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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情绪造成的。变化的原因是……沉默。伊泽尔头一次真切地感到,蜘蛛人也是人,跟人一样,感情同样可能遭到伤害。
一直沉默着,好几秒钟。“哈,”西利潘道,“这样一来,许多猜测再也没有疑问了。蜘蛛人肯定一堆一堆地生,大自然母亲再 以黑暗为武器,消灭其中的劣种。真妙。”
廖的脸一皱,“是啊,我猜是这样。”她的手伸向乔新肩头。
津明·布鲁特打破了沉寂。“昂德希尔先生,你愿意回答尊贵的佩杜雷女士的问题吗?
“是的。”特里克西娅嗓音中的颤抖更明显了,“布伦特不是智障。他的话不多,学习方式也跟其他孩子不一样。”声音激动起来,脸上又浮现出一丝笑意,“智力真是无比奇妙啊。从布伦特身上,我发现……”
小毕打断了她的话,“—从布伦特身上,我看见典型早产儿典型的缺陷。朋友们,我知道,这个世代里拜黑教会的力量受到很大压力,许多人认为教会老办法专制了。过去的时代里,像布伦特这种孩子只可能出现在偏僻角落地方,那是野蛮变态的地方。在那种情况下,我们很容易说,‘当父母者回避暗黑期的问题,比动物都不如。他们把小布伦特带到这个世界上来过一段时间残缺不健康的苦日子。他们应当为他们的所作所为受谴责。’但在我们这个时代,犯下这种罪孽的是昂德希尔这样的知识分子。”冲特里克西娅的方向一点头,“他让大众嘲笑传统,我却必须用他自己的那一套理论跟他战斗。看看这个孩子,昂德希尔先生。你还生了多少孩子像他一样?”
特里克西娅:“我的所有孩子……”
孩子是当然,肯定还有其他缺陷。我们知道你有六个孩子,你还有多少?你把明显缺陷孩子杀死了吗?如果全世界都跟着你学样,世界不等下个暗黑期到来就会毁灭,被大群大群非正常出生的缺陷人淹没。”佩杜雷开始长篇大论地进一步发挥,总结起来有几点:先天缺陷、人口过剩、杀婴、暗黑期开始时发生在渊致内的暴乱—只要大众接受非正常出生的观点,这一切必将随之而至。小毕呱啦呱啦说个不停,直说得喘不上气来才住嘴。
布鲁特转向扮演昂德希尔的特里克西娅:“这一切,你有何回应?”
特里克西娅:“啊,总算有回应的机会了,真是太好了。”特里克西娅又笑了起来,几乎恢复到了节目开始时的轻快语气。就算昂德希尔刚才被针对他儿子的攻击弄得有点措手不及,但佩杜雷的长篇大论给了他喘息之机,他已经镇定下来了。“我想首先说明一点:我所有的孩子都活着,只有六个。人数确实少了点,但也不奇怪。大家都知道,除了渐暗末期,其他时间很难怀上孩子。早产儿在背毛里待的时间也比正常孩子长得多,很久以后才能长出眼睛。就自然条件来说,暗黑期到来之前确实是生育孩子的最佳时机。”
小毕身子向前一倾,大声道:“记住他说的话,大家朋友们。昂德希尔刚刚承认,他犯下了反对自然的罪行!”
“完全不是这样。进化过程使我们受制于自然条件,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生存、繁荣。但时代已经变了……”
小毕嘲弄地说:“时代变了,是吗?科学使你成为深黑先驱之一,现在你比大自然更大了?”
特里克西娅笑道:“哦,不,我仍然是自然的一部分。可就算在科技时代到来之前—有件事你知道吗?一千万年前,太阳的明暗周期比现在短得多,还不到现在的一年?”
