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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要怎样的独家啊?”那我就不解了。
“我知道的话干嘛派你过去啊?总之就是想想办法,靠你啦!”
是啦,这我明白。
但真的要独家,就要等到镇上有人上吊自杀,我才有办法得到第一手的访谈材料、拍点正在做法的照片什么的啊!但这种“等法”好像是要寻人家小镇的晦气,不仅怪,而且让人很度烂。
怎办?
我打定主意,先住在鹿港镇上,看看有什么“其他的怪事”发生,然后加油添醋一番,把它寄给九把刀权充蒙混一下,让他忘记本来交代我去做的事。
要住哪?
我骑着随时都会报废的老旧摩托车,来到一间外表看起来很棒的汽车旅馆,正想进去爽躺一下,不过……住一晚应该两千块钱跑不掉,九把刀会给我这么多住宿费吗?
如果不行就亏大了,我还是先打了个电话给看起来有点抠门的九把刀。
“不行。”九把刀断然拒绝我。
“为什么?是因为太贵了吗?”我有点不爽。
“猪头,我是在为你着想。记得我们的约定吗?我给你多少报酬,决定在你取得的灵感有多厉害,如果你一直住在好旅馆,撞不到鬼,遇不到怪事,每天早上还有送到门口的早餐可以吃,靠,你是怎样跟我拿钱?”
“也是喔。”
都是他在说,我只好被迫在鹿港小镇里逛来逛去。
骑了半小时,终于找到一间外表烂烂的老旅社,门口还有两个流浪汉坐在地上喝维士比加苹果西打,第三个流浪汉在帮野狗打手枪。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不简单!
推开没有自动感应的门,我走了进去,当然没有听到亲切的欢迎光临。
柜台后一个正在敷面膜的中年大叔穿着白色汗衫,吹着电风扇,在看A片。
等等,A片?
现在才下午三点耶,大白天就在看A片,有够扯,尤其这个A片看起来质量很糟糕,画面蓝蓝的、又有浓浓的颗粒就算了,男主角长得像一头猪也就算了,女主角长得也像一头猪、叫得也像猪!哇靠,现在的色情频道实在太堕落了,这样的品质也敢收钱!
不过干我鸟事,我拿出身分证放在桌上:“老板,我要住房。”
“喔。”
那中年大叔用慢动作起身,脸上的面膜瞬间掉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还顽强地黏在脸上。不过大叔毫不介意,抖着脚,打量我:“少年耶,一个人喔?”
“对,一个人。”我微笑:“请问最便宜一个晚上多少?”
“房间还是小姐?”
“……啊?”我反应不过来。
“房间最便宜一天三百,小姐最便宜两个小时六百。”
“我……我住房间就好了。”我整个人很僵硬。
“小姐也有两个小时五百的,不过很烂。”
大叔一边抖脚,脸上的半片面膜甩啊甩的,不知道在秋虾小。
“我住房间就好了,谢谢。”我超想死的。
“小姐也有三百的啦,不过真的很烂。”大叔继续强调。
“谢谢,真的不用了。”
“少年仔,这种钱不能省,因为烂跟很烂还是有差。”
我有点火大了,正想叫他给我放尊重点时,一对奸夫淫妇从旅社里面走出来,将房间钥匙放在柜台桌上,连退房都懒得说便出去了。
我愣了一下,那对奸夫淫妇好面熟啊……
突然,我发现大叔正在看的A片画面,没了,就剩下一张床。
这……难道……
难道刚刚中年大叔正在收看的烂A片,就是刚刚走出去那两个狗男女主演的?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偷拍?
我脑子一片空白,但身体却很诚实地拿出三张一百块钱。毕竟,太便宜了。
老板大叔随便登记了一下我的资料,就将钥匙推了过来。
“等等,这个钥匙不就是刚刚那对……善男信女放在这里的吗?”我顿住。
“对啊。”大叔皱眉,好像我问了个笨问题。
“那,我的房间跟他们的房间是同一间?”
