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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他抽剑,翻身,后退,一退丈余!
退开去的时候,剑自雷怖咽喉里拨出,血箭标出,但半滴也没沾到他身上。
他落在丈外的黑暗里,冷冷地看着未消的剑势带着雷怖的尸体转了三个半圈,最后轰然倒地。
‘杀人王’雷怖再也杀不了人了。
他在那人面前只出了半招,便已丧命。
沈边儿终于松了一口气。
脸上也终于有了一点笑意。
“你来迟了。”她的心仍在砰砰乱跳,语调却已平静下来。“不过还不算晚。”
“的确不算晚。”
来人一边说,一边从黑暗里走出来。
天光透过窗棂的破洞投射在他脸上,照出一张苍白的容颜,仿佛黑夜里、洪荒里、亘古以来就存在的一缕剑魂。
沈边儿望着他,忽然打了个冷颤。
“我见到霹雳堂的暗记便立即赶来,没想到仍是迟了一步。”
雷艳望着雷怖的尸体,浮现出一种奇特的笑容,“不过幸好,他已伤在你指下。”
沈边儿摇摇头,她知道他的狐疑,是以更快地截道:“卷哥和戚少侠都着了‘温柔香’,你可有法子为他们解毒?”
雷艳闻言一笑。
他的唇薄而红,唇角很翘,笑起来活象一笔朱砂横勾而过。
薄情里蕴着冶艳。
十分的冷。
“这是‘下三滥’何家的独门迷药,实在不好解。”他凝视着雷怖的尸体,似乎没有留意到沈边儿陡然失落的神情,语气一转又道:“不过 ‘温柔香’虽厉害,‘英雄泪’却正是它的克星。”
沈边儿微蹙着秀眉:“‘英雄泪’是老字号温家的秘藏,一时间哪这么容易到手。”
雷艳冷哼一声,道:“别忘了我是雷艳。天底下还没有什么事可以难得倒我雷艳的。”
沈边儿又惊又喜:“你有‘英雄泪’?”
雷艳笑道:“不多不少,只此一瓶。”说完,从衣襟里摸出一只乳白色的瓷瓶。
——‘英雄泪’真的可以解‘温柔香’?
——为什么雷艳会有‘英雄泪’?
沈边儿没有细问。
也不及细问。
她只是担心。
担心雷卷有事。
尽管雷怖死状可怖的尸体还横在她与雷艳之间;尽管她的脚还在发软,她仍强撑着跨过尸体。
蜿蜒一地的诡红悄悄浸湿了她的鞋底。
她闻到强烈的腥风血雨的味道。
她还听到血泡从雷怖气管里冒出的‘噗噗’声,不由得觉得一阵晕眩。
她一直是个坚强的女人,但女人的坚强经常是被逼出来的,这种坚强或为爱,或为恨,并非天生。
沈边儿终于忍不住捂住嘴干呕起来。
就在此时,雷艳的脸色变了。
他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雷怖的尸体,此时他望着沈边儿身后,脸色蓦地白得象大白天撞鬼一样惨厉,说撞鬼还不确切,因为鬼见了他现在的神情也会被吓得再死一次。
人人都知道雷艳是江南霹雳堂的青年高手,为人冷静果决,向与惊惧绝缘,到底是什么事可以令这样一个冷静到冷酷的人露出惊讶的表情?
雷艳变色,沈边儿立时惊觉。
她正面对着雷艳,身后就是雷怖的尸体。
她知道雷怖很恐怖。雷怖的恐怖不在于他杀了很多人,而是他曾受了十三次狙杀都没有死,还反过来把狙杀他的人杀得满门灭绝。
难道雷怖仍然没有死?
沈边儿手里已没有刀。
但她怀里有一把。
刀是雷卷送给她的,名叫‘抱雪’。
刀藏在怀里,已经温热了刃锋。
沈边儿应变极快,她右手探入怀里,同时霍然转身、出刀。
刀亮起,就象一次无声的快雪。
刀光如雪。
飘忽得令人不及招架、不及闪避,甚至不及反应。
就算‘杀人王’雷怖也未必能躲开这疾若风雪的一刀。
沈边儿一刀斩出,突然觉得好象有什么不对,但又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她没有暇隙去想。
刀斜斜斩下!
