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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怎么称呼”他准备先摸清对方的底。
“在下姓贾名依人。”
“贾依人?”宫燕秋重复一遍。
“正是!”
“跟紫薇姑娘是何关系?”
“同宗。”。
同宗,这就不可能发生儿女之情,为什么紫薇不肯说?她说答应过人家,不便解释。
同宗兄妹,有什么好秘密的,这不是不近情么?突地,宫燕秋想到了一点,不由心里暗笑,紫薇姓范而他是姓贾,怎么就会是同宗呢?但他不想说破,装个糊涂,置身暗中岂不是更好?“两位是在马店认识的?”宫燕秋故意试探。
“对!哦,不,不,应该说是重逢。”
“重逢?恩!贾兄……”
“不敢当兄字之称,叫在下一声老弟便足够抬举了,在下很清楚兄台过去对紫薇姐妹的情谊,敬佩之至。”说着抱了抱拳。
宫燕秋心里哼了一声。想不到紫薇把她自己的过去全抖给这小白脸,她倒是迷得很彻底, 很实在。
“贾老弟,知道紫薇已经心有所属?”
“当然知道:是一位使用金剑的武士,他们曾经有过誓约,紫薇对他的情意坚如金石。”
“既然如此,贾老弟与她一道,不怕引起误会么?”
“同宗兄妹,根本用不着避嫌。”
宫燕秋心里又暗笑,这姓贾的居然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煞有介事,如果揭穿他的范贾不同宗,不知他会有什么说辞?他转念一想,要是这姓贾的真是山里派出来的秘密杀手的话,那紫薇不是已经置身在死亡圈子里。何不趁机试探一下对方的反应,察言观色,也许能瞧出端倪,心念之中,冷眼瞅住对方。
“在下听到一个令人难信的消息。”
“懊!什么消息?”
“山里有个秘密门户,派出神秘杀手要取紫薇的性命,刚才青衣妇人的行动,已经作了说明,而下令派杀手的正是紫薇痴恋的金剑杀手。”
“有这种事!”贾依人大为惊愕。
“绝对假不了。”
“这……,太难以令人相信了!”眉头紧紧一蹙!
“紫薇知道么?”脸上除了惊疑之外,没有别的异常表情。
“知道,在下已经告诉了她,他同样不敢相信。”。
“这……”,贾依人目光一闪,急呼呼地道:“不能让她一人独处,浪子兄,对不住,小弟得去照应她,说不定对方已经赶去……”。说着,快如闪电掠去。
宫燕秋目注贾依人的背影在视线中消失,心念疾转:要是贾依人的身份正如自己所料,刚刚几句话等于揭开了他的底牌,在这种情况之下,他必然会采取紧急行动,以完成他的使命,他这一回头,紫薇的命运……
他也跟着弹身追去。
庵里已不见人影。
紫薇的生死安危成了谜。
仅仅只是先后脚之差,人到哪里去了?宫燕秋发了急,如果自己反应再快些,贾依人便无所遁形。
他绕庵堂一周,然后逐室察看,真的半点影子都没有。
宫燕秋忽然想到佛龛下的秘窝,匆匆拉开活板,钻了进去。
里面是空的。
他又钻了出来,怔在佛堂里。
人哪里去了?两人同时失踪,证明两人是在一道,失踪的原因无疑地是想逃避自己。
宫燕秋想到这一点,被侮弄的心火又发了起来。
不管!这是他作的决定。即使紫薇再爱上一百个小白脸,他也不管,过去的就让它一笔勾销。
事实上,紫薇爱的是金剑杀手,而金剑杀手却派人杀她。现在紫薇又看上了贾依人,他自己本来是第三者,根本没有资格,也没有理由预测紫薇的行动。
过去的一段情谊,只有永远埋葬,他一想通,心头的结便舒解了。
专心做自己的事。
他准备离去了。
突地,他发现供桌脚边有张揉破的纸条,不是一般普通的用纸,这使他好奇,弓下腰捡了起来。
纸条上有字,写的是:“见字速到庵后溪曲一晤。山中茅屋故人。”
宫燕秋的眉头紧了起来,山中茅屋故人,那不是金剑杀手吗?他自己亲自出马?照此看来。紫薇是赴约去了,这字条是她无意间掸落的,既是金剑杀手的约会,贾依人不可能随同去。
