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力克诸都出兵,集兵进讨,兵抵布隆吉河,传报阿力已集兵相候,且将进兵赤斤罕东。刘文虎头蛇尾,撤兵而回。从此,哈密只好自谋反攻了。
十年来,哈密卫毫无反攻之望。阿力死于成化十四年。子阿黑麻司位苏丹。这位阿黑麻并不大信任姑丈火狮牙兰,占领哈密的精兵只留下五千人马,五千人要分配至八大城三小城,未免嫌单薄了些。因此,牙兰不甘心,与阿黑麻起了几次冲突,最后方争取了三千人。牙兰认为罕慎已是釜底游魂,根本不值得防备,所以只留一千五百人守哈密城,五百人守南湖一带肥沃地带,在城中建了行宫,声色犬马美人醇酒大享其福,做梦也未料到严冬季节会兵临城下。
冰天雪地,没有人在外走动,大兵到达,竟然无人知晓。
探清了一切,林华大为放心。
爱侣就在左近,他等不及了。战火一起,将玉石俱焚,他必须先将爱侣救出,再攻下哈密城了。
他却不知,预定次日奇袭南湖的当夜,三名原属于天狼队的人,冒风雪到了南湖,午夜传警然后溜之大吉,不再返队,径自逃向回称迎接罕慎的大军。
三更初,五百铁蹄集合。拉克威亲自前来禀报,说他的属下少了三名天狼队勇士。
他无暇清查追究,立即出发。
距南湖尚有五六里,二十余里外传来了雷鸣似的战鼓声,闪耀着冲天的告警火光。
南湖附近方圆十里,不见一个人烟,遗下了无数帐幕与牲口,帐幕中烟火未绝。显然,消息已经走漏了,已是人去地空。
他心中大惑,一咬牙,下令进兵哈密。
四更尽五更初,兵临城下。
城外人潮汹涌,携畜带子向城中逃难。城墙上火把通明,大军云集。
战鼓雷鸣,驻在城外的兵马也夹在逃难的人潮中向城里涌。
烟墩火光烛天,燃烟火召集各地兵马来援。
五百铁骑蹄杂在逃难的人中,悄然疾走。
哈密城位于平川中,只有东、北两座城门,而附近二十里内有帐上千,逃难的人加上牲口,数目可想而知,这些逃的人,还以为这些兵马是土鲁番兵呢。
东北两座仅有的城门大开,从各地涌来的难民仓皇向内挤,守城兵无法维持秩序,人与畜像潮水般向城内涌,呼喝声与哭叫声混成一团。
从南湖闻警撤回的五百占领军,军容不整狼狈万分地赶回,前面的人驱赶着挡路的难民,如狼似虎涌向城门,先头部队已接近东门,队尾仍在五里外。
东门城门口火把通明,恰好碰上一队骑兵向城外冲,叱喝声震耳:“让路!不许进城,大军出城了,大军出城了。”
城门附近登时大乱,难民们被里面的兵马向外赶,又被城外南湖撤回的兵马向里轰,匹马前后猛冲,让得慢的人便横尸铁蹄下哭叫声惨号声大起,难民们向四方逃命,自相践踏,骆驼、马匹、牛、羊到处都是。
兵荒马乱,这就是乱世。
出来与进去的兵马正在各不相让,互相争路,漫骂声不绝,相持不下,竟然无人出面指挥,双方眼看要火拼。
蓦地,一彪人马从东南角疾驰而来,先头人马已到了百步内,忙乱中,守在城头上的兵还弄不清是何方的兵马,胡笳声与画角声突长鸣,三面大旗突然出现,那是哈密卫忠顺王王旗、天狼队旗、与战旗。
胡笳,是西域各地的战斗号角。画角,是大明官兵的进军号角。
接着一声惊天动地呐喊之后,是用回语的喊话声:“皇朝大兵与都督的大军,打回哈密来了啦!”
