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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传--破城1-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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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几个人,朕已经都杀了。”
  ……
  “怎么不说话。”
  “臣无言以对。”
  他冷冷笑了一声。
  “感觉很奇怪,朕为什么这样做。其实朕也很奇怪。不过,此时真有些明白王叔的心思。……好了,说正事吧,新州巡抚陆风毅到了京城,你可知晓?”
  他现在这样问我,自然是知道徐肃到我这里来过,这样的事情不可以隐瞒。
  “是,知道。”
  “怎么不告诉我?”
  第一次听见他在我的面前称呼自己为我,有些吃惊,可我没有表现出来。
  “臣以为王不会理会。他只是来看看军饷是否已经批了下来。”
  “结果呢?”
  “应该已经走了。”
  “昨日离京的。他是徐肃的门生,也是你的同门。不过徐肃很喜欢他。他不过只是一个二甲进士,也做到了封疆大吏,能力不错。”
  “徐相眼光一向很好。”
  他别有深意的笑了。“自然很好的。周夫人没有报到礼部,至今没有封号。”
  “臣尚未娶妻,那日王看到的是小妾凤玉。”
  “哦,为何不娶?”
  其实这是私事,一般这样的事情郑王不会过问,可子蹊的样子像是非等我回答不可。
  “不想拖累他人。”
  “也是一种理由。伤可好些了。”
  “多谢郑王关心,好多了。”
  我穿的是宽长袖子的袍子,平时我总嫌它的袖子碍事,可现在我到庆幸可以挡住我的伤口。我想反正他也不会近身看我的伤口,可他好像不这样。
  “是吗,那就好。”
  说完,他来到了我的身边,我退了一步,但他拉住了我左手的袖子,想看我的手。我下意识的抗拒了一下,就被他扯住了。
  “欺君之罪可是祸灭九族的。”
  “臣知罪。”
  他看了我一眼,拉起了我的手,把袖子翻开,虽然有药使手感觉很清凉,可动一下还是很疼。
  “肿成这样了,筋骨正了吗?”
  “已经正好了,是周桥给臣正的骨。”
  “就是那日仗剑而立的黑衣人?”
  “是,他是臣的家臣,跟臣两年了。”
  “你和他很亲近嘛。”
  这话中透出一种类似幽怨的味道,我看了他一眼,可他一直在看我的手。
  “还好,正的骨不错,左手没有废。”
  他松了口气的样子,并且带了一种真心的高兴。他忽然抬头看见了我正在看着他,白皙的脸有一抹淡淡的嫣红。好像为了平复情绪,他过了一会才说话。
  “朕虽已登基,可仍需要一位老师教导,所以,朕想请永离当朕的老师,辅导朕的功课,如何。”
  “臣自当鞠躬尽瘁。”
  后一句话,我不想说,那是我竭力避免的。
  “很好。”
  不过第五天的时候,我上朝了。远离中枢机关是异常危险的事情。手依然很疼,可宽大的朝服遮盖着什么也看不出来。子蹊拣了两件要紧的军务说了说,并且正式发旨意给新州一百万两银子的军饷。虽然官员们不说什么,可我知他们并不服气。
  新州巡抚陆风毅今年三十岁,正是男儿功成名就的大好年纪。他少年游学四方,虽然是书生可擅长用剑,徐肃很欣赏这个学生。在我和徐肃的关系很好的时候,他经常给我讲这个师兄的一些事情,但我一直没有见过他。
  别人不服气他是因为他在科考中的成绩并不是很好,仅仅刚是个二甲进士,要是正常的晋升,他现在也只是一个微末小吏而已。可他在不到十年的时光中就已经成为了巡抚一方的二品大员,并且新州的军务也是他一手把持。说句不好听的话,在新州,他可以一手遮天,难怪招人的嫉恨了。
  等散了朝,子蹊召我大内觐见。
  “怎么今天就来了,伤好些了吗?”
  “多谢郑王惦念,好多了。”
  我们在御园中,子蹊站在一株玉兰花前,看着刚刚冒尖的花骨朵。周围的人离我们都很远,我甚至看不见他们。最近他很喜欢支开随身的侍卫和苏袖。
  “这两天我把薇音殿中收藏的王叔的帖子和画都找了出来。结果,所有的画都是你给题的字,而且所有的画都是素墨花卉。你在大内住过,是吗?”
