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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姑出身高人门下,识得厉害,知已置身于寒冰地狱中,被阴寒之气侵袭,祇要昏睡过去,即是死数,那敢丝毫怠慢?加紧真气运行抵抗,同时,朝前面尖端走去,欲试探出解困道路。
刚走出六七丈远,忽听卡嚓一声巨响,前面尖端,丈许长一段,突然崩裂,往深壑中降落,轰隆、卡嚓的雪崩声响,半晌不绝!
麻姑见状,不由大吃一惊,不敢再进。
一直等到雪崩声音停止,耽搁了半个多时辰,方才试探着缓步前移,如履薄冰,半点不敢大意。
离边缘丈许远时,几乎是提气轻身,凌虚而立了。
往下俯瞰,深不见底,使她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提气缓缓下降,试探一阵,再无崩裂征兆,这才放心着地。
往前眺望,祇见前面有一块棱形冰地,宽祇亩许,除靠自己立处深壑,仅十二三丈外,其余裂痕,全是三四里以上,左右有两条辐射的锋尖,宽约三尺,好似一条其长无际的银线,往冻雾低沉中伸延过去。
麻姑将四周的环境打量清楚后,知舍去前面棱形冰地,或有万一之望外,其余任何一方,全是死路。
乃提气轻身,往前纵去,足甫踏着地面,忽听卡嚓一声,连念头都来不及转,立刻纵身而起,往前跃出十来丈远!
轰隆一声巨震,起自身后,急忙回顾,见适才着足处的冰地,业已无影无踪,“砰訇”之声不绝!
就在她略为回顾刹那间,立足地面,亦连连晃动,卡嚓的声音频传,她已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毫不犹豫,尽量施展离合身法,将身拔起十七八丈高,朝下俯瞰,见那块棱形冰地,已全变形,仅剩下一条三尺宽银线,曲折蜿蜒于冰原深壑间,相差眨眼工夫,就要葬身深壑了!
这一惊,可把她骇出一身冷汗,暗说道:“好险!”
于是,兢兢业业,缓缓提气下降,连续试探几次,那条三尺宽的冰线,并无异兆发生,这才放心,缓缓朝左侧前行。
开始时,因心存戒惧,一步步试探,因此进行甚缓,两三里后,她故意用力踏地,仍无一丝反应,方才悟出,那条冰线的下面,可能是冰原中的一条岭脊,否则雪崩时那样猛烈,为何未将其撞折?
她想到这点上,深觉猜想不错,乃加紧前赶!
约百来里路,天已破晓,但光景仍然黑暗,鹅毛大雪飞降不停。
纵目往前一看,见前途约五六里路,有座馒首形的冰山,耸立前面。
麻姑到了山下一看,但见这一座冰山,高有十丈,大仅亩许,通体浑圆,巍巍耸峙,纵身山顶谛视,使她大感失望!
原来这山,乃是座孤伶伶的冰山,除来路一方,有那条冰道相连外,其余三方,全部是无底深壑隔绝,插翅难以飞越。
她轻微地叹息一声,方欲转身纵落……。
忽听一个清脆婉转的少女声音道:“这是玄冰地狱中的绝门,你如欲出困,必须循着来路,直朝前走,到了尽头,有座大小形式和这里相等的冰山,山下就是生门出口了。”
麻姑闻声注视,不见人迹,深感诧异!
知这少女,必非常人,急忙问道:“承蒙指点,不胜感激,敢问施主尊姓大名,此刻停身何处,可否相见?”
少女幽幽叹口气道:“待罪之身,不容吐口,你如有绿,凭你智慧寻找,能够和我见面,双方都有利益。”
麻姑闻言,知少女必有隐衷,如再追问,显然是白费,仔细在山上搜索一遍,不见可疑之迹。
麻姑眼珠一转,被她想出一个计策,躬身问道:“施主既有难言之隐,不敢冒渎,还请施主将生门途向,再指示一遍。”
少女并未立刻答话,过了半晌,始听见她欢悦的声音道:“你真聪明绝顶,不知姓什名谁,令师何人?”
麻姑躬身答道:“我名麻姑,并无姓氏,恩师乃蒙山枯禅子!”
少女惊“噫”一声道:“你是她的弟子!”
麻姑答道:“正是,施主莫非认识恩师?”
少女轻“哦”一声道:“岂止认识,我们间渊源还很深呢!”
麻姑闻这少女这般说法,急忙改口,敞声大笑道:“晚辈已悟出玄机,老前辈用不着再指点了!”
少女似乎高兴万分,欢声道:“真的吗?”
