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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通躬身道:“老禅师夸奖了,晚辈怎敢和家祖他老人家相比?”
慈云禅师道:“施主人品如玉,英发有为,将来的成就定不会在令祖之下,正是太极门之幸!”
“只可惜小施主杀孽太重,唉!这是天道轮回二十年一转,莽莽江湖,乱像已萌,浩劫重现,小施主岂不正应运而生…………”
罗通因老禅师语近禅机,因此不好作声。
慈云禅师站了起身,肃然道:“小施主远来,还不叩见祖师?”
罗通怔了怔,忙走近佛案,举目望去,只见中间壁上,悬挂一幅身穿杏黄价袍老和尚的画像。上面还题著一行恭楷,赫然是依山大师之像。
画像的两边,尚有一副对联。
“存心皎若青天白日,行道在能寿世拯民!”字体苍劲有力,笔意纵横,下款题著:“武当后学紫阳子沐手恭书!”
哇操!武当紫阳子,岂非就是武当派前代掌门人最著名的一位紫阳真人?罗通见到祖师的神像,就立即跪到佛案前面,恭恭敬敬地拜了几拜,这才又站了起身。
慈云禅师回到上首椅坐定,抬手道:“小施主请坐!”
“多谢老禅师!”罗通依言在他下首的一把椅子落座。
慈云禅师道:“小施主大概已听令祖说过,太极门始祖,依山大师是在本寺剃度,也在本寺圆寂的,寺后舍利塔中,藏有祖师的舍利子,达摩洞壁间,有祖师手书遗迹八个字‘皈依三宝,玄门太极’!
“寺后的千佛岩和太极门也有极深渊源,小施主要多加留意才好!”
罗通恭声道:“是!”
慈云禅师又道:“自从依山祖师圆寂之后,太极门每一代传人,世代相传,都得前来叩谒祖师!
“本寺每一代方丈,也恪遵遗训,必须面授依山祖师的遗训,令祖要小施主携扇前来,就是要老纳面授遗训了,小施主还不跪下听训?”
“噗通”一声。
罗通忙跪了下地,恭声道:“弟子恭聆!”
慈云禅师附在他耳旁,低声道:“依山祖师圆寂前的遗训只有四字:‘数、数、数、数’。小施主勿必切记在心,用心去揣摩,有多少成就,那就得看你的造化了。小施主都记下了?”
罗通道:“弟子自当谨记在心!”
“那就好!”慈云禅师点了点头,一面抬目向外叫道:“一善!”
小沙弥急忙闪身而入,躬身道:“弟子在!”
慈云大师道:“叫广慧进来!”
小沙弥道了声“是”,随即转身退出。
不久,只见广慧和尚掀帘而入,恭声道:“弟子广慧,听候方丈吩咐!”
慈云禅师道:“罗小施主是太极门的传人,你可领他去客房安顿,然后再领他去参谒舍利塔、达摩洞,和后山千佛岩等处,俾可使小施主领悟太极门与佛门渊源极深,每一代太极门传人,都是与我佛有缘之人!”
广慧和尚躬身道:“弟子遵命!”语音一顿,他转对罗通施礼道:“罗施主请随小僧来!”
罗通站起身,朝慈云禅师恭敬一拜道:“弟子告退!”
慈云禅师蔼然道:“小施主好走,老僧不送了,小施主居留敝寺,如对经义有什么不解之处,随时可来找老纳!”
罗通唯唯应是,随著广慧和尚退出方丈室,出了月洞门,从另一条横廊上走去。
这条横廊两边各有一排僧房,肃静无哗。
广慧和尚一直走到最后一间,这才伸手推门而入。
“罗施主的住处,就是这一间了,方才罗施主一来,贫僧已命人打扫干净了!”
罗通随他走入,目光一瞥,顿时傻了眼。
但见这间所谓的“客房”,地方并不大,除了前面有一扇纸窗,一道木门,三面俱是砖墙,没有一扇窗户,而且房中除了西首壁下的地上,放著一个蒲团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哇操!这算什么客房?”
广慧和尚似是看出罗通的心意,含笑道:“罗施主大概还不知道,这间客房是专为太极门的传人,来敝寺参谒祖师住的,自从令祖住过之后,已经封闭了近一个甲子之久,直到今天才开启。这也是太极门老祖师所规定的,简陋之处,罗施主也只好忍耐了!”
既是祖师所规定的事,自然只好忍受。更何况只有一个晚上,很快地就会过去了。
“没关系,在下打扰一宵,随便就好!”
