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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是老的辣,二绝姥姥这几段话,剥丝抽茧,层次分明,利害俱陈,听得肖小侠内心由衷地敬佩,他才深深的感觉到,一个名震武林的高人,除了惊世骇俗的武功之外,还要有着慎密的心思和丰富的江湖经验。如果舍去后者,徒然是一个鲁莽武夫而己。
绿忆原是对于未能会到亲姐姐,内心感到忧郁与失望.但是,她相信师父,不远的一天,她会在中原得偿夙愿,姐妹团圆。
姑娘忘记了那一阵难过,便又抬头向二绝姥姥问道:“师父!秃鹰方才那一手‘震细毛嵌入岩石’之中的功夫,端的了得,在手法上与承哥哥井无多大差异,为何自认落败而走?”
二绝姥姥看着肖小侠笑了一笑,方才指着肉掌削来的那块石头说道:“秃鹰掌力逼使三根细毛发,诲入石内,内功劲道,已是臻于绝境.可是肖娃儿却深能巧运心机,逼使秃鹰愧然认输.你看!”
绿忆姑娘细看石头的左上方,嵌着三根细毛,留在外面的,长短一样,这份收发自如,力能运达毛发之尖,确是举世无匹。
再看石头的右下方,只有一根细毛,微露少许在外面。
二绝姥姥笑道:“肖娃儿是三根一线直入?看起来较胜一筹,其实就秃鹰功力而言,何尝不能达此地步?结果弄巧成拙,覆水难收,不好重来,只好认败了.”
绿忆姑娘听了二绝姥姥这一段话,再看看那地上的半截石头,不禁如百合初放的露齿一笑,对于承哥哥的功力与机智,姑娘真是钦佩得五体投地。情不自禁地回眸对肖小侠看了一眼,千里远涉苗疆,虽然没能和姐姐团聚,却获得一位神功盖世,机智超群,而又英俊潇洒的意中人,姑娘芳心自是甜美无比了。
正是满心愉悦之际,忽然,二绝姥姥说道:“忆儿向居南海,少履江湖,正好如今与肖娃儿结伴,闯荡一番,也好增长阅历,为师的要先回南海去了。”
说着一指肖小侠说道:“肖娃儿!你要善视你绿忆妹妹!”
肖承远小侠躬身应是之际,二绝姥姥已经衣袂生风,晃身一拔而起。
绿忆姑娘急得叫道:“师父……”
二绝姥姥已经人去十数丈,半空中只飘来:“江湖险恶,好自为之!”
转眼只剩下一点灰影,消失在丛山云雾之中。
肖承远小侠叹喟一声说道:“令师老前辈与秃鹰西门番,
同为横扫武林的人物,可是在道德胸襟上,就不可同日而语
了。”
绿忆姑娘不觉望着逝去的人影,流下眼泪,凄然说道:
“师父一生性傲心高,但是如此仁慈待人,这是我如今才发现
的,我愧在她门下生长十数年,了解不深,我还只道她待我
一个人是那么好。”
想起十数年师思与亲情,姑娘迷惘地痴立良久,神驰不
已!
半晌,才听到肖小侠在耳畔说道:“绿忆妹妹!我们启程
吧!”
绿忆姑娘这才一惊而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承
哥哥!如今我们要到哪里?”
肖小侠觉得绿忆姑娘与自己结伴而来,从未如此令人有
楚楚可怜的感觉。知道她是为了与二绝姥姥真正分离的开始,
芳心乃尔惶惶不安,便安慰着说道:“妹妹!你离开令师,与
小兄结伴浪迹天涯,小兄自当尽心以待妹妹!毋使妹妹有不
适意的感觉。”
绿忆姑娘柔情无限,娇怯怯地说道:“承哥哥!……”
肖小侠点了点头说道:“忆妹妹!我们先回括苍山青龙帮
总坛,尔后待办之事,我们再作定夺如何?”
绿忆姑娘在淡淡忧伤中,点点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轻
轻地说道:“随你哟!承哥哥!”
肖小侠也觉得奇怪,像绿忆姑娘这样天真无邪,功力精
湛的女孩儿家,如今却一变而为如此柔顺似水,娇怯无限的
人,就益发觉得自己要爱护她。
肖承远小侠他没想到“情”之一字,能改变人的地方,太多了。
当即两人找着黑白二骑,上马扬鞭,循着原路,向山境之外走去。
马行甚速,不消片刻,已经越过几座森林,穿过两个山岗,突然身后有人远处喊叫道:“肖兄!请暂留一步。”
肖小侠一听,急勒坐骑,向绿忆姑娘说道:“忆妹妹!来人是碧眼书生沈奇,如此急急赶来,定有要事,我们转身迎上去.”
