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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选择的是,奴颜婢膝的面对冯天麟,请求冯天麟的饶恕,那么,他就更可怕了。
只见岳轻霞不停地在摇晃着秦过之的身子,“相公——你之前对我说过的那些海誓山盟,难道难道你都忘了吗?”
秦过之面色微变,旋即笑了,嗤之以鼻,“傻子——男人那种时候说的话,你也能信?”
岳轻霞身子摇晃,几乎晕倒。
秦过之又哼了一声,“滚——”然后,背过脸去,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冯天麟面露得意之色,笑道:“萧兄弟,你是否一直以为我是一个轻薄之徒?”
张傲天叹道:“冯兄至少你刚才所为,我认为有失礼数。”
冯天麟道:“可是,秦过之都没说什么,难道要你这个外人来为岳三小姐出头?”
张傲天道:“天下事,天下人管。”
冯天麟诡秘地笑道:“岳三小姐天姿国色,新承雨露,更加娇艳动人,其实但凡男儿,见了这等尤物,都应有怜香惜玉之心。既然兄弟如此疼人,那不如由在下做媒,兄弟就要了岳三小姐如何?”
张傲天大惊失色,“这不成不成,不成的”
冯天麟冷笑道:“岳三小姐所遇非人,命运凄苦,如果现在没人肯要她,你又要她如何自处?兄弟如不肯要,那就是逼迫为兄来要了。”
张傲天叹道:“冯兄——其实就凭一点,你就不应该强迫于她!”
冯天麟面上的表情倒是十分诧异,“萧兄弟想说什么?”
张傲天正色道:“就凭她姓岳!”
冯天麟面色一变,“为何?”
张傲天心知,任何庙里都得供尊佛,而东厂呢,人家供奉的居然是岳飞!
于是他笑道:“适才冯兄谈到,岳三小姐和秦桧的后人在一起,就是对不起岳武穆王,那——自然也就是承认了岳小姐是岳武穆王的后代,那就冲在岳武穆王的金面上,冯兄是否也不该为难岳小姐?”
冯天麟哈哈大笑,“好——且不谈岳武穆王,就冲着兄台金面,我就不会为难岳小姐”他顿了一顿,“只是——秦过之这种烂人,应该如何处理呢?兄台能否给我一个主意?”
张傲天又看了秦过之一眼,只见秦过之依旧低头不语,他心中又生怜悯之心,于是道:“兄台能否给他一个悔改的机会呢?”
冯天麟一笑,“你认为他还可以悔改?”
张傲天道:“冯兄以为呢?”
冯天麟笑了笑,连眼睛都眯缝成了两条线,“可是——萧兄弟以为,什么是悔改呢?还有他要怎样,才算是悔改呢?”
张傲天语塞,“这——”
冯天麟继续笑道:“悔改的人,都是犯了错误之人。而且,我还不知道,秦过之自己,他是否认为自己有错呢?还有,即便有错,他是否想过悔改呢?”
立时,大厅中的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秦过之的身上。
突然,只见秦过之跪倒在地,泪流满面,然后,对着冯天麟膝行而去。
秦过之膝行几步,身子一个踉跄,显然由于重伤,体力不支,他的身子停顿了稍时,然后又开始向前爬行,一直爬到冯天麟身前三步之外。
他缓缓抬起头来,一脸苦相,涕泪直流,可怜巴巴地叫道:“冯大人——你大人大量,侠肝义胆,古道热肠,义薄云天,求求你给我一条生路吧!”
张傲天听到秦过之如此“拍马”,心里似乎想笑,“大人大量”这个词用得似乎还可以,还算合格。可是这什么“侠肝义胆”,“义薄云天”又和今天的事情有什么相干?
不过无论如何,即便明知有的“拍马”是假话,可是这奉承话,大家还都是喜欢听的,这位“冯大人”自然也不例外。
冯天麟笑了,“秦过之——你难道真的认为我有那么好吗?”
秦过之立刻道:“大人对小人,有着知遇之恩,小人本该肝脑涂地,涌泉以报!可是色令智昏,误入迷途——”
张傲天听到这里,突然感觉这个秦过之言谈之间,四字成语倒是没少用,这样的话,不晓得为何,自己听起来觉得耳熟?
