻,“所以,他一直在试探?”我微仰视角:“为什么不试探?几个人中,你是最大的嫌疑人。诚如你的兄弟韩骁死了,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杀他的凶手是谁?或者,换个角度想,你当时也有在怀疑我跟他吧?”
张继沉默,我浅笑了下,敛转目光淡声道:“假设一个命题,如果秋月白被你所杀,那么韩骁是与你在一起的,可能你在杀人时支开了他,但以他痕检员的专业素养定能在短时间内发现端倪;也或者他就是亲眼看到你杀秋月白的,你们协同作案。所以,你就有了杀他的动机——杀人灭口。”
默了几秒,张继冷声道:“你已经有了答案。”是肯定句。
我微牵了下嘴角,笑意不及眼底:“如果没答案,你认为我会跟你说这些吗?”心头就晦涩沉暗,垂了眸轻语:“我们都犯了个错,连他都是。以为那个空间就只有我们几人在,将目标定在身边,殊不知那只黑手一直诡异地敛藏在暗,她肆意摆弄操控着每个人的人心,她就是那双眼。”
“什么眼?”
我摇摇头,说出来了张继也不会明白的,画影中那双充满恶意,犹如地狱使者的眼。
我向张继要求与她单独谈谈,于是他将我推进门后就只留下一句“我在门外”转身而出,并把门顺带关上。病床上的人阖闭着眼平躺,手安贴地放在腹部,似睡容宁静。我想了想,从轮椅里站起了身,过了这么一会,虽然腿脚还绵软,但走两步应该没问题。
当我走到床边时,原本闭着的眼突然睁开了,乌黑的眸子看过来,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我不语,她也不语,对视片刻她才移转目光,指了旁边的椅子说:“坐吧。”
我挑了挑眉,张继说她从未开过口。在被张继推着进入那扇门前,已从他口中得知了关于她这三天的讯息。在被水淹没的底层空间,最后水的冲击或是爆破的力,使得她肋骨断了两根,并头部遭到撞击,被拖出来之后没过去多久人就也昏迷过去了。
当可谓是。。。。。。玉石俱焚。
但她要比我早醒,只过去一天就苏醒了,此后无论张继怎么审问,她都是一个态度:你可以抓我,但我不会开口说任何一句话。
我依言坐下后,两人陷入长久的沉默。最终我见她似真的不打算开口,还是率先打破沉静:“你不对我说些什么吗?”
她敛转过眸看来,嘴角微弯露出浅笑:“想要我说什么?”
“说说。。。。。。你为什么会在秦南师大的那座地下城?”
“这还需要回答吗?你们来到了我的领地,我这东道主总得出来迎接下贵宾呀。”
我沉了沉目,灼灼盯她良久,从齿缝中吐出三字:“为什么?”
她似笑非笑地反问:“你觉得我是为什么?”
看着她这样的表情,突然就感到无比疲倦,没了斗心机的念,嘴里是苦涩的滋味,脑中反复两字:何苦?沉念间,我轻声说:“是因为易枫吧。”
她的眼神倏然而厉,再无之前的风轻云淡,“你终于想起自己是杨晓风了?”
我说:“你那般暗示、提醒,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吗?”
“不,夏竹,你别跟我玩心机。光是恢复记忆你也不可能知道我与他的关系,是不是你在地下看到了什么?”
章节目录 144。庐山真面〔4〕
心中一顿,高城说隐藏在暗的那双眼是专业心理学者,年龄不定,性别不定,思维成熟到连他都难以捉摸,所以,我这点心思如何藏得住,瞒得过她的眼?念及高城,心口就不由钝痛,他似乎很早之前就对这双模糊的眼有了定义,始终没有将年龄与性别下定论,是否在那一刻,他就心中有了底?只是在没确切论断之前,他不愿妄加揣测。
我索性坦然承认:“底下有一间卧室,衣柜中放置的全是女人的衣裙,当时我只觉得风格熟悉,并未往深了想。直到看到那张照片,才恍然而悟,原来你们认识。”
等我话声刚落就见她倏然想坐起,可却因为身体的伤又颓倒,瞪视着我:“什么照片?”
“是遗落在床缝里的,”我直视着她,一字一句:“你与他的合影。”
霎那间她的瞳孔收缩,目光变得迷离,隔了好一会才转目看我,“照片呢?”我摇了下头,“没有了。”确实有带出来,但后来在水里折腾了那么久,应该早就遗落了。
她怔忡着低头,似喃喃自语:“那可能是我与他唯一的一张照片吧,竟没想还遗留在那。”
“易枫在哪?”我终是问出心头沉压已久的疑惑。
可却不想犹如点燃的炮仗般,她一下就怒了:“你问我易枫在哪?滑天下之大稽,这世上还有人比你更知道他在哪吗?”
