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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弃武徘徊在空空荡荡的白家庭院之中,一时思潮起伏,意念回旋,不知应该如何是好。于碧清的话使他有很多感慨。
白采萍的女婿是九华山的少掌门路文杰,这话像一柄利刃,刺进了他的心窝。他不知自己为甚麽会为这句话难过?白采萍不论嫁谁,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自己为什么会为这句话而不安?
其次,他想到白展堂去了九华山的可能性!依他判断,这可能性似乎不大,因为他十分清楚,白展堂是一个十分骄狂自大的人,要他去依附一个未过门的亲 家,似乎是他不大甘心的事,何况如果于碧青的话属实,又安知九华老人不想要他的那一宗武林至宝?
然而,任何人都有缺点,白展堂的缺点是怕死,为了怕死,也许他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忽然……他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味。
那气味与在慈云寺中所嗅到的相仿,如果不仔细分辨,还实在难以分辨得出来.因为那气味谈得若有若无。
他暗暗冷笑,不动声色.
他继续在院中徘徊,装出一副深思的模样,不时长吁短叹。
那气味渐渐加浓,丁弃武认为时机已至,于是,他踉跄了几步,最后用手去扶前颔,但终于却一歪身倒了下去。
又过了半盏热茶光景,方见两个汉子蹑手蹑脚的走进院中,其中一人悄声道:“行了!”
另一人道:“听说这小于武功了得,咱们得小心点!”
先前那人道:“凭他武功再高,中了这迷药,也有一个多时辰清醒不过来。”
丁弃武不必睁眼去看,由这两人的谈话声与走路声中,他就可以知道两人武功的高低深浅。
他已可断定这两人就是向慈云寺布毒之人,至少,他们是一伙的.
丁弃武十分放心,继续紧闭双眼,伪装着了道儿,昏迷不醒。
那走入院中的两人,大约都在三旬左右.各自擎了一把钢刀,这时两人都把刀收了起来,其中一人运指连点,一连闭了丁弃武十几处要脉大穴。
另外一人,则由腰间取下了一条铁锚,将丁弃武牢牢的束缚了起来,向另一人笑笑道:“行了,这样一来,就算他是齐天大圣下凡,八臂哪咤转世,也是没法逃得了啦!”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抬起丁弃武,向外就走。
丁弃武暗忖:若不这样如何掘出你们的根来。但这样抬了一个人只怕走不出城去,难道……
但他立刻就明白了,他们井不是这样抬着他出城,原来在白家大门之外正摆着一具棺材。
那两人将丁弃武装入棺内;扣好棺盖,拾了就走。
丁弃武置身棺内,不知两人走向何方,但他根据情形判断,那两人是走出洛阳城,而且正沿着洛水而行。
不知走了多远,两人停了下来,似乎在与另外几人低语,又过了不久,丁弃武觉得棺材被抬到船上。
最后,船似乎开了,因为他听到了摇橹与流水之声。
丁奔武虽然听得到水声橹声,也感觉得到船身在摇摇摆摆,是在水中浮行的样子,但却不知道是开往上游抑或是驶向下流。
他有一种冲动,很想立刻挣断铁索,推翻植盖,抓下船上之人问个清楚,至于他所被闭的穴道。则早就暗运真力冲出,-一破解了开去。
但几经忖思,还是忍耐了下来,“不人虎穴,焉得虎子。”如果遇事这样沉不住气如何能够成就大事。
倾耳细听,觉得船上十分寂静,没有任何谈话及喧晔之声,船仍在行驶,而且似乎愈走愈快了。
不知走了多久,据丁弃武粗略的估计,至少也有百里左右的水程,终于由快而慢,最后完全停顿了下来。
有人搬动棺木,迅快的抬上了陆地。
丁弃武听到了轻轻的谈话声,也感觉得到棺木是被四个
人抬着飞奔了,他不禁暗暗冷笑,藉机闭起双目,调息养神.至少走了几十里的山路,像是进入了一个村庄之中,棺木方才轻轻放了下来,只听一个恭谨的声音道:“启禀总侍卫,夫人所要的人,就在这棺木之中。”
一个粗壮的声音呵呵一笑道:“是那姓丁的?”
那恭谨的声音道:“是。”
粗壮的声音纵声大笑道:“你们不会弄错吧?”