想来想去,不觉哑然失笑,自己也是喜欢乱用成语,尤其是在姑娘家的面前。
冯天麟冷笑道:“你知道错了吗?”
秦过之磕头如捣蒜,“小人知道错了——”
冯天麟道:“你是真的知道错了,还是在敷衍我?”
秦过之连忙道:“小人真的错了——”
冯天麟道:“好!那你倒说说看,你究竟错在哪里?”
由此可见,这个冯天麟仍在游戏之中,他不打人,却要别人自己抽自己。
秦过之一怔,随即道:“小人,小人错了,小人错在不该不该”他的言语一下子也结巴了起来,其实主要原因是头脑里的思维没能跟上而已。
冯天麟道:“不该什么?”
秦过之道:“小人不该不该喜欢岳小姐”
冯天麟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喜欢人家姑娘,也没有什么不该”
秦过之连忙道:“小人不应该,不应该和她一起私奔。其实,其实岳小姐的家里人,都反对我们”
冯天麟冷笑,“怎么?岳小姐家里人反对?就因为你姓秦?不这也没什么,一个人姓什么又不是他自己决定的,况且,哪个姓的人里面,没出过英雄,没出过败类?至于你们私奔,那就更不值一提了岳小姐家里人反对,你们逃走,不过是为了追寻幸福——又何错之有?”
此言一出,别说张傲天意外,就连岳轻霞也停止了抽泣,很茫然的看着冯天麟。
他要秦过之来说自己错在哪里,而当秦过之说出错误的时候,他又在为秦过之开脱。
而秦过之的额头上,却已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秦过之颤声道:“过之,过之不该逃离东厂”
张傲天心中叹道:“看来看来他终于说到正题了”
的确,每个组织都是有纪律的。
尤其像东厂这种组织严明,任务独特的“皇家侦缉机构”。
冯天麟冷冷道:“秦过之——你还明白?”
秦过之颤声道:“大人过之愿意浪子回头过之此刻痛心疾首”
冯天麟道:“可是,我还不是这个理由。其实,东厂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
秦过之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道:“大人请明示”
冯天麟微笑,“过之——如果是你自己说出来——我定然饶你不死!”
秦过之面色一变,“果然?”
冯天麟道:“我的话,你还有必要怀疑吗?而且,你——也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这是你唯一的生机”
秦过之的人,已经有点哆嗦了。
冯天麟慢条斯理地说道:“如果你要是等我说出来的话——那你可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秦过之的脑子里,一定在飞速的运转着。
他,该怎么办?
他心中的秘密,太多了,这个冯天麟,在意的究竟是哪个?
秦过之缓缓道:“我过之过之在上次上次执行任务的时候私藏了一件珍宝”
冯天麟神色丝毫不动,“继续说”
秦过之擦了把汗,说道:“那件珍宝,我这就拿出来,拿给大人!”
然后,他却又看了岳轻霞一眼。
冯天麟道:“这件东西,现在是在岳三小姐的身上?”
秦过之点了点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件猫眼儿的首饰,价值也就千两银子”
冯天麟似乎有点儿惊讶,“哦?还有这事儿?说真的,我指的不是这个——而且,这个事情我也不在乎。按道理来说,咱们东厂的人,还能少了银子花?”
他顿了一顿,“秦过之!你真的以为,我会为了这么点儿小事?”
秦过之面色发寒,嘴唇动了一动,却没有说出什么来。
冯天麟叹道:“看来你真的不知道?那又怎么能说明,你是真的悔悟?”
秦过之颤声道:“请大人提示”
冯天麟冷笑道:“你这辈子,难道没做过什么亏心事?”
秦过之身子一抖,颤声道:“我——我说——”
冯天麟道:“就是嘛,其实我说出来,和你自己说出来,绝对不说一样”
秦过之咬了咬牙,道:“亏亏心事我我我曾经其实——我我我在另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我强暴了一个小小姑娘”
此言一出,张傲天的面色,也是为之一变。
岳轻霞也是面色大变,她简直无法相信,自己深爱着的这个男人,居然是一个这样禽兽不如的人!
冯天麟冷笑道:“只怕——还不止吧——”
秦过之颤声道:“我我我把她的尸体,丢到了井里”
张傲天怒道:“你怎么能如此做?”
