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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菜单,他不知该点些什么,上面写着人肉叉烧,凉扮脑花,醋味人掌,豆腐烩人耳,麻辣人眼,红油人鞭大薄片......。
他抬头问服务员有没有鸡或鱼制作的菜肴,因为菜单上面这些东西不全胃口。
服务员说除了人肉就是人血,其它只有水果和作为调料的蔬菜,再没有其它东西,这是血族在山京市唯一的八星级餐厅,拥有几百年历史,自古以来从不出售那些低档次的玩艺儿。
他叫了一个水果拼盘,等了一会儿后,服务员送来一些撒满人血的苹果和梨以及香蕉。
他说自己想要的是没有人血和其它任何调味品的水果,服务员强硬地宣告,这样的要求是对本店的污辱和鄙视,这里提供的食物是完美无缺的,任何顾客都必须满意,有不同意见均视为捣乱。赫赫有名的该隐先生是此店的股东,任何血族成员都必须对此地提供的饮食表现出足够的尊重。
徐福大发雷霆,把粘有血的水果扔到服务员脸上,大吼X你老母,这样的破玩艺儿请你自己享用。
服务员立即全部跑光,整个餐厅大堂里只剩下徐福独自一人。
饥饿的感觉是那样强烈,于是他起身,决定到厨房里寻找适合口味的东西。
拉开一道猩红的落地布帘,他发现所有的服务员都藏在储物室内,面色惶恐,有几位甚至伸手捂住脸。
徐福感到困惑,自己有这么可怕吗?獠牙都还没伸出来,怎么就吓到人了?
几个服务员用献媚的口气说我们跳舞给你看,请别生气了。
徐福说自己只是想吃几只干净清爽的水果而已,不必如此麻烦。
服务员似乎没听见他的话,一窝蜂跑到空地上开始表演。
领头的一位模样与迈克尔.杰克逊长得几乎完全一样,舞蹈动作也差不多一回事。
仿杰克逊的服务员不停地把自己的裤子拉裢弄开又拉上,如此往返反复多次,发出阵阵清脆的‘哧哧’声,一个转身旋转急忙之后,舞者的小弟弟不慎掉出来,灰色的一条拖在外面,软软的,跟随动作上下左右抖动。
很担心这位血族舞蹈家会弄伤自己的阳具,徐福想提醒一下,又不知如何开口才显得有礼貌,气氛刚刚好转,如果不小心又惹恼这帮人,可能会发生糟糕的事。
果然,舞者的包皮被夹到拉裢里,满脸痛苦地大喊,向周围的同伴求助。
徐福忍不住大笑起来。
醒来时,他仍在大笑。
郎心慧双眼紧闭,低声嘀咕:“天还没黑呢,你干嘛如此兴奋?”
徐福看了看天花板,简单回忆了一下梦境,然后继续睡。
长不大的少年
经过一个漫长的白昼,傍晚时,徐福醒来。
郎心慧手握一把竹签,蹲在墙角像玩耍一样扎蟑螂,其中几根上已经串着十多只。
蟑螂被穿透身体之后仍然活着,足和触角不停地乱动,进行毫无意义的挣扎。
“屋里没有垃圾,这些虫子应该是从邻居那边跑过来的。”
郎心慧点点头:“右边是一家豆腐作坊,左边是做囟猪头肉的,所以老鼠和蟑螂都很多,天热的时候苍蝇跟乌云似的。”
“等会出去买瓶杀虫剂。”
“再买一只猫,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两人相视而笑。
“我饿了,咱们去外面找点吃的。”郎心慧说。
天色渐黑,西边天空呈青蓝,晚霞变成了黑白图案。
这里距离山京市区很近,仅有十几公里,按照最新规划,城内所有的污染源都搬到了外围,所以此地的空气质量极糟,路旁的小河呈深黑色,表面全是暗红的泡沫,街上行人稀少,偶尔驶过一辆农用车或者拖拉机,扬起黄色的灰尘。
两人沿河畔大道朝南边走去,按照血族教材中规定的觅食原则,不可以在居住地方圆两百米内直接从人类身上吸血。
“我有种感觉,好像吸血鬼大部时间都在考虑食物的来源,生活里总有些三餐不继的味道。”徐福说。
“离开组织独自生存的血族成员必须得自己狩猎,没有其它办法,为了保证身体健康和活力,每天得喝不少于两百毫升的新鲜血液,人血最好,实在不行也可用动物的血暂时替代。你的体重比我大,每天至少得三百毫升才够。”郎心慧说。
“我们怎么办,随便选个目标,然后扑倒痛快吸一顿血吗?”徐福说。
“走走看,总会有合适的人选,实在不行就用催眠术,喝个几百毫升不会死人。”郎心慧依然显得乐观。
“想到明天早晨不用去上学,不知为什么我有点难过,生活完全改变了。”徐福叹息。
“都怪我,没有照顾好你。”郎心慧自责。
“如果我别开枪打死那只吸血鬼的话,就不会惹来麻烦。”徐福真的对此感到后悔。
直到现在他仍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买来枪只并射杀别人。
“率性而为多么痛快,干嘛在事后懊悔,这样有趣的游戏以后还要玩,做得更加小心一些就是。”郎心慧双手背在身后,走在前面一点,在人行道上蹦蹦跳跳踢小石子。
“这里安全吗?”
