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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雁石巡检司的西面不远,你到那儿去问问看。”
驼背老人见店伙只愿唠叨,气往上冲,伸手向柜台内抓去,要将店伙抓住。
中海急伸手栏著说:“老丈,不瞒你说,你这张单方如果是治你的病,吃下去不但治不
好你的肝瘫之症,反而早促其死,不检也罢。”
驼背老人吃了一惊,讶然问:“你……你怎知道?”
“小可世代行医,岂有不知之理?”
驼背老人将单方遽给店伙,急问:“伙计,你看看这张单方是不是治::治……”
店伙摇头拒绝绝,含笑推回单方说:医家知医不知药,药肆知药不知医…老伯如果认为
单方不对症,请入内请教敝号的郎中。”
中海向店伙道谢毕,向外走,一面说:“老丈,即使以治肝瘫之方调治,也难治好你的
病,因为你的病因太过复杂。”
驼背老人一把抓住他,急问:“老弟台,你能替我开张单方?”
中海点点头,说:“小可愿效微劳,但老丈的病不是短期间所能见效的。”
驮背老人和他并肩往外走。
他面露喜色地问:“在五日内可否能举动如常?”
“七至八天。”
“能否快些?我有急事亟待动身。”
“不行,八剂药半剂不可少。假使你再劳累,可能送命。”
“可否借一步至店中劳驾老弟台的大手笔开……”
『好,前面有酒肆,咱们到里面坐坐。”两人进入一座小酒肆,驮背老人向店家借来了
笔砚纸张。中海即席开了一张单方,说:“相见也是有缘,小可请老丈便饭,但老丈千万不
可喝酒,至少在半月后方可开酒戒。”
驼背老人呵呵笑,说:“那么,打扰老弟台一顿了。老弟台,你姓龙?”
中海吃了一惊,沉下脸问:“你问那么多干吗?”
“你的大名是中海,对么?”驼背老人含笑再问,不理会中海的神色。
“我姓海名龙。”中海冷笑著答。
“我从粤东程乡来,那儿有捉拿你的榜示。”
中海听到此倏然站起。
驼背老人摇摇手笑著说道:“坐下,稍安毋躁,我不信你是穷凶极恶之徒,杀官必定有
他该杀的原因……”
“那不是我杀的,那是最狠最毒的阴谋。”中海低吼。
“坐下,坐下,别大声嚷嚷。你神目似电,内外功夫定已有相当火候,但仍然不登大雅
之堂。咱们来次公平交易,怎样?”
“交易?你不是威胁我吧?”
“正相反,我才不管杀官的事,即使是你杀的也与我无关。你治好我的病,我传你一手
奇学,你意下如何?”
“对不起,我没有工夫学艺,免谈。但我可保证你的病在七至八天内爽然若失,我的事
忙著呢。”
“呵呵!你倒是拒绝得直率已极,你知道我是谁?”
“对不起,小可陌生得紧。”
“我,神驼杨彪,一个穷要饭的孤苦老人。”
中海惊得几乎一蹦而起,惶恐地说:“原来是三丐中的杨老爷子,小可失敬了。”
“坐下坐下,别大惊小敝。你心事重重,有事么?”
“小可向老爷子打听几个人,那海宇五雄下落如何?”
“他们要到延平府……咦!你找他们不知干什么?”神驼讶然问。
第六章
神驼杨彪系三丐之一,乃是一个游戏风尘的奇人,江湖人背地里大多叫他为驼丐,只当
面称他为神驼。其实他并不向市面乞讨,专找那些暗中不规矩的武林大豪硬索,由于他功力
奇高,被勒索的人敢怒而不敢言,无奈他何。
神驼在世间无亲无故,孤家寡人一个,遨游天下,萍踪无定,唯一的嗜好是杯中物,得
来的钱财随手送,身上经常一文不名。
他听中海问起海宇五雄大感奇怪,所以问中海找海宇五雄有何贵干。
海宇五雄的声誉太过恶劣,近年来逐渐成为江湖的风霎人物,无恶不作,凶横霸道残忍
狠毒,恶迹如山,渐渐地引起了侠义英雄们的注意,经过多次的狠拚,出头管事的英雄人物
死伤□□,海宇五雄更为嚣张,横行天下名头愈来愈响亮,逐渐与江湖十六高手齐名了。
海宇五雄崛起之后却极少在通都大邑出现,五人五骑出没在偏僻而富裕的地区,避免与
大批出动的官兵冲突,飘忽如风,出没无常,罪行擢发难数。
加以那些不愿多事的武林名宿大多抱有独善其身的观念,事不关己便不愿过问,更助长
了海宇五雄的凶焰。他们小心地避免在大名鼎鼎的高手名宿左近生事,却不时向那些一二流
人物叫阵骚扰,甚至予以铲除搏杀,名头愈闯愈大了。
中海见神驼神色有异,冷冷一笑道:“小可要看看他们,希望他们是小可要找的人。”
神驼似乎心中一宽,说:“听你的口气,似乎像是找他们算账哩!”