  “是。”那个时候先王突然喜欢上画画,就让我在禁宫中住了两个月。
  “兰妃昨夜死了。”
  那个孩子的母亲也死了,先王的一切都已经在禁宫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王保重身体。”
  “我有什么好保重的。她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有一些感慨。陆风毅正式进京述职在下个月,现在已经是月末了。你多注意一些。”
  “是。”

  第二章

  转眼已是清明,小雨绵延下个不停。腕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可一到这样的天气总免不了难受。
  眼前的人看着远方,一双凤目有些迷离的柔软,而他的剑眉英气逼人,使他俊美中带着英武。
  他就是陆风毅。
  这里是京城外的一间茶棚,我在这里等他,因为这是他的必经之路。
  “公子对面可有人?”
  我走到他的面前,问了一个显然他会回答没有的问题,可此间茶棚别处也是空空的,只几个桌子有人,并且那些人都在紧张的看着这里,那是他的亲兵。
  他看了我一眼,仿佛有些掂量我的感觉。
  “没有。”
  “那我可以坐在你的对面吗?”
  “请。”他很豪爽。
  小二走了过来,“爷,要些什么?”
  “一壶热茶,几样点心。茶要热的,我去去寒气。”刚才在外面等他们过来的时候,衣服被雨淋了,湿湿的。
  “好,您稍等。“小二下去了,不一会,我要的东西都送了过来。
  陆风毅自始至终没有再看我一眼,他没有吃什么,单单是这样坐着。
  “公子是京城人氏吗?”我找些话说。
  “不是,我家在南方。”
  “今年天比较冷,想必此时的南方一定是春意盎然。”
  “是,树也绿了。”
  他的旁边来了一个人,“爷,雨小了些,咱们走吧。今天要赶进城里的。”
  他看了看外面,点头。那个人叫其他人收拾东西,陆风毅也站了起来,对我说,“在下要事在身,先行告退,他日如果有缘,再与公子品茶。”
  “慢走。”
  我起身答礼。
  缘分也许是天注定的,可我和陆风毅的缘分是我注定的。在他进京的第三天,有一个庙会,他也去了,我自然跟在他的后面,在护国寺的门口拦下了他。
  “这位公子,我们又见面了。”我笑着看着他。
  他有些吃惊,然后也笑了笑。
  “真是有缘。”
  “在下想和公子同游可好?”
  “既然公子不嫌弃,那当然好。上次我说了,要和公子品茶。”
  其实他是一个很爽快的人,可他的神情中带着一些忧郁。
  “品茶就不用了,我也不会。我们随便走走。我是进京赶考的,公子呢?”
  我们沿着这条街随着人群慢慢走,不时的还看一看街边卖的小东西。
  “在下陆风毅,已致仕。”
  “那应该称呼为陆大人,在下黎永,永嘉人氏。那离雍京并不远的。”
  “嗯,我知道,快马三天就到。”
  “大人,……”
  他拦住我说,“我比你年长,在下不才,如果公子不弃,称呼我为兄可好?”
