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络腮胡子的壮汉有些神气的一挺胸脯,道:
“当然去过”
神色一惊的壮汉立即迫不及待的问:
“后来呢?后来怎样了?”
络腮胡子的壮汉依然愤声道:
“后来由王八头儿带着俺去给那个花名叫‘一串红’的窑姐儿看,听说要她看中意了,俺才可以登楼和她见面”
四周桌的酒客纷纷摇头慨叹道:
“竟有这等事!这年头儿真的变了!”
邻桌一个背剑中年人,望着络腮胡壮汉,极关切的问:
“请问你老兄被她看上了没有呢?”
络腮胡壮汉见问,再度气得一捶桌子,愤声道:
“娘的,你看俺这副样子,比他奶奶的猪八戒好不了多少,你想,她会看上俺吗?”
由于他的嗓门儿高,声音大,全酒楼的人都听到了,立时引起了一阵哈哈大笑!
络腮壮汉一看,也忍不住笑了,反而有些得意的继续说:
“听说这婊子要会文会武的小白脸,能诗能词的公子哥儿她才愿意见!”
说着,游目看了一眼全楼酒客,又自觉得意的说:
“在座的朋友,想想看,咱们要想见到这位‘百花园’的‘一串红’,只有转世投胎啦!”
全楼酒客一听,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和议论声。
白玉仑听得皱了皱眉头,发现方才酒保送酒菜来时已为他满上了酒,顺手端起杯来喝了一口。
哄笑甫落,靠窗一桌上的黄衣青年,嘻笑着说:
“老兄,她看不中你怕啥?反正到园子时白逛了一阵,既不要你的金子,也不要你的银子”
话未说完,络腮壮汉已懊恼的说:
“要哟!花红十两,少一分也不行”
全楼酒客一听,顿时大哗,纷纷愤声道:
“岂有此理,真是太不像话了嘛,姑娘都没看到,就要十两银子,要是我,不见姑娘不拿”
但是,络腮胡壮汉却余悸犹存的正色道:
“不拿怎成?她身边的几个丫头,个个身手惊人,不打你个鼻青脸肿,休想走人”
人字出口,嘎然而止,想是警觉失言,立即闭嘴不说了。
全楼酒客一看,知道他在“百花园”没有占到便宜,不少人又哈哈笑了。
白玉仑这时已完完全全明白了,原来是名栏名妓“一串红”,为打知名度,故意耍噱头!
但是,他对句栏院中的丫头们胆敢出手打客人,觉得这其中一定另有原因。
端起酒杯来正待喝酒,桌旁边底下,缓缓伸出一颗蓬首来。
定睛一看,正是五六天未照面的黑袍瘦小老人。
白玉仑见是“三寸丁”赶紧起身恭声道:
“原来是老前辈”
瘦小老人故意哼声问:
“小伙子,什么大新闻听得如此入神,连我老人家到了你身边都没有警觉。”
白玉仑只得含笑恭声道:
“你老人家是几十年前的武林异人,早巳修成了半仙之体,你前来晚辈当然无法察觉”
已经坐在桌侧圆凳上的瘦小老人,立即低斥道:
“少给我老人家戴高帽子!我老人家可不喜欢油嘴滑舌的小伙子”
白玉仑听是一愣,不自觉的说:
“你老人家不是当年的顶尖高手‘三寸丁’前辈吗?”
话声甫落,瘦小老人已身着地上“呸呸”啐了两口道:
“那老小子早已死了多少年了,你怎么把我当成了‘三寸丁’?你希望我老人家也练武功走火入魔去见阎王呀!”
白玉仑一听,简直傻了,不由惊迷惑的说:
“晚辈是听你老人家的徒孙女说的呀!”
瘦小老人立即沉声道:
“我老人家连个徒弟都没有,哪里来的徒孙女?”
白玉仑极感迷惑,不由自语道:
“奇怪呀?她为什么说是你老人家的孙侄女呢?”
瘦小老人小眼一瞪问:
“你小子说的她是谁?”
白玉仑毫未思索的说:
“燕州‘古梅山庄’的袁玉琼嘛?”
瘦小老人立即问:
“你怎的知道她是‘古梅山庄’的人?”
白玉仑心头一震,急忙补充道:
“是她自己这样介绍的,她说你是她的师叔祖”
瘦小老人哼声道:
“狗屁,我连这丫头长的什么样子都没见过,怎会是她的师叔祖?”
说此一顿,转又蹙眉关切的问:
“她怎会好端端的找上了你?”