广慧和尚微微一笑道:“贫僧听方丈的口气,罗施主可能要在敝寺盘桓一段时日才会走的呢!”
“哦!”罗通怔道:“是吗?”
广慧和尚道:“这是惯例,贫僧曾听方丈说过,当年令祖就在敝寺住了三个多月才离开的!”
罗通心里暗暗嘀咕,心想自己怎么从未听爷爷说过呢?就在自己动身之前,爷爷事事都叮咛得很仔细,只有说到栖霞寺,就说自己到了那里,老方丈自会有所安排,又说自己的成就,全在此行。
如今想来,爷爷好像是故意含糊其词,莫非其中另有什么隐秘不成?思付至此,广慧和尚已说道:“贫僧现在就领施主去看膳堂!”
两人退出禅房,广慧和尚领著他看过膳堂,又去寺后参观了舍利塔,然后参拜了达摩洞原来,这栖霞寺后面山壁上怪石耸立,全是洞穴,每一个洞穴皆凿著佛像。
其中以达摩洞最为奇险,洞窟也较大,凿著达摩祖师佛像,在佛像两边,是依山大师用金钢指写的一副对联。
皈衣三宝,玄门太极。
罗通心中忽然一动,暗忖道:“祖师用这八字,题在达摩洞中,那么太极门莫非也传自达摩祖师了?”
自达摩洞上去,是桃花涧和紫峰阁,再上去则又是一座山岭,佛像更多,便是有名的千佛岩了。
广慧和尚一直陪著他登上千佛岩,溜了变圈,这时就已是黄昏时分,两人回到寺中,但听一阵悠扬钟声,当当不绝。
广慧和尚道:“这是寺中晚膳的钟声,咱们快去膳堂吧!”
罗通道:“多谢大师父引导,在下感激不尽!”
广慧和尚笑道:“罗施主不必客气,此乃贫僧份内之事!”
言谈之间,两人这时已走入膳堂。只见两行憎人鱼贯走人,各自就位,行动划一,只此一点,就可看出栖霞寺清规之严了。
罗通被安排在膳堂左首一间小膳堂里,那是游客用膳之所,一席素斋,却只有罗通一个客人,另外就是知客大师广慧和尚作陪。
罗通再三谦让,说只有自己一人,可以到大膳堂里吃就好了。
广慧和尚笑道:“方施主不用客气,这里每天至少都准备一席素斋,多的时候,要开五六席才够,并非为施主一人准备的!”
罗通听他既然这么说了,也就不再客气,和广慧和尚一同用过晚斋。
广慧起身合十道:“贫僧还有晚课,恕不奉陪了!”
罗通忙道:“大师父只管请便!”
“贫僧告退!”话声甫落,广慧和尚转身离去。
广慧和尚走后,罗通一个人在大殿上徘徊了一阵,甚觉无聊,当下便回到自己的“客房”里去了。
室中并无床可躺,又没有椅子可坐,有的,就是一个蒲团。
罗通只好在蒲团上蹲坐下来,心中想著方才广慧和尚所说过的话。
从前爷爷曾在这里住了三个多月,自然也只有一个蒲团了。
为什么爷爷要在这里住三个月呢?难道本门历代祖师都要在这里住这么久吗?自己离开的时候,爷爷说过,自己是叩谒祖师,并恭聆祖师遗训来的,祖师的遗训只有四个“数”字,这又是何意思呢?他心头思潮起伏,愈想愈觉自己此来,必然有著极重要隐秘,只是爷爷不肯明白的说,这里的慈云老谭师也不肯和自己明说,大家都像打著哑谜似的。
夜色渐深,栖霞寺古刹已是一片静寂。罗通独居斗室,也渐有倦意,但室中只有一个蒲团,无法赌著睡觉,只好盘膝坐定,默默的调息运功。
这是爷爷教他的太极门的基本内功,每天半夜子时都得坐著练功,他已练了十多年,所以就算没有床可睡,他也不以为苦。
许久……许久………………时间已在不自觉中消逝………………突然听到一缕极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祖师遗训,你可曾领悟了吗?”