就在此时,沈边儿忽觉软麻穴一痹,手中刀‘当啷’坠地。
她惊疑。
难以置信。
可她还是倒了下去。
暗算她的是雷艳。
他点了沈边儿的软麻穴,待她倒地又顺手卸了她左右腕关节,再一脚把‘抱雪’踢飞,这才含笑对住满目不信地瞪视着他的沈边儿道:“对不起。”
对不起。
他嘴里说对不起,神情里连半点‘对不起’的意思都没有,相反,他居然还在笑。
笑得很诡。
沈边儿忍不住惊诧,怒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雷艳道:“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停了一停,笑道:“我早就想这么做,只是碍于霹雳堂门规不得不忍耐。”说着,提剑走到床前,礼仪周周地一作揖:“卷哥,你好。”见雷卷只冷冷地盯着他,又道:“‘温柔香’药力已退了大半,卷哥大可不必装无力说话。”
他这句话一说,雷卷只得苦笑:“什么都瞒不过你。”
雷艳温文地道:“这要多谢卷哥教得好。记得我十二岁那年,你教我‘屠狗剑法’时说过:一个剑客出不出色,关键不在于手上的剑,不在于使什么剑法,而在于观察力与判断力。卷哥虽被逐出关外,但你的话我一直记得很牢。”
雷卷叹息:“我还说过:行走江湖要义气为重。你却忘了。”
雷艳不以为然地摇头,“讲义气是你的原则。一个人在江湖上闯,有太多原则就是给自己太少机会。我不是你,也幸好不是。所以现在你倒下了,我还站着。”
雷卷沉吟道:“这就是你害我的理由?”
“何止。”雷艳抬起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令人悚然的不平之色,恨声道:“论武功、论实力我无不胜你一筹,可偏偏我在江湖上的声名却远不如你,就连雷家堡那几个老东西在挑选下任堂主时,先想到的也是你,而不是我。我要出头,要让江湖人知道谁才是霹雳堂第一高手,就不得不先杀了你。”
雷卷泛起一个苦涩的笑,道:“原来我们之间竟有这么深的仇恨。”
戚少商忍不住大声道:“疯子!雷艳,你这个疯子!你就不怕被逐出霹雳堂?”
“疯子总比笨蛋强,更比死人好上一百倍。何况……”雷艳嘴角勾起一个冷笑,“明明是雷怖杀了你们,霹雳堂为什么要逐我出去?”他望着戚少商,笑意比尖刀更锐利,“至于你最中意的那位孙姑娘,我知道你对她是真心的,所以我刚才已经送她上路,你跟她就算有什么话,也可以在黄泉路上慢慢说。”
戚少商心一沉,失声道:“你杀了她?”
“杀人灭口。你果然够狠。”雷卷淡淡道,眉眼间的倦意更深,“你故意引戚少商来关东,令他误会我是雷怖,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中。”
雷艳笑态自若,心平气和地道:“我只算错了一点,你竟会与他结义。”
雷卷眯起了眼,以一种要在杀机与陷阱里杀出一条血路来的倦意问:“这么说杀了马新贻的也是你,你早就计划好要把一切嫁祸到雷怖身上。我们若死了,别人也只会以为我们是与雷怖互拼而亡。是不是这样?”
