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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赔过不少,还曾经预支过工资。但后来好像运气不错,他说赚了不少呢!”
“这么说,他请你吃饭、给夫人买新连衣裙,都是赌自行车赛赚的钱吗?”濑川露出微笑。
田村说我不太很清楚,也许就是这么回事儿。
“谢谢!你别对任何人说我问过平田君的情况。”濑川让田村出去了。
濑川在葬礼上见过平田的妻子。当时她穿的丧服不太合身,所以濑川当时猜想那丧服大概是借来的。
根据田村事务官所说的情况,平田最近经济比较宽裕。当然这并非意味着平田大手大脚了,或者是买了什么奢侈品,而是说他比以前日子好过一些了。
濑川叫来了负责会计的事务官。“你负责给平田君发工资,他预支的工资是不是返还了很多?”
“是啊,两个月以前每月都扣预支的工资。”
“这么说,他从两个月前就不预支工资了。他是不是把以前借的都返还了?”
“是啊,好像是在二月下旬,他说要返还以前预支的款项,拿来了三万两千日元。”
“平田君的工资是多少?”
“扣除税款、公积金、健康保险和其他的一些费用,实发三万五千日元左右。”
“每月扣除返还的借款有多少钱?”
“因为他是分期返还,所以每月扣除五千日元。”
平田的月工资是三万五千日元,可是一次还款就是三万两千日元,这不能不说有些异常。但是,检察官没有说破。
“来还借款时,平田君是不是说过在松山赌自行车赛赚的?”
负责会计的事务官默默地笑了。“您说的对!那小子是这样说过。”
“从那以后就再没有预支过工资,对吗?”
“是的。”
“看来他越赌越老练了。”检察官随后询问平田还款的日期。
“这个么……我记得是二月二十五号。”
地检厅每月十六号发工资,二十五号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而且,平田还要从工资中扣除借款,拿到的钱就更少了。
会计事务官走后,濑川觉得有必要派人访访平田的妻子。
东京的大贺律师今天仍未回信。但是,按照这边发信的日期推断,回信应该是明天。
下午,当地警署的副警长穿着西装来访。
“检察官先生,看来善后整顿工作进展很快啊!”
想必副警长进来时已经看过火灾现场。木匠正在修缮烧毁的房屋。
“房子还能想办法修好,但困难的是烧毁的资料。真是令人头痛。”濑川皱着眉头说道。
“是啊、是啊……”来访的副警长说道。“上次你发来调查函,询问一九五〇年四月到翌年三月之间的案情材料。我已经问过刑警了,大家都记不清了。”副警长坐在椅子上,翘着的脚尖上下晃动。
“哦,是吗?”濑川也曾预料到会有这种回答。当然这并非警方不协助检察厅的工作。但是,也不能算作积极的配合。
“没有一个人能记得起来吗?”
“倒也有一些,但全都是些小案子。比方说小偷小摸啦、小额诈骗啦、打架斗殴啦,都是这种案子。还有就是在市郊抓住了偷渡的朝鲜人。”
“那年能回忆清楚的有几件?”
“加上这些总共有四五件。”
从其他的案件簿推断,平田事务官保管的“刑事案件簿”一年再少也该有五百件左右。而警方却说只能回忆起百分之一。当然,这五百件中既包括交付公审的,也包括不起诉的。
“警署还留有当时的调查材料吗?”
“几乎全都没有了。因为受检察官先生之托,所以我到老地方去查过了。您也知道,案件一旦送交检察厅,我们这边的调查记录也就全部交到检察厅了。”
副警长的表情分明在说,我们辛辛苦苦整理的搜查记录化为灰烬是你们的责任。
“实在是非常抱歉!”濑川表示了歉意。“那你能不能把查清材料提供给我们呢?”
