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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这一夜终于缓缓度过,清晨的阳光再一次倾洒进战侠歌他们的房间,战侠歌习惯性的清醒时,他看着波娜卡紧紧抓住他的右手,和仍然捏在左手里的棉布,他沉默了。过了好久。战侠歌才慢慢的,用最轻柔的动作,解开了波娜卡的手指。
战侠歌慢慢的,重新穿上了那件已经有了三四个弹洞的防弹衣,在上面又披上了一件破破烂烂的外衣,扛上了那枝AK自动步枪,抓起了一只到农田工作时需要的铲子,再顺手从篮子里找到一份当作早餐的大米饭团。
战侠歌就这样一边嚼着手里的大米饭团,一边大踏步走出了他们的家。在即将关上用薄木板做成的房门时。战侠歌的目光落到了为了他劳累了一晚上,就算是睡着了,仍然紧皱着眉头的波娜卡,他的眼睛里缓缓扬起了一丝怪异之极的情绪,这里面有叹息,有欣赏,也有一丝淡淡的……喜欢。
用前所未有的轻柔动作,闭上了那扇自己亲手做出来的房门,迎着冉冉升起的太阳,呼吸着清晨新鲜的微微带着点凉意的空气。聆听着远方丛林里小鸟的啾鸣,战侠歌又挺直了自己的胸膛。他的身体。几乎就是铁打的。
战侠歌就这样一脸平静的走着。接受从他身边走过的每一个人向他举手敬礼,在所有人如释重负的注视中,战侠歌扛着AK自动步枪和工作用的铲子,走过了那道小山坡。当他终于把所有人的目光都隔绝在小山坡后方的时候,战侠歌手一软,被他视若第二生命的步枪和他下田工作时必须的铁铲,都狠狠摔在厚实的大地上,发出“噗”、“噗”两声闷响。
压抑很久的汗水,疯狂的从战侠歌额头上渗出来,汗水多得让战侠歌真的担心。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因为脱水而死亡。战侠歌半蹲在地上,伸手死死扣住自己越来越痛的心口,他突然扬起自己的拳头,对着自己的胸膛狠狠砸下去,“不许再痛了,听到没有,你他妈的不许再痛了!炮弹没有炸死你,坦克没有压死你,一千多支步枪对你一起扫射没有打死你,你他妈的有什么理由,被个人渣一拳就打成了这个球样!”
战侠歌的铁拳重重捶打在自己的胸膛上,发出一阵阵沉闷的声响,更多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渗出来,他的脸色也变得更加苍白。那种堵在喉咙中间,怎么也吐不出来的郁闷与犹如几十根针芒一起在心脏上乱刺的痛苦,让战侠歌恨不得用军刀直接剖开自己的胸膛,掏出自己的心脏看一看,这玩艺现在怎么就这么有个性,竟然会一直没完没了的痛个不停!
当太阳慢慢走到了天空的正中央,手表的时针也划到中午十二点的时候,比平时至少晚起来两个小时的波娜卡,也端着战侠歌的午饭,再一次来到战侠歌工作的地方。远远的望着那个在水田里工作的男人,波娜卡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她痴痴的望着远方她一辈子也不会想到,更不愿意见到的一幕,任由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过了很久很久,波娜卡才哽咽的在自己心里发出一声悲呼:“我的天哪!”
在没有人能够看到的地方,在那片混合着泥浆的水田里,心口痛得根本直不起腰的战侠歌,竟然是用爬的动作,在水田里工作。他的身上早已经被泥浆彻底浸透,他看起来狼狈不堪,但是在他的身后,那一行行水稻的秧苗,却依然骄傲的挺立,整齐的就犹如国庆典礼上,从天安门城楼前列队经过的中国军人!
直到这个时候,战侠歌经常对波娜卡说的几句话,才真正在波娜卡的脑海中鲜明起来。
“我们都有自己的工作,无论是做什么,要做我们就要努力把它做好。”
“你和我,都要给其他人做出一个良好的表率!”
“我从来没有认为自己成功过,而我唯一能拿出来和大家分享的东西,就是坚定的执着和努力。”
……
就是那一排排一行行,整齐而威武的禾苗,就是这再朴实不过的话语,和他言出必践的执着,让战侠歌这个人,从平凡走向了不平凡。也就是因为这些再朴实不过的素质。让狼狈不堪的战侠歌,拥有了一种犹如阿波罗之神般的灿烂与美丽。
这一天中午,波娜卡第一次没有把午饭送到战侠歌的身边,因为她已经开始真正明白战侠歌这个人,明白战侠歌曾经说过的话。
这一天晚上,当战侠歌返回他们的家,卸下身上对他而言突然显得太过沉重的工具和武器。坐在饭桌上时,波娜卡低声问道:“还痛吗?”
