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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刚才戚少商的那句话，雷卷不由傲然地笑笑，该轮到我们出场了……
“等一下！”暴喝突然从戚少商的嘴里发出来，他先前就一直拿着一个望远镜在观察地面受打击情况。
“怎么了？”小妖——赫连春水懒洋洋地问，“射偏啦？”
戚少商猛地转过头来，眼神迷惘，手却不可控制地颤抖起来，“地面，”他咬一咬牙，“地面的建筑物里有人！”
“……”
“怎么可能？！”小妖大叫起来，“这怎么可能？！”
戚少商再一次确认了自己所看见的，冷汗控制不住涔涔而下，“那里不是军事单位！”他沙哑地道，“我们杀人了！我们杀错人了！”
飞机上死一样的寂静下来，但是随后，“闭嘴！”雷卷劈手从戚少商的手里把望远镜抢过去看，口中急吼道：“把地图拿过来！”
地图以最快的速度被递到雷卷的手上，检查研究核对，所有人开始围着数据打转。最后，雷卷闭闭眼睛，“少商！你这份地图，确定是从你爹那里拿的军事演习的地图？”
戚少商只觉得头痛欲裂，“是的，是真的。我亲自去拿的！就在他的桌子上，上，上面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啪！”地图整个地被雷卷连着一个耳光扇到戚少商脸上，“这是战略研究室实习官的作战模拟地图！”戚少商那么清晰地感觉到一个巨雷劈在自己头顶，“你拿错了！”
“……”
“……”
后来有足足十多分钟的时间，戚少商对于身外所有的语言都没有任何反应能力，他看见卷哥的嘴唇在动，他看见小妖额头上的汗水一层一层泌出却随即转身开始整理身上的装备，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会看着这一切却没有办法反应。
飞机整个一震，巨大的震动力把戚少商一下子震醒。
“砰！”一个拳头落在他的肚子，痛得他几乎就要跪倒在地上，然后是雷卷冷冷的声音，“戚少商，错了就错下去！你给我像个男人一点！收拾装备，我们必须赶在事情不能解决以前彻底了结这一切！”他喝道，“拿上你的枪，走！”
“……赶在事情不能解决前……”戚少商猛地一跳。是的，他已经做错了事，现在就应该竭尽自己所能地去挽救这一切！但是，为什么要拿枪？
脑子里还没有搞清楚这其中的问题，身体却已经自主自发地按照雷卷的命令行动起来。装备枪支，填充子弹，全副武装。
然后下机。
被新型对地导弹炸毁的建筑就在眼前不远的地方，恸哭的声音却已经传得很远，还有人在火焰硝烟当中不知所措地奔跑嚎哭……
戚少商转头看向雷卷，正要询问他这个一向尊敬的兄长该怎么办的时候，他却看见雷卷板着那毫无表情的脸，抬起手里的枪，火舌喷发！
戚少商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看见卷哥拿枪射向平民的时候，他觉得简直比自己刚才知道了是自己拿错了地图的时候还要没有办法思考。
“卷哥！”
雷卷看也不看他一眼，手里的枪径自喷射着火焰。
AK47的强大火力令得被扫射到的人，整个身体就在一秒钟内就变成血筛子，腾空跌飞的同时血花溅得还真是漂亮。
疯了，戚少商想，我一定是疯了！否则我怎么会看见卷哥在屠杀手无寸铁的老百姓的呢？我真他妈的疯了！
但是落到自己脸上的湿润润的是什么？他不由自主拿手去抹，一片殷红。
“卷哥！”戚少商终于清醒过来，不是自己的噩梦，不是自己发疯，是真的，这不可思议的事情正发生在自己的眼前，“住手住手！雷卷！小妖！你们疯了吗？住手啊！他们都……”
“啪！”雷卷猛地转身，一个耳光就劈在他的脸上，“你才疯了呢！”雷卷深凹的眼睛里闪烁着戚少商从来没有看见过的阴森，“我们这是在帮你擦屁股！你这个王八蛋！”
“他们都是老百姓！”戚少商顾不得去擦一下破裂嘴角的鲜血，“雷卷！他们都是老百姓！为什么要杀他们？”
“他们活着，就该轮到我们死了——不！不只我们，还有你的老爸，赫连的老头子，我家的老头子！他们都会被送上军事法庭！戚少商，你给我想清楚！”
“但是他们……”
“操蛋！这时候你还当自己是什么大侠？”雷卷一把揪起戚少商的衣领，“把枪端起来，一个活口也不可以留下，如果走漏了一个人我们以后就永无宁日……”
“是我的错，是我错了！”戚少商一巴掌拍掉雷卷的手，“我认！不用你们承担！这都是我的错，军事法庭我上，抵命我……”
“啪！”又是一个耳光落在戚少商的脸上，“你丫的还以为这个情况就你一条命能够抵得上？”雷卷的眼睛都红了，“你他妈算什么东西？你能比你老爹值钱吗？你能抗这样的大祸吗？这件事翻出来，我们整个系统都完了！戚少商！你给我脑子清醒点！”
“我清醒得很！”戚少商同样一拳挥出去落在雷卷的脸上，“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让我去抵命，我绝不会把你们供出来！”
“放屁！”雷卷闪电般掏出手枪，抵住戚少商的头，“你想死很简单，我送你就行！”
赫连春水大吼一声扑过来硬拉住雷卷的胳膊，“卷哥卷哥！别冲动！”转头又向戚少商吼，“戚少商你别傻了，我们这派太子党的，多少人盯着看，你以为你一个人死就能把这件事揭过去？这不可能的！你想想你家的老头子，你再想想我们几家，这时候还说什么屁话？大家都在一条船上！”