  “好好,陆兄。”
  据说他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可我不这样认为。这些年来,我看过的人很多,人情世故也明白不少,足可以判断出他的性情禀性。他少年时曾背剑独游五湖,这份胆量就不是一般仕子拥有的。如果他很平庸,徐肃也不会如此看重他了。
  我们聊的很投机,可他一句关于任上的话也没有,看来他的警惕性很高。我的假话也不少,但即使这样的情况下,我依然可以感觉出他待人的真诚。
  “黎弟,我有一个很好的老师,为人正直但不迂腐,文章更是出类拔萃,等有时间让他给你的文章点拨一下,此次有望金榜题名。”
  “真的吗?那太好了。那位老先生有你这样的学生足可以告慰平生。”这是我的真心话,我和他是同门,可徐肃对待我们的态度完全不同。
  可我这句话使他瞬时有些痛苦的感觉。
  “怎么了?”我的语气很轻。
  “没什么。”他冲我一笑,可这样的笑容让人心碎。
  我们又说了好多别的什么,一直没有再提起这件事,可他的表情在我的心中已经留下了很深的印记,他和徐肃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在中午的时候就分了手,他告诉了我他住的地方,是在驿站,我告诉我以后会去找他。
  第三次相遇果真是缘分了。当天晚上,我听完曲子回家的时候,由于轿子有些闷,我让他们先走,自己走回去,这些天,周桥全是暗中保护我,他没有露面。这时在街上刚好看见陆风毅从对面走了过来。相请不如偶遇,他邀我驿站吃茶,我没有推辞。
  驿站只有他和他的二十个亲兵住着,很清净。此次述职不能去了吏部就回去,子蹊想见他,可由于这些天没有大朝,所以他必须在这里等。
  我端着他泡好的香茶,看着这里。
  “真是雅致,让我想起了一句诗,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虽然这里不是蜀山,也没有雨,可此情此景让人回味。”
  “黎弟,多读些正经书,将来出将入相才是正事,现在国家正是危难之际,需要你们这样的人才。”
  “哦?陆兄怎么说话和老先生一样了。陆兄,看你的右手有茧,想必是用剑用的。那练剑好不好?”
  “那些,都是没用的东西。要是我当年的文章可以写的好一些,也不至于如此艰难,……不说这些了。”
  他的话中隐约透露出一种艰辛和无奈。是呀,像他这样的人,如此的年轻,如此浅的资历,即使有经天纬地之才,也难以伸展,他到了今天这样的地位,遭遇了多少磨难,可想而知。
  “明天我要去看望老师,你去吗?”
  我想,也该去了,怎么也得在他觐见子蹊之前和徐肃见一面。
  “去,也请老先生点拨一下我的文章嘛。请问他是谁呀。”
  “是徐肃,徐文长。”
  “啊,那可是内阁学士,位及人臣,有这样的老师,陆兄前程似锦。”我夸张的说了一些。
  “没有你想的那样的简单,即使这样也有小人当道,无法伸展。我和你一见如故,平时这样的话是不能说的。”
  “徐相刚正清廉,自然小人要畏惧三分。不过行的正,不怕的。徐相品格无可挑剔。”老师确实是我最敬佩的人。
  “不,……是我的错,……”他又一次出现了这样的表情。
  “怎么了?”
  这次我一定要问出来,因为他的样子是那样的悔恨痛苦。我到他的身前。他一下拉住了我的手,很用力,我的左手没有愈合的伤重新出现了错骨的现象,那种钻心的疼痛让我叫了一声,他马上注意到了。他也是习武之人,捧起我的手仔细看,是错骨了。
  “对不起,我,……对不起,……”
  “没事,这是旧伤。”
  可他的悔恨并没有减少。
  “我给你接好。可能会疼,你忍一下。”
  他把我搂在胸前。
  “准备好了吗?”
  “没事,不是第一次了。”
  我安抚他,他好像已经紧张的不行了。
  啪的一声,是关节接合的声音,我却疼的有些麻木了。饶是这样,冷汗也如雨一样流了下来。
  “断了吗?”我用虚弱的声音问他。
  “没有。好些了吗?”
  “好,没事了,可又得休息很多天。能告诉我出了什么事吗?刚才你的表情很痛苦。”
  他在想,看要不要说。我一直看着他,半晌,他像在自言自语。
  “是我的错,让老师做了翰林最不耻的事情。为了新州的军饷,他老一世清誉尽毁。新州已经三个月没有军饷了,军士几乎兵变。我呈上来的折子都无音信。所以老师不得以才给权相周离送了礼,希望他念在也是老师门生的情分上可以帮一帮。现在,听说户部的银子已经拨了下来,可老师已经再也不能堂堂正正的做人,这全是我的错,是我无能,……”
  难以言语的震惊,那个披风和那串珍珠对于徐肃来讲竟然意味着这些。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如果不是你,我一辈子也不说的,可你的笑是那样的温柔,即使温柔的让人心痛,……我这是怎么了,你可是男孩子呀。”他看着我,此时他的眼睛是一种流光溢彩的明亮。
  他是我一直仰慕的师兄,从徐肃告诉我他独身闯天下的时候,我就很羡慕他,我希望可以有一个这样的哥哥。
  “陆兄,做我的哥哥可好?”
  “明天早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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