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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 子
冰 之 王 座
第一章 皇帝驾崩
第二章 流冰的季节
第三章 选帝公的灾祸
第四章 迷宫
第五章 激流
第六章 弑杀者对弑杀者
第七章 冰上的血战
后 记
雪 之 帝 冠
第一章 大使们
第二章 几许的黑夜与死亡
第三章 充满灾祸的春天
第四章 前后左右的敌人
第五章 奇利亚河畔的血战
第六章 大合并
第七章 萤火虫的原野
后 记
炎 之 凯 歌
第一章 风掠荒野
第二章 穿梭不停的纺织机
第三章 库尔兰特战役
第四章 皇帝
第五章 乱气流
第六章 对决
第七章 落日之曲
后 记
楔 子
就这样,马法尔帝国成了盘踞北方的枭雄。马法尔帝国是由古代游牧于东方草原的骑马民族所兴建的国家。国内分有一百三十州,其中的七十州是由皇帝所直接统辖,而其余的六十州则是由六位选帝公分别领有。产物包括有地面上的小麦、大麦、马铃薯、羊毛;地底下的金、银、岩盐、无烟炭;以及水里的鲑鱼、鳗鱼等等。正因为物产丰富,所以士兵也就格外地强悍。从初代皇帝阿尔巴德以来,历经了二十四代,现在的皇帝称为波古达二世。与东南方邻邦耶鲁迪王国之间长久以来素有间隙,双方互动干戈、交战无数次,但仍然不分轩轾……
大陆地理全志 一○九○年版
版本出处:OCR小组SSX扫描、校正,整理转载(fuyun/)
第一章 皇帝驾崩
Ⅰ
那一年,也就是大陆历一○九一年二月。马法尔帝国与耶鲁迪王国正在进行着建国以来、不晓得第几百次的武力抗争。从后世的眼光来看,或许会觉得这两国只是为了好战而交战不休颇为可笑,不过对于当事者的双方来说,这却是再重大不过的问题了。
这一回的交战,是因为双方部份国境界限上的河川由于寒冷而冻结了,两国的居民在冰上为了钓场的问题起了纷争,争执逐渐扩大而引发的。这种理由,对于被迫要在冬天出征的士兵们来说,真是个令他们笑不出来的理由了。
马法尔帝国军的总司令官,是皇帝波古达二世的第三皇子卡尔曼,这一年刚好二十六岁,拥有大公的称号。卡尔曼虽然年轻,却是个身经百战且屡建战功的英勇将军。除了辉煌的战功之外,他那锐利的视线、端正的眉毛、修长的身影,使得他看起来更像个集众将兵的信望于一身的将领。在他所生长的这个时代当中,外表对于一个身居众人之上的人来说,可说是一项非常重要的资产。
在目前双方的对阵中,马法尔帝国军的军队必须要在不利于作战的洼地中布阵,这样的窘境,勾起了幕僚们不祥的感叹,但是卡尔曼仍然一副沉着、冷静的态度,暗绿色的眼眸定定地望着环绕峡谷的群山。
“耶鲁迪的军队会怎么攻过来呢?大公殿下。”
“你觉得不安吗?”
卡尔曼笑了笑。不过那并非嘲弄的笑,而是使人为之安心的笑。这使得不安流露于言词的幕僚们,也解除了一些过度的紧张情绪。
“不,我们众人在大公殿下的指挥之下,没有道理会落败的!”
表明信赖的话刚一说完,随即传来了号角的声音。笑容从卡尔曼年轻的脸孔上消失了,锐利的斗志转而浮现在脸上的同时,他无言地调转马头,迅速从士兵的行列前策马而过。
“卡尔曼!卡尔曼!”
