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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两滴清泪不听话的自眼眸之中溢出,君甄笑着抹去,却阻止不了越来越多的泪水溢出。
小升子不由心中一紧,不忍的劝道:「君主子,这个皇宫之中,囊尽天下万物,却独独没有一样东西,就是‘真心’……在这里大家都是各取所需,不必付出‘真心’,因为……就算付出了,也不会得到回报……但是至少还有数之不尽的金银珠宝,日子久了,大家都学会了如何取悦皇上,从而得到除了‘真心’之外的东西……」
君甄用力抹去眼中的泪水,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轻笑起来:「这个宫中,连一个真心的人都没有吗?那你呢?小升子?」
小升子一怔,看着那双紧盯自己的通红眸子,不由垂下了头:「奴才也是这样……」
自小生长在皇宫,世间的人情冷暖天伦惨剧不断的眼前重复上演着类似的戏码:背叛、杀戮、阴谋、血腥、惨剧……在这样一个人人自危的环境下,付出了真心就要有遭到背叛的觉悟,所以,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将最后一丝人性悄悄隐藏起来,埋得很深很深,深到连自己都忘记。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皇宫中生存下去……
「你不是这样的,小升子……」
小升子蓦然抬头,有些愕然的看着微笑的君甄,只见他两颊挂泪,笑得有些脆弱,黄鹂般悦耳的声音轻柔传来:「至少,会告诉我这席话的你,依然有心。」
小升子垂于身体两侧的手,微微颤抖起来,第一次,有人告诉他,他依然有着一颗心……
「我知道你的用意……放心好了,我认识皇上不过数月,就算想付出真心,只怕也有限……而且,如此轻易就能付出的真心,亦能轻易收回吧……?」
苦涩的笑意扬起在君甄的脸上:我如此简单的就付出了真心,那么,想收回来,应该也很容易吧……?
……
……
缭乱星雨,尽湿宫花,林霭轻逸,空扰微雨,满池清水,涟漪漠漠。这场细雨之中隐隐递出婉转悠扬的筝曲,如缠绵缱绻的私语之声,如珠玉落盘的晶透之乐,在浠浠雨声之中慢慢传荡。
慢步雨中的玄臻不由停步,身后撑伞的小太监正竖着耳朵聆听曲声,险些撞个正着。
「是从哪方传来的?」玄臻喃喃道。
小太监仔细辩认了一下:「好像……是从湖畔那端传来的……」
玄臻脸上扬起一丝笑意:「小雀儿还会弹筝?」
顿时升起兴趣,又转身折回,小太监忙道:「皇上,那蓉贵妃那边……」
「改日再去。」玄臻不耐烦的扬扬手,急匆匆的向影霞居的方向走去。
筝声渐渐清晰,悠缓的曲声随雨逐递,绵绵细雨之中聆听这段幽扬的古筝,不由自主的升起一种静谧、安适的心境。玄臻没有发现,自己的嘴角竟微微上扬,满眸平和的笑意。
走进弥漫着百合香的小居内,摇首示意惊觉自己来临的小升子不要声张,慢慢走向静坐水台正中的少年。玉炉之中腾起袅袅香烟,一袭白衣的君甄浑然不觉身后来人。
「‘窗外有芭蕉,阵阵黄昏雨’,好一曲‘蕉窗夜语’。可是,小雀儿,此时才是申时,稍嫌早矣。」
筝声攸止,君甄蓦然回首,满眸愕然与难以置信。
玄臻眼见君甄的表情,不由笑得更欢:「怎么见了朕倒像撞着鬼似的表情?」
君甄呆了半晌,见到远处的小升子拼命打手势才反应过来,慌忙跪下,却被玄臻拦住。
「不慌不慌,倒是小雀儿弹的这曲‘蕉窗夜语’实在不应景,窗前无芭蕉,外面仍是蒙蒙白日,好歹等朕移来几株芭蕉,然后天黑了再弹嘛。」玄臻笑着打趣道。
君甄羞红了脸,张着小嘴合不拢的可爱模样,令玄臻不由笑得更深。
「小雀儿,再给朕弹一曲如何?」玄臻抓着那双洁白的小手,放在嘴边轻轻的吻了吻。
「皇上想听什么?」君甄有些呆滞的看着玄臻,还未从惊愕中回过神来。
「嗯……朕要听……出水莲!就这曲!」
「是。」
君甄重新坐于筝前,双手抚筝,却微微颤抖,皇上怎么会来?他不是要留宿在贵妃那里吗?怎么会又来这里?
