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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尘密密地落……但吊灯上面什么都没有。
我在漫天灰尘中苦笑:“猜错了,真抱歉。”
看见康柏的表情,好似哑子吃黄连,我加一句:“当然是我猜错了,是吗?”
好一会儿,康柏才苦笑说:“我真讨厌聪明的女人,怎么就不能让我的侥幸心理活得长一点。”
我的心一沉。
苏眉已经叫起来:“怎么有人这么收藏东西的,自己弄丢了还埋怨别人。”
康柏这次居然并不驳口,走到一角,找到一个没有摔碎的玻璃杯替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地喝着。
苏眉叫:“现在可到哪里找去……”
我止住苏眉,问:“康柏,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康柏又喝了一口酒,想想,慢慢说:“我觉得那个瓶子的来历非比寻常,我觉得它的主人借它来拍卖,其实是一个借口,不过是想集中这么的一大批人来做什么事情,而这些人,可能对这瓶子有所求。”
这时的康柏好像换了一个人,不再嘻嘻哈哈,也不再急躁火爆。他淡淡说出来的话,很有道理,叫我们刮目相看。
我点点头:“不错,我想我们应该坐下来,认真地讨论一下这件事。”
苏眉却问:“你为什么不认为是瓶子本身的价值不菲?”
苏眉的话乍听好像不太明白,其实却切中要害,因为刚才康柏的意思就是认为瓶子的价值不是表面上我们看到的价值,诸如古董一类的名分,他分明认为瓶子的来历比瓶子本身更有意义。
康柏为我们都斟上一杯酒,说:“因为我做过试验。”他看看我们,慢慢说,“你们认为它是千年古董,甚至是什么杨贵妃装头油用的器皿,对它小心翼翼,珍若拱璧。我却不是这么看,我觉得要看清楚一件事物,就得从多角度下手,并且要勇于实践。”
我听着,觉得他的道理十分正确,却好像有什么不对。
苏眉已经呻吟一声:“你不是说,你把瓶子解剖了?”
康柏打个哈哈:“当然不会,不过,我动用了许多先进的科学设备来察看它,甚至动用了X光……我有个朋友刚好在医院工作。”
苏眉瞪大眼睛:“你的脑筋原来真的有问题。”
我问:“你发现了什么没有。”
康柏摊摊手,摇摇头。
苏眉撇嘴。
康柏喝一口酒,突然又说:“不过我发现这个瓶子虽然好像里外都看不出来异样,但它放在我的书房的桌子上三天了,我每天都对着它……”
苏眉插嘴:“终于有一天,你突然发现它对着你说话。”
康柏不理她,继续道:“我不过做了一件很平常的事,却得出来不寻常的结果……我在瓶子里注上水,插进一枝玫瑰。”
我终于明白由刚才开始一直萦绕我心的不安感觉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个瓶子我们一直都十分珍惜,需要尽力保护,它的身份如谜,可能是千百年前的古物,我们真是捧在手上都怕它化了。而现在康柏居然一番乱搞,照X光什么的,还注满水插上花,虽说花瓶是拿来插花的,但一千多年前的古物……有甚者是不能过度曝露在空气中,得常年控制温度湿度调节的,而现在……我不由自主呻吟一声,想像着那个瓶子插上一支一千年后的玫瑰的情景。
康柏却得意地:“你们绝对猜不到结果……那是你们梦寐以求的情景……”
苏眉问:“梦寐以求?难道跑出来一个仙女来满足你的三个愿望?”
“不,你们女人梦寐以求的是什么,不用问,都是容颜永驻。”
我吸了一口气,“你是说……?”
康柏看着我点点头:“不错,那支玫瑰在一个星期后还是保持着当初的姿态,再也没有绽放过,也就没有凋谢。”
我觉得有点难以置信。巴尔扎克说:“这朵玫瑰和所有玫瑰一样,只开了一个上午。”
但居然有一枝玫瑰因为插在一个来历不明的瓶子里,开了七个上午。
现代的科学观点认为在水中投入一粒阿司匹林可以使玫瑰保持不凋谢达一个星期,但并不是说玫瑰的形态是静止不变的。
我再问一句:“你确定玫瑰没有变化?”
康柏说:“就算有,也是肉眼不能察觉的,那,已经比正常的凋谢速度慢了好几十倍,而事实上……”他出示一支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手里的玫瑰,“在他们发现了瓶子并把玫瑰取出来后,她就开始凋谢了。”
我从他手里接过玫瑰,仔细查看,是一支普通的红玫瑰,因为缺水,未及开就已经有点残,花瓣的边缘有点焦枯翻卷过来了,但仍然保留当初含苞的形状。
我问:“你确定这是你的那支玫瑰?”
