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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秋,天高气爽,叶绿尚存,清风已至,秋意渐弥,离人不惆怅。
省城一处僻静处,数人正在告别。
“保重。”叶相僧合什低首道:“若事情难了,我便来。”
易天行静静道:“一切都在掌控中,最关键的问题就是,你千万别来,你要是来了,这事情只怕会更复杂了。”
易朱有些累了,蕾蕾把他抱入怀中,看着易天行,轻轻说道:“打不赢了就逃回来。”
易天行笑了,从她肩上取下易朱的书包,说道:“嗯,知道了,就像珍妮对阿某说的那样。”
邹蕾蕾轻轻拍拍易朱的背,笑道:“run,forrest,run!”
……
……
她接着抱怨道:“易朱还是这么沉,吃的不多啊,怎么就是减不下来体重。”
易天行也是很恼火,却没什么办法。
“对了,五号的时候,他们的班主任老师要去墨水湖家访,是晚上,你记住了。”易天行想到这件事情叮嘱道。
邹蕾蕾点了点头。
“OK,我去参加葬礼去了,诸位拜拜。”
易天行一挥手,身边却没有轰鸣欲行的火车,也不是飞机场。
他脚尖轻轻在地上一点,整个便化作一道淡如清烟的身影,刹那间消失在省城中。
邹蕾蕾看着他的身影,忽然说了一句话:“以前很讨厌自己不是平常人,现在却很厌烦自己太过平常。”
叶相僧微笑不语,知道这妮子想的什么事情。
蕾蕾叹道:“如果我也会打架,估计他会轻松许多吧?”
叶相僧一合什道:“无碍,您怀里这位很会打架。“
邹蕾蕾怀里那个睡意十足的小家伙似乎听见这句话了,下意识地扭着脑袋,脸上透着十分骄傲的可爱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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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地貌多样,名山大川数之不尽,任一省份也有几座拿得出手,能够印在旅游手册上的山头。江西的名山自然是庐山,而隔着浩浩荡荡鄱阳湖,与之对望的梅岭,名气上却是差了许多。
而梅岭亦是处佳景,此间山势峻奇,林木茂盛,间有溪流蜿蜒于其间,山谷幽静处其中,上有突兀之岩,下有地生之云。一处岭有上百座山峰,各具秀貌,古树翠竹点缀着四时的景色,无论何时来此,都能饱尝一眼美景,绝不致空手而归。
与中国别的名山大川相似,梅岭也是佛道共尊之所,佛寺道庙各处皆是,道书有云十二洞天,只是如今却及不上武当等地的香火盛景,但佛寺的来头也不小,唐时名僧贯体曾居云堂寺,还有翟岩寺,都是名刹。
易天行的做事方法有可取之处,当他拾石阶而上梅岭某峰之时,手中已经多了一本五块钱买来的旅游手册,那株千年银杏树的所在很轻易地便找到了。
“太平观?”年青人挠挠脑袋,心想这马生和尚怎么住在太平观的旁边?听梅岭下的导游们说过,千年银杏早已封闭,为了保护,一直没有开放参观,易天行却明白,这银杏树上住着一位法力惊天动地的大人物,自然不能拉出来给人参观收钞票。
易天行此时去的是云台寺,与马生和尚隐居的太平观有很长一段距离,他虽然小心提防着,但没有感觉到那位梅岭老僧的气息,于是心下稍安。
此行云台寺,是为了参加一位僧人的葬礼。
在省城里这般说着,旁人或许还以为这是句狠话,是说他要来送梅岭老僧马生和尚往西天极乐,谁知他是真的来参加葬礼的。
西归的那位僧人,就是在香港“因公殉职”的云台寺贯能大师,在佛指舍利失踪之后,这位大师也被人发现圆寂于某处角落。
旁边不知他的死因,易天行却从他遗容上的笑颜上确定,佛指舍利的被窃,绝对与他有关,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窃取,又是怎么通过香港方面的人运了出去。
秦梓儿眼下没有在南方一线拦着了,佛指舍利应该已经运入了内地,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梅岭。
易天行此行来,便是等着那一刻。在台湾北边海面之上,秦梓儿的话对他有所触动,为安全计,佛指舍利,还是不要落入马生和尚的手中为好。
……
……
在云台寺外出示了第一次使用的木牌,僧人们确认了他佛宗护法的身份,赶紧恭敬将他迎了进去。
寺院中,贯能大师圆寂追思法会正要召开。
旁人都不知道这位仁心大德是如何在香港突然暴毙,只是迳行追思之举,开法会以应西天。忽然间,听说易天行来了,云台寺的众僧又是意外,又是感动。
以易天行如今的身份,前来参加贯能的圆寂法会,确实是给足了面子,在众僧心中想,贯能大师若有神思,定对易护法亦感佩然。
法会的进行依足规矩,易天行低头诚意在旁持礼。
老少僧人们合念诵金刚萨心咒,经文反复诵读,寺庙间无地不有佛语声,声声润厚入天穹,令睹者心中莫名宁静。
易天行忽而抬头,双眼静静望向某处。
一道强大无比的神识从远处某株树木里渡了过来,纯正柔和,乃正宗佛家气息,偏偏这气息里却夹着极微弱的古怪味道,让易天行心头一凛。
“你来了。”
“我来了。”
“来了必死君莫悔。”
“你丫有种就生吸了我!”
