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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实情不是这样的。
君御太害怕斑,好像那个孤僻的孩子,承载了比地狱更加可怕的事物,让他闻风而逃。
但即便是这样表面平静的日子,也没有持续太久。
那是一个看起来和往常没有太大区别的午间,有着良好午睡习惯的君御太却醒得很早,他似乎察觉到,空气中出现了某种不应该出现的成分。
血腥味。
敌人速度很快,战斗的声响并不大。但君御太已经做好了为荣耀的宇智波献身的准备了,他掏出苦无,贴肉的冷冰冰的金属质感,反而让君御太有些热血沸腾。
森三沉默地站在了自己儿子的背后。
“爸爸?”
君御太有点迷惑,他第一次看见父亲脸上,流露出那么复杂的表情,又悲伤又绝望,偏偏透出了一丝果决的气息。
紧接着,君御太后颈一疼,无尽的黑暗漫上来,淹没了整个世界。
☆、【番外·宇智波君御太】彼时年少…中篇
君御太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有草长莺飞的春光;星辉和日光流转;萤火飞舞;季节更替,母亲有条不紊地准备着早餐;父亲翻看公务,煮沸的锅子突然剧烈地响动起来;轰鸣而起的白雾把一切都涂上了一层模糊的影子。
君御太知道自己在笑,但不能肯定自己真的很高兴。这些场景很快就化作漆黑的隧道,君御太孤单单地漫步在其中;他觉得冷,寒冷的感觉如同粘稠的风,贴在他的肌肤上,夺走本来就稀少的温暖。
也不知道他在黑暗里彷徨了多久,一个人影突然出现了,挡在他身前,风声渐小,消失不见。而那个人就一直站在他身前,一动不动。
君御太想睁开眼睛端详那个人,但梦魇压迫着他。
最后,那个人还是走了。
按道理说,君御太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到臆想中那个人——但是君御太坚信着,那个人一定有火红的的衣裳,如点点火焰,张狂至极地燃烧。
君御太对这个梦境耿耿于怀,但是同伴总是笑君御太痴心妄想——总所周知,君御太只是宇智波家的一个普通的战争孤儿,在一次意外中失去记忆——但是也没人指责他。毕竟,就算是蝼蚁,也有晒太阳做着白日梦的权利。
君御太很想反驳,这不是白日梦,但是他却不能证明这是真实——无法自证,就是虚假。这让君御太感到十分憋屈。
但这个梦境的确干扰了君御太的日常生活,最确切的证据就是他已经数次把同床的伙伴踢下床去——好像冥冥中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他不应该在这里,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君御太觉得自己得了癔病,而且晚期不治。
同伴的愤怒最后以君御太自己找了一个小角落打地铺而结束。但失眠却仍在持续,君御太没法摆脱那种和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觉。
——直到他遇到了宇智波斑。
宇智波斑,是君御太在训练营遇到的一个男孩——性格阴沉,孤僻离群,据说是族长的长子。除此之外,斑带着一个很小的孩子。整个人的存在如同在诠释“异类”的具体含义。
但君御太觉得很满意。
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而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君御太觉得斑和他是同类——都是被世界排挤在外的人。
君御太猜测着,也许解开梦境的钥匙,就在宇智波斑身上。在这种想法的驱使下,少年开始了他跟踪的漫长日子。
不能离太远——太远了就什么也没法观察到。
更不能靠太近——且不提斑如同守着领地的小动物一样灵敏的感知,就单单说君御太自己,稍微走近一点,就有莫名其妙的负罪感迫使他逃之夭夭。
君御太在几次落荒而逃后,敏锐地把握到其中微妙的距离,然后就开始了他漫长的追踪岁月——确切来说,君御太从七岁到十三岁的成长经历,本质上是从一个癔病患者成长为一个癔病晚期变态跟踪狂。
如果,没有任何意外的话,君御太的人生应该在“追逐”宇智波斑上无限延续下去。
但命运之所以称为命运,正是因为其间无穷的变数。
分家和风魔勾结发动的叛变,首先遭殃的就是他们这一群弱势的孩子。敌人绑住了他们的双手,放置到了阴冷的地下室里。当然,在麻醉剂的作用下,大部分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君御太躲在人群里,沉默观察被俘而焦躁不安的伙伴们。
——找不到斑,也没有泉奈。
君御太没法解释他心底的庆幸和愤怒。
在黑暗中憩息了一会儿,屋子的门被打开了。几个忍者走进来,君御太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那些忍者的胸口刻着风魔的家徽。他们辨认着少年们的脸,抓了四个孩子。
君御太下意识地咬住下唇,努力使自己的存在感更薄弱些。
“是这个小鬼吗?”一个忍者仔细端详君御太,直接把少年拎起来,“宇智波那群人还真是麻烦,这么小的家伙能起到什么作用……在兵笃大人的带领下,我们怎么可能会输?”