麻姑语声坚决道:“真的,老前辈等着瞧!”
原来麻姑藉着与少女问答,耳目并用,首先探出少女的声音,是从身后地底传出,同时凝神往后谛视,但见离身不远,有三尺方圆一团,冰色有异,上面毫无积雪,那么大的鹅毛大雪,落到上面,好似溜滑异常,不能附上,知少女藏处,十九就在地底,是以敞声大笑。
麻姑恐白虹剑威力太大,少女在下面不及防备,受到伤害,复大声说道:“老前辈注意,当心白虹宝剑伤你!”
少女哈哈笑道:“白虹剑么?吾家故物,那能伤我?”
麻姑听出声音,果从冰下发出,心中甚喜,将白虹剑先朝那玄色坚冰周围划了一圈,现出两尺深,三寸宽一道裂痕,再挥剑交叉划了一下,然后用剑一挑把冰块挑落山下深壑中。
连续不断四五次,已开出丈多深一个圆形井穴。
麻姑身在穴中,方欲继续下开时,耳听“嚓嚓”连声,足下一虚,连人带剑,往下坠去!
登时把她骇了一跳!
幸而下面并不太深,约两丈高,已经足踏实地了。
定睛一看,才知这是一个五尺方圆的井穴,正中央有一个五寸大凹槽,槽中射出一股拇指粗的白芒,又劲又急,朝上激射,她站立之处,离那股白芒,祇尺许远,登时感觉寒气尽退,满洞生春,天上降下的鹅毛大雪,居然碰上白芒,立刻消溶,没有一片能够飞落下来。
南面洞壁上,有个三尺高,两尺宽,神龛似的孔洞,内中坐着一个仪态万千,花信年华的白衣女尼,满面含笑,望着自己。
乍看上去,似乎与师父面貌相仿,但却没有师父那样神采照人。
她知道这女尼看去年纪虽轻,但没有绝顶的功夫,那能忍受得了终年寒气侵肌之苦,尤以那股白芒,更觉怪异,不是奇珍,也属稀世之物,慌下迭地沉神静虑,朝着女尼,拜了三拜,口称道:“弟子麻姑,参见大师。”
女尼把手一挥说道:“罢了!”
麻姑感觉自己身体,被一股无穷的潜力,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不禁感到惊异,呆呆地看着她出神。
女尼身形一动,顿失所在。
麻姑武功如此了得,竟未看出女尼是怎样走的,她内心中这分惊异,实非局外人能够理解。
麻姑正在惊异之际,忽听女尼的声音道:“你且过来!”
麻姑急忙回顾,见女尼手掌上,托着一柄八寸长,形如斩月的金刀和一粒雪白晶莹龙眼大的珠子,含笑递给麻姑道:“这是雪魄珠与本门无心戒刀,将来自有用处,好生收藏起来!”
女尼刚说到这里,忽听玄冰地狱中,有一阵刚劲宏亮的龙吟声传来。
女尼倏然色变!
麻姑正要叩问女尼法讳时,女尼把手一挥说道:“以后再说,我走之后,如有一个身材高大,红脸白须,长眉凤目,背上微驼的老人问起我,就说我已离开个多时辰了,千万不要和他顶嘴,任他如何喝骂,祇要谦和相对,他自会离开。”
女尼话刚讲完,但见白影一晃,身侧微风飒飒,登时踪迹不见。
麻姑见女尼走时神色那样匆忙,以为是她的对头寻来,心中替她着急!
但听女尼之言,却又不似这般情形,顾不得多所思虑。
便匆匆将无心戒刀和雪魄珠贴身收藏起来,纵身而上。
足刚着地,那龙吟的声音尚在空中摇曳之际,忽听一个宏亮刚劲的声音,发自身后道:“九天罗刹是你放的么?”
麻姑回身一看,来人果是女尼所说形貌,连忙含笑道:“老人家,是晚辈放的!”
红脸老头意似不快,寿眉一扬,伸出白玉般的手,抓住麻姑肩头,暴喝道:“你是受了何人指使,赶快实说!”
麻姑觉得老人家腕力奇大,疼痛难禁,又不敢运气相抗,唯恐激怒,幸而她有无相气功护身,否则,恐怕已被老人的金刚手,抓得筋断骨折了。
勉强按捺怒火,忍受痛苦,神色自若道:“老人家,请息怒,晚辈因追赶雪山老魅,不想被他诱入玄冰地狱中,是以误打误闯来到这里,并无人指使!”
