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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半梦半醒之间,她迷迷糊糊地想,席泓晴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番话?自己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做妾这种事。
可是眼前却仿佛出现席泓晴透彻的目光,一直看到自己心底去。
她猛然间惊醒了过来,天色已经大黑了。
绿柔听到她起来的声音,问了一句:“宛宛醒了?时候不早了,可要吃晚饭?”杨宛这才彻底清醒过来,但是方才那一瞬间席泓晴的目光,清晰地在她脑海中浮现。
过了几日,她找了机会将席泓晴的事情说于温承听。
温承眸中流露出的情绪,让杨宛也有些看不懂起来。他似乎是猜到了什么,又似乎还在迷惑。
“她的意思,也许不仅仅只指做妾。”过了好一阵之后,温承说。
此时,两人正坐在杨宛的屋子里,外边是尚未化开的雪,窗棂下一排的冰凌。雕花的窗户微微打开,透进来一阵凉风,给热腾腾的屋内带来让人清醒的凉意。
从这里看出去,正好可以看到窗外的一枝红梅,已经有了花苞,再过几日,就要绽放了。
温承虽然知道杨宛在姚家受宠,可是却不知道,姚家居然这么宠她。这屋内烧的炭,姚家的管事也是没有的。
再看这屋内的打扮装饰,就更加不用说了。
他捧着青瓷莲花的茶杯,手指在上面摩挲,轻声对杨宛说:“席姨娘,也许只是觉得,有些事不能心存侥幸,更不能妥协。”
杨宛抿唇,显出为难的神色来:“我只是不懂,她为什么要对我说。”
温承凝视她低下去的头,从这个角度看,只能看到头顶。她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只用最简单的红绳绑了,上面坠两个金铃铛。
他就这样看着,思绪却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去,口中的话犹豫了许久,却没有说出口。最后,他说:“没关系,以后遇到了,能想起她的话来就是好的。”
杨宛仰头露出笑脸,对他用力点一点头。
然后,她说起这些日子自己在内院外院的境遇来。
温承听着,心里面却想着另外的事。刚才她问自己为什么席泓晴要对她说那番话,温承觉得,自己大概是知道缘由的。
杨宛……不,姚肃对杨宛,分明是已经有了暗生的情愫。但是,毕竟还是懵懂,这份情愫只是别样的好感,他自己却想不明白。
温承喝一口热茶,淡淡地想,既然这样,就不要点破好了。毕竟,杨宛如今的身份与姚肃如今的身份,就算说是天壤之别,也是说得过去的。他平静地看一眼杨宛,后者正说着上次出去碰到的事情,温承从中获取着自己想听到的消息,脸上的笑容依旧淡淡。
小丫头如今依旧只觉得日子没有以前畅快,不过,如今看这姚家……
温承又喝了一口茶,不,姚家怎么样,自己完全不知道。毕竟,如今的自己,可只是丞相府上一个小小的小厮。
他凝视着杨宛的目光变得温柔,以前杨家老二老是在自己面前说起这个妹妹有多可爱,如今,温承觉得,自己其实也可以将她当做妹妹宠一宠。
想到这里,他的神色越发地温和了起来。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除了除夕那日热闹了一下之外,杨宛再没有觉得过年有什么热闹的。
不过,她倒是见到了席泓晴的弟弟席宏远。席宏远跟着姚家的管事跑了一趟近海,如今回来,尽管皮肤被晒得黝黑,甚至有开裂的地方,可是整个人的精气神却显得完全不一样了。
以前的样子,还像一个空有勇气的少年,如今却已经有了几分沉稳气象。
他与杨宛在院子内相遇,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对着杨宛笑了笑,笑容大大咧咧,尽管依旧能看出那种振兴家业的沉重感,可是人却已经放开了许多。不再将它视为唯一的目标。