“目前很难说,是敌是友,还得等见面之后方能断定。”
“你能将内情告诉我么?”
“不,小可不想打扰任何人,我希望他们是我要找的人,他们是七年前一椿灭门血案的
唯一可疑的凶手。”
神驼神色凛然,沉声说:“小老弟,我警告你,如果你贸然找他们拚命,死的必将是
你。老实的说,我穷要饭的曾经自命不凡,与天玄剑叫过阵,和五妖魔分别动过手,但如果
要我和海宇五雄火拼时,我还得愤重考虑后果,他们五人同进退,动手时五人联手,势如雷
霆,出手疯狂恶毒狠辣,锐不可当,你……”
中海冷冷一笑,说:“即使他们个个皆有霸王之勇,我又何所惧哉!扁凭勇悍自然没有
用,我宁可斗智不斗力。”
接著,他将拳头捏得紧紧地,虎目中爆发著怨毒的火焰,咬牙切齿地说:“老前辈,惨
死在泉下的人死不甘心,活著的人决难忘怀,生遭荼毒,死痛衔哀,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
想我会知难而退的么?老前辈,不会的,绝不会的!”
神驼一手按住他的肩膀,沉声道:“等我一等,大病离体后,我助你一臂之力。”
中海沉重地摇头,惨然一笑,说:“老前辈,如果小可想假手他人,我会去找白衣神
君,或者找大峪山主,他们决不会袖手旁观。但我不能,我要忍辱负重独力完成报仇的事。
再说,在未抓住真凭实据之前,我不能冒失地胡乱指人是凶手,我不是穷凶极恶之人,别说
了,饭菜快冷啦!”
“咦!你与白衣神君有交情,和大峪山主……”
“是的,承他们看得起我,肯折节下交,大峪山主的少公子雍玉,喉生双蛾被庸医所
误,命在须臾,是我从鬼门关里将他拖回阳世的,雍少山主要亲送我还乡,我拒绝了,我绝
不假手他人。”
神驼不住点头,但不以为然地说:“你志气可佳,但有点意气用事,处事如果过份任
性,易趋错失。这样好了,我替你引见老友幻形老狐余亮,要他传你易容幻形之术,相信对
你大有好处。”
中海略一沉吟,问:“余前辈目下在何处?”
“在九江庐山。”
中海摇头苦笑道:“远水救不了近火,小可心领了。”说完,埋头大吃,会账毕,匆匆
辞别,迳自走了。
神驼目送他去远,自语道:“好一个傲骨天生的小伙子,如果能控制他自己的情绪不难
成功。可惜我目下自顾不暇,不然倒可助他一臂之力,我先养好病再说,也许能赶去为他尽
力,受人之恩不可忘,我该管这档子闲事。”
中海回到西方禅寺,立即拾夺准备上路。他不是不想学艺,事实上他报仇心切,确是没
有时间。要想获得练武人所说的艺业,谈何容易?即使是一套庄家把式,也得花上一段时日
去体会其中的妙用处,三更灯火五更鸡,只有苦练方可有成,决无速成的秘诀,因此他拒绝
了神驼的好意。
脚下加紧,黄昏时分,他到了雁石巡检司。
由龙□到漳平,沿龙溪河谷下行,至雁石巡检司恰好是中站。漳平是漳州府至延平府的
必经要冲,以下沿九龙江下放,有船只往来;往上,经东西洋巡检司--即后来的宁洋县-
-进入延平府地界,雁石巡检司控制往来要冲,往来小道上的行旅,一律必须受到盘查,检
验路引,十分麻烦。
他来得正好,这几天巡检衙门迁往□林口,兵勇们忙于公务,关卡上没有官兵把守,被
他平安地进入市镇,无惊无险,也因此一来,他失去打听程家的对象。
为免打草惊蛇起见,他不落店,悄悄地出了镇西,找到一个村人打转程厝村的所在。
真糟糕,在这一带问路,等于是哑子碰上聋子。他不懂闽南语,对方也听不懂官话,比
划了半天的,仍然是白费劲,用石头在地上写字,对方又不识字,他只好作罢。
这一带全是山,只河谷两旁有些少田地,果真是地瘠民贫,除了绵绵无尽的原始山林之
外,人烟稀少得可怜。
他钻入一座山坳中,在山脚下整顿了一个草窝,暂时安顿下来。入暮时分,吃饱了干
粮,换上一套夜行衣,带了匕首,开始登上山脊向西用目光搜寻。他认为程厝村既然出了个
官拜九品的巡检大人,必定与众不同,小地方出了官,那还不神气?
