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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光临,”何塞毫不热情地冲她呲了呲牙说,“我一向很乐意。”
“别害怕,”柯拉说,“我检查过了您的口供,认为您没对我撒谎。”
“我从来不对任何人撒谎!”何塞高兴地叫道,“我可是有孩子的人!等您查出是哪个混蛋拔光了教授的毛,把他交给我好了,我要亲手把他撕成碎片。”他说着就向柯拉伸出了那双干瘦的手。
“好的,”柯拉说,“我会向他转达你的愿望。”
何塞仔细琢磨着柯拉的话,拿不准她这么理解他的意思是好还是不好,而柯拉已经趁机继续上路了。
快到挖掘现场时,她看到一小团影子,等走近了才发现是那个小男孩何塞—朱尼奥尔。他在前面跑,奥尔谢基在后面追,男孩手中不知为什么拿着一根长长的尾羽。
“你胆敢这么干!”考古学家叫道,“你别想活着离开这儿!”
何塞—朱尼奥尔从他身边跑开,跳过土沟,对他叫道:“那你能怎么样?啄我吗?”
“我杀了你!”奥尔谢基大叫。
一眨眼功夫,奥尔谢基就一边威吓着,一边用爪子抓向男孩的后脑勺。可是男孩看到了柯拉,就喊道:“阿姨,救命!”并冲到她翅膀下面躲了起来。
奥尔谢基来不及收住步子,一下子撞到了柯拉身上,不过她没被撞倒,甚至都没让他碰到何塞—朱尼奥尔。
“这里出了什么事?”柯拉尽可能威严地问道。
“我要杀了他。”考古学家喘着气说。
“可我只不过拔了两根羽毛!”男孩回答,同时把两根奥尔谢基的金黄色羽毛拿给柯拉看。
“你为什么要在这儿捣乱?”柯拉问。
“我没有捣乱!”这淘气鬼说,“我是在帮爸爸的忙。我们店里老有客人想买天然产品,老实说,人们已经不想再用合成纤维了。而您以为养家糊口容易吗?我还在上学,我下面还有三个弟妹,一个比一个小,全都得有饭吃呀!”
“不,你倒是想想看!”奥尔谢基控制住了自己,说话也就心平气和一些了,“你倒是想想看——我正在工作,正在进行考古挖掘,而这个小坏蛋从后面悄悄走过来拔我的毛!”
“我又没把毛拔光!”男孩说,“我只拔了几根。”
“把它们还给我!”
“我不想还!”男孩叫道,“母鸡阿姨,你拉住他,我可是得走了,该吃饭了。”
他撒腿向城里狂奔。柯拉原本想拦住奥尔谢基,可是她忘了自己与他有过什么样的关系,在此时这种关系会起什么样的作用。奥尔谢基全身发颤,火热的身体直向她靠过来。
“我的爱人!”他喉间激动得咯咯直响,“我的幸福!你不拥抱我一下吗?”
“打死我也不!”柯拉回答,虽然她那个母鸡的身体渴望他的爱抚,“向后退一步,不,最好是两步。”
奥尔谢基呜咽着向后退去。
“现在告诉我,要说真话。你爱过我——爱过加利叶尼—巴巴吗?”
“我爱过,我现在还爱。你是知道的。”
“我生下了你的孩子?”
“你生下了我们的孩子。”考古学家纠正她。
“这样不是会惹来很大的麻烦吗?”
“唉,别提了!想想都害怕!”
“就因为这个你拔光了加利叶尼教授的毛?”
助教全身一震,如遭电击。
“这事你知道了?”
“恐怕明天所有的人就都知道了。你做事总是这么不小心。”
“我有什么地方露出破绽了吗?”
“你在装羽毛的口袋上留下了指纹……而且你把口袋放到那家商店后门时,被人看见了。”柯拉骗他道,她觉得自己的目的多多少少总会达到一部分。而以奥尔谢基现在的状态,他已经无力反击了。
“天哪!”他喃喃地说,“这下我可完了……”
“你以为这样委员会的人就不会想起教授的羽毛是什么颜色了吗?”
“这么做是很蠢,”这只公鸡说,“可是我当时太紧张了,根本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我把教授的尸体偷了出来,拔光了毛,藏在沼泽地里,并决定把他的毛藏在商店出售的枕头里……”
“而且这一切你都干得非常毛糙,非常业余,”柯拉鄙夷地说,“还不如不干。你可真是个了不起的罪犯!你把他的照片藏哪儿去了?”
