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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未完,林华一把抓住了吴琨,掌影连闪,“拍拍拍拍”四耳光清脆动听。
“哎……哎……”吴琨狂叫,双手凶狠地在林华的肋腹猛捣。
林华浑如未觉,一把抓住小家伙的天灵盖向下掀,冷笑道:“你的拳火还不配替我抓痒,翻吧!”
左手上掀,右手压下天灵盖,小家伙来一记背部着地前空翻,“砰”一声跌了个手脚朝天,昏天倒地。
林华一不做二不休,俯身抓住小家伙的双脚,一声低叱,抡起小家伙原地大飞旋,愈转愈急一面叫:“这叫做山东大擂,也叫八方风雨,忍着点,小少爷。”
“救……命……”吴琨狂乱地叫。
“宗三,你……”吴芬骇然叫。
林华将小家伙脱手向上抛,接着放下劈胸抓住又向上提,一手拉住小家伙的左耳轮,冷笑说道:“我先拉下你一双耳朵,再打掉你满口牙齿,然后扭掉你的鼻尖,然后弄断你一条腿。哼!这一辈子你再也神气不起来了。”
“你……”吴琨软棉棉地,有气无力地叫,脸上开始青肿。
“我怕什么?穷光蛋一个,孤命一条,一无所有我就天不怕地不怕。而你,百万富豪的小少爷,我不相信你不怕死,先撒下你的耳朵再说……”
尚未用劲,吴琨已杀猪般狂叫一声,如丧考批地叫:“饶命!饶……饶命,我……我道……道歉……”
林华手一松,吴琨脱力栽倒,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嘎声呻吟,像条老病狗,威风尽失,凶焰全消。
“说,下次还敢不敢?”林华叱喝。
“下……下次不……不敢了……”
“别赖在地上,起来,带我到西院安顿。”
“这……”
“你起来不起来?”
“我……我头晕脑胀……不!我……我起来,我起来
吴琨完全屈服了,两位使女站在远处暗笑。
吴芬上前扶起乃弟,强忍笑意向林华说:“宗三,你未免也太放肆了些……”
“什么?你说我……”林华变脸问。
“听我说,你先别生气……”
“我生气?见鬼!我觉得好笑。你瞧,我可把他治好了,大概他一辈子也没学到向人道歉讨饶,这次却学会了。”
“宗三,别说了,舍弟当然有不是,但你也过份了些。我领你到西院,走吧!”
他被安顿在一间雅洁的厢房中,有一名老仆与两名中年仆妇伺候。仆妇送来了他的行囊,吴芬带了两名侍女,亲自送来了一把剑,一根五十斤的金钱虎尾棍,长有八尺,粗如鸭卵,正好趁手。
小姑娘换穿了一袭花衫裙,薄施铅华巧梳妆,明艳照人,显然曾经过细心打扮。这才像一位财主富豪的千金,摇身一变,从穿劲装的野丫头,变成含苞待放的闺阁温柔少女。
她奉上剑,灿然一笑道:“宗爷,请看看这把剑趁手不趁手。不知宗爷对住处满意吗?下人们如有不周之处,务请不客气地加以指正。”
这是房外的小小客厅,豪门财主的客室,岂会令客人不满意?林华将剑信手放在几上,向她颔首一笑,注视着她说:“喝!吴姑娘,刚才那位野丫头不是你吧?怎么摇身一变,便成了清丽脱俗的千金小姐啦!唉!真难以相信哩!令弟目下怎样了?”
世间不喜欢男人称赞女人并不多,吴芬赧然羞笑,笑得十分得意自负,低下粉首回避他的目光,脸红红地说:“宗爷见笑了。舍弟回住处去了,躲在房中不敢见人……”
“他没在令尊面前告状?”
“很怪,他径自回住处去了。不瞒你说,舍弟因家父溺爱过深,自小便乖戾暴躁,一年到头几乎无日不闯祸,府城的人,见了他便头痛,有时简直不通人情。宗爷今天给他的教训,可说是他十余年来,破天荒第一次受到如此严重的打击和挫折。如果因此而改变性情,家父与贱妾感激不尽呢!”
“姑娘,假如他性情改变得更乖戾更暴躁,小可罪莫大焉。在下有一件事请教,希望姑娘坦诚相告。”
“宗爷有何赐教,尚请明示。”
“西面槐林内,在下遇上一位驼背老者,他是府上的什么人!”
