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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忙完手头工作,正在往杭州赶,一会儿见面再说吧。”康平语气淡淡的。
“到底怎么了?莫漠出什么事了吗?”我紧握话筒,因为用力手指都白了。
“没什么事,别担心。你晚上还要打工吗?”
“我可以请假。”
“那请假吧。一会儿我到了给你电话。”
“到底怎么回事啊?能不能不让人这么着急?!”我音量抬高,几乎在嚷,“莫漠现在在哪儿?你爸把她怎么了?有什么不能说的啊?!”
康平略沉默一下,“对不起,还是等我到杭州的吧。就这样,先挂了。”
我拿着话筒,浑身又开始抑制不住地抖,不安与恐慌像一只只手,包围撕扯我。到底怎么了莫漠?为什么康平不说?
我又打给昨夜打到安谙手机上的那个座机号码,亦是没人接。
“还是先打电话请假吧。”安谙拍拍我背安慰我,“他既然不说,想必实在说不清,从上海到杭州很快。你知道的。等等吧。”
艾姐一如既往地通情达理,还很关切地问出了什么事要不要她帮忙。酒店经理一如既往地难缠,态度恶劣地说上次我有病住院没办法,现在请事假必须找人替,否则就老老实实去上班。气得我
差距啊。
所幸我留了阿木电话,只好给他打电话,问他能不能找到人顶我一个班。还好跟他关系已缓和,否则这事假还真是请不得。
阿木很痛快地说好。然后像艾姐似的很关切地问我怎么了身体不舒服还是出了什么事,要不要他帮忙。我说没什么一个朋友有点事,实在去不了。收线前他再三道,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酒店那边有他,别担心。
一通电话打完,我软软倒在沙发里,心里慌慌如有猫抓。
“别担心,如果真有什么事,也已经发生了,等那个康平赶来,就什么都知道了。”安谙把水杯塞在我手里,“喝点水。”
我不动,我哪有心情喝水或其它,安谙坐在我身边,促狭地笑,“难道要我嘴巴对嘴巴地喂你?”
这个坏小孩。我横他一眼,心情却稍有缓释,不管怎样,此刻有他在身边,轻言抚慰,如他所说,我再不会孤独,再不是一个人承担。
“嗳。”他用肩膀轻轻撞下我肩膀,“我发现你很不听话嗳!”
“怎么啦?”我心不在焉问。
“说好我不在时你也要好好照顾你自己,你却没有做到嗳。”
“我怎么没好好照顾自己啦?我不是好好的!”
“刚刚我倒水时顺便看了下储物柜,里面除了猫粮什么都没有,连你最爱的垃圾食品速食面也没有,冰箱里也是空空的。我又看了下垃圾袋,除了你撕掉的日历也再没发现其它东西,而最早一页日历居然是两个星期前!老天,你竟然两个星期没有生活垃圾!”他夸张惊叹。“老实交待,这些日子你都吃些什么?”他装模作样抚着下巴,审视地看着我,“以我对你抠门本色的了解,你是不太可能顿顿出去吃的。说吧,政府是宽大滴,只要你如实道来!”
我白他一眼,“反正没饿着。你管我吃什么。”
他凑脸过来,鼻子几乎挨到我鼻子,气哼哼道,“我说你怎么瘦这么多。原来没有听我的话。连饭都不好好吃。”他捏住我下巴,直直望着我,“你说你这样虐自己,我该怎么惩罚你!”
我推他,他离我这样近,鼻息吹在我脸上,热热的,我几乎要窒息。却是推不动。“讨厌啦你!快起开!不热么!”
“不热!”他坏坏地笑,“为了惩治你,‘再热’的事情我也能做!”
我狠狠捶他一下,却给他握住手,羞得不能自已。他却忽然敛起笑,转成一副正经神色,轻轻道,“程旖旖,其实最坏的就是你!你这样对自己,难道不知道我会心疼么?”
我不再挣扎躲避,任他如此近地逼临我,轻轻道,“对不起。”
“为什么?”他问。“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我不在,真的连饭也不能好好吃么?”
我垂下眼睑,不敢看他目光中浓浓的疼惜。“不是的,安谙,我不是不想好好照顾自己,只是这段日子,真的好忙好累。酒店新招了一个拉小提琴的男孩子,就是我刚刚打电话让他帮忙找人替我的那个。我们起初有点小误会。因为经理只要了他,却没要跟他一起来应聘的他的女朋友。”
他轻轻叹口气,把我头按在他怀里,一下一下摩挲我头发,了然地道,“所以他以为你只是靠脸蛋吃饭,不甘心不服气,故意刁难你?”
