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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必要认真想啊,原因我记的很清楚:我是因为被道雄哭的受不了才回去的。”
“呃?”
“道雄在哭啊,刀子切开皮肤的时候哭的声音很大的。不管怎么说,我这个做姐姐的总不忍心一直盯着弟弟又哭又叫啊。”
“难、难道”,我张口结舌地望着她,全身的冷汗又开始往外冒,头也晕沉沉的,象是整个咖啡店都在旋转一样,“难道说,玩具修理者是在对人做活体解剖?”
“是的。”
“可、可是,那不是犯了杀人罪吗?”
“什么呀!如果在分解的时候就逮捕玩具修理者的话,说不定还可以说他犯了杀人罪;可是等到玩具修理者把人重新组合起来的时候,杀人罪就不成立了啊。被杀的人现在既然还活着,又怎么能算是杀人罪呢?”
“那就是杀人未遂。”
“那也不对。玩具修理者根本就不是要杀人的。他是要修理——换句话说,是为了治疗的目的才那么做的。如果玩具修理者是杀人未遂的话,那么全体外科医生都是犯了伤害罪了。”
我有点糊涂了,她说的话听上去好像有点道理,但是又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头,只是我一下子想不起来。于是我只好继续问,“那么,在玩具修理者修理过之后,道雄又变成什么样子了?”
“道雄确实开始生长了——关于这件事情医生也觉得很奇怪的,不过反正治好了,也就没有深入追加原因,大家反正都是单纯地很开心罢了。可是,大概又过了一个月左右,妈妈又发现了奇怪的事情。当然这一回不像上次那么惊慌失措,发现之后爸爸直接又把道雄抱到医院去了。”
“这回又怎么了?”
“道雄的人虽然开始生长了,但是头发和指甲却都不会长长的。当然了,这一回医院同样找不出原因,还是要靠我把道雄带到玩具修理者那边去才行。”
“第二次?第二次让他被杀掉?”
我实在忍不住把刚刚喝的咖啡全吐了出来。
等一下。让我静下来好好想一想。到底什么地方不对头呢?对了,她的话完全不合常理,我应该可以反驳她。
“我明白了,全都是梦吧。不然的话,死了的人怎么可能生还呢?”
她看了看我,没回答我的问题,反而指了指我的手腕说,“那个手表,以前你说过它坏掉了。”
“啊,现在好了,修理过了。”我知道她想说什么,“但是,这个手表不是活的啊。”
“那么它是死的喽?”
“既不是活的也不是死的……啊,说它是死的也行,反正就是没有生命的意思啦。”
“你凭什么说手表没有生命,而人是有生命的呢?说不定是手表有生命,而人类反而是没有生命的啊。”
“你说的根本就不像话嘛,这种事情连小孩子都知道的。”
“那么,你教我啊。所谓‘生命’,到底是什么东西?所谓‘活着’,又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个就是、就是说、唔……这么难的问题,还是去问生物老师比较好啦。”
“难?不对啊,应该一定都不难的吧,你刚刚不是说,生物和非生物的区别连小孩子都很清楚吗?那我再问一次,你明白生物和非生物有什么不同吗?”
“那种事情我当然明白啊。人是生物、猫也是生物、咖啡是非生物、水也是非生物、青蛙是生物、蛇也是生物、杯子是非生物、花是生物……”
“可你到底是在依据什么来判断呢?”
“呃?”
“既然你刚刚列举了那么多生物和非生物,那么你应该有一种什么判断标准来判断它们吧?”
“那当然啦。”
动的是生物,不动的是非生物。可这明显不对。汽车就是非生物……必须是由自己的意志而动的才是生物,可植物不会动啊……那么会生长的才是生物,不会生长的就是非生物?可那样的话,钟乳石也可以算做生物了……会繁殖的是生物。可有些腐殖质也会增长,而且如果将来出现可以自我繁殖的机器人的话,是不是也该算作生物呢?
哎呀,就给个最简单的回答吧。
“生物就是动物和植物。”
“那个回答根本没有意义的。就像说‘人类就是男人和女人’一样。我请问,动物是什么,植物又是什么?”