白玉仑方才说溜了嘴,已不敢再提袁玉琼要求他代找“玉麒麟”的事,只得简略的说:
“是她把杜天姑娘打发走的”
话未说完,瘦小老人已恍然“噢”了一声道:
“杜天婵那丫头走时我看到了,粉面铁青,咬牙切齿,我看她一定是恨透了你。”
白玉仑一听,不由懊恼的说:
“都是你老人家”(奇*书*网。整*理*提*供)
瘦小老人立即正色道:
“那丫头脾气急燥,心眼儿特多,我在左边跑,她在右边截,你这小子嘛偏偏又迎上去,所以才撞进她怀里。”
白玉仑急忙辩白道:
“你老人应该看到了,是她撞我”
瘦小老人立即挥手不耐烦的说:
“好了好了,今后小心点儿,最好不要再碰见她!”
说此一顿,转的又压低一些声音问:
“你小子对‘百花园’的名妓‘一串红’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白玉仑讥声轻哼道:
“还不是耍噱头造名声。”
瘦小老人立即问:
“你不觉得事有蹊跷,不合情理?”
白玉仑听得一愣,问:
“老前辈可是已摸出了一些底细?”
瘦小老人有些凝重的说:
“据我的丐帮那儿得到的消息说,‘一串红’仪态万千,美逾天仙”
白玉仑哂然一笑道:
“身为名妓,总要靠几分打扮!”
瘦小老人竟断然摇头道:
“不!她不但人长得美,而且多才多艺,琴、棋、书、画无一不能,无一不精”
白玉仑依然不屑的说:
“这类名妓,大都是自小便聘请名师培植”
瘦小老人立即道:
“你不觉得她身边的丫头们个个身手不俗而疑?”
白玉仑颔首道:
“这一点晚辈的确想过!”
瘦小老人更加压低一些声音道:
“跑一趟‘百花园’如何?”
白玉仑神色一惊,猛摇两手道:
“请老前辈原谅,晚辈从不涉足这种地方”
瘦小老人脸色一沉问:
“你小于已娶了老婆?”
白玉仑赶紧解释道:
“晚辈刚刚不久,恩师遗命未竟”
瘦小老人继续道:
“那就是有了心上人了?”
白玉仑依然蹙眉道:
“晚辈目前根本无心谈这些。”
瘦小老人小眼一瞪道:
“那你怕啥?吃饱了饭去一下,二更天我来听消息!”
说话之间,起身就要离去。
白玉仑心中又急又气,不由得起身沉声道:
“老前辈不是已摸透了吗?何必要晚辈再去?”
瘦小老人止步沉声道:
“丐帮也是听‘百花园’的老鸨儿说,‘一串红’是临时入班的,说好了四六分帐,这中间不但有问题,也隐伏着杀机,你身为武林新秀,就应随时行侠仗义,如果‘一串红’是个侠女,她如此做必然迫不得己,我们就该适时助她一臂之力,假设是个狐媚妖女,别有图谋,我们就该当机立断,除此武林败类,你明白我老人家的意思吗?”
他们老少两个虽然谈了半天,却没有引起任何酒客的注意,因为,那些酒客的精神,都专注在“一串红”的奇特规矩上。
听了瘦小老人一番话,白玉仑决定去一趟“百花园”。
他认为“一串红”立下种种不合常理的规矩,显然故意造成轰动,藉以引起她的仇家注意。
当然,她忍辱在句栏院里伪装妓女,她的仇家自然是个渔色之徒,果真她的主意正确,诚如瘦小老人所说,自然应该暗中给她一些助力。
下了“致美济酒楼”,街上夜市正盛,也正是章台走马,栏买醉的好时候。
根据他一年来行走江湖的经验,只要跟着那些走路摇晃,秽言嘻戏,歪戴着帽子斜搭着肩的纨跨子弟走,总能找到那些地方。
果然,他跟着一群嘻戏青年前进,终于走进了道花街柳巷两街尽是门下悬灯,墙挂花名牌的留香妓院。
灯光明亮的富丽门楼下,大都站着两三名浓妆艳抹的妙龄女子,不时向着门前的走过纨跨子弟,巧笑招呼,频送秋波。
白玉仑细看这道花街上进出那些院门的嫖客,的确也有些衣着花丽,文质彬彬的公子哥儿,当然也有不少挺胸阔步,携有兵器的武林豪客。
再转首看看那些妓门内,更是三五艳女追逐着嫖客,打情骂俏,嗲声娇笑,更有弹唱笙歌和猜划令声传出院外。
白玉仑虽然年已二十二岁,也闯荡了一年多江湖,来这种地方的确还是第一次。
前进不远,蓦见前面一座灯火辉煌的大门楼下赫然悬着一方结彩巨匾,上面果然写着三个金漆大字百花园。
白玉仑一看,觉得“百花园”的气派的确与其他妓院不同,不但门楼高大,雕梁画栋,仅悬挂在门楼下的四盏缀花纱灯,就颇费了一番心思。
四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女,一见白玉仑衣华丽,英挺俊拔,而且一直注视着她们“百花园”的大门楼,立即像花蝴蝶似一齐涌下阶来,樱口里尚不停的嗲声呼着“少侠”。
白玉仑只觉得莺声悦耳,香风扑面,低头一看,八只擦满了香粉的玉手,正伸着纤纤十指向他抓来。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身形一闪躲开了,同时大方的笑着说:“别拉,别拉!我跟你们进去就是!”