“我把它给埋了。在照片上他全身雪白!简直让我受不了“我认为,你拔光了自己导师、一位知名教授的毛,并把他扔在野地里,这是一种极其无耻的行为。”
“我恨他!”助教大声说,“我恨他,因为他得到了你这个天真纯洁的女学生,像只贪婪的蜘蛛一样把你拖到了他床上!他不配拥有你!他不配活着!我要告诉你,亲爱的,当我在拔这个老色鬼的毛时,有一种满足感,一种复仇的满足感!”
“那在你杀他的时候,是不是也有这种满足感?”柯拉问话的语气表明,她希望他马上就招供。
“我没有杀他。”助教简短地答道。
“得了,得了,”柯拉柔声责备他,“你已经把一切都招了,就只剩下一点了。现在你只要告诉我,你是怎么悄悄走近教授,把刀插进他脖子里去的。”
“带着满足感?”
“带着那种拔他的毛时的满足感。”
“不!根本不是这样的!我拔他毛的时候他已经死了,这完全不是一回事。但是杀死他,我可办不到。我只是想……我只想想罢了,你是知道的!当我得知你怀了我的孩子,我就知道小鸡生出来会长着跟你我一样的毛,我就知道,必须得除掉他……”
“否则你就会丢了饭碗。”
“还不只这样!我会备受歧视……”
“是啊,你知道会这样,所以就拿了把刀跑去找教授!”
“噢,不!不是的!”助教从柯拉面前退开,“我简直不敢看你的眼睛!”
“你还是招了吧!”柯拉向他逼近,嘴里说道,“是你干的吗?”
“如果你……如果你,亲爱的……”他忽然狠命扑扇起翅膀来,一眨眼间就飞到了空中。这让柯拉吃了一惊,大概让他自己也吃了一惊。
他向远处飞去,飞过深谷,飞过河流,远远传来他最后的叫声:“如果是你非要这么想,那我就认了!是我杀了教授!我杀了池!……杀了杀了杀了杀了……”回声在空中飘荡。
“看来是他杀的。”那个男孩何塞—朱尼奥尔突然说。他并没跑掉,而是一直呆在近旁,手里拿着两根金色羽毛,每根羽毛都足有男孩的身高那么长。
“你在这儿干什么?”柯拉威严地问。她可不想让他在旁边,这样流言蜚语又该满飞天了。
“别担心,母鸡阿姨,”这个聪明伶俐的孩子说,“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现在说还早,是吧?”
“是还早。”柯拉说。
“不过只要你需要,就跟我说一声,我可以到任何地方给你作证,我亲耳听到这个胖家伙认罪了。”
“好。”柯拉说。她非常可怜那个年轻的考古学家,可怜极了。出于狂热爱情而犯罪——毕竟也是犯罪。无疑,在柯谢罗等着他的即使不是死亡,也是非常凄惨的命运。而为什么我偏要选那个冷酷无情的教授当丈夫呢?谁给我权利决定相爱的恋人们的生死……然而柯拉很快就战胜了自己的软弱。她想到,就算是为了个人的幸福也不能杀害自己恋人的丈夫。
“没关系,”柯拉说出声来,“正义一定会得到伸张。”
“正义?”何塞—朱尼奥尔问道,“您在哪儿看见过它,阿姨?”
“可是我们还是希望它能得到伸张,对吗?”
“真的吗?”男孩惊奇地问,“而我还一直认为我们不这么希望呢。”
“什么意思?”
