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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一般,一副奉承的热切相。她为应贺特即将离去满怀悲伤,应贺特唐突地打断她的感伤之言。 “是的,是的,我的好喜妮——但是这些事是免不了的。
我是个很少能安静休息的人,我必须不停地为我的家人劳累——尽管他们对我的感激少之又少。现在我想非常认真地跟你说几句话,你忠实地爱我,我知道。我可以信得过你,好好保护诺芙瑞——她是我非常亲爱的人。” “你亲爱的人也就是我所亲爱的人,主人,”喜妮热情地说。 “很好,那么你会忠实对待诺芙瑞?” 喜妮转身面对诺芙瑞,她正低垂着眼帘望着她。 “你太漂亮了,诺芙瑞,”她说:“问题就在这里,所以其他人才会嫉妒——不过我会照顾你——我会把她们的一言一行都告诉你。你可以包在我身上!” 两个女人的目光交接,一阵停顿。 “你可以信任我,”喜妮说。 诺芙瑞双唇慢慢浮现笑意——一种有点奇特的笑意。
“是的,”她说:“我了解你的意思,喜妮,我想我可以信任你。” 应贺特大声清清喉咙。 “那么我想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是的——一切都令人满意,筹划——这一向是我的看家本领。” 一阵冷冷的格格笑声传过来,应贺特猛然转身,看到他母亲站在房门处。她拄着拐杖,看起来比往常更干瘦、更不怀好意。 “我有一个多么了不起的儿子!”她说。 “我不能再耽搁了——还有一些要给贺瑞的指示——”应贺特装模作样地喃喃说道,急急转身离去,避免接触到他母亲的眼光。 伊莎专横地向喜妮点一下头——喜妮服从地溜出门去。 诺芙瑞站了起来,她和伊莎站着彼此对视。 伊莎说:“这么说我儿子要把你留下来?你最好跟他一起走,诺芙瑞。” “他要我留在这里。” 诺芙瑞声音温和柔顺。伊莎发出刺耳的格格笑声。 “要是你想走会有一点点好处。为什么你不想走?我不了解你。你留在这里有什么好处?你是个城市女孩——或许经常旅行。为什么你选上这里一天过一天的单调生活——跟一群——我坦白说——不喜欢你——事实上是讨厌你的人在一起?” “原来你讨厌我?” 伊莎摇摇头。 “不——我不讨厌你。我老了,尽管我眼力模糊——我还是看得到美,而且欣赏它。你是个美人,诺芙瑞,看到你让我的一对老眼感到愉快。因为你的美,我为你祝福,我是在好意警告你,跟我儿子到北方去。” 诺芙瑞重复说:“他要我留在这里。” 柔顺的语气中现在确确实实包含嘲弄的意味。伊莎厉声说: “你留在这里是有目的的,什么目的,我倒怀疑?很好,随你的意吧,不过要小心,谨慎行事,而且不要信任任何人。” 她猛然转身离去。诺芙瑞静静地站在原地。她的双唇非常缓慢地向上扭曲成宽阔、如猫般的微笑。
出品: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专区(christie。soim)死亡终局第六章。 冬季第一个月第四天。一。 雷妮生养成了几乎天天上山到墓穴去的习惯。有时候亚莫士和贺瑞一起在那里,有时候贺瑞独自一个人,有时候一个人也没有——然而雷妮生在那里总是有一种奇特的解脱、安宁感——一种近乎逃避的感觉。她最喜欢只有贺瑞一个人在那里的时候。他的严肃有某种意味,他不表惊奇地接受她的来到,给她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她坐在石室入口处的阴影下,双手抱膝,望着那一片绿油油的耕作带,泛蓝的尼罗河水,以及再过去朦胧交杂的一片淡黄褐色、乳白色和粉红色。 她第一次来这里,如今已是几个月前的事了,是出自一种逃离紧密的女性世界的心愿。她想要安静,想要有个伴——在这里她两样都找到了。她逃避的心愿仍然存在,但已不再仅仅只是为了避离家庭生活的樊篱。而是为了某种更确切、更令人惊动的原因。 