他给杨宛塞了个小玩意,杨宛拿着那明显从海边过来的贝壳回到居所,却正好被姚肃碰了个正着。
姚肃见她捧了一个大大的贝壳回来,也是好奇,听得是席宏远送她的,脸上就有几分不好看。
只是看着她脸上笑容灿烂的模样,却又将那份不甘心咽了下去,只是嘟嚷:“我也有这样的贝壳。”
杨宛笑眯眯地说:“可是这个是远哥儿送的,是他亲手在海边找到然后带回来的。”她捧着脸一脸向往:“听起来就觉得,很有意思啊。”
姚肃闷闷地坐在边上生闷气,杨宛很快就发现他的心情不佳,笑眯眯地将贝壳凑到他耳边去:“你听。”
贝壳里面传来风呼啸而过的声音,甚至隐约可以听见海浪拍岸。一声一声,声声入耳。
姚肃的表情渐渐地就温柔下来。
“真好听。”他笑着说,杨宛笑眯眯点头:“对吧对吧,真好听。”
两个人你听一会儿我听一会儿,时间就这样在无形之中被打发了。
这些日子,杨宛跟着姚肃的学习,已经学到四书了。进度虽然看上去快,可是陆先生却说,四书重要,别的杂书也不能放下。
“若是只学四书,旁人说起什么典故,只怕你都答不上来。文人的风流雅致,可就是在那一堆一堆的书中间出来的。”
姚肃不服气地辩驳:“可是爹爹就只学了四书。”
陆先生卷了书卷,敲一敲他的头:“既然如此,你可见旁人称赞丞相大人诗书风流?丞相大人是个实干家,却不擅长这些风花雪月的。”
姚肃鼓着嘴做不满状,杨宛在一旁抬起头看一眼姚肃,又看一眼陆先生,想起自己的父亲。那时候的父亲,与母亲之间,倒是确确实实地是陆先生所说的风流雅致了。
春日里赏什么花,用什么样的水泡茶做点心,又要穿什么样的衣服来配……仿佛也没有定式,可是旁人说起来,却总是要称赞一声雅致异常的。
杨宛想,这样的本事,大约自己是永远都学不到了。
她低下头去,将忽然涌上来的那一点酸涩按捺回去。
自己已经不是杨家的贵女,这些东西,又有什么必要呢?不学,倒是正好。
只是虽然这样想着,却始终觉得意难平,一时之间就有些郁郁寡欢。
直到有人送了消息过来,去岁给杨玲的信件,辗转到了现在,终于是得到了一封回信。
信中说的事情,让杨宛立刻喜上眉梢。
☆、第42章
信中说得颇为隐晦,杨玲说起前些日子那封信中的喜讯,却是关系到弟弟杨景之的。
杨玲仿佛是不经意地提起,以前有忠仆用自己的儿女来替换主家的儿女赴死的消息,感叹着这样忠仆实在是世所罕见,又叹说杨家若是能有这样的下人,杨家就不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看上去是抱怨与感叹,杨宛却从字里行间猜出杨玲的心情。
杨景之在宫外,并没有入宫去受苦。
杨宛一时之间惊喜莫名。
只是将信件放下了,她却又有些不确定了。这样的事情,在当时杨家被新帝视为眼中钉的时候,是怎么发生的?
想要将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换出来,这样的本事,只怕一般人是做不到的。
杨宛想了许久,都想不到当时的杨家会有什么人来帮这样一个忙。想到之前姚仪打听到的在宫中的人,杨宛又深觉出这件事的隐秘之处来。
她默默地将单独写着这点感叹的那张信纸拿出来烧掉了,然后将剩下的放回去。
杨玲在信中也说着自己的日子,自然是过得极好的,那一家几乎是将她当做女儿在疼。杨宛细细读来,有些羡慕又为她高兴。
她的处境,也许在物质上比不上自己,可是心里面却要过得舒坦得多。
因为这件事正想着心事,绿柔在门口敲了敲门扉:“姑娘,羽衣阁的人来裁衣了。”
姚夫人对她倒是真的好,羽衣阁都是为高门大户定做衣裳的,府里也不过是姚夫人与姚真两人,如今却还要再加上一个杨宛。
裁衣娘子进门来替杨宛量了身量,笑眯眯地让她来看图册,等她选定了样式之后,才悄悄地退了出去。
绿柔等人走了之后,才笑着说:“姑娘怎么竟选那些素淡的模样,也该打扮得漂亮点才是。”
杨宛笑道:“左右是在府里,也没什么差。”
两人说笑一阵,却见姚肃满脸严肃地回来了。杨宛好奇心起,小心地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姚肃看她一眼,托腮道:“宛宛你在宫里头,知道六皇子吗?”