“我带来了。”副警长从黑皮包中取出写在格纸上的材料。
“这都是刑警们的模糊记忆,所以嫌疑人的姓名和被害人的姓名都可能有搞错的地方。但是案情基本完整。”
濑川接过来看了看,果然,文字叙述极为简单。如果不客气地说,其中有敷衍了事之嫌。
但是,这不能责怪杉江警署。因为要把时隔十五年的案情凭刑警们的记忆完全复原,这确实强人所难。提交公审的案件容易一些,但那些不予起诉的案件就难上加难了。当年参与调查的警察肯定有些己经退职。要想复原烧毁的刑事案件材料,还可以去找相关检察厅以及其他警署协助,但谁知道能有多少希望呢?濑川放弃了这个念头。
大贺庸平的来信(1)
当天下午,濑川收到了东京大贺庸平的来信。濑川从信封上一挥而就的苍劲字体和瘪瘪的信封,已经预料到了回信的内容。
打开信封,里面有三张信纸。最后一张信纸上只有发信人大贺的名字、收信人濑川的名字和日期。
“敬复者:奉接贵函。惊闻杉江支部房屋烧毁,惊愕之余,想必阁下痛心不已,在下深表同情。诚如阁下所言,在下十余年前也曾于杉江支部就职,三年间日夜奉公劳作,那座建筑的模样历历在目。拜读阁下来信,不禁感慨万千。
贵函询问之事,非常遗憾,在下竟一件都不记得。尤其是阁下指出的自一九五〇年四月至次年三月之不起诉案件,如今已无法回忆,实在羞愧难当。虽然记得承办刑事案件的笔记曾保存过一段时间,但在告别长期的检察官生涯时,都与其他资料一同销毁了。
对您所做的努力竟无以相助,实在抱憾不已!”
濑川最后的一线希望破灭了。但是,不能以此认为前辈检察官的回信太过冷淡。本来就是十多年前的往事,又没有笔记留下,回忆不起来也是很正常的。就连现任的刑警,也只能回答得很模糊。
这位前检察官回答说毫无印象,这似乎有点奇怪,但他可能是担心写那些不明不白的东西于事无补。一定是害怕记忆模糊会造成差错,所以避而不谈实质性的内容。尤其是濑川明确指定了具体时期,前任检察官就更加谨慎了。
濑川将信纸装回信封,暂先放在桌子上。从这封信来看,如果濑川直接去见大贺的话,他可能会先说些“可能是那会儿吧”或者“说不太清楚”等等推托之词,然后再说出一些印象模糊的事来。
因为现任检察官是以半公文的形式询问的,所以对方十分谨慎。大贺心中非常明白自己的回信要负什么样的责任。
濑川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到东京如此遥远。从母亲和兄嫂居住的世田谷到练马区关町,乘坐电车用不了一小时。可是要从四国的西端去大贺的家,中间却隔着相当久远的时空。不,与此相比,不如说他的自由被现任职务的高墙所阻隔。
濑川抽着香烟发怔,田村事务官走了进来。
“我刚到平田君的遗属那里去了一趟。”田村事务官推推鼻梁上的眼镜说道。他脸上已渗出微汗。
“你辛苦了!”濑川让田村把椅子挪到自己跟前。“因为是谈金钱方面的事,你也很难开口吧?”
“是啊!”田村掏出有点脏了的手绢擦擦脸。“正像您讲的,打探实情真是太费劲了。我做出对平田君去世后的生活问题很担心的样子,从各个角度探询。我说,假如平田君借债太多的话,就需要进行清理。如果夫人有事商量,就请明说。”
“很好。”
“我先提到平田君常去松山赌自行车赛可能欠债不少,也不会有存款。于是夫人若无其事地说,现在没有必要担心。”
“那你是不是把殉职抚恤金和退职金都考虑在内了?”
“我也讲过这事。但是对方说,今后的生活资金和孩子的教育资金尽量不动。夫人好像打算今后找工作,所以说到目前的情况,她说因为平田君痴迷赌自行车赛而一时债台高筑,连抵押物品都没有了。但幸运的是,最近赌自行车赛中彩了,填补了相当大的亏空。”
“赌自行车赛能赚那么多钱吗?”
“如果手气顺的话就能连续猜中,也能赚不少钱呢!”
“这话倒是跟返还预支工资的说法一致。但她说从什么时候开始赚钱的呢?”
“也跟返还以前债务的时间相同,是从二月下旬开始的。”
“后来就一帆风顺了吗?哦,我是说赌自行车赛。”
“好像是这样。赌比赛只要运气好,简直是一顺百顺。”
“是吗?”濑川抬起支着下巴的手搭在额头上。“除此之外,你问没问那以前是否有陌生人来访,或者收到陌生人的来信?”