士兵们大力的欢呼声充满了热情,其热烈的程度甚至超过对于皇帝的致意。在这个季节、这样的地形中,每一个方向都使士兵们与敌军同样要面临雪崩的危险,不过因为米亥峡谷处于风的隘口,雪量倒是不多。但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劲风更加冷酷地吹刮着士兵们的躯体。
马法尔军的欢呼声顺着峡谷的斜面矾升而上,传到了部署在高处上的耶鲁迪军耳中。一位眉毛半白、下颚丰满、大约六十几岁的将军听到这欢呼声时,即露出了浅笑。在他身旁的是一位有着青铜色眼眸的年轻将军,正无言纳闷地倾斜着脑袋。
马法尔语和耶鲁迪语,这两种语言在文法或语汇上,都有着许多共通之处,不同的只是在音调的抑扬顿挫上,所以要互相了解并没有什么困难。因此,应该可以这么说吧!马法尔的辞典中这么写着:
“耶鲁迪语=马法尔语中的一种穷乡僻地的方言,极其下流粗鄙。”
当然,耶鲁迪的辞典中也这样记载着:
“马法尔语=耶鲁迪语当中最粗俗的一种,而以原始的形态遗留到今日。”
从彼此国境相接、言语上共通处甚多的这些特点看来,这二国在太古时代中很有可能属于同一族。但是这些事实却反而驱使他们走上互相排拒、而不是相亲相爱的路上,两国之中偶有野心家登上政治舞台时,可说是必然地,一定会将政治目标放在完全吞并邻国,藉以产生永久的和平之上。
“马法尔军这些蠢蛋,还以为高喊卡尔曼大公的名号,地形上的不利就可以弥补了呢!不过,这种迟钝的动作,又如何能更进一步提高昔日的武名呢?”
老将嘲弄地笑道。
耶鲁迪王国的军队当中,有九位被称为“九柱将军”的最高级指挥官。举凡最重要的军事职务,不管是远征军的司令官、国都的防御司令官、近卫兵的军团长或者国军的总帅,都是由这九位来担任的。
九柱将军当中,有一位以老练闻名的米罗斯拉夫,以及另一位恰好呈对比的拉萨尔,此时正在耶鲁迪军的阵营当中。较年长的是主将,而年轻的则担任副主将。拉萨尔二十四岁,他有一个特征,就是在白皙的右脸颊上有一道从耳际延伸到下巴的细长疤痕,每当兴奋时,这道疤痕就会赤红地浮现起来。在此时,有着青铜色头发和眼眸的拉萨尔虽然附和着老将的笑声而点了点头,但他脸上看起来仿佛是有些难以了解的表情,远远地眺望着马法尔军的阵营。
战事开始的时候,冬日的太阳正好随着薄薄的云层上升到天空正中央。
此时的耶鲁迪军居于高处,而马法尔军则陷于低地。双方这样的阵势,似乎已经注定了马法尔军必定要遭到败北。因为根据兵学上的常识,占居高处的军队在地形上是较为有利的。
“原来卡尔曼大公也不过是个出乎人意料外的平庸之辈!至少也该重新选择一下布阵的地势啊!”
由于抢在马法尔军的行动之先而占居了高处的地势,所以耶鲁迪军的攻势从最初一开始就充满了自信与气势。因为就算要采取弓箭战,从上方往下射绝对是比由下往上更来得有利,这是理所当然的。
几千只的箭像是一阵银白色的风,吹向了马法尔军。马法尔军虽然举起了盾牌来加以防御,但是当盾牌上插满了无数的箭柄时,士兵们也不由得要畏缩后退了。他们此时的装备意外地轻便,看起来除了能够用盾牌来挡箭之外,似乎无法采取其他行动。
“进攻!一口气把敌人打垮!”
耶鲁迪军队夸耀邻邦的重装骑兵队,轰隆隆地踩踏着地面,来势汹汹地顺着斜坡长驱直下。整支重装骑兵队的重量再加上他们的威势,几乎令人感觉斜坡似乎是因为大地无法承受而沉没所造成的。
马法尔军似乎一点也无法抵挡敌方压倒性的攻击,当耶鲁迪军开始逼近的时候,马法尔军开始后退,不久之后队伍便零乱地溃逃了。士兵们丢弃了刺满箭柄的盾牌,然后顺着耶鲁迪军进攻的反向斜坡攀爬而上。看起来就像是一群在大雨中逃命的蚂蚁。耶鲁迪军于是挺起枪尖开始追赶溃逃的敌军。但是当先锋部队正要越过洼地的时候,战况产生了急遽的改变。
耶鲁迪军队忽然停止了前进。骑兵们慌忙地对马大声叱喝,但是马却不听使唤,只是不停地发出嘶鸣声。
