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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学究兄弟出面指出长春子的阴谋毒计,也没有会相肩他们的话,穷学究把这付担子交到他
肩上,他怎能挑得起?恐怕口风稍一漏出,大祸立至,他这条命岂不完蛋?
穷学究得不到回答,“哇”一声吐出一口血,凄厉地叫:“答应我,老弟,答应……
我……”
“答应……我……”馨音全变了,不像是人的声音,浑身肌肉开始松弛,双目一翻,吐
出了最后的一口气。
“老伯,我愿尽全力,但我得在……”中海大声叫。
可是,穷学究已吁出最后一口气,死在他的臂弯中。他扶持看体,久久不能移勤,心中
大乱,像是座石像,直至听到远处传来吵杂的人声方始神魂入窍。
那是一群临村的人,赶往排云山庄救火的。他等众人去远,才将穷挛究的体移至小径
上,大踏步走了,他不是傻子,当然知道揭发长春子恶毒阴谋的事有多困难,任重道远,前
途多艰,如果鲁莽从事的话,随时皆有不测之祸,送掉性命而事无所成,不仅排云山庄的人
死不瞑目,他龙中海也不甘心,必须慎重策划方能有成。目前他只是一个江湖亡命,位卑言
轻,而天下群豪大多数已被毒娘子所网罗了,他所知的便有三生、玉麒麟父子,六指琴魔等
等,不知道的人自然更多,他无法获悉对方到底网罗了多少人,决不可向任何人事先透露口
风。他希望先找三两个同道共商大计,一个人的力量委实太过有限。
他想到天玄剑,但天玄剑已闻风隐遁,到何处去找?第二个可靠的人是白衣神君,可是
白衣神君也离开了华山梅海。
经过三天的思索,审慎的的衡量,他决定首先从练好自己的气功和剑术上着手,然后再
结交天下群豪,先建立自己武林地位,再求发展,再就是追踪虎爪追魂牟子秋和安庆双丑的
下落,更希望在江湖闯荡追踪期间,能遇上白衣神君和天玄剑。
他一直没有想到大峪山主,他认为大峪山距中原太远,江湖的纷争不会牵连到大峪山的
好汉们,所以未加考虑。
他决定先到碣山,先求证邱士雄是不是虎爪追魂,决定之后,他以剩下的碎银定造了几
枚金针,开始以新的面目出现江湖,向山赶去。
庐山县是属徐州管辖的最西一县,与河南归德府相邻。徐州地属南京,但行政却直属京
师,所以名义上是直隶州。
那时,黄河由南京入海,县城就在黄河的北岸,后来才迁到河的南岸。
这一带就是所谓的黄淮平原,黄河在这一带简直年年在变,像一条可怕的孽龙,几乎每
年都会不安静地扭动着庞大的身躯,凶猛地打击着绵延数千里的堤岸,河床比地平面高。河
堤一决,滚滚黄流就一千里,所过之处庐舍荡然,人畜尽没,又形成了新的河道。
有利必有害,有害必也有利,黄河的改道会屠杀千万生灵,但旧的河床又成了一片沃
土,养活了百万生灵。
从山往西走,约百里地便是河南布政司的归德府虞成县,一在河的南岸,一在河的北
岸。两地交界处有一座刚建了不足三年的平邱集,那是三年前一次大泛后留下的大平原,后
各地移来的一群富冒险精神的人,辛辛苦苦凭血汗建立的新村集。去年秋泛,黄河在虞城的
下游开了个缺口,因此河北岸少了万顷良田,而河的南岸又多出了万顷新土,死了万余人,
有十四座村镇平空消失。接着,秋去冬来,由南京、河南、山东这三省的人向新生的土地涌
来,在稍高的土地重建材镇,开始划地为田,及时播下了冬麦。
开始时来人不多,只建了两座村,这两座村恰好与平邱集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相距各
有十里左右。西南,是河南人建立的嵩高庄,西北,是山东人建立的泰山村,两村皆全力开
垦,彼此之间的感情并不十分和好。
新生的土地,其肥沃的程度实令人难以相信,只要撒下种子,不要施肥,也不要照料,
保证可以收一季吃三年,只怕你不下种,因此,谁不想要多开几亩?谁不想将对方的人撵
走?
