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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丹崖山庄园之后,刚刚还满脸老实,乖顺无比,大家淑女典范样的李惠儿和于幼娘立即就换了一副面孔。尤其是李惠儿,更是紧咬银牙,恨恨道:“三郎,走,把你的人都叫上,咱们上封府。”
李璟有些头痛的看着两人道:“刚才你们不是答应了昭王和两位老师吗?怎么一出门,就喊打喊杀的?”
“刚才是刚才,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才不管我阿耶说什么呢。你就说,你敢不敢一起去吧。”
李璟本来就还心疼他的八千贯钱没了,现在又被两个女子一激,当下也顾不得崔芸卿他们说的什么老虎狮子狼的,一顿首道:“好,都听你的。”为了八千贯,他豁出去了。他又没蒙又没骗的,都是那封亮自已挑的事在先,这钱为什么不要。
想通之后,李璟和李惠儿、于幼娘立即骑马赶到望仙楼,左一都的那一百多弟兄都还在这里喝酒呢。李璟把人叫过来,李惠儿大喊一句:“都跟我去封家要债,去的每人绢一匹!”话音一落,顿时从者云集,人人都争相喊着要去。一匹绢值八百文,不过是跑下腿就能拿这么多钱,傻子才不去。
李璟和林威、林武、王重四个认过兄弟的骑马冲在前面,李惠儿和于幼娘也都是换了一身皮装轻甲策马跟在后面。几人带着左一都一百刚喝的有些上头的弟兄气势汹汹,杀气腾腾的直奔城东长史府。
尤其是林威、林武兄弟俩,李璟许给他们的马槊还在封家仓库里呢。刚才刺史叫人来把李璟和郡主他们叫走,他还以为这马槊的事情黄了。却没有想到,郡主居然要亲自带人去讨债,他们当然是第一个响应的。
左一都的兄弟都知道将头那是刺史的门生,现在大家又是去帮郡主要债,所以即使现在去的是登州长史的家里要债,大家也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长史虽大,可毕竟还是排在刺史和别驾的后面的。
这边李璟他们提刀持矛的出了望仙楼,左一都队伍里已经有两个和封亮关系近的悄悄的绕道赶去封府报信了。
一百多人马轰隆隆的杀到封亮门口,封家正门外已经一溜烟的站着整齐两队府中家丁。这些家丁虽然没有穿甲,但却人人手持一根七尺铜箍大棒,严阵以待。
李璟等人到达门前十步停下,封家的这两队家丁依然肃立,并没有一个前来问话,只是牢牢的挡在门前。
王重驱马上前,一扬手中刚拿到的封亮比斗的那把八棱金箍狼牙殳,大吼一句:“快快去报信给封五郎,就说上门要债的人来了,叫他赶快出来。”
封家家丁之中,好个先前跟着封亮赶到望仙楼的壮汉家丁抬眼望了望门前的众人,冷冷的道:“等着!”
壮汉转身进入府中,门砰的一声又关了起来。
不一时,正门边的侧门又吱呀打开。那汉子走了出来,在他的后面,封亮躺靠在一张胡床上,四个孔武有力的短褐家丁抬着他出来。封亮脸色有些苍白,但却挂着假假的笑容道:“哎呀,原来是李三郎和郡主及于小娘子到了,真是怠慢怠慢。”说着转头对那些门前的家丁喝道:“没看到来的是贵客,居然不知半点礼仪,还不快退下,真是丢人现眼。”
李璟坐在马上冷眼看着封亮,一言不发。
“不就是一点赌债嘛,怎么郡主还带了这么多人前来要债,搞的倒像是我赖账一样,这传出去,多不好听。”
李惠儿轻笑道:“实在是正好路过,就顺便来看一看封五郎,不知道那伤可还好?如果封五郎钱财一时不凑手,暂时拖欠也没什么关系的,只要你立个字据就行。”
封亮脸上带笑,眼中却带着恨意望向李璟,嘴唇抖动着道:“多谢郡主好意,一点小伤还死不了。至于那点赌债,倒是实在算不了什么。你们来之前,我已经下令府中准备,两万匹绢正在装车,你们就是不来,一会我也要派人送过去的。不过是两万匹绢而已,这点小钱不值当的赖账。不过,我的玉璧可带来了?”