“打回哈密来了,打回哈密来了……”
城门口争进出的土鲁番兵立即大乱,拼命向城内冲。
难民有百分之八十是原哈密旧部,只有百分之二十是来自土鲁番的移民,一听皇朝与都督的大军反攻回来了,似乎皆无动于衷,仍然四散逃命,并无响应王师的表现。哈密三次残破,先陷于乜力受蒙人蹂躏,次亡于赤斤、罕东、小列秃、沙州。乜力克诸强邻,几被瓜分,这次是土鲁番,占领期最长。他们在短短的四十年中,便受到三次惨痛的大兵祸,其他小战争简直数不胜数对战争已经麻木,对受谁统治皆无动于衷,只求逃得性命保住财产,其他一概不问。
林华从旗下飞马而出,乌锥马奋蹄张鬃,斩马刀映着火红芒闪耀,他不用盾,双手运刀恍如天神下降,左是神力天王,右是拉克威,疾冲城门,所经处,但见人头飞掷,只听鬼哭神号,宛如波开浪裂,所向披靡,杀开一条血路,冲抵城门口。
守城兵勇无法关上城门,其他的兵马只看到三匹健马与如同天神般的骑士杀人,当吓得屁滚尿流,逃入城的加快策马狂奔,来不及入城的落荒而走。
五队兵马各负专责,冲入城中即分头行事。哈密城周仅四里五百健儿足够分配了。
四处火起,杀声动天。林华这一队直奔旧忠顺王府,他直向前冲。狂热的拉克威大概积恨甚深,只顾杀人。神力天王对林华忠心耿耿,追随不舍替他断后。
冲抵忠顺王府前广场,王府的土鲁番亲兵衣不整甲,马不及鞍,正在匆匆列阵,还不知敌军已入城,黑压压一大片乱轰轰地不知有多少人。
林华扭头一看,后面九十八名健儿尚在街的最东首,身后只存一个神力天王,百步后的拉克威正在追杀散兵游勇。他举刀一挥,向神力天王叫:“跟我来,杀他个骤不及防。杀!”
不管神力天王是否敢跟来,他挥刀直上,乌锥奋腾,刀光闪亮,无畏地冲入乱兵丛中,斩马刀左荡右决,登时便杀开一条血路。
惨,这就是战争,千里奇袭,雪夜窿兵,毫无准备的土鲁番兵得讯不过一刻左右,毫无抵抗之力,杀声传到,根本不知对方只有两骑踹阵,心中早怯,只顾逃生不知反击。兵败如山倒,说来委实令人难以置信,但事实确是如此,军心一乱,便不可收拾,千百人中,只有逃命的人,而没有反抗的人。人喊,马嘶,血肉横飞。
林华在王府前下马,拨出冲锋陷阵用的大剑,砍倒四名门军,抢入府门。
他飞步抢入殿堂,两厢突然冲出十余名回装亲兵。擒贼擒王,他要进入内庭擒捉火狮牙兰。
殿堂灯火通明,一照面便可分清敌我,他一声怒啸,火杂杂地冲近,大剑一挥,立将两名冲上出刀的亲兵砍倒,人如疯虎,剑似狂龙,横行三丈,直进十尺,三两冲错之下,地下横尸十具他不再追杀逃散的人,狂风似的向内庭抢。
火狮牙兰的亲兵尚多。沿途一波波冒死上前拦截,等他杀入内庭,火狮牙兰已经逃掉了。这位西域第一骁将宿酒未醒,是被亲兵们背走的。
破晓时分,哈密城战况寂寂,名城易手,仅偏僻巷道附近不时爆发一些个冲突,大局已定,全城血腥触鼻,大火未熄。
关闭了两座城门,五百健儿始清扫战场,安辑流亡,救死扶伤着手善后。怪的是哈密城的居民反而显得不大起劲,仅有天狼队的一些故旧显得略为欢欣鼓舞,火狮牙兰十年残酷统治余威犹在,居民们仍显得麻木而难以适应突如其来的胜利,他们还不知反攻回来的人是否能站得住脚,经验告诉他们不要表现得太乐观兴奋,攻下哈密城,并不等于大势已定,更非完全光复了哈密卫故上。火狮牙兰的土鲁番精锐因骤不及防,事前一无所知,事发主帅宿酒未醒无人指挥,以为是天降神兵,一惊而溃。但林华临时改变计划移兵攻城从东门移入却来不及封锁北门,他也不愿封锁北门,以免守城的兵马作困兽之斗,敌众我寡胜负难料,至少死伤势将增加,留一条退路反而令守军完全丧失斗志只顾逃命不顾反抗。因此,火狮牙兰精锐仍在,并未全军覆没,而其他七大城三小城仍有精兵六千,加上由各族所组成的数万人马,而且土鲁番的二十万大军随时皆可入境反击,仅取得一座哈密城,并不等获得了胜利的保证。
五百健儿伤亡一成,真正阵亡的仅有二十四名,以五百名众击溃了火狮牙兰的二千余兵,与各部落士兵四千余,这一仗可说大获全胜,雪夜奇袭轻易地夺了哈密城,善后问题不用林华操心,罕慎的后续大军尚未赶来接应,他也无权追击,也不愿率兵轻进,何况他还有大事待办呢?