而平邱集的人却也古怪,他们自己耕不了那么多的新沃土,却又不愿让别人来开垦,麻
烦可就大了。
平邱集共有近两百户人家,算是一座大村,村东南是通向碣山县城的黄河渡口,村南是
徐州至归德府的往来大道,是一处宿站,也是四乡五村的货物交流要津,乡民每隔三天便会
将土产运来贩窦,称为赶集。三教九流之徒路过这儿,也把赶集当成衣食父母。
集中主事的大爷,叫做邱士雄,村人都称他为邱大爷。他有三个拜弟,二爷叫白英,三
爷叫于镇四爷叫吕岳。邱家宅第丛多,光仓房即有卅六栋,每栋能藏小麦万石。至于牲口,
马牛羊鸡犬猪六畜成群。若要问他的田地究竟有多少,他会坐在马上用鞭梢向南一指,道:
“喏,就是这些,谁知道到底有多少亩?往前走,直至对面天底下都是我邱大爷的田地。”
这一带既少树木,也少村庄,既没有山,也少丘,一望无涯,田接着天,连东西南北也
不易分清楚,天底下到底有多远?不知道。春冻初解,麦苗也一股劲的住上抽,举目一看,
蓝的是天,绿的是地。
重阳节快到了,该准备田里的工作了,必须准备整田,在严冬到来之前,种子必须播
下,等到麦苗长到三四寸时,恰好迎接十月天的瑞雪。
秋风起吹,大道上黄尘滚滚。暖洋洋的太阳,照在身上热烘烘的。
“叮铃铃!叮铃铃!”小铜铃的清亮鸣声悦耳动听,大道西面来了一匹健驴,驴儿挂铜
铃,确是少见。
嵩高庄自入秋以来,一直就笼罩在愁云惨雾中,村中死气沉沉的。怪!今年大丰收,村
民为何竟变得死气沉沉?
西寨门迎着从归德府伸来的大道,大道贯村而过。寨门口站着四五个孩童,听到铜铃
骊,全抬头向徐徐驰近的健驴投以好奇的眼光。
驴是叫驴,矮小得像是一条狗。其实,驴儿并不小,只是骑驴的人太大了。乖乖!这家
伙怕不宥八尺高?壮得像一头牛,这么大的一个大汉,骑在这么小的驴背上,看去委实令人
替驴儿叫屈。
那驴不但驮了个大个儿,背后还搁了个不大不小的马包,大个儿满脸风尘,挟着一根北
地罕见的山藤杖,杖头挂了把干枝儿,吊着一块白布招,上面写着:“专治疑难杂症,祖传
妙药仙方。”原来是个走江湖的草头郎中。
“的的得得得!的得得!”蹄声不疾不徐,到了寨门口。
“唏……”一声马嘶,寨门内奔出一匹驴马,向西举蹄如飞,骑士加上一鞭,绝尘而
去。
叫驴以为来了同伴,咧开大嘴怪叫,一阵乱蹦乱跳,铜铃摇得乱响。
大个儿俯身一把逮住驴耳朵,双脚着地,“叭”一声给了叫驴一记山藤杖,笑道:“畜
生1我真该蒙上你的眼睛,免得惹事生非。”
叫驴像是大个儿胯下的小狈,动弹不得,乖乖地安静下来。
大个儿下了驴背,向嘻笑着的一名孩童道:“小扮儿,这儿可是平邱集么?”
小童脸色一沉,噘着嘴儿道:“这儿是嵩高庄。”
大个儿笑笑道:“哦!这是说,还有十里地。谢谢你,小弟弟。”说完,牵着鲈儿缓步
进了寨门。
大路通过寨村,村中定然有小食店和施茶站。大个儿到了一座食店前,将绳挽在拴马槽
上,遮阳帽摘掉,先到水井旁吊起两桶水。喝了两碗水,脑袋里往木盆一泡。
天气相当热,这时已是牌末时分,村中似乎冷清清地,往来的行人勿匆忙忙。突听到蹄
声入耳,有马儿从东面驰来。
新建的村庄,房屋相当凌乱,仅官道左右稍为整齐些,但看上去仍然很不顺眼,东一块
荒地,西一块麦场。小店对面是一座村人集会的场所,广场的北面是龙王庙,算是一处相当
宽敞的地段,四周新栽的槐树已有七八尺高了。
便场四周是凌乱的草屋和大泥砖砌成的宅院,街巷的暗影处陆续出现一些老人和壮汉,
间有一些老大娘瑟缩而木然地站在四周。
“的得得!的得得!”蹄声震耳,接着倏然而止。
大个儿抬起水淋淋的脑袋,用巳呈黄色的汗中擦掉眼中的并水,向广场看去。
店门外,涌出五六名村夫,还有系了围裙的店伙,一个个神情愤怒地向广场注视。
三匹黯红色的健马在广场中心勒住了,马上的雄壮骑士高坐雕鞍,微笑着徐徐四顾。不
但马骏,第一名骑士大环眼,狮子鼻,血盆大口,留着八字大胡。头戴英雄巾,穿一袭天蓝
色劲装,背上系了剑,腰挂百宝囊,脸上挂着傲然的神情。
第二位骑士是个三十左右的年青人,穿一袭绿缎绣小白花劲装,佩剑挂囊,一副脸庞相
当难看,,不仅难看,而且充满不健康而且阴险狠毒的意味,但身材却健壮高大,与身上的
色彩极不相称。
第三位骑士壮得像头大牛,青巾包头,大牛眼,朝天鼻,双耳招风,满脸横肉,络腮胡
根根见肉像剌般。穿一袭青劲装,腰上围了一根九合金丝大长鞭,把粗盈渥,鞭梢仅大如小
指,在腰上围了三匝,定然是丈二春的重家伙。
第一名骑士兜转马头,向两名同伴笑道:“两位先看看,这就是嵩高庄。”
“于兄,他们人呢?”黄白脸皮的青年人冷冷地问。
络腮胡大汉用马鞭向四周一指,哈哈狂笑道:“瞧!这不是人么?有上百之多呢!炳哈
哈!于兄你请咱们兄弟俩来对付这些毛虫?”
