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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决断(上)
苏玉妍佯作没有看到他陪笑讨好脸,将头别过一旁,沉声说道,“亏你还自诩聪明机智,难道就没有觉出什么异样?” 看方才那情形,沈珂分明就是被缠身,哪里还是平日里那个沉稳从容男人?
沈珂心中早存疑虑,此时被苏玉妍提醒,想到柳红是她陪嫁,怕失了她颜面,便委婉说道,“想是我喝得多了……平日里我并不擅长饮酒,今日喝那坛花雕又是陈酿……”
苏玉妍蓦地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肯说实话?难道是想维护什么人?”如果沈珂真有意要维护柳红,那柳红便留不得了。
“妍儿……”沈珂不由得轻叹一声,“我心,你难道就真不明白?”
“不是我不信你,是事实让我信不得你。”苏玉妍微垂眼睑,低声说道,“如果你真想纳妾,我决不拦你,你只管跟我说明白,便是要柳红,我也是肯给。你又何必如此性急?”她说得很慢,神情也有些忧郁,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对沈珂失望之意。
沈珂脸色微微一沉,旋即上前搂住她肩膀,也低声说道,“我与你夫妻几年,我为人你还不了解?这几年来,我几时跟你提过纳妾之事?就是当初祖父逼着我娶陆氏之时,我也没有动摇过我决心。我既娶卿,就决不负卿。”
见沈珂如此郑重表态,苏玉妍也没有得寸进尺,便缓缓转身,面对着他,涩然一笑,“你说都是真么?”
“当然是真。”沈珂看着她眼睛,“柳红是你陪嫁。就算她再生得如何美丽动人,我也不会动她一根手指头,何况我根本就没有正眼看过她?先前事,你确是误会我了。”
其实苏玉妍已经看出端倪,此时冲沈珂发火生气,不过是想发泄心里郁闷,当然,要想知道事情真相,也大可从柳红那里下手,但她还是想听到沈珂亲口说出来。
“既然是误会。那此事……就此揭过吧!”她淡淡说道,“天色已晚,爷也该歇息了。”事情原委。她还是好好查一查,不管是谁,只要敢打沈珂主意,她就决不姑息。
“是啊,天色已晚。也该歇息了。”沈珂别有意味地说道,一边说,一边拥住她往床边走,下腹坚挺紧紧贴着她纤腰,将他一展无遗。
苏玉妍曾听人说过吃过春药人如果不行房就会导致多种可怕后果,严重甚至会危及生命。自然不想沈珂弄成那样,但也不愿意充当他发泄工具,当下便用力推开他。冷冷说道,“是该歇息了,不过梦姐儿今天着了凉,我想跟她睡。”说着抬腿便走。
沈珂原想伸手拉住她,想了想便缩回伸到一半手。就算错不他。她心里也会觉得不舒服,但凡是个女人。见到自己丈夫与别女人亲热,又怎么会觉得舒服?罢了,还是给她一些时间,也给自己留一个自行解决空间,这样双方都好。沈珂心里忖着,就轻声说道,“那好吧,你早些歇息……”便任她去了。
苏玉妍出了屋,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才料理完宋氏姐妹,不想又出了这事。柳红是她陪嫁,丰姨娘意思是预备着她不方便日子里给沈珂留用,但这几年沈珂一直没有纳妾意思,又因为外头盛传苏玉妍妒妇悍妇名声,没有人敢给沈珂说和,因此沈家内宅倒也风平浪静。后来虽说皇帝给沈珂赐了宋氏姐妹,沈珂却一直连正眼都没看过她们,别说动什么别心思了。就是苏玉妍怀梦姐儿和生产之后那段漫长时日里,就算苏玉妍不能行房,沈珂也还是夜夜都歇她身旁。这样好男人,别说古代,便是一夫一妻制现代社会,也算得上是极品了。
一阵寒风吹来,掀起了她裙裾,冷风钻进裙里,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也令她烦燥心瞬间冷静下来。
罢了,沈珂既是男人中极品,此事便罢了吧!只是柳红那里,还得好好问一问,若真是她想勾引沈珂,那就留不得了。
她一边思忖着,一边往浴房而来。浴房那边已经黑灯瞎火,双珠应该已经把柳红带走了。
到了浴房门口,她把手往后一伸,说道,“把屋里灯点亮。” 默默跟她身后举着灯笼为她照明小丫头连忙奔进屋去,取了灯笼上纱布,凑近烛台把屋里灯烛点燃。