有一天她对贺瑞说:“我害怕……” “为什么你害怕,雷妮生?”他面色凝重地审视着她。 雷妮生想了一两分钟。然后她缓缓说道: “你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有两种邪恶——一种来自外界而一种来自里部吗?” “是的,我记得。” “后来你说,你指的是危害水果作物的病虫害,但是我一直在想——人也是一样。” 贺瑞缓缓点头。 “这么说你明白了……是的,你说的对,雷妮生。” 雷妮生猛然说: “现在就发生了——就在下面那屋子里。邪恶来了——从外头来了!而且我知道是谁带来的。是诺芙瑞。” 贺瑞慢条斯理地说:“你这样认为?” 雷妮生猛点头。 “是的,是的,我知道我在说什么。听我说,贺瑞,当我来到这里对你说一切都仍然是老样子,甚至莎蒂彼和凯伊特的争吵也是时——那是事实。但是那些争吵,贺瑞,并不真的是争吵。我的意思是莎蒂彼和凯伊特高兴那样吵吵闹闹——消磨时间——两个女人都没有真正生对方的气!但是现在不同了。现在她们不只是彼此说些粗鲁不愉快的话——她们说一些有意伤害对方的话——而当她们说中了让对方受到伤害的话,就感到高兴!太可怕了,贺瑞——可怕!昨天莎蒂彼气得用一根长长的金针刺凯伊特的手臂——而一两天后凯伊特把一整锅滚汤的油脂泼到莎蒂彼的脚上。这种情形到处都一样——莎蒂彼骂亚莫士骂到三更半夜——我们全都听见她的斥骂声。亚莫士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好像鬼魂附身一样。而索贝克上村子里去,跟女人在一起,喝得醉熏熏的回来,吹说他是多么地聪明能干!” “这些事有些是真的,我知道,”贺瑞慢条斯理地说: “但是为什么你怪到诺芙瑞头上?” “因为这是她的杰作!总是她说的一些话——一些小事情——一些小聪明——惹出来的!她就像支用来赶牛的刺棒。
而且她聪明,知道该用什么话来挑拨。有时候我想是喜妮告诉她的……” “是的,”贺瑞满腹心思地说:“可能是。” 雷妮生颤抖起来。 “我不喜欢喜妮。我痛恨她鬼鬼祟祟的样子。她对我们大家都这么忠实奉献,然而我们没有一个人想要她的奉献,我母亲怎样会那么喜欢她把她带来这里?” “那只是喜妮自己说的,”贺瑞冷冷地说。 “为什么喜妮这么喜欢诺芙瑞,跟着她团团转,说悄悄话,奉承她?噢,贺瑞,我告诉你我害怕!我恨诺芙瑞!我真希望她走掉。她漂亮,她残忍,她坏!” “你真是个小孩子,雷妮生。” 然后贺瑞又平静地加上一句话:“诺芙瑞正朝这边走过来了。” 雷妮生回过头。他们一起望着诺芙瑞慢慢地沿着断崖面陡峭的小径走上来。她自顾自地微笑着,嘴里低声哼着小调。
当她来到他们这里时,她四周看看,笑了笑。一种开心、好奇的笑: “原来你每天就是悄悄溜到这里来,雷妮生。” 雷妮生没有答腔。她有股怒气,一种小孩子的庇难所被发觉的挫败感。 诺芙瑞再度看看四周。 “而这就是著名的墓地?” “正如你所说的,诺芙瑞。”贺瑞说。 她看着他,猫般的嘴扭曲成微笑。 “我毫不怀疑你觉得它有利可图,贺瑞。你是个好生意人,我听说。”她的语气带有恶意,但是贺瑞不为所动,他平静、庄重地微笑着。 “它对我们大家都有利可图……死亡总是有利可图的……” 诺芙瑞看看四周,快速颤抖了一下,她的目光扫过供桌,扫过通往灵地的入口和假门。 她突然大叫:“我痛恨死亡!” “你不该这样。”贺瑞声音平静:“在埃及这里死亡是财富的主要来源。死亡带给你身上戴的珠宝,诺芙瑞。死亡供你吃供你穿。” 她瞪大眼睛看着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应贺特是祭祀业业主——一个替人祭祀的司祭——所有他的土地,他的牛只,他的木料,他的亚麻布,他的大麦,全都是这坟墓里的人的祭祀产业。” 他停顿一下,然后若有所思地继续下去:“我们是奇怪的民族,我们埃及人。我们热爱生命——因此我们很早就开始为死亡设想。全埃及的财富都投入——金字塔、坟墓和祭祀产业。” 