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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芒在座空中划出一道惊人的弧线,弧光所及之处,血光抛洒,那匹健马未及嘶叫,已身首导处,失去了头颅的马身犹自向前小跑了几步方轰然倒下。
马上骑士一惊之下,急忙自鞍上掠起。
这时,牧野栖的长剑己直取第二匹健马的咽喉处,马上骑士立即疾抖手中长鞭,向牧野栖右腕卷至。
牧野栖手中之剑已如鸟翔鱼落般倏然一沉,非但轻易避过长鞭,更一剑斩断了那匹健马的一只前蹄。
牧野牺以快不可言的身法穿梭掠走,凄厉的马嘶声中,八匹健马或伤或亡,马背上的骑士被迫弃马落地。
当牧野栖身形止住之时,他看到在包围圈外又有二十多名武林中人出现,这些人的步伐并不甚疾,但速度却极快,显然可见这些人的武功修为都不弱。
远远地,牧野栖便识出行于众人之前的是成为正盟盟主并不太久的庞纪,与庞纪同行的除了清风楼的弟子外,还有游天地及华山派弟子。
那八名骑士见庞纪出现后,包围圈的西侧立时闪开一道缺口。
牧野栖的目光与庞纪的目光直面相撞,似若有人星四溅。
庞纪道:“先前听说残杀留义庄上下二百多人的人是你时,我尚将信将疑,毕竟我在邑城江上曾亲眼目睹你对风宫弟子毫不留情。没想到你不但杀害了留义庄全庄上下,连留义庄惟一幸免遇难的‘奇枪’莫大侠也不放过,一心要将之赶尽杀绝!”
牧野栖与正盟的联系本应是秘密的,庞纪在众目睽睽之下质问牧野栖,便表明他的质问并非为了解真相,而是在兴师问罪。他们之间如攻打断归岛时那般配合无间也不复存在了。
牧野栖沉声道:“我曾与一个自称是留义庄惟一活着的人交手,也许此人就是你所说的‘奇枪’,但我并没有杀他。”
说到这儿,不知为何,他又补充了几句:“我不杀他不是因为我心慈手软,而是没有诛杀他的必要性。至于留义庄的事,似乎已没有人会相信我的解释了。”
游天地忍不住高声道:“留义庄‘四奇’中的‘奇枪’被你所杀是无可置疑的事实,你竟仍不肯承认,实是狡诈至极!”
原水扫描,司马浮云OCR、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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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太无之境
牧野栖虽未曾与游天地有过交往,但他在黑白苑的时候,对各大门派的情况多有了解,如今面对这位十大名门之一的华山派掌门人自然不会一无所知,由眼前此人的装束言行,牧野栖立即推断出他就是被世人称作“最不像大侠的大侠”——游天地。
牧野栖心有不平,虽已识出游天地,却有意道:
“尊驾何人?”
立即有人喝道:“真是孤陋寡闻,竟识不得华山掌门游大侠!”
说话的人是清风楼上任楼主——亦即庞纪之父庞予的结义二弟封一点,封一点可谓是清风楼的两朝元老。
牧野栖在被迫与苦心大师一战之前,曾与庞纪相见,当时封一点亦在场,只是他是以小酒铺一个老汉的面目出现,当时牧野栖对他并未多加留意,此时见他,只觉甚为面熟,却记不起曾在何处见过对方。
牧野栖听罢封一点的话,微微一笑,向游天地拱手道:“原来前辈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失礼了!”