屋里慢慢亮了起来。
“你先出去……把灯笼给我。”苏玉妍吩咐小丫头。
小丫头忙把灯笼递给她,然后飞地退了出去。
苏玉妍举着灯笼,屋里细细看了一遍。她拽沈珂出屋里,并没有忘记吩咐双珠保护现,所以这屋里东西都保持着原样。
浴桶里热水依旧冒着热气,泡水里艾叶完好无损,说明沈珂根本就没有进过浴桶;地上也没有水渍,却有一件醒目东西——粉红女式棉袄。苏玉妍弯腰捡了起来,她身边丫头,多着素净衣裳,只有柳红,素来穿红着绿。她伸手捻了捻,棉袄极薄,像是秋袄,遂肯定这是柳红外裳,这丫头体格还真强健,大冷天只穿了一件薄薄棉袄,不是为了别,只为向人展示她婀娜多姿身段。
苏玉妍把棉袄拿手上,视线落被损毁扣褂上,停留了许久,才慢慢移开眸光,又屋里搜寻。
她目光又落一只蓝花镶金边小碗上。这一定是沈珂喝过醒酒汤碗。她心里微忖,旋即蹲下身去,拿起碗来。碗里尚有未喝完汤。她把碗凑近鼻间,隐约有淡淡薄荷味道,果然如她所料,是沈珂常喝带薄荷味道醒酒汤。她蹲原地,眸光流转间,忽然看到墙角处有一个小小纸团。
她心里一动,便上前拿起了纸团,慢慢展开来看。这是一张淡黄色细绢纸,是人们描鞋面或香囊等花样常用纸张,再一细看,就发现了细绢纸里面似乎有些黏乎乎,伸手一摸,指端竟出现一些白色粉末。这就是了,怕就是这东西作祟。
苏玉妍将纸团笼进袖里,又仔细将浴房里再察看了一遍,确认再无异样,这才提起灯笼出来。
小丫头安静地等门口,见她出来,忙上前替她掌灯。
苏玉妍便道,“去西厢吧!”
丫头们都歇西厢,双珠行事向来谨慎,没有苏玉妍明示,她自不会擅自做主,这会儿她房间里亮着灯,想来应该是屋里。
苏玉妍走近,伸手轻轻敲响房门。
房门应声而开,就仿佛有人早已等候那里一样,苏玉妍抬眼看去,果然是双珠站门边,她旁边还站秋蕙,两人面色都有些不善,看见苏玉妍时才略有缓和,低声说道,“少夫人请进吧!”待苏玉妍进屋,双珠便迅速把门掩上。
屋里光线昏暗,柳红安静地坐木杌上,穿着齐整,头发也绾成一个圆髻,与先前那云鬂半掩酥胸半露情形已有天壤之别。她脸上神情也淡淡,看不出什么异样,见苏玉妍进来,也没有起身相迎,没有露出惶恐与惧怕之色。不过,因为天气寒冷,她刚才浴房里本就穿得单薄,双珠为惩罚她是故意连地上薄袄都让她穿身上,所以她虽然佯作强硬,但身体还是因为寒冷而瑟瑟发抖,与她脸上镇定人家形成鲜明对比。
双珠见了她这副模样,脸上怒气盛,不过因为苏玉妍并没有开口,她也不好僭越,只能怒目而视。
秋蕙则静静地站一旁,脸上看不出喜怒,但眼里分明写满了轻蔑与鄙夷,似乎不屑于与柳红说话。
苏玉妍缓缓走到柳红身边,盯着她娇美面容,好半晌,才低声问道,“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柳红先前挨了苏玉妍两个耳光,两颊依然显得有些红肿,她闻声抬头,毫无惧色地回望着苏玉妍,淡淡一笑,“少夫人肯听奴婢说话么?”
双珠见了,是怒不可遏,恨不得上前替主子给柳红几个耳光,转念一想,就冷冷说道,“就算你说得天花乱坠,也没有人会相信你所说话。”
“双珠,让她说。”苏玉妍唇角微翘,露出一丝冷笑,“我倒要看看她怎么自圆其说。”
柳红见苏玉妍肯给自己辩解机会,当下精神一振,便朗声说道,“事情经过是这样……”便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只瞒过了自己沈珂醒酒汤里下药事。
“果真是这样?”苏玉妍听她说完,才缓缓问道。
“是,真就是这样。”柳红一迭声地回答,“奴婢不敢有半句谎言。”
苏玉妍沉吟片刻,慢慢从袖里取出一个纸团,举到柳红面前,“那你说说,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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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决断(下)
忽明忽暗烛光映柳红脸上,让人看不清她脸上表情,她飞地瞟了一眼,旋即低下头去,嚅嗫着说,“……奴婢不知道。”
“你是当真不知道?”苏玉妍冷冷地看着她微垂眼睑,“还是不敢说?”