“动物就是……”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了?
“连动物是什么都不知道啊,还是我教你吧:动物就是必须以其它生物为食的生物;植物就是不需要吃其它生物也能生存的生物。刚刚你说生物就是动物和植物,这其实就是说,生物就是以其他生物为食的生物和不以其他生物为食的生物,这不是完全没有意义的话吗?如果我说,日本人就是好的日本人和不好的日本人,这种说法有意义吗?根本就是毫无意义的同义反复罢了。”
“照你这么说,你又明白生物和非生物的区别吗?”
“其实没有区别的”,她鲜红的嘴唇闪亮着,“生物和非生物根本就没有区别。机器如果继续向越来越精密、越来越复杂的方向前进的话,很快就会变得像生物一样了。到那个时候,根本就不会再有什么生物和非生物的说法了。”
“不对!我就很清楚生物和非生物之间的区别!”
“那只是你自己那么想罢了。从你刚有记忆力的时候开始,就从大人那里接受知识,但也只是一个接一个地把东西都记下来罢了。人是活的,猫是活的,石头不是活的,等等等等。所以你只是记下来,但是并不知道这么区分的原因。我问你,你听说过‘地球是活的’这种说法吗?”
“‘地球是活的’这句话,只是个比喻的说法呀。”
不过这其实是个借口。我知道世界上确实有人主张地球是活的。他们经常和那些主张地球无生命的人辩论,但是两边谁也说服不了谁,双方的说法都缺乏根据。也就是说,主张地球生命说的人仅仅是自己认为地球有生命;而主张地球非生命说的人也仅仅是自己认为地球无生命。判断一样东西到底是生物还是非生物,并没有一个确定的标准,他们都是在根据他们自己的看法来判断。
不行,我被卷到她的逻辑里去了。我应该好好想想,好像有什么地方是很奇怪的,可到底是什么呢?好像是她的话里漏掉了一点什么东西……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开始相信我说的了?”
我想到了。
“怎么一直都没有说戴墨镜的原因呢?为什么不说呢?这难道不奇怪吗?本来就是为了找到这个原因才听你说了那么多话的。”
“啊,难道我没说吗?我,从天桥上摔下来的时候脸上少了四分之一啊。”
“难、难道……”
“是啊,我也请玩具修理者修理我自己的,就是在后来昏过去的那段时间里啊。我为了不引起人们的注意,特别让玩具修理者帮我做了一只伪装用的隐形眼睛,但是那个几年前就坏了,从那以后我白天就必须带着墨镜了。……啊,你看”,她把头发拨开,站起身子用眼睛对着天花板上电灯发出的光线,“这样你就不得不相信了吧!我左边的瞳孔遇到强光的时候会变细的……因为是猫的眼睛啊。”
我揪着自己的头发,害怕地不敢正视对面的她,只好垂下自己的目光看着桌子大叫。
“姐姐到底是不是人啊?”
“道雄你又到底是不是人呢?”