乍听此言,众人皆迷惑不解,连游天地自己亦不明牧野栖话中之意,惟有庞纪与封一点相视一眼,他们明白牧野栖所指是游天地被牧野静风禁押于风宫后为换回牧野栖而放过了游天地,其讥嘲之意不言而喻。牧野栖乃武林后进,在正盟诸高手围攻中被掳是势所难免的,而游天地却是十大名门的掌门之一,以其身分失手被擒,自是脸面无光了。
庞纪与封一点的眼神提醒了游天地,他顿有所悟,虽然心胸宽厚坦荡,但心中仍不免对牧野栖有些气恼,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庞纪直视牧野栖,沉声道:“看来无确凿证据,你是永远也不会承认杀了‘奇枪’莫大快了。”
牧野栖道:“无需他人信我。”顿了一顿,又道:“我倒是想提醒庞盟主,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风宫天山莫寒行宫的事,你心知肚明,若非我牧野栖命大,只怕已命丧在你的手中了、”
庞纪皱眉道:“天山莫寒行宫?”旋即怒道:“所谓的天山莫寒行宫乃风宫贼巢,我庞某虽非英雄豪杰,却也耻于与它有丝毫瓜葛!”
牧野栖见庞纪一脸怒容,心中不由忖道:“若非朱元名亲口告诉我是你庞纪向他透露了风声,我也不相信堂堂正盟盟主会做下这等事!”
封一点轻咳一声,道:“楼主,与这等顽劣之辈多言何益?”
庞纪顿时醒过神来,忖道:“封二叔所言不错,我与牧野栖争执,无论他所言是真是假,对我都大为不利、即使众人并不相信牧野栖所言,但他的话无疑会损及我的形象!”庞纪自知虽然他已是正盟盟主,但论及声望,未必在痴愚禅师、游天地之上。能成为正盟盟主,更多是因为他的谋略。
当下他自怀中掏出一物,郑重展开,却是一块割下的衣襟。上面有触目惊心的血字。
牧野栖微微一怔。
庞纪沉声道:“这是在留义庄莫大使身边发现的,你还有何言?”
牧野栖定神一看,只见那块衣襟上写道:“杀我者牧野栖”六个暗红色的血字,字字如拳头般大小。
牧野栖目光一跳,心中飞速转念:“那人虽受重伤,却并非致命的伤,即使不加以救治,也不会这么快就死去。但庞纪绝不会在如此多的人面前施行欺诈之水,毕竟他是正盟盟主。
那么,那姓奚之人又怎会死亡?会不会是他人在姓莫之人重伤之后再对他出手,取其性命后再在现场留下血书,嫁祸于我?”
庞纪等人见他沉吟不语,料定牧野栖的确是杀了莫非的凶手,当下庞纪声音低沉地道:
“我庞某被你所蒙骗,致使留义庄二百多人惨遭杀戮,今日若不能取你性命,我庞某如何向武林正道交代?”
牧野栖知道自留义庄一役之后,自己已成为正盟不共戴天之敌,纵然庞纪曾应允天儒、悟空、苦心三老与自己暗中配合,但如今这已绝无可能。牧野栖所肩负的师门使命是绝不能轻易对外人道诉的,故庞纪亦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他并未能真正明白天儒、悟空为何要对风宫宫上牧野静风之子百般维护。
先前与收野栖的配合,对正盟以及庞纪本人都有利无弊,庞纪便乐得做个顺水人情。时移事异,如今庞纪惟有除去牧野牺,方能挽回因留义庄一事对他造成的不利影响。
牧野栖忽然笑了笑,道:“其实很久以前,我已有一种预感,我预感到你我之间终会有决战之时。”
纵是心计深沉如海的庞纪也不免为牧野栖这番话而惊诧,他道:“正邪势不两立,古来皆然。”
牧野栖哈哈一笑,似乎对庞纪的说法很不以为然,他道:“其实这与所谓的正邪无关,我之所以这么说,只是因为我一直觉得你我之间有许多方面颇为相像!”