君御太忍不住发抖——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被专门挑选出来,但他觉得,他靠近了某个令他恐惧的真相。
出了房门,君御太被递给了一个背后有团扇的图案的忍者,剩下的四个孩子却被风魔带走了。那个宇智波的忍者沉默地打量了君御太一会儿,解开了他的绳子:“小少爷,有人在等你,请跟我来吧。”
“你们是谁?为……”为什么要背叛宇智波?
那个忍者似乎猜到了君御太想要说什么,他裂开嘴笑笑:“我曾经是宇智波的一员,现在是宇智波分家的一员。我不想背叛我的家族,但宇智波已经想把我们赶尽杀绝。”
君御太还有些想问的,但是冷冰冰的苦无贴在了他的后颈。
君御太咽了一口唾沫,僵硬着脚步,绕过空荡荡的驻地,最后停留在森林边缘的一个小屋子前。君御太瞥了一眼身后的那个忍者,对方没有反应,君御太只好推开门。
屋子里意外的干净,纤尘不染,敞开的窗户让整个屋子都亮堂堂的。屋子里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仰头看着窗外的绿意森森。
察觉到君御太的到来,老人扭过头,和蔼地微笑:“很久都没看到你了,君御太小少爷,当年你还不及我的腰高,现在已经有乃父的风范了。”
君御太木然地看着他,他的脑子无法理解这个人在说什么。
老人依然在微笑,最后,他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小少爷你大概还不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是,请你务必帮助我们——至少,没道理悠次郎在除掉我们之后,连斩草除根的道理都不懂。”
君御太很想大吼你们认错人了,他既不是少爷,也和分家一点关系也没有、但他说不出话,为了某种他想也不敢想的可能性——君御太咽了咽口水,却发现他的嘴里干的可怕:“你是什么意思……”
老人面容慈善地摸了摸君御太的头:“宇智波君御太是族长的弟弟森三的儿子。六年前,悠次郎发动了兵变,杀死了你父亲森三……而宇智波分家,就是森三的旧部。”
老人突然语风一转:“——当然,现在我们效忠的人是您。”
这个消息如同轰鸣的海潮一样淹没了理智,君御太不知道老人的话几分真假,用力回想,大脑里也只有一片空白的疼痛——但君御太清楚一件事情,无论对方有什么目的,他都没有选择的余地:“你……我需要做什么?”
老人满意地笑起来:“要打败悠次郎为森三大人报仇的话,就一定需要漆斗大人出手,所以……”
“漆斗?”这个名字唤起了君御太心底的几丝熟悉感,“他是谁?”