心中某处开始不听话的雀跃起来,君甄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眼角开始微微眯拢,含起笑意。
旋律清丽、典雅的‘出水莲’,古朴淡雅,悠闲柔美,玄臻静静的听出了神,连小升子端上自己最爱喝的‘君山银针’亦未察觉。小升子看看皇上出神的凝视着主子的模样,不由轻轻的笑了一下。
「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好一朵超尘的白莲……」玄臻喃喃道。
曲声消歇,玄臻微笑着伸出手,君甄犹豫一下,把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掌中。玄臻用力一扯,君甄不由自主的跌入他的怀中,玄臻顺势抱着他坐在湘妃竹椅上,后者的小脸则涨得通红。
「朕是不是应该把这朵白莲丢进水中应应‘出水莲’的曲呢?」玄臻坏心眼的笑着。
君甄立刻紧张的抓住玄臻的肩,好像真怕他忽然兴起将自己丢入湖中,惹得玄臻一阵大笑。君甄又羞又恼的垂下了头,目光落到了桌上的茶碗中,不由好奇的‘咦’了一声。
「怎么了?」玄臻像个好奇宝宝似的凑过来。
「你看,这些茶芽叶在水面悬着呢,有的在徐徐下降,好生奇怪,芽叶怎么会立着?好稀罕呢。」
玄臻不由轻笑:「大惊小怪,这个茶叫……」
怔了一下,玄臻忽然大笑两声:「君甄呀君甄,你可知你名字的来历?」
君甄一愣:「我的名字?有什么来历?」
玄臻微笑着,慢慢说道:「洞庭湖中有一茶岛,四面环水,由十二座小山峰环抱而成,风景怡人,唤做‘君山’。其中以‘君山银针’为茶中之最,外形茁壮挺直,白毫如羽,芽身金黄光亮,有‘金镶玉’的美称,而且宜饮亦宜观,如你所见,茶叶簇立杯底,如春笋出土,雏菊盛开。朕最喜品的茶就是君山银针,可谓其乐无穷。」
君甄怔了怔,半晌才犹豫的问起:「可是……跟我有什么关系……」
玄臻大笑两声:「你就是朕的‘君山银针’,君针(甄)啊,朕的最爱!」
说着,轻轻虐咬着那张温润的白玉脸颊,毫不意外的看着它迅速泛起晕红。
「我才不是那个‘针’……」
「可是,你就像这茶,观其形,缭眼舒心,品其味,甘醇鲜爽,而真正的个中美味还需再细细品会,会发现细品之后更加甘醇,令人齿颊留香……忍不住一品再品……」
心头好不容易抚平的角落又被一丝甜甜的东西侵袭,满腔的柔柔深情不由自主的由这个角落溢出,令这股幸福的感觉游遍全身……
玄臻将君甄横抱而起,轻啄着那双欲张欲合的朱唇,快步走进卧房……
小升子一声不响的悄悄合上房门,脸上露出喜悦的神情。
第四章
御花园的絮柳林内,架着一支秋千,火红的紫芸滕攀绕着它,在一片绿意的细柳之中,仿佛百叶映衬的红色灵花,再加上空气中弥散着紫芸滕独有的奇异醺香,犹如奇境异界般怡人美艳。
有个人儿非常喜欢这里,每每寻他不见时,如果不是在小居内抚琴看书,便是在这里荡千出神。此时,轻晃的秋千之上的少年挂着落寞的神情,怔怔的望着地面,一如即往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君主子」小升子穿越群芳而来:「时辰不早了,准备用膳吧。」
君甄敷衍的应了一声,仍然轻荡着秋千。小升子心下叹气,他,将是又一个失宠的男宠吧?最初几月,皇上几乎夜夜垂幸,那段日子君主子脸上总是挂着甜甜的笑容,满含期待的静候着皇上的降临。而皇上也宠着他、溺着他,体贴入微的驱寒问暖。两人聚在一起时的画面温馨和谐的几乎令人以为那就是名符其实的‘天长地久’。
可是不幸的是,君甄天生体质纤弱,皇上的临幸无疑加重了他身体的负担,屡屡剧咳不止,令皇上的龙眉渐渐皱起。终于,在一次君甄咳血之后,皇上减少了到这里的次数,原本是一天一来,尔后是几天一来……如今,已有半月未见皇上摆驾影霞居了……
相讽刺的是,君甄的身体竟慢慢康复起来,咳嗽也减少了。只是,脸上那丝浅浅的笑意慢慢凝结,似有似无,如今,只剩下了一张笼罩着淡淡愁云的憔悴容颜,身体上的病痛好了,可是心呢……?