默然对视,沉暗于心。问那个问题,也是求一个答案,现在答案已然。原来,没有侥幸,他真的淹没在那场大火里了。即使仍有疑虑,也难抑悲戚从心头浮起。
“所以,你是在为他报仇吗?”我微住,轻咬她名字:“江燕。”
在地下城看到那张照片时,我几乎震惊到不能思考。易枫的样子已经在之前搜查资料时看过了,甚至于画影时他的影像也出现过,故而照片上的他除了稍显青涩外,还是很容易就能认出来。可是身旁与他相依,笑若灿花的姑娘,初一眼只觉熟悉,再仔细看时从那眉眼、神态里渐渐辨认出,她竟然是江燕!
她的脸上动过文章,变得比以前更漂亮了,但骨子里的一些东西改变不了。比如神态,比如着装风格,比如身形比例。
江燕。我在当时轻轻咀嚼这名字,闭上眼许多事就如抽丝剥茧般地一一呈现于眼前。假如我没记错,她原本不叫江燕,而叫江浔燕,心理学系最有天赋也最年轻的导师。但只任教一年就离校,我在杨晓风时只听闻过她传说,并未见其本人。
显然她的离校,内里有文章,很可能与她心理学上专术有关,更可能就是隐于地下城。那间屋子,或许原本不是她的,但后来成为了她的居所,所以遗留了她的痕迹。
至于。。。。。。她与易枫,我的记忆里完全没有印象他们有在一起过,假若不是在最初我与易枫之前,那就可能是暗地里曾在一起吧。虽然分析出这个事实,可能杨晓风的记忆于我变得陌生,所以并不会觉得心里有涩意,就是纯粹的客观分析事态,而且过去了两年半,即使曾有那么一个人在我生命中走过,但我隔断了记忆,将他忘记,再记起时已经物是人非了,何来再去计较呢?
回头想,可能真的是我比较冷情吧。
在我沉念而想时,江燕以从未有过的阴冷眼神盯着我,但转而敛去所有情绪,状似平静而温和地看着我,连带嘴角还牵起弧度。寒意莫名而起,我似乎看到那双画影中隐藏在阴影里的眼睛,就是这个感觉,不怀好意,于似一切尽在她掌握里。
她说:“假若你不是她,或许我们真的可以成为朋友,相对而言,你后来的性格要更讨喜一些,可惜了。”顿了顿,目光在我脸上肆意,“多完美的一张脸呢,杨晓风,你当真是被改头换面彻底啊。若非机缘巧合,我可能就真的被骗过去,以为你跟阿枫。。。。。。”提及那名字,她似乎涩言了,转而却又道:“但天理循环,终究还是让我发现了你。”
我有些纳闷:“你是怎么认出我是杨晓风的?”
江燕不答反而笑了,媚眼如丝,多的是风情。片刻之后她才道:“一个人可以改变容貌甚至形态,但改变不了行为与习惯,包括看人的眼神。更何况,曾经我对你专门做个特别研究,你那卧底的身份就是被我识穿的,你说,我会认不出你吗?”
心头一震!果然当年我入校卧底这事被识破了,所以领导的死。。。。。。
“不然呢?”江燕轻言,引去我目光后,她似笑非笑着问:“你当那老警察为什么会死?只可惜有人还不自觉,硬是想要继续查下去。”
我肃沉了脸:“那你们该杀的是我!”
她耸耸肩,“我只负责分析人的心理以及行为,别的指令都与我无关。倒是有个问题想像你讨教。”我挑起眉,不明她意,但看她眸光暗敛,藏着无尽恶意,就知后话不好,果然听到她问:“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的滋味如何?”
我的身体晃了晃,心间某处隐隐作痛。那段记忆是自认识到自己是杨晓风后最不敢去深想的,而江燕不愧是做心理研究的,知道我哪疼往哪里捅。
渐渐意识到这不是一场单纯的对谈,而是一次心理斗争。她曾经是心理学导师,我也对犯罪心理学有过极深的探学,加上高城教的,我不想畏惧于她。既然她向我宣战,那不妨一战,成与败,各安天命!
敛去了杂念,我态度冷淡地答:“还好。记不太清了。”
江燕默看着我,也不来揭穿我,只敛转了目光看向别处,看似打算结束话题了,却在下一秒突然道:“想知道为什么吴炎要死吗?”
我提了神,接下来她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是在对我设陷阱,也可能是心理暗示。在摸不清她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