康柏点点头:“你看,我把下面的刺都削掉了,只留下靠上面的三根刺。”
我沉吟:“这么说,这个瓶子可能是用来储存什么东西的,准确来说,是保鲜什么东西。”
苏眉说:“但什么东西可以放进去保鲜呢,这个瓶子这么的小。也许只不过是插花的,你看,古人对怎么沏茶、怎么插花的都很讲究,还写了什么《花谱》《茶经》什么的。”
康柏反对:“这么说来它的功能就太平凡了,值不了那么多,我认为它是用来保存一些重要物件的。”
那么小而珍贵的物件,除了珠宝就很难想像了,但珠宝,又根本不需要保鲜。
我努力想像那个瓶子的形状:“那个瓶子的形状很像花瓶,也可以当酒瓶。酒?但酒不也是越醇越好吗,不需要保鲜。”
苏眉突然说:“要保鲜的,肯定是新鲜的东西,是可以拿来吃,或者拿来观赏的……”
康柏说:“不错,但有什么是需要费那么大的劲保存的呢?古人掌握的这种技术可闻所未闻,就算是唐明王的‘一骑红尘妃子笑’也没有这么大阵仗啊,如果是活物,这瓶子可没有盖子的,随时跑出来……”
苏眉插嘴:“你怎么知道它没有盖子,或许丢失了呢,你又不知道。”
眼看他们两人又剑拔弩张,一触即发,我急忙止住:“你们先听我整理一下思路。我们现在讨论的不外乎以下几点:一、瓶子的作用暂定为保鲜,而保鲜的东西不但贵重而且体积较小。二、瓶子也许还有其他功用,但我们不知道。三、可以假设瓶子的价值在于它可以保存某种东西,这种价值超过它的历史价值。好啦,我只归纳出这三点,我们可以调整一下思考的方向,我认为再想一下瓶子还可以做什么用比直接思考是用来保鲜什么的要好,因为如果它真正的作用不是保鲜而是什么其他的话,循保鲜的思路下去只是死路一条。”
本来静静的客厅突然响起一阵掌声,我们看见一个人慢慢从楼上下来,那是邵康文。
我们吃惊,因为根本没有想过楼上有人,我们的心思都叫宝瓶是否失窃吸引住了,待发现瓶子丢失又被康柏引入讨论其价值,根本没有想过这间房子还有其他人。
康柏也吃惊:“康文,你怎么在楼上?”
邵康文对我们欠一欠身,“本来我在天台整理植物,不想打搅你们,但被你们的讨论吸引住了,顾小姐,你刚才的发言真精彩,我忍不住就想下来跟你们一起探讨了。”
苏眉朝我挤眉弄眼的,我心中不悦:“邵先生,你这样躲在人家楼上偷听,也太鬼祟了。”
其实我心里还是记着他上次扮着不认识康柏,在旁边看着我出丑。
邵康文还没有说话,康柏已经叫起来:“不不,顾小姐,他是我大哥,其实房子是他的。”
噢!我懊恼得脸都红了,在人家客厅贼喊捉贼,我怎么可以犯这种错误。其实他们两个身形相似,而名字也差不多,我应该警觉。
康文来解围:“不怪顾小姐误会,我们两兄弟的确不太像,弟弟要比哥哥出色得多。”
我瞪他一眼,但也不怪他多事。
康文不介意,只笑:“刚才顾小姐的归纳十分全面,但我要补充一点:我发觉瓶子内部有极强的磁性。”
康柏说:“康文,你背着我做试验?怎么不告诉我?”