“应该没事吧,谁也不知道我在这里有房子。”
“得躲到什么时候?”
“最近几天内黄牙会的血族和警察肯定在全城展开大搜索,寻找你和我,不可以再露面,藏个十天半月,避过风头才可以出去。”郎心慧说。
“以后我再也不会长大,将一直是少年的模样,真糟糕。不知道活几百年是什么感觉。”徐福仍然显得情绪不高。
“你个子挺高,虽然不够壮实,但从背后看已经是大人的形象,等我找些黑猪毛做一副假胡子给你贴上,这样瞅着就成年了。”
猎物
小镇的夜晚并不寂静,工厂里的机器设备发出剧烈的轰鸣声,烟囱口冒出浓浓的烟,天空呈金黄色,根本看不到星星。
“我猜想,这个时候一半的当地人都在生产线旁边忙碌,所以街上见不到人。”徐福说。
“还有一半人白天工作累了,现在钻进被子睡觉。”郎心慧补充。
“我有些饿了。”
“我也饿了。”
“现在除了人血,我什么也不想吃,为何会这样?”徐福问。
“所有的人成为血族之后都会这样,如此转变完全正常,我也弄不清楚为什么。”郎心慧回过头,朝他笑了笑。
街上驶过几辆摩托车,冲到前方一个烧烤店门口停下。
“现在距离你的房子够两百米了吗?”徐福问。
郎心慧回头看看,确认了一下:“半公里都多了。”
“去哪找吃的?”
“大街上不行,到工厂里碰碰运气。”
前方有一家冶炼厂,车间里灯火通明,可以看到许多人如昆虫般忙碌。
走到转角处,看看四周没人,郎心慧使劲把铁栏杆拉出一条比较大的空隙,然后钻进去。
里面是花园,有一些长得不怎么好的树和花草,空气中充满了难闻的味道。
“在这里上班的人血液肯定有许多化学杂质,味道不行是可以预料到的事。”郎心慧嘀咕。
“到办公室里找个领导干部做食物,可能会稍微好些。”
“办公楼上似乎没人,灯全黑了。”郎心慧指着东面的楼房。
“几十米外的草坪上有对情侣在亲热。”徐福说。
现在他的耳朵能够与狗狗相比,可以听清楚那两人拉开衣服拉链的声音以及‘哧哧’的笑。
“想喝他们的血吗?”郎心慧小声问,“我可以把两个人一起催眠。”
“再等等看,也许会有更好的目标。”徐福努力压抑腹中强烈的饥饿感,决定要做一只有原则的吸血鬼,不能随便抓个人来乱吸一通。
两人绕过那对野合者,走近工厂大门。
“咱们到厕所旁边等着,如果遇上单独过来的人,先弄几百毫升填填肚子再说。”郎心慧建议。
厕所外面有一片空旷的场地,正中位置有一个干涸的水池,池中的假山表面积满了黑灰色的粉尘。
徐福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旧报纸,铺在水池边缘,招呼郎心慧坐下。
一个身材高大的胖子双手叉腰,站在工厂门口朝里大吼:“好好干,到天亮每人奖励一只烟,妇女每人奖励一块花生奶糖。”说完话,大概以为自己非常幽默,他哈哈大笑,叼着烟走出来。
“看样子是黑心资本家手下的工头,如果这家伙上厕所就好了。”郎心慧说。
胖子果然朝这边走来。
“他块头很大,献血八百毫升没问题。”徐福忍不住开始吞咽唾液。
“你们是哪个车间的?为何不好好干活,跑出来嘿咻是不是?”胖子指着徐福的鼻子大吼。
“请原谅,下次不敢了,马上就回岗位。”郎心慧站起来,目光直视胖子的眼睛,开始催眠,“那棵桉树下有几张银联卡,不知是谁掉下的,想不想过去看看?”她声音轻柔而舒缓,极具诱惑。