诺芙瑞狠狠地说:“你不要再谈死了,贺瑞!我不喜欢!” “因为你是道地的埃及人——因为你热爱生命,因为——有时候——你感到死亡的阴影非常接近……” “不要再说了!” 她狠狠地转过身面对他。然后,她耸耸肩,转身沿小径下山去。 雷妮生满意地叹了一声。 “我很高兴她走了,”她孩子气地说:“你把她吓着了,贺瑞。” “是的……我有没有吓着你,雷妮生?” “没——没有。”雷妮生说来有点不确定:“你说的是事实,只是我以前从没那样想过。我父亲是个祭祀业司祭。” 贺瑞突然恶狠狠地说:“全埃及的人都被死亡缠住了!而你知道为什么吗,雷妮生?因为我们有肉眼,却没有慧眼。
我们看不出此生之外的生命——死后的生命。我们只能想见已知的延续。我们对神并没有真正的信仰。” 雷妮生惊奇地注视着他。 “你怎么能这样说,贺瑞?为什么,我们有很多很多神——多得我叫不出他们全部名字。我们昨晚才在说,我们大家都在说各人喜欢的神。索贝克全心信仰沙克梅神,而凯伊特祈祷的对象是梅斯肯特神。卡梅尼信仰寿司神(古埃及智慧和魔术之神),身为一个书记,这是自然的事。莎蒂彼喜欢鹰头的贺勒斯神,还有我们本地的墨瑞斯吉神。亚莫士说彼大神应受崇拜因为他创造了一切事物。我自己则喜爱伊西斯神(司繁殖的女神)。而喜妮则全心信奉我们本地的亚曼神。
她说祭司预言有一天亚曼会成为全埃及最伟大的神——所以她在他现在还是个小神时祭拜他。还有雷,太阳神,和阴府之神欧西瑞斯,死人的灵魂要接受他们两个神的审判。” 雷妮生停顿下来,喘不过气。贺瑞对她微笑。 “那么,雷妮生,神和人之间有什么不同?” 她瞪大眼睛看着他。 “神是——他们是不可思议的力量!” “就这样?” “我不懂你的意思,贺瑞。” “我的意思是说,对你来说,一个神只是个男人或女人,他或她可以做出一些男人或女人做不出来的事。” “你竟然说这种古古怪怪的话!我不懂你的意思。” 她一脸惶惑地看着他——然后望着山谷,她的注意力被其他的东西吸引住。 “看!”她叫了起来:“诺芙瑞在跟索贝克讲话。她在笑。噢”——她突然喘了一口气——“不,没什么。我本来以为他要揍她。她走回屋子去了,而他正朝这里走上来。” 索贝克像暴风雨般地来到。 “愿鳄鱼把那个女人吞掉!”他大叫:“我父亲傻到找她当姘妇!” “她对你说什么?”贺瑞好奇地问。 “她像往常一样侮辱我!问说我父亲有没有再信任我卖任何木料。我真想掐死她。” 他沿着平台走过去,捡起一块石头,丢进底下的山谷里。
他又撬开较大的一块,突然身子往后一跃,一条蛇盘绕在石块底下,昂起头。它身子竖了起来,嘶嘶作响,雷妮生看出来是条眼镜蛇。 索贝克抓起一根重重的木棍,愤怒地攻击它。一棍狠狠地打断了它的背,但是索贝克继续狠力打着,他的头往后仰,两眼冒火,嘴里喃喃低声说着什么,雷妮生听不清楚。 她喊道:“住手,索贝克,住手——它已经死了!” 索贝克停顿下来,然后把木棍丢开,大笑起来:“世界上最要不得的毒蛇。” 他再度大笑,他的脾气平静下来,然后劈劈啪啪地下山去。 雷妮生低声说:“我相信索贝克——喜欢杀戮!” “是的。” 话中一点也没惊讶的意味。贺瑞只是在承认一个他已经十分了解的事实。雷妮生转头注视着他。她缓缓说道:“蛇是危险的动物——然而那条眼镜蛇看起来多么美……” 她低头凝视着它破碎、扭曲的躯体。为了某种莫名的原因,她感到心里一阵悸动。 贺瑞梦想般地说:“我记得我们都还是小孩子的时候——索贝克攻击亚莫士。亚莫士比他大一岁,但是索贝克比他块头大,比他强壮。他拿一块石头猛敲亚莫士的头。你母亲跑过去把他们拉开。我记得她站在那里低头看着亚莫士的样子——还有她叫喊着:‘你不应该做这种事,索贝克——这是危险的!我告诉你,这是危险的!’”他停顿下来,然后继续说:“她非常漂亮……我小时候就这样认为。你像她,雷妮生。” “是吗?”雷妮生感到愉快——温暖。然后她问道:“亚莫士那时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