“我看见,”男孩垂下眼睛看着地下说,“我看见这个教授被人杀死的。我总是在这挖掘场附近溜达。”
“等等!”柯拉想叫住男孩,可是他已经撒腿向城里奔去。他身后还拖着那两根金色羽毛。
柯拉走在城里的中心马路上,一边机械地与走过身边的行人打着招呼,一边琢磨:得了,事情已经结束了。看来这次的犯罪不是出于贪婪,而是为了爱情。
而我们又得到了什么结果呢?结果是从此世界上又多了三个孤儿。即使孩子们母亲的躯体不被分割成供别人选用的身体备件,又能为这具躯体找到一个继承者,她也不一定会像来自地球的这位异国妇女柯拉·奥尔瓦特这样,对它们如此温柔,如此关心。
空中开始飘起了稀薄的雪花,再过一两个星期,大雪就会纷纷落下,将挖掘场、城市以及整个星球全部笼罩。这对从柯谢罗星来的委员会来说可是很难受的事。
忽然柯拉感到一阵心惊肉跳——她非常担心孩子们,这是一种役来由的母亲的直觉……不行,她不能再在这儿呆下去了。
她扇着翅膀在街上飞跑。
奥尔谢基从对面狂奔而来,他拖着一个很大的包袱,外面包着几条被子。在他身后,穆拉德医生和六七个护士一个追一个地飞跑过来。
“站住!”柯拉喊。
“这是我的孩子!”考古学家狂叫道,他已经完全疯了。
柯拉已经猜到马上就要发生什么了!这只公鸡会飞了!
奥尔谢基一面加快脚步,一面拍打着翅膀,他飞离了地面,而且越飞越高。
周围一架直升机也没有,柯拉只有自己来当歼击机了。她飞起来,很快就追上了奥尔谢基,他正向山那边飞。
“你要干什么?”她边飞边问。
“不关你的事。”他答道。
奥尔谢基说话很困难,因为他嘴里叨着那个包袱。
“你拿着的是什么?”柯拉问。
“不关你的事。”
“如果里面是孩子们,那你会给他们带来很大危险!”
“我已经众叛亲离了!”奥尔谢基说。
“你到底想干什么?”
那个包袱在他嘴里蠕动着,想挣脱出来。没错:这个罪犯偷走了自己的孩子,宁可毁了它们,也不让它们落到别人手里。
“我自己会抚养它们。”奥尔谢基口齿不清地说。
“在冰天雪地里?在荒山野岭上?”
奥尔谢基已经精疲力竭了,他拼命扇着翅膀,可是它们已经飞不动了,他一点点往下掉。柯拉飞到他身边,想用嘴把包袱叨住,但她怕包袱会从他嘴里掉出来,孩子们会掉到下面的石头上。
可是奥尔谢基用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死命衔住了包袱,他们一起落到了悬崖间的谷地里。这里离山峰不远,不过从那边看不到这儿。
奥尔谢基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喉咙里嘶嘶作响。
柯拉飞快地解开包袱,吓坏了的孩子们藏到她怀里,躲避寒冷和恐惧。可惜鸟类是不给幼雏哺乳的,柯拉遗憾地想,否则我一定会给它们喂奶吃,好好安慰一下。
“真是蠢到家了!”柯拉说,“你会毁了孩子们的。”
“可是我这样没法活了……没法活了。”
“你不杀教授就好了。”柯拉气愤地说。
奥尔谢基抬起了头,用绝望的目光望着柯拉:“我以我们孩子的健康向你起誓,”他叫道,“以一切神圣的东西起誓!我没杀教授!”
“哈,得了吧!”柯拉说,“明天你又会说,你也没差点害得孩子们去送死了。”
“你是真不相信我,还是不想相信我?”
“你是惟—一个想杀教授的人……你确实想过吧?”
“想过。”
“你也是惟—一个有可能杀他的人。”
“是有可能,可是我没杀他!”
“也许你连他是谁杀的都知道喽?”
接下来是一段漫长而不祥的沉默。
“行了,快说吧!我还得带孩子们回去呢。”
“我的确知道。”考古学家说着就放声痛哭。
柯拉就这样把他扔下走了,让他一个人在那里嚎哭。
她把孩子们赶到包袱里,带他们回城,这可实在不容易。
到了城市的边上,她实在支持不住了,瘫倒在最边上的一座房前。她替孩子们的健康担心到极点,这些小孤儿,她这些小宝贝可干万别感冒啊!
小鸡们从包袱里钻了出来,它们也吃尽了苦头,因此变得反常地安静不好动。这是黄黑色羽毛的丘克和盖克,这是小花鸡米拉……她是多么爱它们三个啊……为了它们她什么都能做。这就是女人的天职……为了所爱什么都干得出来!
何塞—朱尼奥尔从街上跑来。
“母鸡阿姨!”他喊道,“出了什么事?大家都在跑来跑去,电话打来打去,说是您的孩子被偷走了,还说您被杀死了。”
“没关系,我能应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