“当之无愧的宇智波的第一强者。”提起这个名字,老人也不由地压低声音,“前任突击队队长,曾经无数次力挽狂澜解救战况……”
“咳。”这种似曾相识的描述让君御太忍俊不禁,但他立刻就意识到自己动作的失礼,掩饰地说,“和空景大人的经历很相似啊……”
谁知,老人不屑地轻哼:“悠次郎捧出来的走狗,嘁,刻意塑造的英名来淡化漆斗曾经的影响……”
后面的话老人没有说下去,也没法说下去。
一支细长的剑从他的后颅没入,刚好从眉心钻出。头骨本来就是一个人身上最坚固的骨头,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透,无疑证明着来人恐怖之至的实力。
宇智波空景冷着脸站在老人的身后,杀意凛然地看着敌人慢慢地倒在地上。他血红的眼睛注视君御太良久,才被眼帘遮盖。空景低头,从容不迫地把自己的剑拔出来,擦干血迹,敛进袖子里。
君御太这才开始大口地吞吐空气,他的肺火辣辣的疼,控诉主人之前不厚道的行为——因为恐惧忘记了呼吸,那瞬间,君御太真的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
但他活下来了。
虽然不知道空景是以何种理由让他活下来,但他真的活下来了,和死神擦肩而过。
空景却如同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转身离开了这间小屋子。外面一片杀伐之声。君御太下意识地跟在空景身后。而满身血污的杀神完全没有理会他。
战斗持续了两三个小时就结束了,真正的战场上不可能出现势均力敌杀他个百八十招。时机,意外,变化的环境——须臾之间,生死已分。
虽然风魔的主力逃走了,但空景并不在意这个。在付出了十几个人的死亡代价之后,分家全线崩溃。这样的战果也是足以光宗耀祖。君御太跟着空景,捡漏地杀了几个受伤的忍者,这是他第一次杀人,但君御太却觉得和平时的训练并没有太大区别——都是手起刀落。
生命真是脆弱的不可思议。
被解救的孩子自然是欢呼雀跃,突击队的忍者还在清点战场,为着日后的追击做准备。而空景依然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死人脸,那四个被带走的孩子也找到了,他们被刚刚被残忍地挖开了眼睛,两个可怕的血窟窿凝视着世界。
空景干净利落地结束了这四个孩子的生命。君御太忍不住多舌了一句:“用医疗忍术的话,他们还能活下去的。”
杀神冷冰冰地瞥了君御太一眼。
“……”君御太一惊,突然就明白了空景的意思——你怎么能让一个曾经拥有美好前途的孩子,下半生都作为一个废物活着?
其实也不是不可能——君御太茫然地想,如果他曾经真的是森三的儿子,他该怎样面对宇智波,该面对这个世界?说到底,忘记了过去这件事情,到底是被幻术消去记忆,还是他自己根本就不愿意想起来,而懦弱地欺骗自己呢?
君御太想了良久,也无法洞察自己真实的想法。空景坐在大树旁抓紧时间休息,他看了一眼迷茫的君御太,提醒说:“上面的事情你不要插手,作为一个普通人,这么愚昧的,这么幸福的活下去吧……”
君御太默不作声地盯着自己的手,他终于也让自己白净的手指,染上了血污。他知道空景是对的,但却觉得悲哀——就好像,似乎很久以前,也有人这么告诉他,他只要做到这样就已经很好了,更多的让那些强者去承担吧!
是这样吗?
是这样吧!
君御太混混僵僵地回到了宇智波的新驻地,混混僵僵地和那群孩子待在一起。大脑里的所有想法被清空,却给人了不可思议的宁静之感。
而打破这种状态的,是斑的声音:
“混蛋!你们脑子里装的都是稻草吗!”
君御太抬起头,宇智波斑对着一群消沉的孩子大发雷霆:“废物。怪不得你们都被抓住了……真是十足的废物。”
这句话被斑说的嚣张意味十足,他高傲地抬起下巴,俯视众人,十足的盛气凌人,目中无人。
君御太哑然失笑。
他当初怎么会觉得斑会和他是同一种人呢?
就算是同样是被世界排斥在外,也有不同的类型——宇智波斑是高傲狂妄要凌驾在众生之上的人,他不在乎世界的接纳,而伤害只会让他更强大。
君御太是软弱者,是被世界淘汰的人。
君御太必须承认,他嫉妒宇智波斑,他嫉妒他的堂弟——他不记得过去,但某种本能还是残留下来了:他不是天才,却想要像天才一样能承受这世界上的一切。不是天才的君御太,疯狂地嫉妒宇智波斑。
……
君御太首次看见孤独一人的斑站在训练场上时,他敏锐地发现有一些不在他掌控中的变化出现了。君御太了解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而独自一人的斑也没有在这里停留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