戚少商摇头，使劲地摇头拼命地摇头，摇得就连他自己都以为自己的头要掉下来了，“不行！不可以，不可以……”
“砰！”雷卷一巴掌切在戚少商颈后，看着他身体慢慢瘫软在地上，抬起头冷冷地宣布，“杀！”
……
而等戚少商终于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时候，阴沉沉的天，残垣断壁，硝烟和血腥的味道充斥着他的世界。
这是人间地狱！
戚少商慢慢从地上爬起来，雷卷和赫连春水还在指挥着部下一间间房间搜索着活口，以热感应器确认周围五公里以内再也没有逃匿的生命。
这就是人间地狱！
他像行尸走肉一般从这间破屋子走到那幢烂房子，满地都是鲜血，流得比他见过的夏雨后的山溪更快，尸块和尸块交叠，有夫妻有父子，有吃饭吃了一半的孩子，也有本来或者正在下棋的老者。
这是从宁静安谧的小山村突变为的修罗地狱！
戚少商突然弯下腰，从一个头面朝下，头发却已经有些花白的妇人的手里取过半张照片。照片已经烧得只剩下了半边，但还是可以看见照片上的少年笑得很灿烂，雪白的一口牙齿都露出来。刚洗过头的样子，短短的头发还贴着头皮，可是还是卷卷的……
就连戚少商自己也没有料到，事隔两年，他却在一场银行抢劫案里看见了这个照片上的少年。
所以这世上有些事，做了，不管多久，也总是要还的！
第四章上
“你知道！”同样在隔壁关禁闭的人突然醒悟起来，“以你的身份背景，你能够调查到的东西一定比我这两年下来的还要多！”
“嘭嘭嘭”敲击墙壁的声音一下比一下更大，“告诉我戚少商，告诉我！”顾惜朝突然跳起来急喊，“到底是谁杀了我娘！到底是谁？！”他拼命捶击着墙壁，痛恨自己为什么不先一步想通这其中的诀窍呢？顾惜朝顾惜朝你真是个白痴！
戚少商用手狠狠抹了一把自己的脸，他张了张嘴，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告诉我！”隔壁的怒喊变成了恳求，“我会报答你，我一定会报答你的……你要写论文吗？我帮你写！你要做课题吗？我帮你做！”一丝哽咽从声音里透露出来，“我，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但是只要你告诉我真相，我一辈子给你做牛做马，我一定会报答你！我只求你告诉我真相！戚少商！”他大喊，“戚少商！”
戚少商屈着双腿坐在地上，背就靠着顾惜朝不断捶击的那堵墙。隔壁那人的声音那人的说话，每一句每一个字都剐着他的心脏，痛不堪言。
顾惜朝的嗓子都吼哑了，但是没有回应的，依然还是没有回应。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惜朝再也没有力气地一拳砸在墙壁上，给雪白的墙壁再添一个血的印渍，他慢慢往地板坐下去，“……我一无所有！”他沙哑地说，也不在乎墙的对面那人是不是还能够听见，“我知道，我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打动你，让你来帮我。可是戚少商，举头三尺有神明，我发誓！只要你告诉我真相，我一定会报答你！我剜骨卖血，上刀山下火海……只要你说，我一定会……”
即便紧紧抱着自己的头，戚少商终于还是听不下去，猛地狠狠甩了自己一个耳光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咬着牙沉声喝道：“是，我知道真相！”捏紧拳头，“但是现在，我不能告诉你！”
隔壁那绝望的疯狂一点点安静下来，他似乎陷入了思索，又过了很久，“哼！”嘶哑的嘲笑声传过来，“你又想耍我吗？”
“举头三尺有神明，”戚少商说，“你自己说的！那么我也发誓，顾惜朝！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把真相告诉你。我会帮你，老天在上替我作证，我会帮你把所有欠你的讨回来……但在那以前，顾惜朝，你必须活着，并且升上去！”
“升上去？”顾惜朝冷笑，“我放弃了学业参军，目的就是为了查找真相——政府给我的真相既然都是军方给的，那么我就要从军方内部入手去查！但直到我加入了军队才发现，我错了！上面有人杜绝了我所有的晋升途径，只等时间一到就让我去地方复员，他们什么机会都没有给我，我怎么升上去？你告诉我，我怎么升上去？”
“机会我可以给你，但是你自己也该想想，为什么你一加入军队就会引起上面的警惕。你看看你现在，对任何人都是一幅白眼，盛气凌人锋芒毕露，别说上面的确有人要对付你，就算没有，也没有当领导的会喜欢自己的麾下有你这样的刺头！”
“……你为什么要帮我？”
戚少商沉默了片刻，“你救了我的命！”
“还有呢？”
“哼，还有什么？”
“我一无所有，戚少商！你帮了我，也许我什么都不能还你！”
戚少商牵了牵嘴角，“你已经预付过了，顾公子！你救了我的命！”
但隔壁那个人却仿佛根本没有听见似的一径往下说：“你可以不帮我，也可以做到这里就抽身退开，而且我建议你最好现在就离我远点！但如果你真的选了帮我，你就必须做下去，再也没有中途放弃的机会！”那声音沙哑却充满了恶意，“我可以接受你不帮我，可以理解你帮不了我，但是我不会接受任何人的欺骗和背叛。假如你跟不下去，戚少商，我死的时候，我会拖着你一起下地狱！”
“……”戚少商在顾惜朝看不见的地方撑起一个绝望的笑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