“胡说。生物怎么可能生存……”
“是吗?”特里克西娅的笑意更浓了,以胜利的口吻道,“但我们已经发现了能够完全证明这一点的化石。一千万年前,周期短得多,太阳亮度的变化强度则温和得多。当时不需要渊数,也不需要冬眠。随着太阳的明暗周期越来越长,强度越来越剧烈,所有活下来的生物都逐渐适应了这种变化。我想,适应过程一定十分残酷,生物必须作出重大变化,重大调整。而现在……”
小毕干脆地一挥手。这个动作是她编出来的还是从蜘蛛人广播中听到了什么暗示?“就算不是胡说,但也不是证据经过确证。先生,我不和你讨论进化。有些人或者会相信,但你的话是推测,不能当成生死大事的基础。”
“嘿!爸爸得分!”坐在布伦物和杰里布上方栖架上的两个小姑娘轻声评点着。只要迪迪没注意,她们还不住用胃冲着尊贵的佩杜雷女士做怪相。刚才比十字闹出了乱子,这会儿不能再干了,但做点小动作,让她知道她们对她的看法—感觉真棒。
“放心吧,布伦特,爸爸准能把这个什么佩杜雷收拾了。”
布伦特比平常更加沉默寡言,“我早知道会有这种事。爸爸本来已经够难的了,还得解释我的事。”
事实上,佩杜雷将布伦特称为智障的时候,爸爸几乎乱了阵脚。维基从来没见过他这么不知所措。但现在爸爸正在收复失地。维基原以为,佩杜雷这个女人屁都不懂,可现在看来,她对爸爸用来驳斥她的某些理论还挺熟悉。不过没关系,尊贵的佩杜雷女士的知识不可能那么渊博,再说,爸爸的话是对的。
爸爸开始大举反攻。“我真是不明白,佩杜雷女士,以维护传统为己任的教会怎么对我们的历史那么不感兴趣。不过没关系,发生在我们这个世代的科技巨变足以证明我的观点。自然条件使我们不得不采取某些生存策略,代际区划就是其中之一。这个我同意。没有这种策略,我们也许不可能生存到今天。但是,女士,请想想这种策略给我们造成的浪费吧。每过一年,我们完全同步的孩子们便同时进入下一个生活阶段,上一个阶段所需要的教学工具对他们再也没有用处了,,只好闲置在那儿,等待下一个世代的孩子。现在,这种浪费已经不必要了。有了科学—”尊贵的佩杜雷女士尖声大笑起来,语气中充满轻蔑和嘲讽。“你总算坦白了!原来你的大阴谋就是让大家接受这种生活方式,共同生活方式有了之后,你自己的早产儿就不是孤立分子了。”
“这还用说!”爸爸接过话头,“我希望大众知道,我们生活的时代已经大大不同于以往,我希望所有人都能依自己的心愿,在太阳变化的任何阶段生儿育女。”
“好,你阴谋腐蚀我们其他大家人。告诉我,昂德希尔先生,你是不是已经成立了一家秘密学校,专门为了早产儿?是不是还存在几百几千几万个早产儿,像你的孩子一样,等着我们承认他们?”
“唔,这倒没有。到现在,我们甚至无法为我自己的孩子们找到玩伴。”
这些年来,他们全都渴望着找到能和自己一块儿玩耍的小伙伴。妈妈一直在寻找,可到现在还没找到。戈克娜和维基已经得出了结论:其他早产儿肯定藏起来了……或者人数非常少。找到他们真是太难了,有的时候,维基甚至怀疑他们会不会真的是遭了天谴的一群。
尊贵的佩杜雷女士在她的栖架上向后一靠,露出近于和善的微笑。“你最后这句话使我非常欣慰,昂德希尔先生。即使在我们这个时代,绝大多数人仍旧保持着体面人,你的变态行径这样的行径是非常罕见的。但是,‘少年科学讲座’一直大受欢迎,受了多年欢迎,它最初的听众已经年过二十了。你的节目是一个以前不存在的诱导。我们交换观点非常重要。”
“是的,完全正确。我也这么想。”
尊贵的佩杜雷女士一歪脑袋。坏了。这家伙明白了,爸爸说的是真心话。要是她勾得爸爸畅谈未来……事情就麻烦了。佩杜雷用随随便便的语气提出下一个问题,仿佛她真的觉得好奇似的。“昂德希尔先生,我看来,你还是懂道德法则的。你认为道德法则是一种事物,呱,像艺术法则一样,可以由你这样的大思想家更改吗?”