他留下四百人布防守城,自己带了六十名健儿,分为两起,三十名负责内城,三十人赶处南湖,出告示列重赏追缉速克沁的头目满巴。
他到了南湖,向未逃走的居民查问满巴的下落。
速克沁族的部众聚居于喀喇伯城,该城在哈密西面一百六十里。哈密八城在西面的共有五大城一小城。西六十里是素门哈尔辉,又称头堡。再二十里是阿恩塔纳,也称二堡。再四十里是托克齐,又称七堡。再二十里是拉卜楚克,又叫五堡。最后一座大城是喀喇伯部,距五堡二十里再西行七十里,是小城察罕多罗海,地近大债了。这一带是西域的贡道要冲,也是哈密的精华地带,也是至上鲁番的大道。
据当地的居民供称,速克沁族并未从喀喇伯都迁来哈密,那是不可能的事,火狮牙兰根本不许各地部族任意迁移,尤其严禁各城的人四出游牧,以保持贡道繁荣,也可以说是便于征捐纳税。三年前南湖岸的一座牧场易主,听说是一个投降牙兰,替牙兰四出强征美女的卖国贼,牙兰将这座牧场作为酬劳的赏物赏给新主人。这人奴仆众,牲口无算,且拥有广阔的耕地,从不与附近的人往来。听说那卖国贼是叫满巴,也可能叫粑塔,至于到底是不是速克沁族人,便不得而知了。这人已在一月前举家西迁,牧场交由牙兰的手下十大将之一的阿黑把儿接管。满巴迁往何处无人知悉,只知他往西迁走了。如果能找到牙兰或阿黑把儿,或许能查出下落来。
据居民说,满巴的帐中,有不少来自各族的美女,也曾发现有汉家女郎。至于那些汉家女郎是什么人,谁也不知道。
城中擒获的俘虏虽有数百,但真正的土鲁番占领军俘虏并不多,而且连一个头目也没捉到,这些人对所谓南湖的速克沁头目满巴一无所知。
他又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了,本来,攻占哈密找到人之后,他便得带着人动身返回讨来河三堡,这儿的战争与他无关。但没有想到哈密是攻下了,要找的人却下落不明。如果南湖的那位卖国贼果是满巴,这家伙却在一月前西迁了。那么,最可能迁往的地方,该是喀喇伯部。不追,岂不是前功尽弃?追吧,却等于是替罕滇带着兵马打遍全哈密,是不是能找得到,还是未定之天。
他心情苦闷,望西叹息道:“天各一方十载于兹,没想到要见一面也如此艰难。天哪!我该如何是好?”
他不能半途而废,一咬牙,决定打到喀喇伯都,不救回昔日的爱侣,绝不能罢手。他在等候罕慎的大兵到来,以便早日西进。
火狮牙兰逃到西面六十里的素门哈尔辉城,召集各路人马收集残兵,大军云集,前哨逐渐迫近哈密,风雨欲来,酝酿着一阵可怕的大战。
第三天近午时分,罕慎的大军在清除留驻沿途台站之敌后,前锋已接近哈密,主力正向哈密赶,一万四千骑分为五路,漫山遍野踏雪急进。
战云密布,即将展开决定性的惨烈恶战。
西郊出现敌踪,牙兰的前锋所派数十组游骑,迫近至里外,向两侧展开搜索。
牙兰终于在傍晚时分到达,直迫至两里左右扎营。牙兰亲自率中军三千骑,建帐竖旗立栅升起了战旗。前锋由一千亲兵与两千名杂牌军组成,直迫自城北一里安营。左右锋也由一千名土鲁番兵加上两千名杂牌军组成,后卫的兵力也相等。一万五千骑建帐五百,五方安营有章有法,极为壮观,声势骇人。后续人马仍陆续到达,由后卫分配序列与扎营区,人马不住增多。
四百余名健儿防守着庞大的哈密城,城周四里,如何能防守得住?而且城中还有不少态度不明的居民,和数百名俘虏,必须派人看管,真正能上城防守的人太少了。该死的罕慎大军又迟迟不来,而敌已兵临城下,处境恶劣万分,四百余名健儿开始动摇,信心在急剧丧失。加以这群人份子复杂,成军为期甚暂,能胜不能败,胜则骄狂难驭,败则军心动摇一哄而散,危机到了。
林华在城头察看敌势、也有点暗暗心凉。对方的中军外是拒马,中是由六百匹骆驼组成的驼城,内是冲阵的雪车,戒备森严,想偷营劫寨势不可能。
他察看良久,然后巡城一周,已看出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