李璟跳下马,将玉璧递还给封亮,然后‘亲切’的拍打着封亮道:“五郎真是爽快人,封家更不愧为山东第二大族。两万匹绢的赌债,居然说还说还了。看来,封五郎这个嫡系子弟就是不一样啊。”
封亮表面上一点也没有变化,望着李璟,脸上堆着笑道:“季玉兄说哪里话呢,你虽非大族出身,可如今也是崔使君的门生,那崔氏可是比我封氏还要强上许多呢。两万匹绢,真不算的什么。不过,和季玉兄的比斗,真是让在下受益匪浅呢,等过些天,到时还要向季玉兄讨教。”
李璟笑了笑,“那你想怎么玩?骑战已经比过了,怕是再比你也难赢。或者,我们下回比比射箭?差点忘记五郎可是射得一手好弩的。”
一边说,李璟一边重重的拍打着封亮的肩膀,恨不得将这小子骨头拍碎。
封亮被李璟拍的面色通红,他咬牙承受着李璟的亲热,转头对身后道:“还不快把输给郡主的两万匹绢都运出来。”
两万匹绢,这不是一个小数字。按官府规定,匹绢重十二两,唐一两42。5克,一匹绢重510克,约为半公斤。两万匹绢光重量就达到一万多公斤。
李惠儿先前急急赶来要债是预料封亮根本拿不出这么大笔钱来,毕竟两万匹绢对封家不算什么,可封亮却绝不可能有这么多钱。她的安排是等封亮拿不出钱来,然后她们就可以好好的奚落封亮一番,然后再逼他还债,彻底的把刚才被昭王他们教训的那口气给出了。
十两双挽马车拉着满满的绢帛驶出封府,在门前一字排开。
“两万匹绢,一匹不少。本公子不需要三天时间,现在就全给你们。而且,顺带本公子连这十辆马车和二十匹挽马一起附送给郡主。区区钱财,本公子真不放在眼中。”
这一下,李璟他们反而有些意外了。这封亮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绢来,肯定是封彦卿给他的。封彦卿一声不吭的就拿出了两万绢匹来,不简单啊。
李惠儿看了看李璟,封亮给钱给的这么痛快,李惠儿反而有些犹豫,想起先前昭王他们的交待来。
看着封亮那得意的样子,李璟咬着牙道:“收,他既然敢给,那我们为何不敢收。送上门来的钱不要白不要,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说破天,也不用怕。”
封亮一下子送出子两万匹绢,却仿佛反而得了钱一样的得意的笑着,招呼着家丁抬他回府。
“等一下!”
封亮回头:“怎么?难道李三郎嫌钱太多,不敢拿?”
“不,两万匹绢是你的欠郡主的赌债,现在两清了。不过,你还欠我的赌债没给呢,两把马槊,难道你忘了?”李璟一脸微笑的对着封亮道。
“你!”封亮脸色急变,差点跳起来骂人。最后强忍着,将那颤抖的手收了回去,连喘了几口粗气才平息了下来,咬着牙一字字道:“抱歉,一时健忘。来人,去库房取两把马槊送来!”说完对着李璟一扬手道:“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容我先回府中,告辞!”
第61章 疯子
一辆马车隆隆驶入蓬莱东城坊中,在团结营教练使林威的那栋小楼前停下。马车上跳下几个人来,其中一个一挥手,立即有两个人抬下一口沉重的柳木条箱下来。
打头的中年男子拍打屋门,门打开,林威扫视了一眼门前几人,冷冷道:“你们找谁?”
“某受封五郎所托,特来拜见林教练使。”
“封亮?”林威心里一动,一声冷笑:“你们怕是找错地方了吧?”
那汉子道:“当日林教头一招空手夺槊,在下亲眼目睹。我家公子虽败于林教头之手,但对教头之本领十分钦佩。我家公子敬重教头,特想结交林教头这等有本事之人。这是一箱二十锭银铤一千两,是我们公子的一点心意。”
“哈哈哈,在下何德何能,居然能得封公子如此看重?”林威大笑,没想到那天打了封亮,却打来一个这样的结果。
“请林教头收下,我家公子期待过几天能请教头赴宴共饮。”
林威笑道:“你当知道我是团结营教练使,最近正忙于训练团结兵,只怕是没有时间啊。”
“那何时有空?”
“嗯,这个就难说了。不过,上次摔了封五郎,他真的不怪罪吗?”