“大思想家!真恶心。”但这个问题把爸爸吸引住了,让他放松了对对方花言巧语的警惕,“佩杜雷,你知道吗,你启发了我。以前我从来没有注意到道德法则与艺术法则的相似之处。这个想法非常有意思!你的意思是说,道德法则不适用于某些先天便具有……嗯,天性善良的人,这些人可以不顾忌道德法则。唔,肯定不能这样……不过我承认,我没有读过许多有关道德理论的书籍。我喜欢玩,也喜欢思考,思考问题就是我的游戏。踏进深黑期对战争进程产生了重大影响,但对我来说,它只是一件非常好玩的事而已。在不久的将来,科技发展必将大大改变我们蜘蛛人的生活,我从这些科技创新中得到了许多乐趣。我希望有更多的人—包括以研究道德理论为业的人—理解这种变化的后果。”
尊贵的佩杜雷女士道:“是啊。”嘲讽的语气掩饰得非常好,只有像小维基这种以猜疑的态度认真倾听的人才听得出来,“你是想以科技取代黑暗,成为我们的净化剂,我们的神秘宗教?”
爸爸不经意地摇了摇进食肢。他好像忘了正在广播。“科学会使太阳变暗变成人人理解的小事一桩,就像每天都有黑夜一样。”
控制间里,迪迪惊奇地“啊”了一声。维基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位工程师对自己监控的节目作出任何反应。对面的广播室里,拉帕波特·底格比突然间身体挺得笔直,好像有人用长矛在他屁股上戳了一下一样。可爸爸似乎根本没注意到。尊贵的佩杜雷女士的神态仍旧保持着方才的漫不经心,仿佛他们讨论的只是今天会不会下雨的问题。“我们将生活在暗黑期,一直生活到暗黑期结束,跟过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晚上一样?”
“一点不错!要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对原子能那么感兴趣?”
“也就是说,到时候,我们都会成为与你一样的深黑行者,也没有暗黑期了,没有神秘宗教,没有可以为蜘蛛人的灵魂提供庇护的渊数。科学把一切都管了。”
“不是这样。在我们这个小小的世界上不再有黑暗,但黑暗总是存在的。今天晚上你出去看看,佩杜雷女士,向上看。我们这个星球被包围在无边的黑暗之中,外面的大黑暗将永远存在。我们的暗黑期结束于太阳重放光明的时候,同样,外面的大黑暗也会被亿万颗星星照亮。想想吧!很久以前,我们的太阳变化周期比现在短得多,再以前呢?我们的太阳很可能长期保持着同样的亮度,强度不高也不低,中等。我有一些学生,他们认为,字宙中存在着许多颗跟我们的太阳一样的恒星,但年轻得多,还有许多跟我们这个世界相似的世界。你希望有一个永世长存的渊数,一个蜘蛛人的灵魂可以依托的渊数?佩杜雷,它在天上,天渊,它会永永远远存在下去。”爸爸的话匣子彻底打开了,兴奋地谈起他那套太空航行的理论。爸爸挥洒玄谈时,连他的研究生都没什么反应,只能两眼发直地呆坐着。天文学不是正常人搞的学问,只有一小撮最疯狂的疯子才喜欢天文学。这门学问是彻头彻尾的颠三倒四不着边际。光是稳定的,星星跟太阳一样……如果没有最坚定的信仰,没有谁能够相信这类事情,但就连最极端的宗教都无法要求信徒具有如此坚定的信仰。
爸爸口若悬河,开始详尽阐述自己的理论。底格比和尊贵的佩杜雷听得直发愣,连胃都张得老大。底格比向来对这个节目的科学知识部分非常感兴趣,这会儿更像被爸爸的理论催眠了似的。而佩杜雷呢……她很快便摆脱了震惊。要不就是她以前听过这种理论,要不就是觉得爸爸的话扯得太远,偏离了她的如意算盘。
控制间里的时钟指针滴滴答答,渐渐指向喧嚣热闹的商业广告时间。“少年科学讲座”每一次都以这种广告结束。表面上看,最后掌握着发言权的人是爸爸……但维基敢打赌,佩杜雷比电台里任何一个人更加关注时间,静静等候着精心选定的出击时机。
就在这时,教会发言人一把抓起她的话筒,放大嗓门,打断舍坎纳的思路。“非常有意思,但到太空里,到星星上殖民?我们这个世代肯定是看不到那一天的了。”
爸爸毫不在意地一挥手,“也许,但我们……”
尊贵的佩杜雷没有住口,声音显得既有学问,又感兴趣,一口气接着道:“那么,我们这个时代的最大征服只是征服下一个即将到来的暗黑期,也就是太阳的这一个周期结束的时候,对不对?”
“是这样。到那时候,我们—还有收听我们节目的所有听众—就再也不需要渊致了。原子能的开发完全能够保证这一点,所有大城市都能得到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