两人刚一转骑,就看到远处一人,疾如闪电流星,一路尘土飞扬,直向面前奔来.
肖小侠轻催黑马,扬声叫道:“沈奇兄吗?小弟在此等候.”
话音刚落未久,碧跟书生沈奇已经远从五六丈的树头,一式“鹞子三抄水”,‘咻”地一声,落到肖小侠马前。喘息不停,心头起伏,以沈奇功力而言,显然是拚尽全力来追赶肖小侠,一路不作稍停,才累得如此。
肖小侠还未来得及说话,碧眼书生沈奇和绿忆姑娘几乎是同时“啊呀”一声,同声说道:“你?”
肖承远小侠这才想起,蓝妹妹讲过的金陵之会,碧眼书生曾挨过绿忆姑娘一掌.当时急智顿生,连忙说道:“沈奇兄!这是二绝姥姥门人绿忆姑娘,是小弟世妹,你们是曾经相识吗?”
接着急向绿忆姑娘说道:“忆妹妹!是熟人怎么不打招呼啊!”
绿忆姑娘望了承哥哥一眼,忽然一层笑容,在马上向沈
奇点点头说道:“沈大哥!以前不识不见怪,绿忆向你赔不是了!“
说着又深深地点了点头,沈奇霍然脸上颜色一变,连忙拱着手说道:“姑娘言重了!沈奇如蒙姑娘不计既往,已是衷心感激,何敢当姑娘如此说法?”
肖小侠笑道:“武林之中,有道是不知不罪,忆妹妹和沈奇兄均不必太谦。不知沈奇兄专程赶来,有何要事指数?”
碧眼书生沈奇面有难色地说道:“小弟不知肖兄来到苗疆,未能一尽地主之谊,深以为憾。”肖小侠说道:“沈兄何必如此,机缘不巧,小弟未能先见到沈兄,以致身遭围困。好在此事已成过去,已无须再提,来日方长.再见有日。”
碧眼书生沈奇长叹一口气说道:“小弟自四川归来后,便深对肖兄的宽宏胸襟与超群功力至表敬佩。习武之人,只有如此仗义行道,方不愧所学,为苍生造福!“
肖小侠说道:“造福苍生未敢自诩,只不过一尽为人之本分罢了。沈兄能有如此一念,小弟要为武林额手称庆。”
沈奇摇摇头说道:“家师处心积虑,要横扫中原独霸武林,此心已非一日。近日已知中原武林能人迭起,惟恐独力难以奏功,已经遍邀边陲能手,合力搅乱武林。”
肖小侠急说道:“令师有此念头,沈兄当及时忠谏,免让武林曹劫.”
沈奇叹道:“家师为人,小弟不便背地轻论长短,只是如此处心积虑相谋十年之事,断非小弟能说服,力之不逮:徒唤奈何.小弟此次闻得肖兄深入苗疆,适才偷空赶来,相告数语。肖兄神功盖世,当以挽救武林浩劫为己任。肖兄当能想及,以家师之毒功,秃鹰之奇功,与边陲各高手相联结,其力不可轻侮,肖兄该当及早准备,以免到时候独力难支,而遭败迹之叹。小弟自会相机进言,劝阻家师以尽为弟子之心意.专程前来,只为此事,时不我与,小弟只有就此告辞.”
碧眼书生沈奇一口气不停地说完这一段话,顿时毫不停留地双手当胸一拱,倏地一个倒纵,平飞去一丈五六。
肖小侠一见立即朗声说道:“沈兄,小弟尚有一事请问,绿忆姑娘之姐,是沈兄同门师姐妹,近况如何?令师有否异样相待?”
碧眼书生沈奇“啁”了一声,然后说道:“绿忆姑娘此次偕行苗疆,想是为了与令姐相相会,可惜机缘不巧,二位入山之初,遇到小弟大师姐,以致引起纠纷,未能一见。请绿忆姑娘宽心,令姐为家师最钟爱之人,不会受虐待,等待来日有机缘再见。小弟久留,怕招疑窦,肖兄但请紧记在心,你我日后再见。”
人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已经腾越过两三丈,一转眼间又从原路消失于林中。
肖小侠目送碧眼书生去远了,才探叹一口气,说道:“一念之间,善恶之分也。碧眼书生能如此顿然而悟,为武林留下佳话,它日果然鬼眼婆婆要邀集边陲高手,再下中原,碧眼书生必能为苗疆武林,留下一脉。”
半天没有讲过话的绿忆姑娘此时问道:“承哥哥!你能确定认为鬼眼婆婆一行,敌不过中原武林高手吗?”