老人闻言,仔细看了麻姑一眼,见她脸上,并无作伪痕迹,尤以她的定力,更使人惊奇,自己金刚手,用了五成功力,祇能令她受苦,却未损她一根毫发,内心亦暗自称许,面色稍霁,将手松开,笑问道:“你是何人门下?”
麻姑见老人虽是面带笑容,但那一双精光灼灼的眸子,却如两支火炬般,注视着自己,下禁倒抽一口冷气,心说道:“不能够瞒他呀!”
麻姑脑中略为转念,正容答道∶“恩师枯禅子!”
老人闻得枯禅子三字,好似晴天霹雳般,全身倏然振动一下,须眉倒竖,大声问道:“她还没有死?”
麻姑故意装蒜道:“二十几岁人,那里会死?”
老人闻言,越发惊讶,满面迷惘道:“你的师父到底是那个枯禅子?”
麻姑笑说道:“枯禅子祇听人说起一个,那有许多?”
老人越发弄糊涂了,仰天想了一想,敞声说道:“我说的枯禅子,是在八十年前,被微山湖鬼漩卷去那个呀!”
麻姑面上虽是谦恭和蔼,笑容满面,内心实在想气他一气,忙接口道:“晚辈说的,也是那个呀!”
老人面孔一板,骂道:“胡说!枯禅子那有这么年轻?”
麻姑欲答的时候,忽听一个老妇声音道∶“不相信,你不会自己去看吗?”
老人越发愤怒,厉声道:“是谁?”
说时,不住朝四周纵目张望!
良久,不见老妇踪影,老人面上,不免露出惊讶神色!
麻姑笑道:“老人家不用生气,那位老前辈说的本是实情!”
老人好似对麻姑的话,毫不理会,祇怔怔地睁着一双精光灼灼的眸子,往山下搜索不停。
忽听老妇道:“凭你那双鬼眨眼,能看见我吗?”
老人闻言,倏地寿眉一扬,暴喝道:“老虔婆何人?亮出相来……”
老人话未说完,祇听冷冷一笑,但见五尺方圆白忽忽一团,朝老人迎面扑来!
老人武功,已臻化境,那能把它放在眼里?右手一抬,立有一股凌厉无比的劲风,迎向前去。
劲风过处,那片白忽忽冰雪,立被击落山下。
经此撩拨,老人已被激怒!
祇见他须眉倒竖,目射炯炯寒光,红脸上,变成了猪肝颜色,厉吼一声,一条长大的身躯,朝山下扑去!
麻姑见老人的身法,不仅奇快绝伦,宛如电光石火,而且声势猛烈惊人,恍如春雷乍放,亦感到吃惊不小。
急忙移步岩边,朝山下注视,更令她惊异不置!
原来,就在她略为惊顾,相差不过瞬间,老人已失去踪迹,并未看出他是从甚么地方走的。
麻姑发楞一阵,轻微叹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实非虚假。”
她口中叹息着,足下并未稍停,纵身下山,往来路回赶,来到原发足处,略为张望一下,立刻展开足程,往右侧冰径而去。
经约个把时辰,行约二百余里,已来到女尼所说的玄冰地狱生门所在,抬头一看,果见这座冰山,与绝门大小形式雷同,仅山后十几丈处,有一条五尺宽的曲径,横架在五里宽的深壑上,直到对岸岩边。
离岸祇十几丈,有座孤伶伶的峻岭,横亘于前!往来路上顺延过去,不知到底有多长?
麻姑在生门山顶上,将情形看清后,知出路就在后面曲径,情不自禁,发出哈哈大笑!
忽听一个刚劲的男人口音道:“小姑娘已经脱困了么?真是可喜可贺!”
麻姑听出那声音甚熟,好似在那里听过,但因印象不深,一时间,想它不起,凝神注视深壑发声处,不见人影,内心暗暗惊异,开口道:“多蒙关切,不胜感激,不知是那一位前辈,能赐示否?”
当时未听有人答话。
麻姑深感诧异,注视深壑,连问两遍,仍然未听有人答话,不禁万分狐疑,反覆思索一阵,实想不出所以然来。
当她正站在山顶发楞之时,忽听对面山岭,传来一声清啸,那声音清悦异常,似乎离此尚远。
麻姑循声注视,并未发现踪迹,祇听壑中男人道:“小姑娘,事情甚为紧急,来人武功甚高,敌友难分,你赶快到横梁上,然后朝左面贴着山壁纵出十丈远,顺山壁下降,约三十丈高,以‘燕子穿帘’身法,就可到达我的居处了。”
麻姑依言纵落横梁上,略为打量地形。
耳听壑中人急促的声音道:“时机稍纵即逝,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