丙然不错,左首西北角一座山谷中,一座小村的中间,可以看到两盏明灭不定的门灯。
往右看,下面溪旁的雁石旧巡检衙门依然挂著天灯,卡口也有检查行旅的警示灯闪闪发
光。
“先到那儿去看看。”他向自己说。
真糟糕!距小村还有里把路,怎么村中出现了许多灯笼?同时,狗吠声此起彼落,显然
村中有事发生,隐隐二可听到嘈杂的人声,接著,锣声震耳。
他略一迟疑,仍向村旁掠去。人声嘈杂,对他是有利的,至少可以避免村中的狗专向他
吠叫。
正走间,突见右面的小径中,两个黑影向南狂奔,脚下居然甚快。
接著,狗吠声惊天动地,呐喊声如雷,灯球、火把拥近了村口,有人大叫:“快追!贼
人往雁石跑了的。”
人和狗追出了村口,沿小径狂追两个黑影。
中海心中大喜,此时不入村,还待何时?他脚下一紧,从西进入,利用瓦面飞腾,迳向
村中心最高的楼房欺近。
村中灯火通明,家家大门敞开,男妇老幼挤在在屋前议论纷纷,他一句也没听懂,干脆
不听。
他在屋顶掠走,兔知鹘落身形似电,接近了前面出现的二层楼房。
这一带的建筑,一般都是三合院,又低又矮,前面是院门,中间是院子,两侧是厢房、
柴房、和农具房、谷仓。中是大厅,厅两侧与两厢相连处是侧院和厨房,厅有后进,但很少
有超过三进的,这一来不但有三进,而且有二楼,院门外挂有门灯,一看便知是村中的大
户。
他伏在脊角的暗影中,等待乱止。
大概没追上逃贼,村人不久便一一转回,直至三更将届,全村方始重归沉寂。
很糟,这一家的院子中,共豢有两大两小四头黄犬,经常从犬洞中进进出出,如果他下
去,必定会惊动那些讨厌的畜生,他油然兴起找江湖人弄些辟犬药的念头,走江湖的好汉是
少不了这些东西,要不就找些虎皮、虎骨、虎粪等物带上,方便多多。
斗转星移,牛夜了,他像一头灵猫,闪到二楼的一扇长窗下,倾听里面的动静。里面声
息全无,他放了心。
看光景,这是二进厅的二楼,后进却没有楼,定是主人的居室。在想像中,他似乎看到
室内的光景:程狗官正搂著心爱的女人,在床上翻云覆雨、想像中,他父母亲的阴灵,正从
窗孔中冉冉进入室中,在狗官的床前向狗官索命。
他恨上心头,拔出匕首力贯刀锋,向雕花磁乱漆的窗格子徐徐按下。
窗格子应刀而折,还得撬开内窗门,内窗上了插闩,他没有断闩的工具,只好撬窗而
入。
搬开窗子,他小心地闪身而入,依然轻轻闭上,倚在壁上运耳力倾听动静。
里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一阵阵奇异的幽香中人欲醉,他心中一怔,忖道:“唔!可能
是女人的香闺。”
香闺是内室,正好,但愿这是狗官的姬妾的房间,希望狗官今晚就睡在这儿,免得多费
手脚。他不是做贼的材料,这种偷偷摸摸的勾当,他实在不胜任,憋得难受。
他蹲下身躯,伸手探道向前走,要摸近床前,或者找到摆灯的妆台。
邻室中原来有灯光,但在这一面是无法看到灯光的。这时,灯光倏灭,一个黑影从床上
跃下,拔出床前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