“也不算刁难。只是找一些我很久都没有弹的曲目跟他一起合奏。”
“结果发现我们宇宙无敌美少女悍勇无比坚不可摧,于是就甘拜下风不再叫板挑畔了。”他笑。笑声又清澈又明朗,带着一点小得意。为我骄傲的小得意。
我摇摇头,脸埋在他怀里,使劲嗅着他怀中气息,略带一点汗味却仍然好闻的他的气息,安谙的气息。“不是的,不是的安谙,我不是美少女更不是坚不可摧。我好累,好累啊。安谙。”第一次,我向他,向一个人,倾诉我的疲惫与无奈。这些,是我跟莫漠都从来不说的。是我自己的选择自己执意要走的路,我既无从躲,又如何说?可是现在,不知怎么我却突然好想说,跟他说。即使说过之后,该怎样,还怎样。
“我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每天这样子赶来赶去,陀螺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我觉得自己在一点一点老去,也一点一点觉得愈来愈无力。安谙,我不是宇宙无敌美少女。我只是一名心力交瘁的老女人。一点点老去,却还是躲不过命运的追索。”
“那就停下。”他轻轻吻着我发际,“我说过的,我养你。我做得到。”
“谢谢你,安谙。”我抬起头,望着他,“谢谢你这样子说。即使我不能。”
“为什么不呢,旖旖?我们只是休息一下下。等有一天你恢复体力,不想让我养了,你还是一样可以出去。”
“不行的,安谙,那是不行的。人是有惯性的,一旦习惯了安逸,适应了安逸,再出去就难了。况且,”我笑笑,自己都能觉出自己笑容中的凄然,“你比我小,我怎么能花一个小孩子的钱呢?”
“那如果我比你大或者跟你一般大你就能心安理得让我养啰?”他面色冷下来,略有愠色地逼视我。
我摇头,“我总还是花自己挣的钱才安心。”
“你这又何苦?干嘛让自己这么辛苦?是我愿意养你,你干吗想不开?”他紧蹙眉头一迭声问我。
“安谙,”我伸手轻轻抚开他紧蹙的眉峰,“如果我不是这样的我,我还是我么?”
他想想,无奈地笑,“或许,不再是现在的你。”
“不是没有人追我,我想找张长期饭票也不是找不到,我只是不想放任我自己,不想放弃一直以来的坚持。”我缓缓道。将手轻举至眼前,从来没有这样仔细地看它们,纤长的手指,细腻柔白,因为长期弹琴,虽然纤弱,却很有力量。我看着我的手,略带嘲讽地笑,“安谙,你信命吗?我本来不信,现在却有一点点信了。这双手就是我的命。它们得自于我母亲。于是我也得像我母亲那样,靠它们安身立命。唯一不同的是,我母亲有我。我却只有我。”
“不对,你现在还有我。”
我笑着望住他,心里一个声音道,以后呢?安谙,以后呢?连你自己也说“现在还有我”,那么以后呢?以后的你,又在哪里?而我只是微微笑,微微笑地抑住我心里的话。不能说,那些话,不能说。说了就是逼迫。逼迫他给我一个我和他都知道很难兑现不能等待的承诺。多么的愚蠢,且没有意义。
而他又似读懂我心意,沉默片刻,转换话题问,“旖旖,你快放假了对吧?”
我点点头。
“等你放假,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我得打工。”
“不耽误你打工。你看,我们可以在你下班后出发,虽然晚一点,可是我们可以享受夜晚的清风和皎洁的月光。”他笑,“天,我怎么说得这么酸。乱恶心的。”笑过他继续道,“我们不去太远的地方,去西塘或者绍兴,千岛湖或者雁荡山,或者浙江其他什么地方。随便找个地方住一晚,第二天出去玩。然后在你开工前赶回来。”
“好。”我使劲点头。上次跟他去嘉兴好开心,南湖烟雨,烟雨中的欢笑。如果我们真的有一天会分开,我希望可以多一点与他在一起的记忆,留待日后慢慢回忆。
“旖旖,”他突然抱住我,“你现在这么乖的样子像个孩子。旖旖,我真希望你就是我的孩子,那样,我就可以照顾你一辈子。无论何时,无论何地。而且理直气壮。”
“可惜,我不是。”我轻叹,“何况就算是你的孩子,也总有离开你独自去飞的一天。”
“那我就做一个霸道而且自私的变态老爸,紧紧盯住你,死死缠着你,任何胆敢来纠缠你追求你的男孩子,我一律执棒打走!”他咬牙切齿说得好像真的一样,“看谁还敢来打我宝贝囡囡的歪主意!”