杨宛心中一紧,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衣襟,道:“知道。”
姚肃叹道:“父亲刚刚带了消息回来,说陛下有意为六皇子挑选伴读,说不得,我要去了。”
杨宛吃了一惊,甚至于忘了去掩饰。
姚肃看见她的表情,一笑,问:“那六皇子,想来是个很难相处的人?否则怎么不管是你还是父亲,都露出这般不情愿的模样来。”
杨宛听姚肃此言,心道,连姚仪都表现出了不情愿却还是告诉姚肃,只怕事情已经成了定局。
姚肃自己倒了一杯茶捧在手里,却并不喝,只是看着茶杯发呆。过一会儿,他轻声问杨宛:“宫里头六皇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宛宛你知道吗?”
杨宛略一犹豫,说:“之前,我是在长安公主殿里伺候的。”
姚肃不由得有些失望,转念却又不知道为什么松一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复杂的心绪。
正想着,就听杨宛说:“不过,六皇子与长安公主多有冲突,我也算是知道一点。”
她抬头看一眼姚肃,俯身向前,贴着姚肃的耳朵轻声说:“六皇子心情暴虐。”说完,赶紧退了回来。
姚肃察觉到身边温热的身体离开,又听得这样一句,一时间不由得呆住了。
“这样吗?”他喃喃地说,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宛宛能不能具体说一说?”
杨宛说起自己与六皇子寥寥无几的几次碰面,却都不是什么愉快的消息。当初杨宛从御膳房进了长安公主的宫殿之后,就被长安公主安排了给她养猫。
这是一个轻松的活计,算得上是照顾杨宛。
也因为如此,杨宛对长安公主也有几分感激之意,平日里将那只猫养得极好。只是偶有一日,那只猫从她眼前走失了那么一瞬,就被六皇子见到了。
六皇子当日大约是在旁的地方受了气,又被人强压着到长安公主这里来道歉,整个人仿佛一点就着。那只猫优哉游哉地从边上过去,就碍了他的眼,让他暴怒地甩了鞭子过去,非要置那只猫于死地不可的样子。
杨宛却不敢让他真的对猫动手,毕竟是养猫的宫女,若是猫出了事,她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于是,她战战兢兢地出去磕头赔罪,想要将那只猫救回来。
六皇子当时就冷冰冰地注视她,那种感觉就仿佛被一只巨大的冷血动物盯上,脊背生凉。
“你想要这只猫的命,那就拿你的命来换。”
六皇子当时如是说。
杨宛跪在那里,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当中,浑身上下却没有一件衣服。周围的人没有一点声音,就连呼吸声都没有。只有六皇子冷冰冰的目光投注在身上,视线所及之处,似乎要燃烧起来。
杨宛当时已经无暇去顾忌其他,她只是磕着头,求着六皇子饶命。
头上似乎流着血,可是却并没有人出来为她求情一句。
直到六皇子哈哈大笑,丢了鞭子扬长而去,才有长安公主宫中的宫女出来,将她扶起,带到公主面前去。
长安公主的声音是悲悯的,可是却并不能让她生出更多的一点安慰来。
现在回想起来,杨宛觉得,大概就是从这件事情之后,自己才真正的学会了去观察别人,去讨好别人。
以前的杨宛,总是带着几分不谙世事的天真与被宠出来的小脾气的。
她轻声细语地将自己与六皇子第一次见面的场景说了,又说起自己与六皇子的第二次见面。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六皇子却一眼就看出了她。
但是,依旧是那种让人窒息的不安,甚至于,杨宛能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暴虐气息。小小年纪,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天生就有这种冷血的因子。
在他面前,杨宛总是惴惴不安的,虽然出乎意料的,他放过了她,可是这并不代表她就安全。因为,在第三次见面的时候,杨宛只是跪在路旁,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就看见那双明黄绣着蛟龙的靴子停在自己的面前。
少年的声音仿佛不似少年,暗哑而让人觉得发寒。
“这个人,”他轻描淡写地说,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小事,“拖出去打死。”
那一瞬间,杨宛觉得周身都被禁锢,巨大的不安席卷了全身,将她紧紧地包围,让她说不出一句话来。事实上,当时的情形,如果说出了话,大概也只会是死得更快的结局。
姚肃听到这里,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
他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