“对啊。”
“那……那你房间是都不用整理的吗?就这样给我?”我忍不住动了气。
“要整理的话,要加钱喔。”大叔的眉头更深了。
的确,三百块钱是没办法太要求,不过,这还只是小问题。
比起来,我很介意这个大问题:“老板,如果我没看错,刚刚走出去那对善男信女,跟你刚刚在看的A片,明显是同一组人马。”
“是啊。”大叔抖脚,直承不讳。
“你偷拍他们?”
“是啊。”
大叔的表情,就跟我在说“小姐,猪排便当外带”、“我要一份七号餐,饮料改热拿铁中杯”的表情没有两样,这种把缺德视为常态的语气,让我深为震惊。
但从小到大都活在悲惨大爆笑里的我,冷静可是我的强项!
“也许我的要求太高了,但我不想被看。有没有没装针孔的房间?”
“没有这种房间。”
我脑中一片火大。这大概是我这辈子听过最最最机歪的话了。
“那就是一定要看了?”
“一定要看。”
我的大脑彻底失火了,我这辈子听过最机歪的话瞬间更新成这四个字。
“那我不住了。”
我按着放在柜台上的身分证跟三张百元钞、想抽回放进我的皮包时,中年大叔用力一拍,将我的三百元一半压在掌下。
他这一个展现魄力的大动作,让整张面膜都啪嗒摔了下来。
“等等!”露出整张脸的大叔喝道。
“……”我怎么抽,就是抽不动那三百元。
“不想被看也可以,来,除了二楼那四间房,楼上随便房间都可以住。”
“?”
顺着大叔的眼神,我看见那烂烂的电视屏幕旁摆了三把钥匙,分别是二〇一、二〇二跟二〇四。至于二〇三,则是刚刚大白天就开房间办事的那对男女退房留下的。
其他楼层的钥匙一把都没看见。
“二楼以上每一间房间都随便我住?”我狐疑,这是哪门子的住法?
“对啦,每个门都没锁,你不用钥匙就可以开门进去。三楼、四楼、五楼都可以住,每一层楼都有四个房间,有水有电,不亏待你啦!”大叔用力将三百元抽走,连折都不折就乱塞进口袋。
“没有监视器?”
“没有。”
我深呼吸,下定决心地挤出一张恶脸:“我听不是很懂,不过如果我发现被偷看了,我要你退钱,还会报警抓你!”
“报警是可以啦,退钱……我说少年仔,请问你要在这里住几天啊?”
“……不晓得,大概要住一段时间吧。”
“这样啊,那你要不要预付房租,我们这里每预付十天,就有打五折优惠!”
“五折!”我大惊。
我算了算,住十天要三千,打五折就可以省一千五,挖赛,怎么那么划算!我可以跟九把刀说总共住三千,但实际上我放进自己口袋一千五,整整一千五啊!
“成交!不过你要写张收据给我,写三千!”我立刻数钞票。
“那有什么问题。”
大叔果然上道,用最快的速度写了张假收据交换我的钱。
这种烂旅社没电梯是正常的。
我拎着简单的行李走上楼梯,经过二楼四间有钥匙的正常房间,走到三楼。
随便来到一间房前,握住门把,还真的没锁,转一下就开了。
第一眼印象,就是……
“喔,不愧是三百块。”我将背包扔在床上。
地板是暗红色的,踩起来有点橡胶质感,简单说就是没质感,上面有些斑点像是香烟灰烧过的痕迹。
马桶是古老的蹲式粪坑,这可真是绝了,不过没差,不管是坐着大还是蹲着大,大便都是从同一个地方挤出去的。我拉了一下吊环,有黄黄的水跑出来,水流的力道勉强可以冲断大便。
浴室里的镜子破了,害我在镜子里看到多重人格分裂的我。
牙刷倒是新的装在塑料套里,没拆过,但塑料套上都是灰尘,显然很久没住人。至于漱口杯,不是新的就算了,还有个黏黏不明的口红印痕迹黏在上头,休想我拿起来用。
白天大概都在外头混,住回旅舍就是要睡觉,最重要的当然就是床。不过床呢,不是弹簧床,是椰子壳垫的,跟大多数学生宿舍里用的一样,年分久远,躺在上面还闻得到日积月累的霉味。