「哟!这儿何时多了这么一支别致的秋支,本娘娘怎么没见过?」
一个不高不低的女声凉凉的传来,小升子与君甄同时一惊,只见一高髻雉服,头戴凤冠的雍容女子翩然而至,剪水秋瞳满含笑意,微笑着看向君甄。
「参见贵妃娘娘!」
小升子慌忙跪下,首次见到贵妃的君甄愣了愣,直至小升子悄悄拽拽他的裤角才恍然醒悟,慌忙跪下。
「哎呀,免礼免礼。」蓉贵妃忙扶起君甄,笑得好似初绽芙蕖:「大家同是侍奉皇上,都是自家人,何必多礼?不过我应该自己称呼你呢……」
「娘娘,」蓉贵妃身后的小太监…小安子细声细气道:「他没有封号的。」
「哎呀,那可糟了,你好歹还知道叫我一声贵妃娘娘,可我怎么叫你呢?不过你放心,我帮你向皇上求求情,求他封你个昭容啊、修仪呀什么的好了,包在姐姐身上!」
「娘娘,男子是不能有封号的。」小安子又细声细气说道。
「哎哟!」蓉贵妃一脸恍然大悟:「看姐姐都糊涂了,哎……真是的,什么规矩嘛!在这宫中,连封号都没有,岂不是连奴才都不如?哎呀,瞧我这张嘴,有什么说什么,如果得罪了你可别见怪哦!」
君甄的脸色惨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小升子垂着头,心里已经把眼前这个一身华贵的女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小安子又道:「不过娘娘,他虽然没有封号,可奴才们还是尊称他一声君主子呢,就算现在皇上可能连他的样子都忘了,奴才们也不敢造次呀。」
「哎呀,瞧我这记性,原来是‘君主子’呢。」蓉娘娘笑靥如花,璨笑如兰。
君甄一声不响的跪立在地,眼波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挣扎,但轻轻一闪而逝,随即便是一潭平湖,静得没有任何波澜。
蓉贵妃与小安子一唱一和,把君甄贬得一文不是,同时讥讽着他的失宠,君甄云淡风清的静静听着,除了脸色有些煞白外,看不出有任何触动。反倒是小升子已经气得浑身发抖,隐在衣袖下的双拳紧握,恨不得一拳打过去!
说了半天也不见君甄有反应,蓉贵妃有些索然无味,目光瞥向那支秋千,又忽然计上心头。
「好雅致的秋千,本娘娘喜欢,不知道‘君主子’是否愿意割爱?」连‘姐姐’也懒得再说,嘴上问着,身子已经径自坐到了花千之上,轻轻晃起。
君甄慢慢抬起头,看着那簇火红之中,一个如诗如画的美丽女子随千轻荡,盎盎笑声扬起,烂漫花雨之下的星星绒瓣缓缓飘落在她的发髻之中,华服之上,犹如花涧仙子,令本就艳丽的美景更加熠熠生辉。
这样美丽的女子也是他的枕边人之一?气质高贵足见她的出身显赫,又有着世间罕有的绝丽容颜,而自己,又有什么资格与她一较长短?只是痴人说梦罢了……
「这支秋千原本就是絮柳林内的玩物,并非君甄所有,娘娘喜欢拿去便是。」君甄深深一施礼:「不叨扰娘娘荡千雅兴,请容许君甄先行告退。」
「别走呀,倒好像是本娘娘撵走你似的。」蓉贵妃虚虚的挽留道。
「娘娘说笑了。」
君甄起身便欲离去,却被蓉贵妃一声娇喝止住步伐:「放肆!本娘娘允许你起身了吗?好大的胆子!」
君甄怔了一下,垂下头,又慢慢跪下……
小升子忙道:「娘娘恕罪,只是君主子身体不适,而且快过了喝药的时辰才会急于离去……」
「你算什么东西!本娘娘问你了吗?来人!掌嘴!」
小安子忙应了一声,走过去,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扇在小升子的脸上!
「住手!」君甄吃了一惊,慌忙推开小安子,护住了小升子:「娘娘,您是冲君甄而来,何苦迁怒他人?若真要打,就打君甄好了。」
「主子!」小升子错愕的看着护在自己身前的君甄,忽然喉部一阵闭塞。
「哟,真会往脸上贴金,你凭什么让本娘娘冲你而来?」蓉贵妃哼笑一声:「莫非本娘娘现在连个奴才都不能教训了?」
君甄没有言语,只是静静说道:「那就当是我管束无方,娘娘还是罚我吧……」
「呵,您也是‘主子’,我哪敢罚您呀,我不过小小‘贵妃’而已,哪会入您的法眼?每日卯时一首‘高山流水’,连皇上都会应曲起身呢。」
君甄一怔,‘高山流水’……?
记得以前皇上赖床,屡叫不起,为免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