“哦!你是说驼二。”
“他是……”
“这人生性孤僻,沉默寡言又聋又瞎,我也不知他的底细。”
“他到府上多久了?”
“他来时,我还未出世呢!听家父说,卅年前,家父还是十余岁的小后生,家祖那时刚建金城寨不久,在返城途中碰上这位驼背老人,推着一辆手车来自北面,车上半躺着驼背老人的妻子那时,他自称驼二,只有四十多岁年纪。他的妻子病骨支离,气息奄奄,而他自己也大病未愈,眼看要倒毙道旁。家祖心中不忍,将他夫妇放在车中,亲自将车推回庄中,请医诊治费尽心力,总算将他夫妇从鬼门关里拖回阳世。可是,他的妻子的病太沉重,拖了三个月,终于撒手人寰。此后,他自愿在本寨替家祖照管花木,一住卅年,直至如今。”
“哦!他已有七十多岁了,是不是太衰老了?”
“本来他们身体就不太好,妻子死后,他将妻子埋在寨北的金城山下。每天,不论隆冬大雪或炎阳似火,他风雨不阻地在午间至坟前静坐一个时辰,默默地注视着墓碑不言不动,卅年如一日,从未间断,因此愈来愈衰弱,看来,他在世的时日无多了。”
林华有点心酸,凄然地说:“想不到他却是个情圣,难得啊,难得。”
吴芬也有点哀伤,说:“家先祖在世之日,会一再嘱咐家父善待驼二,因此家父拔出一间偏屋,派一名小厮伺候他,让他安享余年。”
“除了知道他叫驼二之外,还知道他的……”
“连家先祖也丝毫不知他的家世根底,甚至不知他姓甚名甚呢?宗爷问起他,不知有何……”
“在下在亭中碰上他,还喝了他两口酒,只觉得他与众不同,所以向姑娘打听,别无用意。”他若无其事地说。
吴芬看天色不早,不再逗留,起身告辞笑道:“幸遇高人,岂可失之交臂?贱妾希望在宗爷逗留的几天中,专程向宗爷请益,幸勿见弃。天色不早,贱妾该告辞了。不久晚饭时,家父会派人前来促驾的。”
送走了吴芬,林华歇息一会,自语道:“果然是驼侠杨柏,一代豪侠,晚境如此凄凉,良可慨叹。”
晚宴吴大爷不在场,由寨堡中的十余名武师款待林华,席间众人轮流探他的底,他小心地应付,绝口不谈江湖事,说起自己的小贩生涯,居然头头是道,有条不紊熟练兴趣浓厚,因此,双方皆在斗智,南辕北辙凑不拢来,但气氛仍算是融洽的。
夜来了,上弦月高挂在西天,渐向西山沉落,光芒黯淡,大地黑沉沉。
二更初,残席未散。一匹健马来自府城,以全速驰向金城寨,叫开了寨门,骑士将一封书信交给总管,只说了四个字便软弱地支持不住了。这四个字是:“十万火急。”
吴大爷接到书信,脸色大变,匆匆向重要的心腹宣布:“金花门正式与本会决裂,已发动高手分别袭击本会各地秘窟,强敌将至,速行备战。”
还来不及将警讯传出,敌踪已现。
正宅前面的大院落本来有两名警哨,监视出入正宅的人,突发现院墙上接二连三飞人三四个黑影。一名警哨十分机警,一看便知来了不速之客,猛地发出一枚铜镖,并发出一声警啸,方现身阻敌。
可是,两名警哨不知敌势过强,冒失地现身相阻,刚纵出藏身的暗影处,便突然栽倒。
黑影如潮,十余人先后抢入,四面一分,一闪不见。
警哨声引起了骚乱,四面八方响起了警锣声。
第一个带剑冲出察看的人是吴淮中,这位少爷小姐的师父不像是饭桶,跃登厢房的瓦面,劈面碰上了个黑影,在屋脊碰上了。
“朋友,亮剑。”他冲上叫。
“躺!”对方低叱,剑光如匹练,当胸递到。
他左闪、迫进、反击,“灵蛇吐信”以攻还攻.剑上隐发风雷。之声,反应奇快。
黑影冷哼一声,沉剑反拂。“铮”一声暴响,双剑凶猛地接触,爆出无数火花。
他飘退八尺,刚站稳,黑影已左手一扬,一声长笑,一闪不见。
“啊……”他狂叫一声,左大腿根奇痛刺骨,被暗器击中了,身形一挫,跌倒在瓦面上,骨碌碌向下滚。
第二名黑影在他身侧一掠而过,以为他死了,不再追杀,直奔内院而去。