“奴婢真是什么也不知道。”柳红仍旧垂着头,低声说道。
苏玉妍冷笑一声,“方才只有你和爷浴房里,这个东西不是爷,除了你,还会有谁?你便不说,我也知道你具了什么心思……我若想置你于死地,随便寻个什么借口就可以将你立时打死,又何必跟你说这许多?不过是看你侍候我这几年没有出过什么差错份上想放你一条生路罢了。”
双珠与秋蕙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苏玉妍手里那张微黄纸片,也隐隐猜出几分,眼里鄙夷之色盛,却都保持着沉默。
屋里气氛顿时变得压抑起来。
柳红不敢看苏玉妍脸色,但也听出她语气中气恼之意,想着先前被送进牢狱宋大姨娘与苏玉妍还是表姐妹,却也落得那样下场,心里便有些后悔自己方才举动来,这么一忖,脸上便露出几分怯色来,当即站起身来,低声说道,“奴婢真不知道少夫人说是什么东西……”
“好,你不肯说,我也不勉强你。”苏玉妍心中盛怒,但还是压低声音说道,“不过,等我查清了事情真相,也就是你离开沈家之时了。”她本着一片慈善之心,想着柳红终归与她主仆一场,又是她陪嫁,便是将她逐出沈家,也得给她留几分颜面。没想到柳红竟是油盐不进,倒负了她一片好意。
“少夫人……”柳红兀自嘴硬,“奴婢真是清白。”
苏玉妍遂冷笑一声,不再理会柳红,只叫过双珠与秋蕙,低声吩咐了几句,便出了房门。自作孽,不可活,柳红死不悔改,也就怪不得她了。
夜风扑面而来。夹杂着丝丝寒意,她不禁缩了缩脖子,白貂披肩柔软皮毛紧贴着她微凉脸颊。驱散了不少寒气。
她慢慢地走走廊上,迎着寒风,眸光沉凝,脚步稳健。
而此时沈珂,难受得无以复加。满脑子都是苏玉妍那娇美面容,他恨不得立时奔出屋去把她找回来,然后把她拥进怀里好好亲热一番,但他知道,她心里有了疙瘩,而且还是个危及他们夫妻感情大疙瘩。他不能着急,解铃还须系铃人,他一定要慢慢为她解开这个心结……
……
次日一早。沈珂便起来上朝点卯去了,而苏玉妍刻意回避,便没有与他照面,等他走了两刻钟后才回了正房,派人把沾有白色粉末纸送进了当地医馆。得出检验结果果然与她推测丝毫不差。过了一夜,她心情已经比昨夜平静了不少。拿着郎中开具检验单,看了半晌,才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既已经确定下来,便趁早将柳红打发出去吧!不过,柳红毕竟是自己陪嫁,便是要打发出去,也不能引人起疑。
柳红年纪也不小了,若以嫁人将她打发出去,自是合适不过。苏玉妍心里琢磨了许久,遂吩咐双珠把柳红领来。
此时已值晌午,天色却显得阴沉沉,仿佛又要下雪。柳红心神不宁地随双珠进了屋,一眼看见苏玉妍端坐上首,手里还捏着一张黄纸,不用多看,她也知道这张纸就是自己不小心掉浴房里那张曾经包过春药纸。她连忙垂下头去,连大气也不敢出。
“我已经让人把纸上药粉送到医馆去验看了。”苏玉妍捏着那张纸轻轻抖了抖。
柳红心里一跳,不敢应声。
“你难道不想跟我说点什么?”苏玉妍沉声问道。
“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该跟少夫人说什么……”柳红飞地瞟了苏玉妍一眼,随即垂下眼眼睑。
“医馆郎中说了,这纸上药粉,是春药。”苏玉妍盯着柳红那近乎妖媚面孔,冷冷说道。
柳红身子一抖,仍然没有应声。
“事情经过到底如何,我现也不想再追究了。”苏玉妍放下手中纸张,把眸光移到柳红那紧握拳头上,“我只想告诉你,你年纪也不小了,到了该配人时候了。”
柳红一听,顿感惶然,只觉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地,低声央求道,“请少夫人别赶奴婢走,奴婢只是一时糊涂,以后决不敢了……”
“我什么时候说要赶你走了?”苏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