罗通霍然惊觉,急忙睁开双眼,只见禅房寂寂,那有半点人影,但话声明明就在耳边,自己听得极为清楚,这会是谁?他这一睁开双目,这才发现对面壁上,也镌著祖师手书的“皈依三宝,玄门太极”八个字。
他自幼跟随爷爷练习内功,虽然那时年纪还小,但十多年来,已练得身轻气凝,目能夜同,故而虽在黑夜,对面壁上的字迹,仍可看得十分清楚,当下不由暗道:“祖师这两句话,何以要镌在此室的壁上呢?”他凝足目力,一瞬不瞬地望著这八个字,却看不出有丝毫异处。
渐渐的………………他又朦胧欲睡了。
只听耳边又响起一缕极细的声音,说道:“你应该仔细研读祖师遗训四个数字,如果再想不通,明日一早不妨上千佛岩去看看!”这话声明明就在耳边,但前门既无人影,其余三面又均是墙壁,那么这话声到底是从何而来的呢?尤其说到祖师遗训下面“四个数字”四字,声音就特别沉重有力,仿彿是有意特别提醒自己似的。
明日一早,不妨上千佛岩去看看?难道这四个数字和千佛岩有什么关连不成?
“这人会是谁呢?他和我说这些话,究竟在指示我什么呢?”这一连串的问题,搞得罗通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宵易过,天色尚未大亮,钟声又“当”“当”不绝的响了起来。
罗通随著闻钟而起,匆匆梳洗过后,吃过早餐,全寺僧侣正在忙著早课之际,他就一个人往后寺而来。这时晨曦初升,早露犹浓。
他穿行怪石,登上紫举阁,举目望去,千佛岩佛像罗列,形态不一,经晨曦一照,或坐或立的佛像,看来愈觉生动不已。
昨晚那细声曾说,祖师遗训四个“数”字,如果想不通,就要我上千佛岩来看看,四个数字。四个数字究竟指的是什么呢?对了,爷爷说过,自己成就,全在此行,慈云老禅师昨日说完祖师遗训之后,也曾说过,要自己务必切记在心,用心揣摩,自己有多少成就,那就得看自己的造化之言,若非祖师这四个数字所应藏的玄机,只能由自己去领悟!
由此看来,莫非祖师这四个“数”字所隐藏的,会是一种太极门的武功?他这一想,顿觉心情开朗了许多。
于是他微微一笑,又想道:“这就对了,爷爷六十年前曾在寺中住了三个月,那一定是练功,否则怎会待这么久?尤其那间客房,只放了一个蒲团,不就是在暗示,人一进房门,就是为了练功来的吗?昨晚那声音要我上千佛口来看看,那么这些佛像,必定和太极门的某种神功有关了。”
罗通本是极顶聪明之人,他这仔细一想,虽然让他想出了道理,但再一仔细看这些佛像,却又看不出丝毫头绪来。
他既是奉了爷爷之命,此行关系他一生的成就,自然不能轻易放过,愈是看不出头绪,愈要看个仔细。
心里更是愈发不住的揣摩。
就在他沉吟之际,突听身后有人轻咳了一声。
“小弟还以为冒著清晨料峭寒风,登临千佛岩的,只有小弟一个,不想兄台早就来了,真是幸会之至!”
罗通这时一心只是揣摩那些佛像身上,并没注意到身后有人,闻言不觉一怔,急忙回过身去。
只见说话的是一个身形比自己略为矮小青衫少年,对方生得眉清且目秀,面带著笑容,正朝自己拱著手。
罗通急忙还礼道:“兄台请了,在下一意看山,不知兄台也有此一嗜好,真是失礼得根!”
“兄台好说,萍水相逢,总是有缘的!”青衫少年目光清澈,注视著他,然后含笑问道:“不知兄台高姓大名,如何称呼呢?”
“在下罗通!”
“哦!原来是罗兄,小弟麦洁七!”
罗通看他说话一副喜孜孜的模样,彷拂和自己相遇,心里十分愉快似的,不觉含笑道:“原来是麦兄!”
“不,罗兄怎好称我麦兄,我看不如这样吧………………”语音一顿,他又接著道:“如蒙不弃,罗兄就叫我兄弟好了!”
罗通道:“这个在下如何敢当!”
麦洁七溜了他一眼道:“小弟和罗兄一见如故,这有什么不敢当的?哦!对了,罗兄今年贵庚?”
罗通道:“在下虚度二十!”
“嘻!”麦洁七失声笑了出来。
“你看,小弟说对了吧!罗兄今年二十岁了,而小弟才十八,你比我大了两岁,不就是我大哥吗?”
言及此处,他也不管罗通是否同意,接著道:“好了!咱们就这样说定了。我叫你罗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