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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离东京很近,从前桥乘电车去东京约需两个小时。可以找大贺冴子问问情况。不知为什么,此时濑川居然没有想起也住在东京的青地洋子——母亲向他推荐的结婚对象。
见到大贺冴子就能了解到更多的情况,濑川满脑子只有这一个心思。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过去?”武藤问道。
“我也是刚听长官说,还没安排日程。”虽然还没安排,但他想如果能在此前获准回一趟东京的话,就可以找大贺冴子问问情况再返回杉江。虽然进京一趟,呆在杉江的日子就更少了,但是走访冴子也许对调查案情有利。
“你单身一人,真是太自在啦!”武藤挠挠头说道。他已经有两个孩子了。
“对了,既然调动已经定了,我该早点把宿舍腾出来才是!”濑川想到了这一点。
“不着急,慢慢来吧!到二十八号还早呢!”武藤说道。
濑川想,如果在调任之前进京一趟的话,在二十八号之前腾出宿舍就有点不方便了。那时,也只好住旅馆了。而且到时要向武藤移交的事情太多,能否事先进京还很难说。
“啊,对了,”武藤似乎想起了什么。“前几天你来信打听关于那些脱衣舞女的事,我打电话也说过了……”
“哦,”濑川也意识到了,就道了谢。“那件事给你添麻烦了!”
“哪里,也没能帮上什么忙,正好我在这边警署认识一位刑警,他在送交嫌疑人的刑警中脾气最好,所以就跟他比较熟悉。我是找他打听情况,然后告诉你的。”
“谢谢你!”濑川点头行礼。
“你让我打听的事情,我告诉他了,正在调查。”武藤说到这里,突然压低了声音。“你是想知道杉江支部发生火灾时那些脱衣舞女在哪儿吧?听起来像是在找不在犯罪现场证据。那些脱衣舞女跟火灾有什么直接联系吗?”
作为杉江支部的新任负责人,武藤当然有理由关注此事。
濑川没有回答武藤的问题,现在还没到能够做出具体说明的阶段。自己的想法尚处于推测的性质,没有任何证据,最好不要过多地谈论推断。
“这一点我也不是很清楚。”濑川答道。“只是有了一两个线索,还没能取证。首先,还不能断定那次火灾是人为纵火,所以这个问题再等等看!”
“是吗?”武藤似乎并未把杉江支部火灾看作是简单的失火。不,不只是武藤,就连首席和次席检察官也隐约地觉察到了这一点。
不过,之所以没有明说,还是因为考虑到与警方的关系。
“我想在去前桥赴任之前设法调查清楚,到时还请多多协助!”濑川不伤和气地对武藤说道。
“明白了。接到了你的通报,我也会尽力协助。”
无形中掠过一丝扫兴的感觉。没有把事情和盘托出,濑川心里也不太痛快。他并不是要保密,只不过他一直在单独进行调查,在亲手查明案情之前不想对别人说。
“这先不说了。火灾当晚受刺激的事务员,后来怎么样了?”武藤调整了情绪问道。
“他可是情况不太妙。我前些天去看过他,目前还得让他继续休养。”
“那么严重吗?”
绝好的借口(8)
“他性格古板,偏偏又发生了那种事故,所以精神上打击很大。”
“是吗?能有那么严重吗?”武藤刚想接着说点什么,次席检察官山川走了进来。
“你们的工作什么时候交接?”副总检察官来回看看他俩,在中间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武藤先生二十八号前后搬进杉江的宿舍,我想就在那时候交接吧!”
“是吗?那武藤君没有异议吧?”