于兄呵呵笑这:“符兄,别小看嵩高庄好乡邻,他们当然不能提刀动枪抛头颅酒热血,
但他们会用重金请些三山五岳的英雄豪杰替他们保卫乡土,昨天和咱们在土沟狠拚而送命的
三位好汉,据说还是花了五百两银子请来的呢。据我猜测,俞庄主今日用十六辆大车运走了
大量的麦子和高梁,要变卖成金银再请三两个高手和咱们拚了。”
青白脸皮青年人冷冷地问:“于兄,为何不将车拦下?”
“哈哈!拦下?不必了,让他们把粮食卖光,他们便会自己走路的,咱们是地方上有头
有脸的人了,拦下岂不成了拦路打劫?说出去不光彩哩!”
青白脸皮青年人一抖,健马向龙王庙冲出五六丈,扬鞭大叫道:“叫你们的庄主俞老狗
出答我的话。我山东沂州双煞玉面煞彭业,和你们开诚怖公地谈谈。”
龙王庙内立即闪出五名大汉,保护着一个白发如银的老者,站在庙门口的台阶上,大声
道;“于三爷,不可欺人大甚,你们公然进村来生事,不嫌过份了么?”
叫于兄的人是平邱集庄主的拜弟,老三于镇,他哈哈大笑道:“俞庄主,于某来了两位
朋友,不知宝庄的方向和座落的所在,因此于某伴同他俩前来拜望庄主,顺便来看看贵庄兴
旺的光景。”
三匹马全堵在台阶下.骑士们高据雕鞍,手按在判官头上,半俯下身子怪模怪样地斜视
着俞老庄主,神色中不知包含了多少轻辱,多少藐视。
俞老庄主哼了一声,神色肃穆而沉静地道:“于三爷,老朽请你们立即离开。”
络胡大汉牛眼一翻,吼叫道:“什么?老家伙,你要撵咱们走?”
“撵?老朽不敢,只请诸位离开。”
“哼!谅你也不敢!”玉面煞冷冷地接口。
于三爷哈哈一笑,接着沉下脸,厉声道:“俞庄主,你好生听着。假使今年你们不顾咱
们的警告仍然在这一带田地上播种,对不起,休怪咱们心狠手辣向老少妇孺们下手了。你以
为还可以请到多少高手和咱们一拚,尽避请,反正先后你们已经死了六十六人了,再死千儿
八百又何妨?总之,不管你请人也好,请官兵也好。住下来都没有关系,种庄稼可不行,一
万个不行。言尽于此,你好好地斟酌啦!”
虬须大汉用大拇指指着自己的鼻尖,怪声怪气地道:“老家伙,你好好看清太爷的脸
容,以便日后可以见官报案,我乃山东沂州双煞的老二,叫黑煞符群。一生中不知杀了多少
人,可以说满手血腥的了。平邱集邱大爷是咱们的好朋友,他叫你们滚你们便得滚,不许爬
着走。你如果再不知趣,赖在这儿不走,哼!我宰了你这老山羊,听见没有?”
玉面煞也冷笑一声,阴森森地道:“老猪狗,千万记住,任何人敢出村整田,他将永远
不会活着回村子了。老二,咱们先在附近看看。”
黑煞兜转马头,意气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