他的发怒,倒不是秦过之将小女孩丢到井里,而是,从这句话可以知道,他还杀死了那个小女孩。
秦过之哭喊道:“冯大人,我知道错了,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张傲天在看着冯天麟,而岳轻霞神色迷离,似乎无所适从。
冯天麟摇头道:“不可以”
秦过之哭道:“冯大人——你说过原谅我的!”
冯天麟继续摇头,“我说的,和你说的,不是一回事”
秦过之几乎想给自己一个耳光,可是,他实在不知道冯天麟想要他说的是那一件事,所以只能从轻往重来说,从明显的往隐匿的说。
要怪,也只能怪他做的错事太多了。
冯天麟突然道:“这厅堂里,怎么会有这个多房客?店家——”
掌柜连忙陪着笑走了上来,“大人——这些房客都是刚刚刚刚”这个时候,他发现那两位档头都在瞪着他,吓得哆嗦了一下,笑道:“这些房客都是刚刚退房的。”
冯天麟冷笑道:“半夜退房?李虎赵天顺——是你们捣的鬼吧!”
那个胖档头李虎连忙道:“大人——小人小人这也是为大人考虑的啊!”
瘦子赵天顺也道:“大人——我们这个鬼也没白捣啊至少我们把秦过之给弄出来了啊!”
冯天麟冷笑,“你们还敢狡辩?互相打二十个耳光!”
场中众人都是极为吃惊,而李虎和赵天顺也愣住了。
只听冯天麟冷冷道:“难道你们没有听到我的话吗?”
李虎听得此言,抬手便给了赵天顺一个耳光。
赵天顺只觉脸上发疼,怒道:“你他娘的真打啊!”于是也抬手,狠狠地回了一个耳光!
两人你来我回,很快就将二十个耳光打完了。
冯天麟在大桌前坐下,道:“店家,在这些客人没有退房之前,你这店里还有多少空房?”
掌柜忙道:“还有六间”
冯天麟道:“出门在外,谁都不方便。这样吧,房客都回去住,让单身房客两人住一间,帮我们多腾出几间客房可好?”
顺手取出一锭金子,“掌柜,这是给你的房费。”
掌柜连忙道:“大人住在这里,是小店的荣幸,这哪敢收钱啊!”
冯天麟微微一笑,“要你拿着你就拿着,怎么还有这么多废话?”
掌柜的依旧不敢收,口中还是在罗嗦着废话,什么“蓬荜生辉”,什么“三生有幸”。
冯天麟面色为之一变,喝道:“你看大人我,象是缺银子花的人吗?”
见到冯天麟寒下脸来,掌柜的心里也感觉发寒,其实,他不是不想收,的确是不敢收!
而且,他还害怕冯天麟是试探他,万一自己真的收了,冯天麟别再翻脸。
再说,这么多年来,他什么时候敢收过这些“做公的”的客人银两?
掌柜的连忙道:“大人怎么会缺银子呢?大人是大富大贵之人啊!”
冯天麟冷笑,将金子放到他的手里,道:“你先安排房客都回屋去!之后,将多余的房间留给我。本大人有的是钱,难道还会少了你的房钱?还有,上一桌上等酒菜,立刻!”然后潇洒地一转身,“秦过之!你想清楚了吗?”
秦过之颤声道:“大大人!小人曾经在厂里的时候,曾经曾经曾经对着岳爷爷岳爷爷的像吐过吐沫”
此言一出,四周的番子都已喝骂起来!
你别管这些人究竟怎么样,可是,人家供奉的,的确就是岳飞。
就像一些杀人犯,亡命之徒,虽然为很多人不齿,但人家一样也有权利崇拜关老爷!
而另一边,掌柜的似乎已经吃下定心丸,收好了金子,然后和伙计们开始安排众房客,而众房客见此情形,也都回房去了,至于一个人住一间的那种,也都与别的房客协调了一下,于是也多腾出了七八间客房。
要不然,这半夜三更的,你让这么多人去哪里住?
从这点来看,这个冯天麟似乎还算一个好官。
至少,他也算是有人性的那种。
张傲天想了想,道:“冯兄!看来我还真的小看你了”
冯天麟哈哈一笑,“也未必只怕萧兄弟此刻,又是在高看冯某了。”
他顿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