那恭谨的声音道:“绝不会错。”
粗壮的声音停顿了一阵,道:“据说丁弃武是天山盲叟的弟子,为当世武林年轻一辈中的第一高手,你们如何能够这样轻易的捉了他来?”
那恭谨的声音带些骄傲的道:“总侍卫常常对属下教导江湖中争胜之道,并不一定全靠武功的高低。”
粗壮的声音道:“那你们这次靠了什么?”
恭谨的声音得意的道:“除了本门的绝学之外,还靠了一些小小的机智!”
“行……”
粗壮的声音呵呵大笑道:“打开棺盖,只要捉来的人不错,必定重重有赏,……”
但他立刻又拦着道:“慢些,那姓丁的在棺木之中是睡着,是醒着是捆着还是……”
恭谨的声音诌媚的笑着道:“总侍卫放心,他不但中了本门秘制迷药,而且被属下还点了六七处要脉大穴,又用铁链锁着,任凭他有多大本领,也是无从施展了!”
粗壮的声音不自然的笑笑道.“好吧,打开!”
那恭谨的声音喏喏应着.立刻喀嚓一声,把棺盖拉了开去。
丁弃武眼前豁然开朗,但他必须继续装做晕迷,只能用眼角暗暗窥看。
虽是悄悄一瞥,但他也已看到了一个大概,只见棺木是摆在院落之中,正面必是高大的厅堂,因为由棺木中巳可看到巍峨的房顶。
棺木前除了两名短衣劲装的汉子之外,另有一个生得有如霸王般的人物,大约五旬开外的年纪,满面浓髯,一看就知道是被称做总侍卫之人了。
只见这位总侍卫目注棺内看了半晌,摇摇头道:“本座认不得这人.是不是那丁弃武,还必须夫人亲自认定!……你们暂且退下去吧!”
两名汉子喏喏应声,肃然而退。
总侍卫又向棺中仔细端详了一阵,突然双手疾扬,十指并列,向丁弃武狠狠的点了下去。
丁弃武虽然不便睁眼去看,但暗中早已全神贯注,对总侍卫的一举一动,依然了若指掌.当下见状不由吃了一惊。
原来这位总侍卫所用的竟是一项邪门绝学,专点五府大穴的五阴指法。
这种指法点中之后,被点之人除了武功暂时消失之外,形同常人,并无其他影响,只要再用五阴指法解开五府大穴,依然可以恢复武功,但如百日之内不将五府大穴解开,则会筋骨萎缩而死。
丁弃武精擅移穴截脉手法,暗暗移开五府大穴,伪装已被点中。
总侍卫松出一口长气,呵呵一笑道:“小子,如果你真的是丁弃武,你这一辈子就算是完了!”
自然,他不需要回答,因为他认为丁弃武仍在昏迷之中。
而后,劈胸一把,由棺木中将丁弃武抓了出来,拖入了厅房之中。
丁弃武坦然任其所为,他甚至觉得这是一场很好的游戏。
总侍卫将丁弃武抓到厅房,随便向地上一摔,喝道:
“来人!”
但见四名劲装大汉飞射而入。
总侍卫指指摔在地上的丁弃武道:“解去锁链,抹上解药。”
四名大汉喏喏连声,立刻七手八脚,把丁弃武身上所缚的铁链解了开去,其中一人并且由怀中取出了一个白瓷小瓶,旋开瓶塞,倒出一些红色的粉末,抹在了丁弃武的鼻孔之外。
一种凉凉的感觉由鼻孔中钻了进去,直透肺腑,丁弃武忍不住一连打了两个喷嚏,但他仍然把眼闭着。
只听总护法冷笑道:“姓丁的,想必你已经醒了,睁开眼吧!”
丁弃武依言把眼睁了开来。
此刻他方才真正的面对这位半截铁塔般的总侍卫,只见他依髯如戟,双目如铃,看上去十分威风,但却有些呆头呆脑。
丁弃武故意装得十分茫然的道:“你,是甚麽人,这是什么地方!”
总侍卫得意的笑道:“别多问.先说说你是不是名叫丁弃武?”
丁弃武点点头道:“是呵,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总侍卫更加得意的道:“本座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很够了!”
右掌一扬,一缕指凤直奔丁弃武的“老堂穴”点到。
丁弃武既是假装武功已失,自然不便躲闪,当下又连忙用“移穴截脉”之术,把这一缕指风硬挨了下来。
总侍卫呵呵一笑,喃喃的道:“小子,你等着吧!”