易天行神识微动,送了这句话出去,唇角绽出微笑,信心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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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伯是亲王,不是英国王室荷兰王室里那种混吃等死的亲王。
他是香港血族的头领,吸血鬼在远东一带唯一据点的至高存在,是地地道道有家谱的,可以从第五代吸血鬼往下数出来的血族亲王。
虽然有家谱,但他向来是住在欧洲血族所以为的蛮荒之地,所以一向不大得欧洲方面的尊重,但他也并不以为意,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家族有一个至高无上的存在在冥冥中保佑着自己。
上个月,香港的血族遭受到了一百五十年来最沉重的一次打击,约伯手下最得力的老杰克和一些实力强悍的血族都死在了那间小酒吧里,而一向为他办事的智慧弗拉德也偷偷回了布拉格。
这种背叛让他异常愤怒,但他却没有时间来惩治叛徒,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虽然不大明白,自己家族身后那位尊敬的存在,为什么一定要那截不起眼的指骨,但当他接到这个命令之后,仍然没有一丝犹豫。
只可恨那个叫易天行的中国人,一到香港便蛮不讲理地摧毁了自己的手下,害得原先安排的计划全部推翻。
好在云台寺的贯能大师是自己人,当约伯亲王在香港一处茶餐厅的后面接过对方郑重递过来的一个事物时,略有些诧异,接着便明白了,自己家族与东方的佛一向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贯能大师就死在他的眼前,自杀的,这一点让约伯明白,自己手上拿的东西是何等的重要。
当时他在茶餐厅的后街上小心翼翼地端详着手中的事物,是一个铜制品,约摸一指长短,像酒瓶细樽颈般粗细。
铜黄的光泽隐住了里面真正宝物的气息,约伯心生警惕,生生压住了好奇心,没有打开。
他知道剩下的事情,就是自己如何将这东西运入中国内地,送到梅岭之上,那位可敬又可怕的人手里。
……
……
亲王这个级别,已经是血族当中实力异常强横的人物,所以一开始的时候,他并不认为偷运进中国内地是件多么难的事情,中国的神秘六处,在广东一线设置了拦截线,但他倚仗着自己强横的力量,轻松地杀死了几个六处职员,然后潜入了粤北某处。
六处的防卫忽然间停止了。约伯亲王不知道这是易天行做了个假佛指的后果,反而天性里的多疑让他在山区里多停留了两天。
便是这两天后,他再要出去就很困难了,因为每到晚上,繁星隐耀之时,他便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不似凡间所能拥有的力量正在高空之上巡查着,那是一个小光点,呼啸着破空而飞,守护着中国南方在这一大片的区域。
约伯不知道那是秦梓儿正踏着仙剑,帮易天行在抓他。
但直觉告诉他,与那个力量正面对抗是很愚蠢的事情,所以他悄悄地化装,扮成一个凡人,徒步行走着,缓缓向着北面行去。
西人的面容极难遮掩,所以他用了许多污泥盖住了自己的脸颊,用血族的秘术,在自己的脸上营造出许多恐怖的烂肉,恐吓着别的行人不敢接近他,他还扛了个破烂袋子,扮起了收破烂的聋哑老人。
身为血族亲王,讲究的就是优雅贵气,什么时候这样污浊过,但约伯没有一丝怨言,因为他知道,如果将自己怀里的宝贝送到了梅岭上,那么自己这个家族一定会在血族的历史上写下最光辉灿烂的一页。
吸血鬼是被上帝抛弃的种族?
