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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就在前面山凹的密林中,现出了两道琉瓦殿脊。
大家终于看到了素心庵。
素心庵看来范围不大,只有两进不算大大的神殿,但却十分幽静,而且出奇地静。
江玉帆为了表示对庵内神明的崇敬,立即放松了马缰,减低了马速。
穿过一段密林,即是庵前的一片茵草空地,圆形的庵门,绿瓦红墙,青石台阶三级,庵
门紧闭,没有木鱼响,没有诵经声,也没有香火纸烬的气息。
江玉帆等人就在林缘下马,急步走过草坪,登上石阶,举手就待叩门。
但是,当江玉帆举手下叩的同时,他突然将手停下来,回头看了看佟玉清。
佟玉清虽然心情忐忑,但她自恃镇定,这时一见江玉帆回头望来,立即毫不迟疑地点了
点头。
江玉帆一见,再不迟疑,举着的手,立即在庵门上拍了三下。
由于孤山林谷,庵内岑寂,虽然轻轻拍了三下,庵内已传出了嗡嗡的回音。
但是,过了好一会儿,仍然没听到里面有人应门。
江玉帆等人愈觉心内不安,而且敏感地联想到许多问题。
首先,他们想到的是华馥馨听到蹄声,发现了游侠同盟而由庵后跑了。
其次,便是素心庵发生可怕可怖的意外事情。
一阵沉默,黑煞神首先忍不住沉声道:“盟主,让属下纵过墙去瞧瞧!”
由于黑煞神的打破岑寂,悟空等人也纷纷赞成进入庵内察看情形。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江玉帆无法取舍之际,庵内已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江玉帆一听,立即示意大家肃静。
就在大家停止议论的同时,庵内已响起一个老妇人的声音问:“门外是哪一位叩门?”
说话之间,未待江玉帆回答,一阵门闩声响,“哎呀”一声,门开了。
开门的竟是一位年逾七旬的老师大。
只见老师大,满面红光,慈眉善口口,头戴瓜皮尼帽,身穿宽大僧衣,走路尚有些颤巍
巍的,一望而知是一位不习武功的佛门人。
江玉帆一见,赶紧礼貌地拱手含笑道:“请问老师大……”
话刚开口,开门的慈祥老尼已惊异的看了一眼,散立门外阶下的陆佟五女和悟空、一尘
等人,同时,迷惑地道:“诸位施主可是前刖来随喜?本庵弟子皆去镇上做法事去了,俱都
不在庵内!”
江玉帆一直拱手含笑静听,一俟老师大话落,立即含笑:“小生江玉帆……”
帆字方自出口,老师大已震惊的急忙合什宣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原来是大名鼎
鼎的江少堡主,贫尼真如,在此行礼了!”
说话之间,微一躬身。
风雷拐看出真如老师大早已发现了他们“游侠同盟”前来,而且,断定他们会来,这时
惊慌,只是一种掩饰而已。
是以,急上两步,抱拳当胸,谦和的沉声道:“游侠盟神武堂堂主刘刚,参见真如老师
大……”
话未说完,真如老师大再度震惊慌急地恍然道:“哦,对了,江少堡主还是轰动天下,
妇孺皆知的‘游侠同盟’的盟主,诸位新近挑了瓦岗湖的天水寨,杀了罪孽深重地翻江豹,
为地方造福,千万渔民称庆,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少堡主暨诸位姑娘大侠,福体康泰,万事
迪吉!”
风雷拐见真如老师大谈吐不俗,不由肃容恭敬地问:“敢问老师大在贵庵是何法职?”
真如老师大合什道:“小庵就由贫尼住持!”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一听,纷纷躬身呼了声老师大。
真如老师大急忙说了声不敢,这才望着江玉帆,谦声问:“敢问少堡主率领诸位姑娘大
侠,前来小庵有何贵事?”
江玉帆赶紧谦声问:“请问老师大,贵庵前些时日,可有一位白衣道姑前来要求剃度?”
真如老师大一听,毫不迟疑地颔首道:“不错,确有此事!”
江玉帆心情一阵激动,不由关切地问:“不知那位道姑有多大年纪,是何方人氏?”
真如老师大微一摇头道:“贫尼不敢谎言欺骗少堡主,她来时面罩薄纱,着白绫袍,看
不出她有多少年纪,她只说出她的法号,并没有说出她的姓氏……”
鬼刀母夜叉有些迫不及待地问:“请问老师大,她的法号是什么?”
