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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心大师悲天悯人地一叹,双掌上扬,佛门无上内家真力提至最高境界。
“右执左头指,十方刹土中,惟有一乘佛,如来之顶法,等执诸佛体,是故名智拳!”
佛门大手印之“智拳印”从容而出,掌影漫天,形成一股柔韧气劲,苦心大师的身形便在这股气劲中飞起,团旋挪掠!
“蓬”地一声,两股强悍无匹的内家真力全力相击!
牧野栖的身躯在即将与苦心大师接实的一瞬间,突然被无形气劲一带,与苦心大师一同掠空而起,凌空急旋。
两人相隔不过三尺之距!
苦心大师掌势似虚还实,贴体翻飞。
一声闷哼,牧野栖的身躯如断线风筝般倒跌而出,血洒长空,颓然坠地,苦心大师的绵绵掌势如浩然之海,竟将他的剑势之锐化作无形。
牧野栖的脸色苍白如纸,鲜血自他口中不断溢出。
让正盟中人更为惊愕的是苦心大师胸前的那一串佛珠竟已断开,数十枚佛珠坠落于地,他合十于胸前,神色凝重至极。
牧野栖单手支地,极为吃力地慢慢站起,几乎每一个动作都会给他带来极度的痛苦。
但他终是站起身来了,并竭力挺直身躯。
未能说出一个字,“哇”地一声,牧野栖再喷一口热血,鲜血化为惊心动魄的血雾,他眼前一黑,向前直挺挺地倒去!
※ ※ ※
范离憎乍见被自己救起的人是白辰时,着实吃惊不小。
一时间,他无法记起对方的名字,毕竟他们在此之前仅有一面之缘,倒是白辰已先吃力地道:“你是范离憎吧?”
范离憎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忽地心念一闪,喜道:“对了,你告诉过我你的名字叫白辰?”
白辰微笑着点了点头,忽然眉头紧蹙,脸显痛苦之色,他的双臂紧紧靠拢,身上的铁链因此而叮当乱响,额上青筋暴突。
范离憎与白辰初遇时,对白辰甚有好感,见此情形,忙上前欲将对方身上的铁链解开,不料白辰竟轻轻一扯,抬头看了看天色,随即道:“不用解了——
你们只管离去。”他的话说得极慢,以便能够从容清晰地表达其话意。
范离憎愕然道:“这却为何?”
白辰淡然一笑,道:“我去赌场,不但将钱赔尽,还欠下了不少银两,他们见我还不了债,就将我扔进水中,说只要我过了两刻钟还不死,赌债就不用还了。我夜观……咳咳……夜观天象,自知命中注定这一次有吉人相救,就与他们定约了。时辰一到,我还得抢在他们回来之前回到水中,以免十几两银子落了空。”说到这儿,他喘息了好一阵子,方朝三人拱了拱手,接着道:“多谢,拜托拜托。”
天师和尚大叫道:“荒唐荒唐,怎可视人命如儿戏?”
广风行呵呵一笑,道:“世间竟有这等逼债还偿之法?倒是闻所未闻,”
天师和尚接口道:“小施主你也太过草率,若是和尚我不去找水,你岂不白白搭上一条性命?不过小施主真可谓命大福大造化大……”
白辰忽然显得有些不耐烦地道:“你这和尚怎地如此多嘴?他们很快就要折返,和尚你若让老子功亏一篑,老子可要开口骂你了,骂你断子绝孙,头上生疮脚底流脓……”
天师和尚正色道:“和尚本就无子无孙……”他话未说完,范离憎忽然道:“天师,既然白兄弟与人立了赌约,我们还是莫坏了他的好事,速速离去为妙。”
天师和尚“啊”地一声,惊讶地望着范离憎,又看了看半倚着树干的白辰,终还是道:“……也好…
…”
范离憎向白辰揖手道:“白兄弟,在下有急事在身,所以星夜赶路,既然白兄弟已无大碍,我们就先行一步,若是你缺少银两,在下手头尚有一些。”
白辰道:“不必客气,只要手气不太坏,选个吉时去赌场赌上几把,总能挣些酒钱的。”
范离憎当即率先转身离去,广风行本待再说什么,见天师和尚抱着密匣随范离憎而去,当下看了白辰一眼后,亦随之而去。白辰漫不经心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隐隐听到范离憎压抑着声音道:“……恋赌赌命,不可救药……救命之恩……”后面的话再也听不清了。
林间又恢复了原有的静寂。
与白辰相去一丈远的那堆篝火不时发出“噼啪”
的响声。
白辰背倚着树干,像是陷入了沉思之中,但他的眼神却显露出他的心情极度不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白辰蓦然一惊,就如同从梦魇中惊醒过来似的,他坐直了身子,眼中又有了那种独特的坚毅之色。
一种漠视一切的坚毅!