战侠歌略略点了点头。
这一天晚上,两个人第一次并排睡在了他们的床铺上。
第二天的早晨,当战侠歌从痛苦的睡梦中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他略略惊讶的发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他们两个人的手,又第二次紧紧拉在了一起。他的身体,竟然本能的接受了波娜卡为了安慰他,悄悄伸过来的手。
战侠歌盯着在熟睡中,嘴角绽放出一朵小小笑容的波娜卡,二十五岁,正是一个成熟理智与浪漫梦想交融的年龄,她大概是做了一个什么甜美的好梦吧?
战侠歌沉默了很久,才将自己身边的毛毯轻轻盖到了波娜卡的身上,带齐他的工具和武器,走出了自己的家门。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的,在战侠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中,平稳而枯燥的度过了……唯一不同的是。他和波娜卡的感情,也在随着时间。随着他们晚上总会拉在一起的双手。一点点的增加。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战侠歌开始习惯每天睡觉时,轻轻握着波娜卡的手,和她隔着两尺地空间,并排而睡。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战侠歌习惯了波娜卡用少女对待英雄式的眼光,投注给他的尊敬、崇拜和不加掩饰的喜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战侠歌开始喜欢上这种平静而满足的生活。唯一让战侠歌不喜欢的是,他心口的刺痛,整整一个月。每天都会发作,而且没有丝毫减轻的迹象。
每一次心口刺痛,战侠歌就会全身冷汗直冒,痛得他几乎连立的力量都没有。作为一名接受过最严格训练的职业军人,战侠歌当然知道这对他来说,代表了什么。但是无论他如何努力,如何加强体能训练或者进行自我心理暗示式治疗,身体表面明是没有任何异状,但是那种锉心刺骨的疼痛,每天都会光临他几次。
在这种情况下,战侠歌每天还要坚持工作,还要和奥兰斯利、奥尔登等人一起分布七千名聚集在他手下的军人,组成更完善的防御网,并焦急的等待外界的消息,希望佛罗伽西亚元首派出去的军务大臣,能够把那些仍然忠实于元首,但是群龙无首之下,已经变成一团散沙只能各自为战的军队顺便集结起来。
只是一个月时间,无论波娜卡怎么绞尽脑汁在食物上帮战侠歌调理身体,她甚至通过一名雇佣兵,真正学会了按摩,战侠歌仍然以惊人的速度瘦了下去。可能是因为身体状态实在太糟糕的原因,战侠歌整个人更沉默了,有时候波娜卡一整天,都不会听到战侠歌一句话。但是,在这种痛苦的煎熬下,在这种四面楚歌,随时可以遭遇数倍甚至是几十倍敌人围攻的最恶劣战场上,战侠歌的双眸却更锐利了。
当他的目光淡淡扫过来,那种已经隐藏在平静下的压迫力,反而更见锋锐。不要说是其他见惯了大场面的雇佣兵,就连波娜卡这个和战侠歌日益亲近的人,迎着战侠歌的双眸,也常常会觉得心跳加快,呼吸不稳。
“你的心口还痛吗?”
战侠歌点了点头。
“一点也没有好转吗?”
战侠歌再次点了点头。
波娜卡把一只盛着热水的木盆送到了战侠歌脚下,她蹲在战侠歌的面前,开始细心的帮战侠歌清洗在外面工作了一整天的双脚。她一边用自己慢慢熟练的动作,在战侠歌的脚上轻按着,一边微笑道:“今天我又为你准备了一碗炸酱面,相信我,这一次你能尝到真正中国口味的炸酱面了。因为我终于学会了如何用黄豆和西瓜去配制豆瓣酱!”
“嗯!”
