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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常清楚,大组长所说的上厕所是什么意思,我竟然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我知道这对于我俩将是绝不应该有的感觉,但是它却是实实在在的,突然之间一切都改变了,变得那样的没有痕迹,在看守所的一年多时间里,我改变了许多,现在到了监狱,这一切可怕地继续着。
“来来!快点,过来蹲下,这里是探头的死角!”李唐打断了我遐想。
我赶紧蹲下了,李唐点了一支烟,说道:“兄弟,新收犯监狱,不同于下面的生产监狱,搞香烟很困难,我们两打一,来。”说着他把抽了一口的烟递给我,我接过来抽了一口,再给他,他再抽一口,再递给我,这种感觉,在以后的好长时间里,我都无法忘记。
两打一,还有巴头,这些都是外面的没有进来过的人无法想象的。
很快,一支烟抽完了,我们起来,洗了洗手,若无其事地走回到走廊里,李唐说道:“看看干了没有,很好,天热干得快,好了,现在我们开始干活!”说着把一堆水粉广告色堆了一地,大开两瓶。
我心里想,我靠,现在才开始干活,那我前面有事擦黑板又是刷墨汁都不算“干活”。
他拿出一支铅笔,一把很长的尺子,让我帮他将黑板放到在地上,他开始在黑板上用铅笔拉上一些条条框框,他的动作很快,接着又换了一把小一些的塑料格尺,在上面快速地用铅笔横竖左右地划着,很快就弄好了,然后用红色填涂着,慢慢地,一排大字出现在黑板的上方:认罪服法,深入交揭,改造思想,悔罪赎罪。
接下来他用黄颜色勾了字边,一行严整的黑体字出现在黑板上,看上去是那样的严肃与庄重。“好了,”他说道:“下面你来写小字,你不是会写隶书吗,就写隶书好了,要写得整齐漂亮,大小均匀。”说完递给我一份稿子,看来他早有准备。
我按照他的吩咐,在他用铅笔画好的格子里面,用一支小毛笔蘸着白色的广告色写了起来。他在旁边看着,我开始有些紧张,慢慢的觉得自己真的写得很好,就越发有了信心,我多少年没有写过毛笔字了,可是现在写起来居然还是那样得心应手。
李唐在边上说道:“不错,不错!除了这个隶书你还能写什么字体?”
我说:“行书吧,呵呵,其实就是连笔字。”
“好好,那等这一篇文章写完,下一篇用行书写。”李唐说道。
很快,我分别用行书和隶书把他给我的两篇稿子都写好了,李唐让我歇会儿,蹲下来用几种彩色颜料勾画了黑板的边缘,看上去一块黑板报算是大功告成了。
苏队长这时又进来了,他看了看,说道:“这些小字都是何生写的?比你的小字写的好!”苏队长对李唐说道。
李唐对苏队长说:“这小子不错,有两下子。”
苏队长说道:“弄好了收拾收拾,把黑板抬出去吧,立在一楼楼门口去,楼上的二中队、三中队的还没弄好,我们中队第一个抬出去,大队看到了会表扬我们中队!快点!”
我和李唐赶紧把黑板报抬了出去,立好。苏队长就代我们两个去了cao场,cao场上,我看到同犯们正在进行着正步走的分解动作训练。
苏队长对我说道:“向孙中喊报告归队!”
我跑步过去,所有的犯人都看着我,我竟然有些紧张,我讨厌这样,这是可怕的变化,也许,这就是改造?记得大课教育的时候,姜指导说过这样的话:改造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改造四个潜移默化的过程,是个量的积累促成质的变化的过程,监狱是个大熔炉,监狱是个大染缸,无论你是怎样想的,只要你进来了,你就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
我变了,真的,这才刚刚开始,刚刚入狱还不到一个月,我就变了,变得我自己都有些不认识自己了。
“报告警官!罪犯何生请求归队!”我跑到孙中面前三米远的距离大声喊道。
“归队!”孙中看都没看我一眼。
我正好赶上了正步走分解动作的结尾,我归队以后,他们便结束了痛苦的分解动作,原地休息。常力在队列中挨着我,他小声说道:“生子,你算是混上洋差(意思就是好差事)了,俺们这一上午遭老罪了!”