“那我就哪儿也不去。不恋爱,不嫁人。做个乖女儿,永远守在你身边。”我鼻子微酸,柔声道。“安谙,有父亲,好幸福的,对不对?”
“父亲都很烦。”他拼命摇头否认,为了让我安心而否认,一脸嫌恶,“整天啰嗦你。不知道有多烦!”
“可我好希望可以有一个父亲让我烦”
“那你烦我吧!我铁定做得比任何老爸都烦人!”他笑,笑容却掩不住他眼中的疼惜。“你要给我揉腿捶肩端茶倒水洗衣做饭伺候我。要耐心容忍我整天整天碎碎念。要努力挣钱给我打酒喝,父亲节礼物不能有一点点敷衍和寒酸。还要用功读书满足我的虚荣心,让我跟朋友们喝酒时可以有本钱吹嘘——看,我家囡囡多本事又拿了第一!还要”
眼见着我的泪水就要滚落——这些都是我渴望却不敢渴望,渴望却从不曾拥有的。如果真的有一个那样的父亲在我身边,即使他再啰嗦,我又如何会烦。
“还要”在我泪水将落未落之际,他邪魅一笑,缓缓续道,“不时给我亲一亲。因为,”他笑得更阴险,更魅惑,“我变态地爱上了我的女儿”笑声中他蓦然吻住我。
这次不是我唇角的笑窝儿,而是,我的唇。
身体如被石化,完全没有知觉。脑子是空的,不知该如何应对。他紧紧箍着我,舌尖抵开我齿缝,我僵僵地张开嘴,舌头却不由自主往里缩。身体随之向后躲,他更用力箍牢我。他再进一步探索,吮吸着辗转,霸道而果决。
忘记了呼吸,忘记了眼泪,忘记了前途渺渺而我如何可以翼许,忘记了此刻吻我的男孩是我的初恋却不是我的初吻,忘记了语言,忘记了名字,忘记了疼痛与所有生命印记,忘记了恐慌,忘记了无助,忘记了我是谁而他又是谁。
此刻我只知道此刻抱着我吻我的这个比我小的男孩是我真心所爱,我愿意与他在一起安度每一天。
他这么干净这么纯澈,他不会让我想起多年前那丑陋的一幕。
他对我的怜惜与爱护如此珍重珍重到他要远去我的故乡哈尔滨方能确认。
我的心脏在奔跑,我的身体却无法移动。
如同小鸟睁开双眼第一眼见到的是谁谁就是它的妈妈它的整个世界,此刻他以这股子燃烧一切的热度吻我。燃烧一切的热度中,我得以重生。重生的此刻,他是我的整个世界。
抬起眼眸,他在眼前对我微笑。他在我面前寸许远的地方向我微笑。红唇娇艳因为用力辗转,明眸如水却又有火焰灼烧。
“吸口气,宝贝。”他努力平复喘息,低声道,眼底的火焰几乎将我熔掉,“吸口气。”他示范着吸气给我看,胸膛深深陷落,又缓缓回复。他的喘息便也这样慢慢平息。
我学他样子,深深吸气,缓缓吐纳。
“宝贝,你真是笨得可爱。”他再吻我,这次却是极浅极轻。“接个吻几乎昏掉。不会换气的么?”他笑,笑容中满是宠溺,“你这样,是不是要我下不为例?”
宝贝,你可以肆意痛哭。痛哭的时刻,请伏卧我肩侧。
宝贝,我希望你笑。笑的时候,我能看到。
宝贝,此刻,我只想让你知道,我在你身边。爱你疼你。不会伤害。
宝贝,你知道杜拉斯么杜拉斯虽然是小资女的最爱可是她说过一段话我却觉得很好,她说,“爱你之于我,不是肌肤之亲,不是一蔬一饭,它是一种不死的欲望,是我疲惫生活中的英雄梦想。”宝贝,我愿意每时每刻每天陪在你身边。因为你就是我疲惫生活中的英雄梦想。
他的唇轻轻摩挲我唇际,泛青胡茬儿略有些扎人。他柔声倾诉他对我的爱,我在他的倾诉中,载沉载浮。
如此婚姻
及至看到莫漠,我已没有愤怒。只是深深的悲哀与沉痛,充盈我胸。
病床上她单薄而瘦小,单薄而瘦小地嵌入白色被单,她的脸却比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