真如老师大看了一眼鬼刀母夜叉,和声道:“她的法号叫了空!”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俱都听得心头一震,不少人自语似地念了一声了空。
真如老师大,继续解释道:“那是代表着恩仇了了,万事皆空的意思!”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阵难过,这时他已断定庵内落发的白衣道姑就是华馥馨了。
是以,不由望着真如老师大,激动道:“敢请老师大,可否让在下等人进去见见那位了
空师大?”
真如老师大一听,慈祥的老脸上,立现为难之色。
秃子在武当山曾由傻小子铁罗汉的口里,听到了佟玉清放走甄小倩的秘密。
这时,虽然肯定了庵中的落发道姑,就是在武当山烧毁两百担干柴的华馥馨,但他向来
做事机警,凡事都会留有退步,是以,赶紧上前两步望着江玉帆,恭声地道:“盟主,既然
老师大有所碍难,以属下之见,就请盟主一人前去好了!”
这话正合江玉帆和佟玉清的意思,是以,江玉帆趁机要求道:“可否请老师大准许在下
一人进去?”
真如老师大,霜眉微蹙,略微沉吟,不答反问道:“少堡主认识了空?”
江玉帆毫不迟疑地道:“是的!”
真如老师大,继续凝重地问:“是了空的俗家亲戚?”
江玉帆微一摇首道:“不,是世交!”
真如老师大继续问:“请少堡主先说说了空的俗家姓什么?”
江玉帆毫不迟疑地道:“她姓华……”
话刚开口,真如老师大已微微摇首,淡然一笑道:“少堡主不必进去了,了空的俗家不
姓华……”
黑煞神一听,顿时大怒,未待真如师大说完,已然脱口怒骂道:“方才还说出家人不打
诳语,不知道了空是姓啥,转弯抹角了一阵子,这时他娘的又说她不姓华了……”
江玉帆虽然也感到失望气恼,但他却不愿浑汉黑煞神出言不逊。
是以,倏然回身,立即怒叱道:“不得无礼!”
黑煞神一见,哪里还敢再说,赶紧肃立垂首,恭声应了个“是”。
真如老师大毫不生气地慈祥一笑,道:“这位施主对贫尼的指责不算大过,贫尼方才确
曾说过,了空来时并没有说出她的俗家姓氏……”
陆贞娘不由有些生气地插言问:“那老师大怎么知道那位了空师大的俗家不姓华?”
真如老师大依然心平气和的道:“那是因为前些日子,有一位自称赵竟成的老施主前来
看她之故……”
赵竟成三字一出口,江玉帆等人个个面色大变,俱都不约而同地脱口急呼道:“啊?万
里飘风!”
真如老师大看得一愣,不由迷惑地道:“怎么,少堡主认识那位赵老施主?”
江玉帆不由激动地道:“不错,那位赵老施主就是她家的老管家,了空师大的俗家就姓
华!”
说话之间,不自觉的举步迈进了门内。
陆贞娘,佟玉清,以及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也纷纷跟在江玉帆身后登上台阶来。
真如老师大一见悟空等人也纷纷涌上了台阶,立即慌得急忙伸臂相拦,同时,焦急地道:
“诸位请稍待,让老尼先去知会她一声!”
话未说完,朱擎珠,阮媛玲,以及简玉娥几人已急声道:“不行,如果老师大通知她,
她要拒绝接见,反而弄巧成拙了。”
真如老师大一听,立即正色道:“如此老尼更不敢让诸位进内了!”
江玉帆急切地想早一刻见到馥馨,想到这么多人前去,反而诸多不便。
是以,急忙一整脸色,肃容要求道:“老师大既然说人多不便,可否让在下一人前去?”
真如老师大略微颔首道:“好吧,少堡主请随贫尼来!”