枕头就更糟糕,有奇怪的斑点在上面,不晓得是不是未成年的小蘑菇。房间里消毒水的气味很重,但怎么也盖不住这股霉气。
唯一在及格边缘的是窗户,不过它还是属于靠近及格的不及格。
从窗户看出去都是小镇上的商店跟招牌,不算什么风景,但窗户很大,采光照理说很好才是,然而玻璃是暗褐色的,不开窗的话,就算是正中午房间里也是阴阴暗暗。我想绿色的厚厚窗帘也是霉味的来源之一。
打开简单的衣柜,里面吊着五个塑料衣架。
没冰箱,更没冷气,我打开全铁制的古早电风扇,幸亏还会转。
试了一下电视,只有无线台,但只要有收到讯号我就该满足了。
虽然楼下那位老板大叔看起来跟律师那种高级的人不熟,但我还不想被告,就不讲下榻旅社的名字了。总之这次我投宿的这一间旅社,外表烂烂的,里面呢,就更烂,老实说一个晚上才要三百块钱,超抗通膨,但烂得非常中肯,我怎么样也找不到这间旅社可以让人花超过三百块的资格。
“要在这里待十天啊……算了,反正就是每天回来睡觉罢了。”
我看了看表,现在才下午四点不到。
那就先出去晃晃吧?鹿港是台湾的传统古镇,有太多没办法被当成故事灵感的好玩事物可以体验,我就先按照正常人的玩法去走一走吧!
打定主意,我正想下楼时,突然想到……
既然房间没锁,那,我要怎么防止别人进房偷我的行李?
我研究了一下,不是没锁,而是这个门把上的喇叭锁根本就坏了,连我想从里面“嗒”一声上锁都没办法,只能用看起来很弱的链子扣起来。问题是,这样根本没办法从外面上锁。
“算了,反正不过是几件衣服跟内裤。”我对着自己的行李嗤之以鼻。
就这样下楼出门。
下午我去鹿港天后宫拜拜,去了老街走了一大圈,拍了一百多张照片,脚都快断了,不过这小镇还真有意思。
晚上我在庙口大街吃了一大堆小吃,超饱,最后我买了一瓶水、一包虾饼当宵夜以备不时之需。回到那间每晚价值三百元,不,一百五十元的烂旅社,也不过晚上七点。
好像没有别的投宿客,老板大叔一个人在柜台后面看八卦杂志。
我正要上楼。
“少年仔,你确定你不要小姐?”大叔从后面嚷着。
“不要。”我斩钉截铁地说。
尤其在我见识过什么叫三百元的房间后,我就完全不想知道价值三百元的小姐是怎样。一、点、都、不、想!
“那你晚上还会不会出去?”大叔抬高声音。
“没打算啊。”我摸摸肚子,真的好涨。
“是喔,今天只有你一个客人,那我就不顾店啦,我去隔壁巷子朋友家打麻将,打通宵。门会锁起来,明天早上再回来帮你开门啊。”
“随便。”我无所谓。
“肚子饿要吃泡面的话,记得这里还有喔。”大叔指着桌上他没吃完的泡面。
超没礼貌的鸡巴大叔。
“……”我头也不回地走上楼,不理会大叔接着嚷嚷的什么。
如果我当时别急着上楼,停下脚步,仔细把大叔的话听仔细,那么,我就会听到大叔在说:“少年仔,不管晚上你遇到什么,记得,念阿弥陀佛是没有用的……”
“眼睛闭起来,快点睡着才是真的!”
02 打扰您修练铁脖子功了
肚子饱饱地躺在床上最爽了。
我打开电视,但无线四台的节目内容都满无聊的,转来转去都没什么好看,其中还有一台的节目更是超扯,是一个很胖的女人坐在黑色的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头。
这个胖女人皮肤泛着一股太过分的黑,脚边还有一盆黑黑的东西在烧,我想应该是冬天很冷在烧炭取暖吧,但这个胖女人又只有穿着奶罩跟内裤,显然她在买炭前应该先考虑把衣服穿多一点才对。
“……”我跟屏幕里的胖女人对看很久。
她一句台词也没说,镜头的角度也没变过,大概过了十几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