我笑笑说道:“我也不轻松,一上午也没闲着。”
李唐在队伍的外边冲我们喊道:“啥宁讲话?查那勿要讲话!”我看了他一眼,心里想,何必呐?刚刚还在和我一起“两打一”,一转身就换了副面孔。
接着就整队带回了监房,在队列走到我一大队大楼门前的时候,我看到三个中队的黑板报排列在一起,我参与制作的一中队的黑板报显得最漂亮。同犯们都看着,他们都知道我参与的这块黑板报的制作,都用很羡慕的目光看向我,我觉得我一下子成了这个中队的名人。
我是第一个吃电警棍的新犯人,同时我又是第一个干“洋差”的新犯人。
当时我还不知道,从那块黑板报开始,我就与监狱里面的黑板报结下了不解之缘。下午是大课教育,我们都去大室上课,没有队列训练,这一次的大课教育是有关计分考核。
海港市监狱局当时实行的是每月十分考核制,也就是说,如果一个月之内没有任何扣分,就得满分十分,一年十二个月,就可以得到满分一百二十分,就有资格被评为监狱劳动改造积极分子,简称为监狱劳积,在十二个月期间被扣掉一分,就失去了监狱劳积的资格。显然这很难,比如我刚来的那天打架,按照计分考核办法,我将被扣掉三分,因为打架是比较严重的违纪行为。
扣分的项目很具体也很严格,行为规范中的任何一条违反了都有零点五到三分的扣分,比如内务卫生不合格,扣一分,吸烟,扣三分,私藏违jin品未造成危害的扣三分,造成危害就直接关jin闭,只要关了jin闭,这一年的分就全都没有了。
有扣分就有加分。超额完成生产劳动指标的加一到三分,监组长每月加一分,有突出改造表现的加一到三分,积极与违反行为规范行为做斗争的加一到三分,投稿被采纳的每篇加零点五分,最高可加到三篇一点五分,监狱里面有报纸和广播站,帮助有困难的同犯的加一分
全年超过一百二十分达到一百三十五分以上的可以参评市级劳动改造积极分子,简称市劳积。
四十五分监狱表扬一次,九十分监狱记功一次。这些都直接与减刑挂钩。监狱劳积与市劳积的差别很大,监狱劳积最高可获得一年的减刑,市劳积则可以获得最多一年半的减刑,记功可以获得十个月以下减刑。每年评比一次,像我们今年就只能打基础了,五月份分配到正规改造监狱开始计分,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拿到一百二十分的。
大课教育结束后,回到监房,大家议论纷纷,都在盘算着自己可以拿多少分减多少刑。赵启说道:“没那么容易的,每个月的各项检查谁能保证一点分不扣?生产任务完不成,出现生产事故都是扣分的,那些加分,你们想都别想,现在减刑的比例是百分之三十,比如你们十一个人只有三个指标!”
听他一说,大伙都瘪茄子了
正文 221。 第二二一章 抽查
乏味而紧张的新收集训进行了二十天了,每天都是超负荷的队列训练,反倒是大课教育的时候我们相对轻松一些,坐在那里可以休息一下。组长们搞路子也不像刚来的时候那么厉害了,我们相对有了一些可以随意点的自由,比如相互间可以说说话了。
这天晚饭后,赵启说道:“从明天开始,你们新收犯要进行生产技能训练,每天到大室干半天手工劳动。”
我说道:“干活了,干啥活呀?”
“都是简单的手工,叠纸袋、叠纸巾、装按纽扣,不一定,还不知道你们这批新兵安排的啥活,没事,明天我教你们,一学就会。”赵启说道。
这时,走廊门一阵响动,我们已经习惯了,这是有队长进来了。
赵启说道:“坐好!是苏队长检查行为规范了,今天晚上轮到我们监组了!”
我们都很紧张,因为这一段时间相处下来,觉得这个苏队长很流氓,他只要稍有不满意一般都是抬手就打,张口就骂。他曾经在训我们的时候说过:“你们知道我姓什么吗?我姓苏,苏字怎么写?就是草办!”