约伯擦了擦自己额上的汗,冷笑着心想:“我们血族马上就会产生一位和上帝同样等级的存在,以后是谁抛弃谁呢?”
想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了梅岭之下,数千公里的长途跋涉,他没有动用任何秘术,只是老老实实地一步一步行走着,所以走到这里的时候,他已经很疲惫了,但一想到马上就会亲眼看到家族中最伟大的那位,亲王的骄傲迅即被一股由心底产生的敬畏快乐所占据,让他重新抬起酸酸的腿,往梅岭上走去。
这个时候,易天行正在梅岭上,他不知道一位力量强大的亲王,正伪装成自己的拾破烂同行往山上来了。
如果约伯亲王将佛指舍利送到马生大师的手中,这世界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呢?
……
……
“咳咳。”山下一处农田,一个老汉正叭答叭答吸着烟杆,他看见一个拾荒的老头正无比艰辛地扛着袋子往山上走,似乎动了怜悯心,走上前去好言劝道:“天已经这么暗了,这时候上山也拣不到多少矿泉水瓶子,还是明天再去吧。”
拾荒的老头就是约伯亲王,他看了一眼自己身前这个满脸皱纹的老汉,笑着张张嘴,表示自己听不见,也不会说话。
那个老汉是个热心肠的人,见他不会说话,便主动牵着他的手,让他到自己的小板凳上坐下,还给他递了一杯水。约伯亲王喝了一口水,刚才老汉牵他的时候,他发现对方手上很多老茧,确实是乡间穷苦老人,这才放下心来。
……
……
老汉比划着,意思是说你累了,就要伸手帮他背上的麻袋拿下来。
约伯亲王双眼中血色一现!
他不允许任何人触碰自己的麻袋,这一路上,就因为这个,他已经杀了很多人!
就算是路边遇见的这个热心肠的老汉,他杀起来也不会心软一下,人类,本来就是食物。
黑暗的气息渐起。
第五卷 焚城 第十三章 破青山
梅岭有很多座山峰,约伯入山选择的路径是最偏僻的一个,夜深人静,月穿云行,周遭无虫鸣扰扰之声,正是打架杀人灭口的最佳地点。
约伯左手提着麻袋,面部毫无一丝表情,右手直接去握那个老农伸过来的手腕。
……
……
“啪啪啪啪。”数声轻响。
地面上方轻响似乎只有数声,非常轻弱,就像是谁随便拍打了一下膝上沾灰的裤子……但不停流动的空气,却预示着先前肢体的接触绝对不是那么温柔。
约伯一掌拍下,满以为会将那个老农腕骨拍碎,不料那老农手腕一翻,极巧妙地挡了一下。
约伯不是寻常人,立刻感到了古怪,像鬼魅一样地扑了上去,将自己的能力瞬间提到顶点,在极短的时间内,人凌于半空之中,向那老农连续出手五记!
这五次出手,如同淡影一样湮没在了空气里。
老农却像是能猜到他每一次出手的方向一样,在刻不容缓间微转、轻踢、扭腕……以最小的动作,将约伯的每一次出手封在了劲力未发之时。
数响之后,老农静立于地,似乎先前的战斗与他无关,他一丝都没有动过。
轻描淡写的一触即分,只有两个人知道刚才的那一瞬间交手,是多么的凶险。
约伯像没有重量一样轻轻滑开数米,他咪眼盯着那个老农民,沉声道:“请教。”
一阵风吹过,老农民身上的衣衫被拂下数片碎布,可以想见约伯的出手蕴含着怎样阴毒的力量。老农咳了两声,轻声应道:“我叫陈三星,阁下便是香港血族亲王?”
约伯亲王瞳孔微缩,寒声道:“在中国的修行者中,我没有听说过你的名字。”
大家都不是普通人,自然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无名的修道高手,在血族亲王的眼中,更加可怕。约伯微微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