雷艳点头,双眉间浮现起一道邪异的红印。
“卷哥果然见微知着,可惜悟得迟了。”
他话音刚落,雷卷忽道:“错了。”
这两字出口,雷卷已从床上弹起,脚尖一挑,挑起落在地上的青龙剑。
戚少商同时跃起,伸手一抄,已抄起剑。
等到这两个字说完,戚少商已刺出一十三剑,每一剑都化做一片剑光,每一道剑光都带着锐烈的剑风,仿佛要把人心都割裂。
雷艳不是挡不住戚少商的剑,但是他还要分神对付雷卷。
雷卷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双手插在袖中,冷冷地看着雷艳。虽只如此,雷艳已感觉到莫大的压力。那看不见的压力仿佛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只要他招式间一有破绽,凌厉的指风就有可能破隙而入。
雷艳的额上已经见汗。
他还从来没有在对敌之际如此慌乱过。
人一慌乱,难免就容易出错。只是高手过招之际,出错不仅意味着败,更等同于死。
雷艳的剑招里忽然有了破绽。
这破绽比针眼还小,出现的时机比一弹指的时间更短。
戚少商一剑就刺了过去。
就在此时,忽听雷卷喝道:“不可。”
戚少商一怔,正要收剑,雷艳已飞身迎上,这一剑刺了个正着。
剑刺中,发出的却是金铁交击之声,令戚少商生起一种不是刺中人体,而是刺中铁板的感觉,而且那东西因那一刺之力串在青龙剑上,成了剑的一部分,而青龙剑又在戚少商手上。
与此同时,雷艳蓦地急退,退得好象有三百六十七只恶鬼在后面追他似的快且急。
只听雷卷厉声道:“弃剑!他有……”
——他有什么?戚少商没有听见。所有的声音都被一种声音所吞噬。
爆炸声。
戚少商只觉一阵巨大的爆力涌来,那巨浪滔天般的压力令得他在空中就先咳了一口血,随之而来的热力与爆炸碎片更几乎要了他的命,如果不是这时有一只手突然揪住了他的衣领,使得他在急退的同时更能以飞龙在天的迅疾避过这一切。
出手的是雷卷。
他一手揽着沈边儿,一手揪着戚少商,急如劲矢般地自庄生院里掠出。身后的庄生院在爆炸声中、火光里,化成了一片废墟。
远处鸡啼,天已破晓。
戚少商怅然地望着废墟,叹了一口气。
他的眼睛不再有剑芒的光彩,就象他手中的青龙,已经断了,不复神彩。
他是因为雷艳的出卖而心灰,还是因孙梦真的死而心伤?
几瓣落花随着爆炸引发的气浪乱舞在空中,此时也失去了依凭,静静地落在他白衣的肩上。戚少商拈起一瓣,只觉余香尤在,伊人已逝,眼中不禁露出深深的悲伤。
忽听一个明丽的声音道:“戚少侠,有两个消息,一个好一个坏,你要先听哪一个?”
他抬头,只见沈边儿正蹲在街角检视着什么,旁边站着雷卷。
戚少商拿着手里那瓣小小的落花,叹息道:“坏消息是什么?”
“雷艳还活着。”
沈边儿指着地上的一道蜿蜒的血线道,“不过在这么近的距离里发动‘震天雷’也令他受了伤。”
戚少商垂着头,淡淡地应了一声,却听沈边儿又道:“好消息是孙姑娘没有死。”
戚少商霍然抬头,几乎难以置信。
“你怎么知道?”
沈边儿展颜一笑,嫣然道:“你看这面墙。”
半倒的残壁上,不知被谁家顽童画了一柄小小的弯刀,经了半夜的雨水,只剩下几笔淡淡的灰色。
戚少商正要发问,沈边儿已道:“这是‘小楼一夜听春雨’的标记,既然‘唐宋八大家’里的春雨弯刀已经现身,雷艳要杀蝴蝶梦绝非易事。”
戚少商眼睛一亮,嘴上仍道:“就算春雨弯刀现身,何以见得孙姑娘还活着?”
“狐狸越老越狡猾,杀手越老越难杀。”刚才起便一直一言语不发的雷卷忽然缓缓道:“‘唐宋八大家’虽是杀手,但一向很有义气。蝴蝶梦若死在雷艳手上,楼春雨不会不为她报仇。”
戚少商这才安了心,他刚松了口气,眼光及至手中断剑,不禁又有郁色。
他痛惜这把青龙剑。
雷卷仿佛知道他正在想什么,淡淡道:“青龙虽断,但侠义之心不死,只要人在,剑断又何妨。”说完,取过戚少商手上断剑,转身就走。
戚少商急道:“卷哥,你要去哪里?”
只一句话的功夫,雷卷已化成一个灰影,语声远远传来:“我去为小老幺铸剑。”
戚少商微微一怔,却听沈边儿掩嘴‘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卷哥有两个兄弟,雷腾雷炮年纪都比你大,所以你只好做小老幺了。”
戚少商腾地红了脸,接着跳了起来。
“卷哥!”他大声道:“你等等我!”说着也不管雷卷有没有听见,飞身追了上去。
交情老不老,可以用时间界定,但交情好不好,却要用生死来考验。戚少商与雷卷相识才不到七天,但他们的友情经过这一次的考验以后无疑会变得更加真挚;更加深厚。可惜这并不是故事的结束,事实上,这仅仅是故事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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