“没有异议。”
“如果没有异议那就这样吧!支部工作太忙了,否则你可以到这边来住几天。”
濑川觉得这正好是个机会,就鼓起勇气向次席检察官请示了去东京的事。
隔了一天,濑川乘坐上午十一点钟的飞机从松山机场飞往东京。
时隔两年回到东京,羽田机场很热。因为没有事先通知,所以没人来接。
东京的街道已经改头换面,大街气派多了。从大森通往上马的车道也拓宽了,中间还要穿过好几个立交隧道。
市容焕然一新,令濑川有点儿找不到北。以前的大楼已重新装修,简直像是到了新兴的都市。只剩人去屋空的古老神社还有些印象,令他切身感到四国生活节奏的缓慢。
不过,母亲和兄嫂居住的老宅一带仍是过去的样子。从国道七号线向东就是原先的狭窄街道,商店与民宅拥挤不堪。这一带仿佛永远是被人遗忘的角落。
老宅就在前行不远的地方,是父辈留传下来的宅院,哥哥后来只把门厅等处略作修缮。
他按了一下门铃,玻璃格子门的内侧便出现了嫂子的身影。门一拉开,嫂子“哎呀”一声屏住呼吸盯着濑川。
“我回来了!”濑川笑着点了一下头。
“什么时候……”嫂子从喉咙里挤出一声。
“今天上午才从四国出发的。”
“直接到这儿来的?”
“是啊,这次不是出差。”
嫂子手忙脚乱。“你该先发个电报嘛!”说着就向屋里转过头去,是想让母亲早点儿听到。
“信,收到了吗?”嫂子接过旅行包,看着濑川脱鞋问道。
“啊,是说那件事吗?”
“什么‘那件事吗’,良一、你不是为这事儿回来的吗?”
“哦,也是为这事儿。”
“那,还有其他事吗?”
“嫂子,等我进屋慢慢说吧,我要调动工作了。”
“啊?调到哪里?”嫂子睁大了眼睛。两年没见,嫂子也有点儿见老,眼角多了些皱纹。
“前桥市。”
“前桥市?是群马县的……太好了!那不是跟在东京一样了吗!”
听到嫂子的说话声,母亲从里面出来。六十二岁的母亲,看上去比显得年轻而且精神。
“哎呀!是你……”母亲看到濑川立刻站住不动了。“你要回来也该提前打个招呼嘛!”
“妈,您身体好就比什么都强……这次回来是突然决定的,我嫌发电报麻烦。”
“你怎么老是书呆子气!不过,你回来就好。”
“母亲,”嫂子在一旁说道。“良一要调去前桥市地检厅了……”
“哦?是吗?那你明天就过去吗?”
“不,是从八月份开始。”
“那还有十天呢!”嫂子接了过去。“你这次是协商公务吗?”
“嗯,两方面都有。”濑川含糊其辞地说道。其实去前桥并不是他此次来东京的实际目的。
“那太好了!”母亲欢天喜地地领着濑川走进里面的八铺席客厅。这个房间跟以前毫无两样,院子也跟两年前完全相同。“啊,你这次回来得正好。收到了你的信,大家不知道有多高兴。真是难得!”母亲点点头。
“良一,你都不知道母亲高兴成什么样了!她照信上说的,赶紧找宗方先生安排下一步了。”
“对了,景子,你快点给俊太郎打个电话,叫他今天早点回来。”
俊太郎是濑川的长兄。
“好、好,我这就去打电话。”
“还有,是不是跟宗方先生也联系一下,把良一回来的事告诉他一声。”
“母亲!”濑川阻止说。“不用那么着急嘛!这儿事等我调过来再说也不迟。”
“可是,这不是很好的机会吗!”
“可是我还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呢!”
“哦,你那么忙吗?”嫂子问道。
“是啊,明晚再住一晚,后天一大早就得坐飞机回四国。”
“哎呀呀,你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不过,那样的话,不如你明天就跟对方姑娘见一面吧!”母亲很心急。
“不,可能没时间了。我还要去一趟前桥呢!”濑川想今晚就去关町走访大贺冴子,他没有理会母亲和嫂子的劝阻,立刻穿上了鞋。
“俊太郎回来早,今天你就呆在家里哪儿都别去了!”母亲说道。
“不,我有急事去见个人,很快就回来。”他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四点半了。现在去是不是有点迟?但他迫不及待地要找大贺冴子问情况。
绝好的借口(9)
“你要去哪儿?”嫂子问道。
“练马区的关町,乘电车只要四十分钟左右,很快的。哥哥回来告诉他等我一起吃饭。”
“刚一回来就这么忙啊!”
“你怎么也不知道累,还到处跑!”