“当然,我家公子岂会怪罪林教头。”大汉笑道。
“那我下次再摔封五郎一次,他还给钱不?”林威揶揄道。
大汉面色微变,已经听出林威似乎并没有投靠封家之意,语气也变冷了一些,“林教头兄弟一身好本领我家公子不但知道,我家家主也是清楚的。如果林教头兄弟肯帮助我家公子做事,林教头将来仕途大有益处。”
林威肆意的大笑:“嗯,这话我听过很多次,我会考虑的。”
大汉看了看林威,知道这是敷衍,准备让人抬钱走人。
“礼物既然送出,哪还有要回去的。人可以走了,礼物就留下。”封亮一脚踩在柳木箱上,笑着道。
大汉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一挥手,带着手下驾着马车离开了。马蹄声远去许久,林威身后的屋门打开,李璟和王重、林武三人一齐走出。
李璟看了看那打开的箱子,一片白光耀眼。嘿嘿笑道:“封家还真是有钱,封亮也真肯下本钱。刚输了两万匹绢,这又送出来一千两银铤。只是,以大哥的本事,封家要是拿两万匹绢来收买还差不多,一千两银不过两千匹绢而已,怎么能收买的了大哥。以后,他要是再给你们送钱,只管收就是。你们收了这钱,还可以借机打听一些封家的动静。这封亮叔侄的动作,看来是在憋着什么坏呢。你们要是不收他钱,说不定他们反而要先对付你们。”
林威笑道:“四哥说的没错,他要送咱们就收。封亮这小子最近表现很反常,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我们得小心一些。这一千两银子,我们刚好换了钱去买几匹好马好弓。”
“没有钱,没有马,没有槊,封家都紧给我们送。我看,最好再秘密买一批弩,关健时候兴许能有大用。”
“明天于公离任酒宴,不会有事吧?”王重问。
“明天恩师离任,登州军州两面官员都会到场,虽然封家闹事的可能很少,但我们得多加小心。”
封家后院,南书房。
封亮很仔细的拿着一个透明的琉璃小瓶,打量着里面绿色的液体。“这东西真如你所说的那般神奇,混入酒中能无色无味,且三日之后才会发作?”
一旁一个道士装束的干瘦老头嘿嘿笑道:“没错,混入酒中完全无色无味,而且饮后不会有任何不适。等到第三天后,才会突然发作,似心绞疼痛发作而死。”
“饮者必死吗?”
“除非有解药,不然必死。‘
封亮阴阴的对着那瓶子笑道:“好,很好。先赏你五万钱,事成之后,再有重赏。”
丹崖山李汭的庄园中,李汭听说李惠儿去送还玉璧并给封彦卿陪礼,结果反倒拉了十马车的绢回来。不但那赌债之事没有免掉,反而封家还了两万匹绢赌债后还附送了十辆马车,二十匹挽马。知道这个结果,李汭也不由的眉头紧皱起来。
“把绢和马车都立即送回封家,另外再准备一车礼物送给封长史。”李汭马上吩咐道。
得到吩咐的家丁很快又回来了,还带回了一几句话。他们把绢和礼物拉到封家后,封家根本不肯收下。争执了一会后,封家的管家出来传了封彦卿的话,封彦卿的话是,封家欠债还钱,那十车绢既然是还给郡主的,那就属于郡主的了。至于如何处置,这不是封家的事情。郡主如果不要,可以扔掉,但封家却绝不会再收回去。另外昭王的那车礼物,封家也没有收下,依然原样送回。
李汭背着手慢慢踱步,也感觉到了棘手,封彦卿的这个举动,表明了是不肯和他们和解。难道封彦卿是看到于琄调任丰州,所以想要强势夺取登州的掌控权?
如果是这样,登州似乎已经潜流涌动,一番风雨就将到来了。
“来人,传我的吩咐,将郡主禁足庄园一月,一个月内,不许郡主再出庄园半步。”
“是。”王府的长史王安有些惊讶,昭王对待郡主一向宠爱,以往还从没有下过这样的严令。
“另外,再派个人去九里庄给李璟送个信,告诉他最近是多事之秋,让他多加小心,平时低调一些,多注意下封家。”李汭又加了一句道。
王安做为王府长史,跟了李汭多年,见李汭今日一反平日里的淡定稳重,有些烦躁。不由道:“大王,为何如此烦躁?”
李汭叹息一声道:“封彦卿此人一向气量狭窄,而且为人狠历。他现在的举动,这是不按套路出手。如果是官场争斗,我不惧他。可怕就怕不按规矩乱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