迈开大步,向厅后走去。
厅中静了下来,丁弃武几乎可以听到自已的心跳。
他悄悄眯着两眼,暗暗张望,只见大厅的前后门大开,
厅中不见一个人影,但他知道,大厅四外,至少会有几名那位总侍卫的手下在把守。
不久。
只听一片急急的脚步声由厅后走来,为首的仍是那霸王般的总侍卫,跟在后面的则是两名艳婢。
总侍卫大步进入厅中,指着丁弃武道:“这小子被本座用‘五阴指法”点了五府大穴,武功已失,眼下又点了他的‘老党穴’,你们放心带他去吧!”
两名艳婢齐格格的笑了起来,其中一名穿红的侍婢道:“楚总侍卫,别看你人高马大,心倒是满细的,点了五府大穴,还要再点他的老堂穴,……”
这话听不出是褒是贬,楚总侍卫又呵呵一笑,遮掩了过去。
另一穿绿的侍婢接口道:“好了,交给我们吧!”
楚总侍卫又不大自然的笑笑,道:“这小子不是个平常人物,本座的手下为了抓他……”
穿红的侍婢打断他的话道:“行了,我知道,要在夫人面前多说好话,重重犒赏你的手下人是不是?”
楚总侍卫近乎尴尬的道:“那就拜托两位姑娘了.”
两名侍婢轻盈的笑着,一左一右扶起丁弃武,向后就走。
丁弃武必须装出穴道被闭的怪象,四肢僵直的任由二婢拖拖拉拉。
好在路不太远,不久就来到了另一座小院之内。
丁弃武嗅到了一阵浓郁的花香,暗暗瞧去,小院中遍是鲜花,万紫千红,煞是幽美,正面三间白石小屋,在万花丛中显得特别雅致。
两名侍婢把丁弃武拖到房中,穿红的侍婢伸手就去解他的老党穴。
丁弃武暗中事事留心,见状连忙把穴道移开,装做已被解开,欠伸而近,瞧着两名诗婢发怔.
两名侍婢相视一笑,穿红的侍婢瞟着丁弃武,向穿绿的侍婢悄声道:“传言不虚,他果然是一表人才,茫茫人海之中,只怕难以找得出几个像他这样的人物来.”
穿绿的侍婢哼了一声道:“你想动甚麽脑筋?”穿红的侍婢也哼了一声道:“你大概又想歪了,我能动什么脑筋,……”
接着又噗哧一笑道:“要动他脑筋的是咱们夫人……”
丁弃武插口喝道:“你们在说些甚麽,这又是甚麽地方.方才那个黑大汉呢?”
两名侍婢瞧着他同声一笑,穿红的侍婢道:“这里是我们夫人的行馆,也算是你的天堂,要什么有什么?”
丁弃武道:“你们夫人是谁?”
穿红的侍蝉摇摇头道:“最好你先闷上一会,因为我们夫人井没叫我们告诉你。”
丁弃武道:“那么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你们夫人!”
穿红用侍婢眸光一转,一直戳向丁弃武前额,爹声爹气的道:“你急着见我们夫人.我们夫人也急着见你,不过,这个样子可不行,至少得换换衣服,洗洗澡。”
丁弃武坦然一笑道:“这是说要沐浴更衣!”
穿红的侍婢又戳了他一指头道:“不错,我们夫人有洁癖,一定要弄得干干净净,像个人样。”
丁弃武洒脱的道:“看起来倒是一番享受,……”
目光一转,带些轻挑的道:“在那里洗澡,在那里更衣,大约……还要麻烦你们两位……”
穿红的侍婢多少有些意外,穿绿的侍蝉则哼了一声道:
“别看他年纪轻轻,脸皮倒是挺厚。”
丁弃武哈哈大笑道:“在下立身处世.有一个原则,那就是得不到的绝不强求.送上门的绝不拒绝,能享受尽量享受!”
穿红的侍婢格格笑道:“这跟我们夫人的主张差不多,只有一点不同。”
丁弃武道:“是那一点?”
说着伸手在她颊上轻轻拧了一下。
穿红的侍婢轻轻打了他的手背一下,但却仍然笑着道:“我们夫人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要得到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