我突然再也无法直视姐姐的左眼了。
醉步男 第一章
我不知道其他人是否也有类似的经历,至少我经常会遇到一些比较奇怪的事情。比如说,某一天想去一家小饭馆的时候,突然就发现自己找不着那家小饭馆在哪里了。自己明明去过很多次,而且饭馆所在的那一带也都是自己平时经常去过的地方,饭馆的大概方位也还记得,可是就算一条胡同一条胡同地找下去,找到最后还是找不到。这时候我就会禁不住想,说不定这家店破产了,再不然就是搬家了。可是,过几天再路过那里的时候,突然又看见那家小饭馆,这就说明前几天没有找错地方,那么为什么当时就找不到呢?我想只能说我当时是被狸猫①迷住了,不然就没有什么更好的解释了。
【① 狸猫:在日本的神话传说中,狸猫是一种神秘的动物,它们擅长使用障眼法,常常同人类搞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
有时候我也会想:到底这种事情是只有我一个人才经历过,还是不管是谁都曾遇到过呢?虽然我确实很希望知道答案,可是又不敢贸然去问旁人。因为如果直接去问了,而问出来的结果是这种事情竟然只有我一个人才经历过,以后再和这些人见面的时候,难免会觉得比较尴尬。处于这样的考虑,我到现在也没有问过旁人。
有间酒店就是这样的。那件酒店是我和朋友们参加完宴会或派对之后去的小酒店。在我的记忆里,去这间酒店时就算不预约,也从没有碰到过客满的情况,这一点还是让人比较满意的。反正找一间新的酒店也很麻烦,所以大家自然而然就经常到哪家店去,可走着走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件酒店就在面前了;更古怪的事,如果换作白天,我即使走遍了那一带也找不见那家店,而且好像连店的名字都不是很清楚。有一回我试着问了问朋友们,他们都认为一定是我醉得太厉害了,连喝酒的地方都弄混了——反正就是弄得我很难为情,于是后来再也没问过了。
有一天晚上,我又和一些朋友来到这间酒店。聚到一起喝酒的原因已经记不得了,总不外乎是谁换了工作,或者谁升了职之之类的事情。
“但是,公司里我们的同学可越来越少了。”有人说。
“你弄错了吧?你以为那些号称辞职不干的家伙们真的是不干了吗?其实有不少人就是换了个地方继续工作,只不过谁都没有告诉罢了。”我回答道。
“不是不是,整整辞职的人确实有很多,”另外一个人说,“山田、佐仓、丸尾、野口,还有藤木,不都是辞职了吗?”
“藤木是调动工作,”我纠正说,“那家伙去了亚马逊分公司。”
“是吗?嗨,反正不管怎么说,辞了职的、换了工作的家伙相当多啊。”
“那也就是说,”又有个什么人说,“我们都老了,在公司的年头越来越长,同学也越来越少了。”
“你是老了,我可还不老。”
“什么呀,我和你是同年的吧?”
“我比你出生的还要早哩。”
“是啊。所以你失业了,而我还在工作呢。”
大家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时不时冒出一阵哄笑。不知不觉间,又过去了好几个钟头,这时候便有几个人提出该回去了,于是大家都纷纷起身准备回家。糟糕的是,外头天气突变,居然下起了瓢泼大雨。大家都没带伞,商量了一下,都觉得冒这么大的雨冲到车站的话,全身肯定都要湿透,还不如几个人出钱合乘一辆出租车回家来得好一些。
然而合乘出租车的做法对我并没有什么好处,因为我家的方向和他们所有人都相反,没办法合乘一辆出租车。于是,我不得不让打算合乘的人先走,直到整个酒店里只剩下我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等着最后一辆出租车开过来。
不过,店里其实还有一个男子在。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个男子好像一直在偷偷观察着我。他的年龄和我差不多,看上去比流浪者强不了多少,穿的衣服又脏又乱,一眼就能看出他不是有稳定工作的人。他带着一副眼镜,脸上尽是弯弯曲曲的皱纹,眼镜一直不停地往下掉,是不是地要伸手去扶正它。整体看起来,我感觉这个男子虽然不大像是喝醉酒的样子,却总有一些不大对头的地方。
我被这个家伙观察了很久,多少觉得有点不大自在,于是也开始注意他,谁知道他察觉之后居然从座位上站起来,直接走到我的面前说:“唔……冒昧打扰了,我想请问一下……你是不是认识我呢?”
我把那个男子的形象在头脑中迅速搜索了一遍。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你恐怕是弄错人了吧?”
“啊,是这样。我明白了……原来如此……十分抱歉。不过,我并没有认错人。应该说,我对你非常了解,但既然你不清楚我的事情,那我就不能自称是熟人了……那么,打扰你了。”
他向自己的座位走去。
“等一下,”我叫住了那个男子,“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你非常了解我的事情?你刚刚是这么说的吗?”
“是啊,我了解你的事情。”男子回答说,但并没有转过身,“不过你好像完全不了解我的样子。”
男子继续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等一下,”我也站了起来,三步两步追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