四个花枝招展的妙龄少女一听,立即欢声叫了起来,八只玉手有一种职业上的习惯性,再度一齐向他抓来。
白玉仑知道不能再躲了,再躲就有些娇枉做作了。
是以,任同四个妙龄少女像捉犯人似的,紧紧的抓着他拥紧进了高大门楼内。
由于楼内的两边墙上悬满了花名牌,白玉仑急忙道:“你们先别慌,让我看看都是有哪些姑娘”
话未说完,四个妙龄少女已像麻雀噪早般“咭咭喳喳”的指着自己的花名牌,急忙介绍道:
“这是我的花名,我叫‘十里香’”
“喏!看,我叫‘小翠花’”
“喂!你快来看嘛!我叫”
白玉仑哪里有心听她们自我介绍,目光立即停在门内正中迎壁上的一方红漆金字大牌子上。
因为,那方特别醒目的大牌子就刻着三个金漆大字“一串红”。
“一串红”的花名牌的确够气派,牌子不但大了七八倍,而且中央还特别缀了一个海碗大的红绸丝球,尚有四盏饰花纱灯整齐的悬在牌头的正上方。
白玉仑看罢,立即目光不移的问:
“这‘一串红’,可也是位姑娘?”
四个妙龄少女见问,知道八成又没希望了,因而个个不高兴的说:
“是呀!不过她可是大牌哟!”
白玉仑微一颔首:
“我知道,我就选这位‘一串红’姑娘好了!”
四个妙龄少女一听,同时哼了一声,转身迳向门口阶前走去。
白玉仑兀自一笑,举步走向院内。
绕过迎壁一看,正面即是一座敞厅,两厢廊下,厅前院中三三两两艳装女子,正陪着一群嫖客调笑。
厅上已有几桌嫖客正在饮酒,有的女子在弹唱,有的女子在端菜满酒,一些仆妇丫头,穿梭往来,显是十分忙碌。
只见一个身穿灰上衣白短裙,头戴白毡小帽的中年人,一见白玉仑绕过迎壁,立即扯开嗓门高唱道:
“姑娘们见客哪!”
立在院中和廊下的艳装女子们一听,立即快步迎过来七八个,纷纷向着白玉仑行礼,同时含笑嗲声道:
“欢迎少侠光临!”
白玉仑已有了方才的经验,立即开门见山的说:
“在下要选‘一串红’姑娘!”
七八个艳装女子一听,有的转身离去,有的则回头看那个灰衣小帽中年人。
灰衣小帽中年人一看,立即满面谄笑的奔过来,向着白玉仑躬身哈腰,恭声道:
“爷!请随小的来!”
说着,尚刻意的看了白玉仑两眼,才转身向深处走去。
白玉仑立即大步跟在他的身后。
那些走回原处的艳装女子,纷纷奔走相告,那些在敞厅上饮筵的嫖客等人,俱都以惊呼的目光向白玉仑望去。
白玉仑一看那些妓女嫖客的惊异神情,好像他白玉仑是去老虎嘴里拔牙似的,不由暗自笑了。
登上回廊,绕过敞厅,又穿过一道月形圆门,眼前视界一广,竟是一座小型花园。
花园的尽头是一座灯光明亮的精舍独院,独院的中央有一座雕梁画栋的二层红漆小楼。
小楼是红漆,窗帘是红纱,连二楼栏台正门上的竹帘子也是用红漆漆成的。
就在白玉仑一面打量一面沿着花径前进之际,悬着两盏艳红纱灯的红漆院门内,突然传来一声娇叱,接着是一声杀猪般的刺耳嘶叫!
只见一个蓝衣大汉的身体,随着那声嘶叫,迳由院门内,翻翻滚滚的横飞出来,“咚”的一声跌在门前石板地上,又一连滚了几滚,才急忙爬起,抱头鼠窜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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