顿了顿,他又接着道:“双方有许多相似之处,要么成为莫逆这交,要么就是敌人。你我既然已不可能成为朋友,所以你我一战就在所难免!”在众多高手环伺之下;牧野栖竟丝毫不见慌乱之色,纵是正盟中人,亦不由暗自惊诧于其胆色。
庞纪意味深长地看了牧野栖一眼,似乎也被对方这奇特的言论所吸引,随即他神色一敛,肃然道:
“留义庄虽己尽遭不幸,但他们的仇却不能不报,我庞某身为正盟盟主,难咎其责。”
他缓步走向牧野栖,神色凝重地接道:“你能在洛阳剑会中独占鳖头,看来你的剑法应该十分高明,可惜你心已入邪,洛阳剑会的剑魁又怎能是大奸大邪之人?自古以来,邪不正正,今日你我一战,我要再度证明这一点!”
牧野栖淡淡一笑,道:“你应该明白,你能成为正盟盟主,凭借的并非武功与剑法!”
他知道正盟之中原本只有庞纪有可能相信他,而其他人则只知他是牧野静风之子,不知其他。如今连庞纪也将矛头对准了他,那么今日双方已决不能善罢。既然如此,牧野栖便暗忖要设法避免陷入以寡敌众的局面中,有意以言语激怒庞纪。
庞纪沉声道:“你何必逞口舌之利?”
言罢,他慢慢搞下腰间所佩的剑,目光忽然变得格外犀利,犹如两柄森净利剑。
牧野栖见庞纪果然独自应战,心中暗喜,却不动声色,神情平静得犹如古井不波,目光微微低垂。
庞纪手握剑鞘,竖立于胸前,右手缓缓将剑拔出,拔至齐眉处,动作顿止。阳光照射于剑上,其光线折射到庞纪的脸庞上,使庞纪的五官阴晴不定。
牧野栖的神情一直从容不迫,此刻他的眉头却不由自主地皱起,心中涌起一丝不安。庞纪虽未出剑,但牧野栖却隐隐感到由庞纪的剑身透出一股阴郁的气息。
难道,这就是“清风剑法”的剑意?
牧野栖虽未见识过“清风剑法”,但他却早已听闻“清风剑法”以飘逸轻灵见长,剑出如清风,明朗而赏心悦目。
牧野栖修长的手指下意识地将剑扣得更紧。
庞纪的身躯倏然如纸鸢般飘然掠起,当身形凌空的那一刹那,剑亦出鞘,以极快的速度向牧野栖逼进。
众人不曾料到庞纪竟会率先出手,皆暗吃一惊,毕竟庞纪乃武林中十大门派的正盟盟主,地位之尊崇可想而知。此时为对付牧野栖而先行主动出手,自是大出众人的意料之外,惟有封一点神情平静,似乎早已料到了这一点。
对方的距离在迅速接近。
“呛啷”一声,牧野栖的剑已脱鞘而出,稳稳握于他的手中,长剑飘然扬起。
虽是寻常之举,却已隐隐显露出其绝世剑客的风范。
在迅速改变空间距离之时,庞纪一往无回的剑的轨迹已发生了不可描述的变化,他的剑在极短的刹那问,掠过了逾越常理的方位角度,到气激荡虚空,形成了如呜咽般的尖啸声,让人闻之惊心动魄。
而牧野栖的剑如一缕清风,极为自然地划过虚空,没有一丝一毫的滞纳,向庞纪的剑直迎而去。
没有任何回转顿挫,剑式浑然天成,仿若此刻他并非在临阵对敌,而只是在独自挥洒着心中的剑意。
没有人能看出牧野栖的剑式变化如何,因为他的剑本就没有任何剑式。
剑在舞、在飞、在飘!
两辆风格迥异的剑挟惊人之势在虚空中不可避免地接实了。
金铁交鸣之声倏然响起,密集如暴雨。两团剑芒以无可描述的方式在碰撞、穿插、绞杀,瞬息之间,双方已在生生死死毫发间进退了无数次。
高手之战;失之毫厘,缪以千里。当武功达到一定境界时,决定胜负的已不再仅仅限制于攻守如何。
一声长啸;庞纪青色的身影冲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