康文说:“我也觉得好奇,不过你当宝贝,我不方便插手。”
康柏怪叫一声:“哈,不方便插手?就连屋子被人翻转也不理会了。”
康文也不动气,只淡淡说:“我不想打草惊蛇,不过,我发现了他们的落脚点。”
康柏直跳了起来。
我们的反应虽没有康柏那么激烈,但苏眉也惊讶得叫了一声。
这两兄弟性格各异,康柏聪明外露但失之急躁,而大哥康文看上去斯文稳重其实却有心机。不过,两人都胆大妄为,带来的惊奇可真是一个赛一个,我不得不怀疑他两兄弟后台极硬。
我说:“邵先生,你说你知道宝瓶的下落。”
康文望着我:“顾小姐,叫我康文就可以了。我付出房子被翻乱的代价就是为了跟踪他们,结果发现他们就在入城区大约十里的住宅区内。”他倒是一点也不卖关子,不似其弟的古灵精怪。
知道了瓶子的下落,我的心定了很多,康文确定是那里,就不会有错,他有一股令人信服的气质。
康柏说:“那我们还在这里等什么,先把瓶子要回来。”
苏眉也说:“是啊,明天的拍卖会。”
他两人在大方向上倒是步伐一致。
康文说:“但探知瓶子的真正价值是我们的真正目的,并不是要真正拥有瓶子。”
我望着康文:“你想以瓶子作饵?”
康文微微一笑:“顾小姐,你认为呢?”
我沉吟:“但我们受到委托……”道义跟好奇心激烈斗争。
康文想一想:“如果由我们来承担你委托人的损失呢?”
苏眉叫:“不可以,我们需要大笔费用。”
我的脸有点发红:“是这样的,我们贷款修建了一所孤儿院,需分期付款。”
康文看着我:“原来是这样,那么就让我们两兄弟来赔偿损失好了。”
话音未落,康柏惨叫:“我的零用钱已经全用来付买瓶子的钱了,她们已经没有还我了。”
我跟苏眉对望一眼,这两兄弟果然来头不小,不是人人想当冤大头都有资格的。
当下苏眉一声断喝:“你把瓶子弄丢了,还说废话!”先以狮子吼一招来堵绝对方退路。
我则负责分散康文的注意力,让他反悔无门。我问:“康文,你刚才说瓶子有磁性,是怎么一回事?”
康文说:“我在小柏不在的时候,试过把水倒掉来研究。发觉我的一只手表在落入瓶中后就失灵了,不再行走。”
苏眉挑起一边眉(这是她的绝技之一):“你把手表扔进去试验?”
康文笑,“不过是意外,表链子松脱了,手表刚好掉进瓶里。”
康柏懒懒地:“老哥,你那只老表早该换了……”
“有些东西还是老的好。”康文淡淡说,继续道:“我怀疑手表不是因为碰撞而损坏的,因为手表的质量一向很好,于是我找到一些电子仪器放进瓶里,发觉不管我如何小心翼翼,它们最后还是损坏了,不能正常运行,由此,我确定瓶子里面有极强的磁性。”
我有点发怔:“难道玫瑰花的保鲜跟磁场有关?”
关于瓶子的特异功能,可真是越来越玄了。
康文笑眯眯地看着我们,突然说:“你们刚才的意见十分统一,都认为瓶子有什么什么的作用,或者,你们应该反向考虑一下。”
反向思维?
我脑中灵光一闪,看着康文,康文微笑,向我点点头。
我吸一口气:“你是说,我们应该考虑不是瓶子作用于某件东西,而是某件东西作用于瓶子?”
康柏哈地一声:“那就复杂多了,瓶子可以放在某个装置起作用的啊,反正它有磁性,可以拿来做钥匙呢。”
苏眉反对:“瓶子是凹进去的,怎么有凹进去的钥匙。”
康柏说:“凡事都有可能,不允许有凸出来的门洞吗?”
苏眉也哈地一声,想反驳又卡壳了,想了又想,突然说:“我想,也许这个瓶子是秦始皇那时候用来装不死药的,不死药的药性沾在瓶子内壁,所以只有里面有磁性。”
康柏哈哈哈大笑三声:“苏小姐,你的想像力太丰富了,带磁性的不死药,你敢吃下肚子?而且,当年秦始皇根本没有发现不死药,秦始皇最后还是死翘翘了。”
苏眉哼了一声:“是你自己说的,凡事都有可能,我倒觉得我的说法比你的更有说服力。”
他们两个好像天生的冤家,一有机会就斗个你死我活,我跟康文相视苦笑。
半晌,康文说:“我的发现看来没有用,我们还是发现不了真理。”
我说:“已经很有帮助,我已经相信那个瓶子并不普通,我还想不出来有那种金属是可以隔绝磁性的,我是说表面像瓷,隔绝磁性,里面则带有非同寻常的强力磁性。”
康文点点头:“我曾经咨询过专家,专家也认为没有可能,地球上没有这样特殊的一种物质,也许,不过是陶瓷里面附着一层薄薄的金属片,我们又不敢将它剖开来进一步研究。”
我同意他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