包括漠视权威,漠视生死……
远处忽然响起了“沙沙”的脚步声,脚步声不紧不慢,正向白辰这边靠近。
白辰并不感到惊讶,他的双唇不知不觉地抿紧了。
倏地,那“沙沙……”的脚步声突然加快,很快转为草木被风拂过的速度。
衣袂掠空之声在林中响起,一道灰影自两棵高大的松树间疾射而出,落于白辰身侧一丈开外。
突然出现的是一个五短身形、面目怪异的老者,他的双目异常凸起,头发稀少,略略发黄,最为独特的是他的三络长须,长而细,仿佛不是天然而成。
白辰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转过目光,似乎无视对方的存在。
那灰衣老者神色变了变,忽然一声狞笑,身形一闪,已掠至白辰身边,一把将白辰提起,嘶声道:
“小子,是什么人坏了老夫的事,将你从水中救了出来?”
他的身法竟快捷绝伦!
白辰脸无惧色,道:“老家伙,你该高兴才是,我能自己从水中逃出,岂不是证明你已大功告成?”
灰衣老者抓住白辰湿漉漉的衣衫,咬牙切齿地道:“小子,没想到你还如此顽固!以你现在的修
为,根本不可能自行扯脱缚于水中岩石内的铁链出来,更不用说你在没有火种引火的情况生起了篝火!”灰衣老者的眼中显出如毒蛇般的光芒:“是谁
救出你的?若不说出来,我就取了你的小命!”
白辰被灰衣老者右手全力压着,只觉胸口沉闷至极,呼吸不畅,但他的脸上竟显出轻视的笑意:“你不会杀我的,因为……咳咳……因为你根本不可能找到比我更有利于……助你成事的人……咳咳……咳…
他的脸色变得更为苍白,虽是在火光的映照下,仍是如此。
灰衣老者怪笑道:“不错,老夫的确不会杀你,但这不等于老夫会轻易放过你,我会让你明白,有时候活着比死更为痛苦!”
白辰一字一字地道:“老贼,总有一天,你会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而……后悔的!”
“后悔?哈哈哈……老夫一根手指可以取你性命,你又如何能恫吓我?你是一个聪明人,应该不会让自己无谓受到诸般苦难。老夫欲做之事关系重大,绝不能让他人知晓,所以知道此事的人,老夫都要让他去死!”
说到这儿,他将白辰放开了,森然道:“你也已见识过我的手段,但那几次不过是牛刀小试,老夫将有比那厉害十倍的手段让你饱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白辰不屑地道:“你会失望的!”
灰衣老者神色一变,突然飞起一脚,重重踢在白辰腹部,白辰闷哼一声,整个身形如稻草般向身后的荆棘丛中重重跌落,他的五内如翻江倒海,感觉中好像体内的所有器官已纠作一团。
残积于体内的水立时与鲜血一同喷出!
灰衣老者却未随之跟进,而是蓦然回首!
在他身后十几丈开外,出现了一个与白辰年龄相仿的年轻人。
灰衣老者眉头一跳,缓缓转身,眼中有杀机隐隐闪现,他沉声道:“是你将这小子救出来的?”
他所见到的年轻人自是范离憎,范离憎点头道:
“他说他是赌输了钱被人扔进水里的,愿赌服输,输不起就赔命,这本在情理之中,但我却不得不救他。因为我欠他一件东西,需得给他。”
灰衣老者沉声道:“可现在他的命是老夫的了,只不知你欠他的是什么?”