他滚至第五匝,身形已经转成头下脚上,滚势也就停止,伸开双手爬伏在瓦面上装死,心中暗叫道:“完了,他们终于发现了我们,先一步发起袭击,我们栽定了。”
附近不时传来叱喝声和惨叫声,全寨陷入恐怖中。
在黑影人侵前两刻,客室的筵席未散,穿云燕十余名陪客无法查出林华的口风,改用酒罐也一败涂地,林华量大如海,根本不在乎他们十几个人。最后,十余条好汉知难而退,先后开溜,有几位甚至醉得不省人事,由仆人抬走了。
剩下穿云燕与天南剑客两人,仍作困兽之斗。天南剑客只有七分醉意,斟上一杯酒举杯笑声道:“宗掌鞭,咱们干了这一杯,兄弟有几句不中听的话,不知该不该说。”
林华自己斟满一杯,一饮而干照杯道:“小可先干为敬。张师父有话尽管说,我这人心直口快,话没遮拦,对直肠直肚的朋友甚有好感。不怕说错,只怕不说,有话藏在肚里闷着,会闷出毛病来的。”
天南剑客干了杯中酒,眯着醉眼说:“你老兄快人快语,兄弟不说,反而显得小气啦!你的真才实学,兄弟不曾见识,但举手投足便可制住天不怕地不怕的少爷,兄弟不得不佩服你老兄确是了得。”
“张师父夸奖了。”
“兄弟感到十分困扰,你老兄的人才与武艺皆是上乘,可说是身怀绝学,人才出众,为何委身下人之列,被夺命飞环几句恫吓的话,便不加抗拒地委屈自己做一个掌鞭,兄弟委实百思莫解了。”
“说穿了毫不足奇,不瞒你说,我平时只和同行的贩夫走车打架,却不曾和你们这些江湖好汉过手,你们都是些亡命之徒,而我却珍惜自己的性命,突然被夺命飞环一吓,确是吓软了,再说,做掌鞭并不丢人,在彼此相安能和平相处的处境下,小可选择了掌鞭,如此而已。”
“吴大爷希望留下你做教师,待遇优厚,你却拒绝了。”
“人各有志,不能相强。”
“那么,兄弟贸然问一句,你是否另有所图?”
“小可不愿改变自己的初衷。”
“是不是为了蔡二小姐?”天南一剑诡笑着问。
“为了她?别笑话好不?”
“那方家的兄弟两人,就是因二小姐而来的,二小姐对他们从不假以词色,他们却像冤魂似的死缠不放。老兄,如果你有意,兄弟愿在旁相助玉成你们,怎样?”
“呵呵!谢谢张师父的好意。”他豪笑着说。
天南剑客察言观色,以为自己找到了答案,笑道:“在兄弟眼中看来,你们确是郎才女貌。”
“呵呵!可惜小可无意成家,从未做过高攀开封蔡家的梦。这一辈子,我是一杆子光棍打到底,信不信由你,张师父你尽管去胡思乱想好了。来,咱们再来三大杯,毛师父也算上,偌!小可先干为敬。”
他连干三大杯,先后已有十杯酒落肚,天气炎热,他除了出了一些汗以外,至目前为止,仅脸上微现红晕而已,三大杯罐下去,依然脸不改色,举杯的手坚定沉稳,那有半丝醉意?
穿云燕毛松无法拒绝,三杯酒入喉,放下酒杯含糊地叫:“不……不行了,兄……兄弟不……不胜酒力……”
话未完,人向凳下滑,被两名仆人及时扶住了,抬了就走。
天南剑客又加了两分酒意,眼前开始模糊。
林华向一名仆人招手,笑道:“大哥可否再开一坛老酒来?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相投半句多,小可与张师父投缘,谈得来,小可想作尽夜把酒清谈,来两坛也不多,劳驾啦!”
天南剑客心中叫苦,一坛酒是三十斤,再来两坛那还了得?好汉不吃眼前亏,再不走可就得吃苦头了,赶忙见机逃席,站起摇摇晃晃地说:“兄弟也不胜酒力,醉了。兄弟还有事,先走一步,对不起。”
声落,已踉跄出厅走了。
林华干了杯中酒,呵呵一笑,离座挟了一坛酒,向仆人们点头为礼,笑道:“主人都走了,醉倒了,小可只好自己回宿处啦!请替小可谢谢主人的酒。”
他身高手长,挟了一坛酒浑如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