肖小侠沉思半晌说道:“仅就鬼眼婆婆与西门番两人而言,中原已是难有人敌,何况还有其他边陲高手?不过,自古邪不胜正,天理之使然。”
绿忆姑娘幽幽地叹道:“可怜我姐姐身陷鬼眼婆婆门下,将来连累之下,能得无恙否?”
肖小侠安慰着说道:“忆妹妹!我与令姐曾有一面之缘,令姐神情端正,风采照人,鬼眼婆婆只授其艺,而不关乎其德。如此吉人自有天相,忆妹妹何必多虑。”
绿忆姑娘默默地点点头。
此时,暮色苍茫,烟笼山峦,晚风微拂;黄昏景色令易生感慨,肖小侠惟恐绿忆姑娘有过多的思念,乃扬鞭遥指,朗声说道:“忆妹妹,越过前面山峦,趁暮色尚明,赶上数十里地,找到村镇,就可以憩歇一宵,再启程赶回括苍山。”
如此黑白双骑,撤蹄在群山中狂奔,蹄声如震,马上双英,逐渐消失在暮霭渐浓的群山环抱中。
口 口 口
就在肖承远小侠和绿忆姑娘双骑离开苗疆之日,位于浙东的括苍山青龙总坛,又发生了人心惶惶,难安终日的事。真是:“一波未平一波起,难得浮生半日闲。”
座落在浙东的括苍山青龙总坛,自从石啸天老帮主肩骨受伤破碎,肖承远小侠南下苗疆,寻找秃鹰西门番,讨取“补骨丹”之后,青龙帮总坛终日戒备森严,谨防伊季风趁隙寻仇。
玉面罗刹何云凤姑娘每日里与薛明霞姑娘计算肖承远小侠的归期,闲来指点小向青的武功,打发望穿秋水的日月。总坛帮务,暂由逍遥书生雷道生,与圣手仙猿徐文杰共同料理。
转眼冬尽春来,括苍山已是新绿处处。何云凤姑娘的香闺外面,柳条抽丝,桃花含苞,~种欣欣向荣的气象,与新春俱来。
可是,石老帮主肩骨破碎,动辄受制,只有静卧床榻,愁困静室。而肖承远小侠的消息,却是泥牛人海,任你侦骑四出,探不出点滴信息。所以冬尽春来,却不能为五面罗刹何云凤姑娘沉重的心头,稍添一丝开朗。
这天,风姑娘看见老父静睡后,独自来到前堂议事厅上,邀请圣手仙猿猴徐文杰与逍遥书生雷道生两位老堂主,以及天台双母申氏兄弟来到堂前。
凤姑娘俟众人坐定之后,环施一礼,两位老堂主和天台双怪都慌忙站起身来,还礼不迭。虽然,凤姑娘向以父执之礼相待青龙帮几位年迈位尊的者堂主,但是如今不同,姑娘统慑帮务,就是一帮之主,帮规所在,礼不可废,所以,当时两位老堂主和申氏兄弟,都立身还礼,徐文杰老堂主当即说道:“风姑娘!有何重要帮务要和老朽等商量?”
何云凤姑娘先请众人坐下,然后极其沉重的看了众人一眼,缓缓地说道:“老帮主肩头伤势,虽然是冬尽春来,缠绵床榻两三月,依然没有一丝起色。幸而有大还丹护住内元,未致恶化,但是,如此长久以往,终是束手无策.”
逍遥书生雷道生站起来说道:“老帮主伤势只要维持到肖小侠归来,自能药到病除,目前总坛相安无事,姑娘只要细心照料老帮主渡过这一段难关,自能……”
凤姑娘含着一丝丝苦笑,摇着头止住雷道生老堂主的话,接着说道:“承弟弟南下苗疆已达两月有余,至今信息俱无,令人不能不为之焦急无限。”
天台双怪申昌首先说道:“肖小侠神功盖世,姑娘无庸多虑。”
风姑娘点点头说道:“诚然!承弟弟盖世之神功,可望安然无恙。但是,秃鹰西门番岂是等闲之辈?再加上鬼眼婆婆久据苗疆,更加威力难当.承弟弟以一人之力,地理生疏,如有疏忽,后果岂堪想像?”
申昌站起来说道:“秃鹰与鬼眼婆婆虽然武功震慑武林,但是,肖小侠盖世神功,断无不敌,姑娘尽可放心。”
凤姑娘淡淡地一笑说道:“各位对承弟弟武功能信得过,我更是能信得过,而且我更能信得过他的信守如金石的秉性为人。也就是由于此,两个多月以来,至今毫无信息,令人不无焦急之处。”
这句话,真是一言中的,众人心里也都是俱有同感.以肖小侠为人而言,离开括苍山时急如星火,自然也不会在路途久作耽搁,苗疆虽然路远,两月有余,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