“草办”夹着个本夹子进来了,他叫大组长去队部给他搬来一把椅子,在我们监房门口坐下说道:“我叫到谁,谁就给我过来蹲下回答我的提问,金志圣!”他第一个叫了我们这排头一个的金志圣。
金志圣答了声“到”就过去蹲下了。
苏队长看了他一眼说道:“第十四条。”
金志圣流利地答道:“听到就寝号令,立即按指定方向躺下。不准擅自串换铺位,不准蒙头睡觉,不准看书写字,不准影响他人睡觉。”他答得非常准确。
苏队长看着他,等了一会儿,说道:“你说完了没有?”
金志圣疑惑地看着苏队长说:“完了呀。”
苏队长伸手用手中的硬壳夹子拍了金志圣的头一记,喝道:“完了应该怎么说?!”
“回答完毕,请警官指示。”金志圣小声说道。
“查那侬晓得啊?晓得作啥不讲?”说着伸手又是一夹子。
“第四十二条!”苏队长又问道。
“第四十二条,按时参加政治、文化、技术学习,遵守课堂纪律,注意听讲,认真记录。有疑问时要举手示意,得到允许后起立发问。回答教师提问要起立。课后认真复习,按时完成作业。遵守考试纪律,争取优良成绩。回答完毕请指示!”金志圣这次记住了,大声地答道。
“还行,去吧,就这样,再巩固巩固!”这就算过关了。
“下一个!”金志圣后面的过去蹲下了,也是问了两条就过了,苏队长显然很满意。接着就叫了常力,常力很紧张,我也为他捏了一把汗,因为我知道,他背得很吃力,其实他也是个文盲,和刘风明一样,可是他却因为判决书上写了小学毕业而必须要全部背出来,结果都是我一句一句地教他,弄了十多天才勉强背下来。
常力过去蹲下,还没等苏队长说话,他抢先说道:“苏队长,俺小学毕业吧,可是早就不认识字了,这行为规范俺”
刚说到这里就被苏队长打断了,他皱着眉头说道:“行了,我这里的表上你们三监组就一个文盲,叫刘风明的,你叫常力,没有你,少废话,来给我背背第五十三条。”
“第五十三条?”常力伸手抓抓脑袋说道:“这条太长了,苏队长,这是整个行为规范最长的一条吧?”
“不是,最长的是第二条,等下叫你背,快,第五十三条!”苏队长催问道。
“第五十三条,听到管教人员呼唤时,应立即答‘到’,并迅速到管教人员两米处站好,听候指令。管教人员问话时,要立正回答,正在cao作无法离开等特殊情况例外。接受管教人员指令后,立即答‘是’。管教人员讲话过程中,不准随便插嘴抢话。向管教人员陈述或回答问题时,不准指手划脚。回答完毕请指示!”常力异常流利响亮地回答。
“查那!”苏队长叫了起来,“侬白相宁是伐?这他ma的不是挺熟练的吗?你小子前面跟我罗里八索干什么?”
常力嘻嘻笑道:“这一条是俺老了俺两天才背熟的,当然就印象最深了,嘻嘻!”
“你老大?谁是你老大?赵启吗?”苏队长问道。
“不是赵启,是俺们副组长,俺老乡何生。”常力得意地说道。
“何生是吧,他是你老大?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是什么人?你来这里干什么?你以为玩hei社会啊,还老大老大的?啊?”苏队长伸手用夹子狠狠拍了常力一记。
这时常力才发觉是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道:“俺说错了,俺说错了。”
苏队长看了我一眼,说道:“你的意思是说何生帮助你完成的行为规范的学习了?”
常力连连点头道:“是啊是啊!这些多亏了何生,要不俺也不认识字啊。”
苏队长说:“行了,我知道了,你把第二条给我背一遍。”
“第二条,不就是十不准吗,这个会背!”说着就一字不落地将十不准全部背讼下来。
“好!不错!你回去吧。下一个,何生就不用了,何生后面的是谁?”我没想到到我这里居然过了,也许是刚刚常力的表现吧。
刘风明站了起来答道:“报告警官,俺叫刘风明。”
“对,刘风明。你过来,背背十不准。”
刘风明过去蹲下,也很流利地背了出来。苏队长站了起来,对赵启说道:“好了,你们监房就到这里吧!其他人你晚上没事抽背一下,我到四号监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