“她说没有。”
“不过,平田君去赌自行车赛时应该有伴儿,或是跟他一起去松山赌自行车赛的人吧?”
“关于这一点,听说平田君认识到自己的身份,并不太结交这样的伙伴。”
“也就是说,他总是独自一人去赌自行车赛了?”
“是的。他夫人叹息着说,死前赌自行车赛赢钱,恐怕是不祥的预兆。”
平田的妻子似乎认为,她丈夫开始赢钱是死亡的前兆。但是,事实果真如此吗?
看到濑川沉默不语,田村就耷拉着眼帘继续说。“夫人很伤心,说平田君被烧死的前几天晚上曾带全家人去看电影。以前狂赌自行车赛时,夫妻争吵不断,从未有过这种情况。”
“看电影?”濑川猛地抬起头。“你说平田君死前曾带全家人去看了电影?”
“是的。”
“是哪一家电影院?”
“当然是市区的电影院喽!”田村像是在讥笑检察官糊涂。
“听说不是他自己掏钱买票,是别人送的招待票。”
“招待票?到底是哪家电影院?”
“杉江电影剧场。本市有三家电影院,就是那家最大的。女人得到电影票就高兴得不得了啦!”
“他们拿到的招待票只是那一周通用的吧?”
检察官怎么问起这些来了?田村镜片后的双眼露出莫名其妙的神色。“我想起来了,平田君曾经说过拿到了招待票,还说要是没有招待票根本不会去看电影,没想到还会有最后的快乐。”
“是吗?”濑川关注招待电影票,是因为大脑中突然闪过了八幡滨的电影院。这当然纯属巧合。事实上去八幡滨电影院的不是平田,而是竹内事务员。
但是,这种巧合又把他的思路引向松山机场的送行情景。当时还不认识,他看见八幡滨电影院的老板为三个女子送行。年轻女子挥动着巡山朝佛的手杖告别。送行的电影院老板旁边,一个剪了寸头、穿着华丽和服的男子在挥手。怎么看都像是游手好闲人等。
“田村君,”濑川踌躇片刻,意识到自己的眼神骤然发生了变化。“怎么样?你能不能打听一下杉江电影院的经营组织?”
“好的,您是指黑帮吧?”田村点了点头。
“顺便再详细查查,八幡滨的电影院是哪个黑帮的势力范围?”
大贺庸平的来信(2)
检察官没有可供派遣的下属,身边只有检察事务官。二战以前,检察官可以直接指挥警方调查。无论是杀人案还是抢劫盗窃案,检察官都可以亲临现场,制定调查方针,指挥署长和调查主任。可是,由于战后修订了刑事诉讼法,除了特殊案件如渎职、违反选举法案之外,检察官不得介入警方的调查,只能事后听取报告。也就是说,检察官只能根据警署送来的调查材料整理起诉书,然后参与公审。
因此,警方拥有大批的侦查员,而检察官却只有寥寥几个事务官而己。对调查渎职、违反选举法等东京和大阪的地检厅特搜部来说,情况也是一样的。地检厅的检察事务官相当于警察的刑警,但无论在人数方面还是组织方面,都无法与警方相比。
检察官常常指责警方的侦查漏洞百出,对于送交检察厅的案件常以案情调查不充分、无法维持公审等理由,要求警方重新调查,或者不予起诉,于是造成检察厅对警方的不信任,而警方也对检察厅心怀不满。检方与警方的互不信任由来已久。
于是,检察部门内部早已产生了争论,认为检察厅应该专门从事公审。理由之一是,检察厅人员编制少,与警方叫劲儿调查只能耗尽精力,并致使重要的起诉案件越积越多。
实际上检察官工作非常繁重,既要审阅警方送来的调查记录并进行协商,还要讯问嫌疑人并传唤证人。送交检察厅的案件接连不断,如同东京街头红灯前的车流一般永远处理不完。
但是,检察厅仍然梦想着恢复战前的调查指挥权。也就是说,要像从前那样,检察官亲临指挥警署的调查工作,按照自己的方针指挥调查。
警方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