很可能贾依人也发现字条而追了去,要不,就是他发觉紫薇失踪而出去寻找。
金剑杀手出山。是大好查案机会,可不能错过。
于是,宫燕秋再不多作考虑,急急出庵向后奔去。
溪曲指的当然是水湾。
一片草原,几双牛羊低头吃草。
奔行了里许,果然看到一弯小溪,掩映在疏疏白杨之间,对过,宫燕秋加快了步伐,转眼到了溪边。
□□□□宫燕秋在溪边止步,向四面观望了一下。
溪水到此一折,变成了一个水潭,潭边有几方巨石,光洁平滑,不知是经历了多少年代冲刷而成。
垂杨、曲水、石矶,是最佳的钓鱼去处。
宫燕秋小时候也戏过水,钓过鱼,所以一看到眼前的景色,首先他的直觉反应便是垂钓。
但现在他不是来钓鱼,而是来抓鱼,抓金剑杀手。
同时,宫燕秋对紫薇倾注着一切关切,这份关切他自己也不愿承认,但却深植在潜意识之中了。
溪边不见人影,景色是幽寂的。
沿溪上下,也是一片空寂。
垂杨已开始脱叶,黄叶随波逐流,照字条上显示的“庵后溪曲”应该就是此地方没有错。
莫非对方改变了地点?目光游扫之下,忽然发现巨石之间有衣角露出,他的心跳荡了起来。
在这种地方,恋人相会,会做出什么事来?可是,金剑杀手的目的是杀人……
他干咳了一声,不见反应,他步近巨石,距离露出衣角石的缝不及一丈,他再干咳了一声。
依然是没动静,这可是怪事!
除非是死人……
想到死人两个字,他的心弦剧烈地震颤了一下,两眼登时发直,他看到了血,鲜红的血染在石头上。
被杀的极可能便是紫薇。
他一个健步上了石头,一看,骇然震惊,两具尸体嵌在石隙间,龇牙咧嘴,死状十分可怖。
但不是紫薇,是两个男的,一个是三十来岁的壮汉,手里还握着一柄雁翎刀,另一个却是老者,身披着蓑衣,钓竿掉在一旁。
怪事,的确是怪事,死者身份互异,怎会被杀?杀人者是谁?仔细再看,死者是丧生剑下,但绝不是金剑杀手,因为金剑杀手杀人的部位,是在眉心之间,标志是一个血洞。
紫薇人呢?约会她的人呢?一阵风过,又是一阵黄叶纷纷飘落,气氛有些萧杀。
此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根本无从想象。
宫燕秋木立在巨石顶上,不知道如何是好?“浪子兄!”一声呼唤倏然传来。
宫燕秋扭头一看,白杨掩映之间有条人影,正向这边接近,不是别人,正是那小白脸贾依 人,手里还提着长剑。
宫燕秋下了巨石,反迎上去,两人相对止步。
“紫薇人呢?”宫燕秋迫不及待地问。
“小弟正在找她!”
“贾老弟是怎么找来的?”宫燕秋心底里很不愿意跟贾依人称兄道弟,但是不得不与他交谈。
“小弟回庵发现紫薇不在,结果发现一张字条,判断就是这个地方,所以不及通知浪子兄,便匆匆赶了来……”
“来了之后呢?”
“发现两具尸体,知道出了事,小弟在下游方向一路搜寻,什么蛛丝马迹也没有,只好又回头,准备向上游搜。浪子兄是怎么来的?”
“在下也是发现字条之后才寻来。”目光四下一扫,又道:“那两个被杀的是什么角色?
”
“不是无名之辈,在襄阳一带恶名还不低,年轻的叫沈三刀,与人动手时只限三刀,绝不 出第四刀。老的叫醉阎罗,两人是师徒,专靠勒索敲诈生活,赌场娼馆看到他师徒,就象碰上鬼,来不及地打发。”
“何以被杀呢?”
“这就不知道!”
“会与紫薇有关么?”
“很难说!”贾依人微晃着头。
“贾老弟知道约会紫薇的是谁么?”
“知道!”贾依人不加思索:“紫薇曾经向小弟谈过山中茅屋的一段情!字条上写的是茅屋故人,我猜想定然是那使金剑的无疑。”
宫燕秋暗忖:如果紫薇是见异思迁,又恋上了这个小白脸,便不可能告诉他这么一段情。
再不要脸的女人,也不会抖出她跟别的男人来往的隐私,难道他和她真的是同宗兄妹?想到这里,对贾依人的厌恶便缓和了些。
“现在我们如何行动?”