江玉帆向陆贞娘等人挥了一个稍待手势,才匆匆跟在真如老师大身后。
这时的江玉帆,心情激动,焦躁急切,恨不得一步迈到华馥馨的面前。
但是,年已七旬的真如老师大,偏偏走得特别慢。
由于内心地焦躁,江玉帆无心去看庵内的神殿和陈设,总之,在他的感觉上,素心庵虽
小,却十分清幽。
好不容易绕过两进神殿,走在前面的真如老师大,突然止步一指庵后的红墙圆门,道:
“喏,你自已去吧,了空就在花园里面。”
江玉帆举目一看,发现里面数十丈外的红墙月形图门内,确是一座简雅幽静的小花园。
有假山,有凉亭,小桥荷池,还有青翠的修竹和什化树。
江玉帆愣愣地望着花园的月形图门,心情激动,思潮起伏。
他想到了去年和韩筱莉前去黄山,为了跟踪两个侍女而意外的进入了獠牙妪被禁的仰盂
谷,第一次发现华馥馨的事。(前情请看拙作《金斗万艳杯》。)
那时,她静坐在湖边的小花园里,身披薄纱,月下抚琴,美得像天上的仙子。
如今,几曾何时,她已万念俱灰,竟落发当了尼姑。
这是谁害了她?……
这是谁?江玉帆愣愣地站在那里,心里狂喊着。
但是,他的两腿,却有千斤重,一寸也无力向前移动了。
就在这时,江玉帆的身后,突然传来真如老师太的黯然叹息声。
江玉帆悚然一惊,立即跌回了现实。
回头一看,发现真如老师大业已走出数丈以外,想是发现他没有前进而又停下身来。
只见真如老师大,语重心长道:“烦恼是自己找的,贫尼劝你,不去也罢!”
江玉帆一听,立即毫不迟疑地断然道:“不,在下一定要见她一面!”
说罢,急步向前,迳自走进小圆门内。
进入花园小门一看,目光不由一亮,再度愣了。
只见一座观花小厅前的荷池中央,一个面罩薄纱的白衣女尼,正盘膝坐在中间的一座青
石莲台上。
时值荷花盛开,满园飘散清香,加之白衣女尼头戴僧帽肩披宽巾,闭目静座,五心朝天,
看来十分庄严。
江玉帆神情激动,内心凄然,但他却在第一眼便发现了盘坐池中的女尼不是华馥馨,但
她的轮廓却有些熟悉。
凝目一看,心头猛然一震,俊面立变,脱口一声惊“啊”!顿时呆了。
也就在江玉帆脱口惊啊的同时,面目娇美的青春女尼,像断线珍珠般的伤心泪,已由她
长而密的睫缝中滚下来。
江玉帆这时已完全看清了法名了空女尼的真面目,她就是阅了大祸,自誓削发为尼,永
不再历江湖的甄小倩。
当江玉帆看清了了空女尼是甄小倩时,心中感触尤多。尤其,当他想到在武当山小绿谷
的茅屋中的一幕时,心中又气,又恼,又同情爱怜。说来,她实在是一个一生坎坷的女子,
她的遭遇和结局,都值得人可怜。
在这一刹那,江玉帆才体会到,甄小倩才是第一个投进他心坎里的美丽少女!
回想当初在塞外贝子庙上遇到她们母女时,她已是位情窦初开绝色少女了。
那时她母亲虽然是玩笑似的问——把我的倩儿给你做老婆好不好?
但是,他当时却毫不迟疑的答应了声“好”,那是由衷答应的一个好。
经过这么多年后,她仍是他江玉帆第一个手抚玉乳,亲接肌肤,抱在怀里狂吻的女孩子。
假设,当时在小绿谷不是佟玉清及时赶至,真不知要闹出多大的祸事。
一想到佟玉清,江玉帆悚然一惊,一个身材健美,个性贤淑,遇事而又机敏的美丽少女
的倩影,立即浮上了他心头!他心中一阵惭愧,深觉愧对玉姊姊,她实在是一位世上难得的
贤德妻子。
一想到玉姊姊,急忙抬头举步向荷池前走去。
这时,他才发现面对甄小倩的荷池莲台上,放着一个白绫小包,薄薄的,不知里面包的
是什么。
走至池边的小白绫包前,这才发现里面包着的可能是一封信。
当然,这封信不可能是给他江玉帆的,虽然字迹隐约可见,但作为一个正直的人,是不
应该察看那封信究竟是给谁的。
是以,他立即目注浑身微微颤抖,热泪已如泉涌的甄小倩,黯然一叹,说:“甄姑娘,
你这是何苦呢……”
说了一句,终于不知如何再说下去。
盘坐石莲上的甄小倩,见江玉帆就说了那么一句,不由抽噎着哭声道:“今天你来看我,
就只为了说这句话吗?”
江玉帆一听今天你来看我,顿时想起前来探看华馥馨的事。
由于想到华馥馨,顿时想到真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