松软的地盘与狭隘的地形牵制了耶鲁迪重装骑兵队的行动。马蹄深深地陷入了泥沼之中,硬要驱马前进时,却只是让马折断了脚,疼痛地发出悲嘶声而将骑兵给甩出去。而骑兵一旦落了下马,沉重的盔甲也会让他动弹不得,反叫己方的马匹给踩得稀烂。不一会,耶鲁迪军失去了原本应该已经到手的压倒性优势,反而成为了人与马匹搅在一块儿的混乱局面。而此时的马法尔军,已经在对面的斜坡上重新布好了阵势,并且发动箭矢的攻击。
无数的箭像是一道光的瀑布,倾泄在耶鲁迪军的头顶上。士兵们根本无法躲避,立刻就被射倒了。马倒了下来、人彼摔落下马、人与马互相重叠在一起,洼地好像要被这些躯体给填补起来了似地。
这个时候,更具危险性的武器──投石器,在马法尔军的阵头前出现了。投石器正对着摔成一团且动弹不得的耶鲁迪军,将一个又一个的大石头不断地投掷下去。地面在巨石滚动时所发出的骇人声响掩盖了人马的悲鸣声,被巨石辗过的人马再度被堆在一起,迅速在泥沼中溶化开来。一个个的巨石重叠地压在另外的巨石上,将所有的一切都辗碎、压扁。
耶鲁迪军在少许冰雪与大量的泥及血当中挣扎着。再也没有任何的落败比这次更凄惨、更难看的了。开战之前的优势原本是压倒性的,但是战事才一开启,连双方的肉搏战都还没有正式交手,竟然有一方已经被射倒、被击溃、被打成一块块的血与肉。
耶鲁迪军的步兵队哑口无言地目睹着重装骑兵所遭遇到的惨状,同时也注意到马法尔军企图要包围己方的队形已经愈来愈缩小了。这意味着马法尔军早已完全掌握了这附近的地形,而且便捷的装备也是为了要确保队伍轻快的行动才特意地穿着的。原来,选择以雪量较少的垭口作为决战地点的这个决定,本身就蕴藏了卡尔曼大公所策划的毒辣策谋。
逃、逃、逃得逐渐溃不成军。
耶鲁迪军一窝蜂溃逃的模样,看起来像是从地面上剥落了一层表土,然后再全部冲走似地。士兵们丢了剑、抛了弓,甚至还脱下了身上的盔甲,拼命使劲地挣扎于死亡的边缘。耶鲁迪军的溃逃与马法尔军先前所演出的不同,这次是真正所谓的落荒而逃。
“一兵一卒也不可放过!”
卡尔曼大公的号令像是鞭子抽划过初春大气似地回响着。他自己一面驱马于阵头的最前列,一面高声地鼓舞着士气。
“取下米罗斯拉夫的首级!此人乃耶鲁迪首屈一指的老将,不管是死、是活,凡取得此人之首级者,均可获得一千枚金币的赏金!”
彼大公的呼声挑起欲望的马法尔将兵们,于是一步又一步地踩着雪、泥、以及敌兵的尸体,紧紧跟在敌兵的身后加以追击。耶鲁迪军被遗弃的死尸,从峡谷一直往南又向南地连接成一线。耶鲁迪军败北、溃逃、又解体的过程,似乎在这些被遗弃的尸体上被视觉化了。
Ⅱ
这一天已经入夜,米罗斯拉夫老将军好不容易终于躲开了马法尔军的追击,可以重整败残的军队了。
所谓的惨败就是眼前所呈现出来的情况。耶鲁迪军的将兵在出征时原有十万人之多,但此时米罗斯拉夫所能够确认的生还者,却不过比三万人多一点点。如果再加上年轻的拉萨尔将军所率颁、此时仍然还在与马法尔军交战的殿后部队也一起算起来的话,那么全军或许还有半数的生还将兵。但是就兵学上的常识而言,如果全军有一成将兵折损的话,就算战胜了也没什么值得夸耀。所以对于这个夸称拥有四十年征战经验的老将军而言,全军折损的比例达到一半之多,无疑是一个难以置信的屈辱。老将军那因衰老而显得失去弹性的嘴唇,有着因寒气而凝固的血液紧紧地附着在上面。
“但是,为什么马法尔军没有乘胜追击过来呢?”
尽管被敌人打的落花流水,但是米罗斯拉夫将军仍然无法抹去心中的这个疑问。而对这个疑问提出某种程度的回答的,正是指挥殿后部队与敌军苦战的年轻将军拉萨尔。这位有着青铜色的头发、青铜色眼眸、最年轻的九柱将军,在殊死战中失去了他的盔甲,头发零乱而未经过整理地向老人报告说:
“马法尔军此时正朝着西北,往本国的方向撤退。看来行色非常匆忙,甚至还丢弃了从我军手中所夺走的粮草、盔甲、和武器等等。”
米罗斯拉夫老将军皱着他那已经半白的眉毛,思考着马法尔军有违一般常理的行动究竟意味着什么。这位名将那显得衰老的头脑,在此时所失去的弹性显然比他的嘴唇还要多,似乎不容易想出任何解答。
“照这么看来的话,会不会是本国发生了什么政变?米罗斯拉夫将军。”
“政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