战侠歌坐在一个树桩上,他望着低下头。借着夕阳的余辉,正在为他洗脚的波娜卡。在金黄色的阳光映照下。波娜卡犹如天鹅般修长而美丽的颈部,最纤细的汗毛上都被染上了一层灿烂的色彩,更带着一种透明质感。配上她那牛奶般洁白,没有任何杂质又充满年轻弹性的皮肤,使波娜卡看起来,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洗脚水热热的,而在战侠歌双脚上或轻或重按摩着的双手。更在不经意中,撩拔出战侠歌以为自己早已封印,再也不可能对另外一个女人产生的好感甚至是欲望。
吃着口味越来越近的炸酱面,看着坐在他面前,支起自己的脑袋,用期待的目光望着他的波娜卡,迎着她那双清澈而动人的双眼,在战侠歌的心里,雅洁儿的影子。和眼前的一幕,竟然无法控制的被一起打碎,在经过也许是上万次的组合后,又重新融合成一张全新的图画。
战侠歌真的有些迷失了。
这一夜,黑暗的苍穹中猛然划过几道亮丽到宇宙极限的蓝色电蛇,天与地之间,瞬间一片惨白,紧接着犹如重鼓狂鸣的怒雷轰响,就带着千军万马奔腾之势,狠狠撞进了所有人的耳膜。
就在同时。和战侠歌一直隔着两尺宽的距离,一起握手而眠的波娜卡也忍不住全身狠狠颤了两下。
战侠歌早就知道波娜卡害怕打雷。从波娜卡突然间死死扣住他手掌的力度上来感觉。波娜卡现在就是一只受惊的小猫。战侠歌睁开眼睛,在黑暗中静静望着波娜卡,当又一道电蛇从空中拉出更加亮丽更加灿烂的蓝色电芒时,战侠歌清楚的看到,在波娜卡双眸中,闪动着无法掩饰的恐慌。她的另外一只手,已经紧紧捂到了自己的耳朵上,如果没有和战侠歌拉着手的话,她现在一定会跟原来一样,用那张薄薄的行军毯。尽可能的捂住自己的脑袋吧?
“你如果害怕的话……可以睡到我的身边。”
战侠歌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脱口说出这句话,没有等他反应过来,波娜卡就象是一只受惊过度,渴望获得主人安慰的小猫般,把整个人都躲进了他的怀里。
轻轻嗅着波娜卡身上那属于少女的馨香,感受着她身体不能自抑的微微颤抖,战侠歌的大手不由僵在了半空中。波娜卡把自己的脸都埋在了战侠歌的胸膛里,她一开口说话,温暖的气息就透过战侠歌胸前的衣衫,浸入他的身体。波娜卡闷声闷气的抗议道:“你能不能放轻松一点?你的身体现在硬的就象是一块石头,硌得我生疼!”
战侠歌不由摇头苦笑,他一直僵在半空的大手,终于落到了波娜卡的肩膀上,在亲昵的轻轻拍打中,波娜卡的身体终于停止了颤抖。
两个人就用这种亲昵的动作,相拥在一起,渐渐进入了沉睡。当手表上的指针,跳到凌晨三点钟时,一向喜欢在这个时间醒过来,偷看战侠歌的波娜卡又醒了,她在如此近的距离,痴痴的看着战侠歌那棱角分明的脸庞,她悄悄的把头凑上去。在熟睡的战侠歌脸上,留下了轻轻的一个吻,然后她又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继续陷入了沉睡。
当波娜卡带着笑容再次进入她在睡梦中为自己编织的美梦时,战侠歌却突然睁开了双眼。战侠歌用怪异的目光,看着这个缩在自己怀里,因为偷偷吻了他一下,而笑得开心笑得慧黠的女孩子。战侠歌的手轻轻从波娜卡黑色的长发上滑过,她的头发就象是丝一般光滑而顺洁,最后他的目光透过茅草屋的窗洞,遥遥的落到了天边那轮银色的月芽上。
在这片寂静而亲昵的世界里,响起了战侠歌的一声轻叹。如果他的雅洁儿也能这样对待他,那该有多好?他不需要雅洁儿为他准备晚饭,不需要雅洁儿放下自尊为他洗脚和按摩,但是如果雅洁儿能象波娜卡一样,给与他足够的信任与理解,那他就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了吧?
想着想着,战侠歌也睡着了,这一天晚上。第一次,有除了雅洁儿以外的另外一个女人,走进了战侠歌的梦乡。面对两个在他的梦境里徘徊轮回的女人,战侠歌也第一次在睡梦中不可原谅的违反了一个狙击手的最基本原则,说出了梦话,而且竟然叫出了两个女人的名字:“雅洁儿……波娜卡……”
“嗯,我在这里!”
躺在战侠歌怀里的波娜卡无意识的回答了一声。她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她拱了拱身体,在战侠歌的怀里,找到了一个更舒服的位置,然后继续在梦里,去接受比现实中更浪漫的战侠歌,对她说出来的甜言蜜语。
第二天两个人一起在清晨隐含着树林清香的微风中醒过来,望着对方近在咫尺的脸庞,脱口说道:“早啊!”
两个人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