“好东西啊,如果密码或身份证也在就更好,得去瞅瞅才行。”胖子的眼神开始迷茫,走向树下。
从前的事(上)
徐福和郎心慧饱餐鲜血之后离开了冶炼厂,慢慢走回小巷中的藏身地。
饥饿感消除,浑身上下有种说不出的轻松。
明天的晚餐在哪里?他突然觉得当一名吸血鬼并非易事,因为食物的特殊性,其实生存的难度挺大。
现在才二十二点,没有电脑,他不知道漫长的夜要如何度过,仿佛明白他的心思,郎心慧开始讲述自己成为血族之前的生活。
乾隆四十一年,郎心慧出生在黄河大堤旁边一个小城内一户绸缎商人家中,她有一个哥哥,后来又有了两个弟弟。
八岁的时候,她把缠足的布悄悄松开,每天都这样做,到了十二岁,人们满腔失望地发现她长出一双纯天然的脚,却已经无计可施。
十三岁,她开始对销售和进货的账目产生浓厚的兴趣,并因此学会了读书写字,父母忙于生意没空仔细管教,她得以整天玩耍,生活无忧无虑,快乐而单纯。
街头转角处的庭院里住着一个女巫,出门时总是用黑纱蒙面,只露出一双漂亮的大眼睛。
每隔十五年,女巫就会离开家,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再过二十年女巫会回来,对街坊邻居说自己是前任女巫的女儿,母亲已经客死异乡。
一百几十年来总是这样,极有规律。
记得此事的人都说女巫跟她的女儿相貌完全一样,很可能就是同一个人。
城里的居民对此并不在意,因为女巫不但会驱邪,还是个优秀的医生,为许多人治过病。
出于对未知事物的敬畏和恐惧,人们除非有求于女巫才会登门拜访,其它时间就算在街头相遇也是视而不见,从不与之打招呼。
郎心慧常常趁人不注意跑到女巫家中,一呆就是大半天。
与别人的看法完全不同,她从不害怕女巫。
没人时候,女巫就拉下面纱,露出美丽而苍白的脸。
两人常常一起做刺绣,画画或者喝茶,女巫养着一只纯黑的大猫,名叫摩西,它非常乖巧和善解人意,温顺而聪明,女巫在花园里散步时它会像小狗一样跟在脚边,不离不弃。
女巫知识面极广,仿佛无所不晓,天文地理,医药草木,诗词歌赋等方面均有涉猎,相处过程中,郎心慧学到很多东西。
郎心慧十四岁时,父亲接受了一门亲事,对方是知县的二公子,此人是城内妓院的常客,常常喝得大醉,在街上狂歌当哭,算不上坏蛋,却也是一名花花大少。
她对女巫谈及此事,女巫问是否愿意嫁与这人,她说不愿,女巫说可以帮忙解决,要求她别对任何人透露。
她回家去,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女巫会弄出什么事来,晚饭后躺到床上辗转反侧,直到深夜都无法入睡。
第二天早晨,传来消息,知县的二公子在自家床上莫名其妙地暴病身亡。
联想到郎心慧与女巫密切的关系,城内开始谣传郎家女儿是不祥之人,从此再无人上门提亲。
后来她问女巫怎么弄的,女巫笑而不答,示意喝茶。
从前的事(下)
时光飞逝,转眼郎心慧已经十六岁,成为当地第一美女。
她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