濑川一边听着嫂子与母亲商量准备晚饭,一边走出了家门。
下北泽车站虽然没有变样,但站台比以前大了许多。时隔多年又乘这趟电车去吉祥寺,乘客人数也在猛增。从车窗望出去,原先井头线两边的田园也都变成了住宅区,几乎看不到农田了。
在吉祥寺下车后转乘开往关町的公共汽车。吉祥寺街道也很繁华,几乎认不出来了。以前只有站前大街比较热闹,现在连旁边的公园大道也成了商业街。公共汽车穿过街道向北驶去。
他事先在分区地图上查过大贺家所在的街区,发现在青梅街道交叉路口下车比较方便。此时,太阳已经落向杂树林中。
这一带也变样了,车道已经拓宽,增加了很多住宅。这里以前还保留着武藏野的旧貌,现在青梅街道两旁特色鲜明的杂木林已被大片采伐。濑川四年前来过这里,所以依照当时的印象站在路旁,越发使他感到四国乡村生活的缓慢。
冴子的家不太好找,因为这片街区太大了。找交警问了一下,好不容易对上了方向。这一带是新修的街道,附近都是新建的住宅。
但是在稍远的地方,还零散地保留着稻草屋顶的农舍。濑川在一片安静的街区中,找到了挂着大贺门牌的宅院。背后是橡树林,平房小院围着竹篱。
濑川走进竹篱门,五六块院石铺到门厅前。整幢房舍不到七十平米,显得小巧朴实,与花草繁茂的花坛式院落相映成趣,看来都是按照老律师的爱好修建的。整个宅院沐浴在日落前的残照中。
濑川按过门铃,在格子门前站了一会儿。屋里悄然无声。附近的农户像是在燃烧稻壳,青烟袅袅。
格子门玻璃窗里面出现了人影。“是哪一位?”一个女人的声音在问,她可能就是大贺冴子。
濑川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只听里面轻轻“啊”了一声,便响起开门的声音。门一开,出现了一位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姑娘。苗条身材、瓜子脸庞,明亮的眼睛有些凌厉地直视着濑川。
“我是从四国来的濑川。”濑川点头行礼。
她的表情慌乱中透着疑惑。
“突然来打扰你!真抱歉!”濑川说道。
“我是大贺冴子……”她的回应中带有责怪的口气。她似乎在暗示,那封信已经了结了一切,濑川不该找上门来。
“我也觉得很冒失,但还是没打招呼就来拜访了。”
冴子再次地看了濑川一眼。“请进吧!”她似乎有些无奈地招呼濑川进了门厅。
但她没有让濑川进屋去,也没关门,让濑川站在门厅里等着,自己到里面拿出一个坐垫。“这样很失礼,可是家里人没在……”她把坐垫放在门厅的木地板上。暗淡的光线下,夏季用的麻布坐垫颜色清晰可见。
濑川说声“失礼”就坐下了。冴子转身又进了里屋,白色连衣裙下摆翩然舞动。
在等候的空当,濑川望着洞开房门外的过往行人。三个小孩扛着竹竿从门前走过,竹篱前玉米叶子在晚风中抖动。
冴子用托盘端来了一杯浮着冰块的麦茶,还顺带拿出了烟灰碟。
“请别张罗!”濑川说道。
“您什么时候来的东京?”冴子远远地坐在榻榻米上,用团扇轻轻地扇着风。刚才疑惑的表情已经消失,换成了一种礼貌待客的姿态。但面孔依然冷峻。
濑川喝了一口冰麦茶。“我与令尊有缘通信联系,但不久之后他突然亡故,令我非常意外。想必很悲伤!”
其实濑川很想在已故大贺先生的灵前上香,但是大贺冴子的态度表明这办不到。因为只有她独自在家,即使作为吊唁者也不可以登堂入室。
冴子也似乎觉察到了。“只能在这儿接待您,真是对不起!”她道歉说。“不巧母亲外出了,所以……我想也快回来了。”言外之意,如果母亲在家的话,那自然是可以进去坐在佛龛灵牌前的。
濑川觉得她多少有些古板。不过,姑且不论信件来往,他们毕竟是初次见面。看上去,房间最里面似乎有个佛龛。
濑川先表示了对她父亲的吊唁心情。那确实也是濑川的不幸,因为他已经不能直接向大贺律师了解情况了。
“您前几天的来信对我很有帮助。”濑川望着大贺冴子白皙的脸庞说道。外边已经暮色苍然,门厅里也昏暗了许多。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