范离憎正色道:“我欠他一条命。”
灰衣老者怒极反笑,笑声显得森然可怖:“老夫倒有一策,可让你还命于他。”
范离憎吃惊地道:“是么?”
灰衣老者嘶声道:“待你死后,便可一了百
了!”
“了”字甫出,他单脚一挑,一根燃烧着的枯枝立时向范离憎当胸疾刺而至,其快如箭!
但这对范离憎而言,尚不能构成威胁,但见他双掌倏扬,不等枯枝逼近,已以无形掌风将其扫落。
灰衣老者眼中精光暴闪!
一路上,范离憎与广风行、天师和尚三人为了避入耳目,以免节外生枝,身上皆未带兵刃,此时天色没有全亮,灰衣老者一时竟未看出范离憎是身怀不凡武学的人,此时见对方从容化去自己的攻击,方知是自己低估了对手!
既然如此,他心中更存必杀之心,冷哼一声,灰衣老者右手在腰间一摸,已有一根黑色的软鞭在手,此鞭极不寻常,它的鞭身上半截竟一分为四,一鞭之鞭梢,竟有四个之多!
软鞭因为其柔软,使它出击的角度方式灵巧多变,但亦使这种兵器在攻守互易时不甚灵便,其实软鞭之“守”,多是以攻代之,却极难比及刀剑枪戟那般封挡。
而鞭身由一化四,岂非更难驾驭?能用这种奇异兵器者,必有其过人之处。
但闻长鞭破空之声“啪啪”作响,软鞭如灵蛇,卷向火堆。
火焰纷飞,化作一条惊人的火龙,向范离憎狂噬而去!
范离憎见其来势凶猛,不敢怠慢,双足一点,斜斜掠出。
身在空中,灰衣老者已化作一道灰色光影,长驱而入,振腕之际,软鞭已破空卷出,绷直如剑,径直刺向范离憎胸前,声势甚是骇人。
范离憎心中一凛,单掌在身侧的一棵古木重拍一记,身躯借这一拍之力,冲天而起,以避过灰衣老者的凌厉一击。
他与灰衣老者犯了同样的错误,都低估了对方的武功,灰衣老者此时虽然只出两招,高手风范却已显露无遗,如利剑般当胸刺至的长鞭给范离憎造成了极大的压力。
灰衣老者身如鹰隼,随之而起,长鞭一颤,鞭梢倏然分开,分作四路,向范离憎的四肢同时卷去,其力道、方向拿捏之准之奇。让人叹为观止。
此人招式之怪,世所罕见,范离憎反应虽已极快,但仓促之下,左腿仍是被软鞭卷中。
左腿一紧,一股奇大的力道由软鞭传至,将范离憎奋力下拉,范离憎的处境顿时极为不利。
他自不会与之强行相抗、而是顺着软鞭牵扯的方向,如扑食之鹰隼,凌空倒射,骈指如剑,“破傲四式”中的“无情冷”全力使出,以一往无回之势,向灰衣老者咽喉电刺而去。
虽无利剑,但“破傲剑法”的狂霸之气仍是让灰衣老者心中一凛,身形暴退的同时,右腕疾振,另外三根鞭梢已从三个不同的角度,向范离憎的三处重穴疾刺而至,因为软鞭结构独特,故其攻击的角度也别具一格,一时间,范离憎不但身受牵,而且犹如受到三面合围。
如此战局,实是范离憎从未遭遇过的,他将心一横,左腿一曲,借着长鞭的牵引之力,身形暴旋,缠在他左腿上的软鞭立时整根都缠绕于腿上,而范离憎的身形亦因此迫近了灰衣老者。
但另外三根鞭梢却已剌中了他的身躯,虽然没有命中要穴,但一抽一带之下,范离憎着鞭之处,立时血肉模糊,奇痛无比。
一击之下,鞭梢倏然变向,竟朝范离憎颈部卷到。
范离憎沉哼一声,未被制约的右腿突然借着身形倒翻之际,自下而上,划出一道惊人的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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