“这样好了,浪子兄向上流头去搜,小弟我到庵堂附近再找找看,最后我们在庵里会合, 再商对策如何?”
“好,就这样吧!”两人马上分头进行搜索。
宫燕秋沿着小溪行去。
柳林尽头是杂花野树,比连着不规则的田畴。
宫燕秋已走到了柳林尽头,遥遥见杂树中露出一段砖瓦墙角,等到走近了一看,是一座小庙。
庙间上一块破匾,刻的是“土谷词”三个字。
找人,当然不能疏忽任何地方,他步了进去。
只见杂草丛生,落叶满阶,殿前的石香炉冷冷清清地栽立在杂草里,看来早已没有香火。
他踏上殿阶,殿里的神像泥金早已剥落殆尽,供桌也已歪斜,看样子一碰就会倒。
突地,宫燕秋发觉身后空气有些异常,登时心头一紧。
这种感觉说不出道理,是绝顶高手特具的一种锐敏反应,差不多等于是野生动物的第六感觉。
“什么人?”宫燕秋开了口,他断定是来了人。
没有反应。
如果身后人瘁施突袭,倒是难以应付。
“何方朋友!”宫燕秋再喝问一句。
依然没答腔。
宫燕秋闪电般一个斜掠,扭转身,目光扫处想叫,但张开口却叫不出声音。
现身的赫然是金剑杀手。
金剑杀手的蒙面巾,衣着,体态,宫燕秋印象很深刻。
想不到的是,金剑杀手既已下命派出杀手对付紫薇,为什么自己又亲自出马,是预谋还是临时改变计划?不管是什么原因,他本人已经现身没有错,而且人就在当前。
紫薇是他用字条约出来的,人呢?溪边的两具尸体又是什么原因?土谷词院子很小,只能称之为天井,两人相对,一个在走廊上,一个在进门外的香炉边,实际上相距还不到两丈。
谁都没吭声,默默相对。
片刻之后,宫燕秋先开口。
“想不到在此地碰到阁下!”
“你偷偷出山,本人不得不来。”
宫燕秋心中一动,原来自己出山已被对方发觉,所以他才跟踪而至,看样子他可能已猜到自己离山的目的。
“在下自由之身,爱来则来,爱去则去,谈不上偷偷两个字!”
说着挪动脚步,移到正面的位置。
“浪子,你既然进入本门禁区,便已经不是自由之身,这点,你应该明白,但重点不在于此,你知道本人亲自出马的原因么?”
“什么原因?”
宫燕秋明明知道,对方为了达到杀紫薇而出山,但他不想点破,因为,这消息是江湖秘客提供的,说穿了可能会有所牵连。
“杀你!”两个宇,简短有力,充满杀机。
“杀在下”这话可出了宫燕秋意料之外,记得在山中双方已对过剑,他曾说受人之请,而不对自己下杀手……
“一点不错!”
“为什么?”
“为了紫薇!”
宫燕秋心中又是一动,他本来是要取紫薇的性命,现在要对付自己,却说是为了紫薇,这到底有什么蹊跷?“这话怎么说?”
“嘿嘿!”金剑杀手冷笑了一声,阴恻恻地道:“浪子,紫薇属于本人的女人,你竟然追她到山里,横刀夺爱,不该杀么?”
宫燕秋恍然而悟。
“在下与她只是不期而遇!”
“废话,你在襄阳行医时,你们就己经在一道,你助她复仇杀三凶的事尽人皆知,你用不着狡辨。”
宫燕秋心头一凛,原来自己的底,对方早已摸清了。
“那是事实,在下不否认,但谈不上儿女之私。”
“你以为本人会相信?”
“信不信在于阁下,在下倒是有句话请教……”
“你说!”
“阁下既然跟紫薇姑娘有了盟约,为何故意避不见面?”
宫燕秋早就想解开这个心结,现在正是机会。
“本人有本人的考虑,你管不着。”
“现在紫薇人呢?”
“问你!”
宫燕秋怔了怔,难道他们还没见面?“阁下从普慈庵把她约了出来……”
“那是另一档事,本人要杀你是正事。”
“阁下自信能办到?”宫燕秋心火上升。
“绝对!”口吻相当肯定:“过来,多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