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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意料(上)
晚饭过后,苏玉妍一行便去佛堂听觉新方丈诵经。虽然她觉得求菩萨保佑纯属一种美好的臆想,但当她看到佛堂里那些详和的菩萨面孔时,她的心竟不由得瞬间变得安宁。难怪人们常说,信则有不信则无,在这样的氛围里,由不得人不信。
半个时辰之后,众人从佛堂出来。院外月色尚好,流淌的月华静静地洒在院中,几如白昼,令众人心情大好。只是,在这样的月色里,伴着树叶哗哗的轻响,有沁入骨髓的夜风拂来,却又令人冷得直打寒战。
沈琳抬眸看了看天上高挂的银盘,忽向苏玉妍笑道,“嫂嫂,今晚月色真好。”
苏玉妍不知她此话何意,但也随之附和道,“是啊……明天一定是好个好天气。”
林姨母携着冯静宜的手跟在她们身侧,这时不由得插言笑道,“月色虽好,可这夜风却恼人啊……要不然,还能在这小花园里就着月色赏赏花,倒有些意境……”
护国寺的小花园,名为花园,其实并没有多少名贵花种,多是一些常绿小乔木,修剪得十分齐整,初初看来倒也顺眼,若在这月色之下赏树,倒更显名副其实些。
苏玉妍便转头笑道,“姨母倒是个风雅之人。”
沈琳微微斜了林姨母正好,心道,只怕是个附庸风雅之人吧!虽如此想,她脸上还是挂着浅浅的微笑,一如刚才在佛堂的样子。
林姨母听见苏玉妍夸赞,倒显出几分腼腆之色来,当下便摆手道,“……十几年来,我时常因为家境窘迫而殚精竭虑,哪里还算得上什么风雅之人!”竟是十分感慨的模样。
听她在这时提起旧事。与她并肩而行的冯静宜脸上顿时垂下眼睑,脸上的微笑也淡了下去。
沈琳虽不知林姨母十几年是如何风光,但从母亲嘴里也略知了她如今的窘境,嘴角微微一动,想说什么,却终是没有开口。
苏玉妍便也轻叹一声,“姨母受苦了……”
于是,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沉闷起来。
冯静宜似乎有什么心思,始终眼睑半垂,看不清她眼里的表情。
沈琳则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并不开口。
苏玉妍本就有意试探林姨母,也没有再出言相劝。
良久,林姨母才从回忆中醒过神来。便向苏玉妍和沈琳歉然一笑,“天色已晚,更深露重,你们还是回屋歇息吧……我还想在园子里走一走,消消食。”
苏玉妍这才接口道。“……也好,今日颠簸了半日,浑身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似的……姨母也早些歇息吧!”
沈琳似笑非笑地瞅了林姨母一眼,道,“姨母喜欢月下赏花,这里清静无人。却是正好。”
苏玉妍瞥了沈琳一眼,忙打断她的话头,“姨母。往事已矣,您也别再伤怀,如今表哥表弟们个个孝顺,静宜妹妹又是这般脱俗,将来也定有好的前程。一切都好起来……”
林姨母抬起眸来,眼里隐有泪光闪烁。好半晌,才哽咽道,“我也是一时触景生情,并没有当真伤心……你们且先歇息吧,我一会儿就回屋。”
才说完,冯静宜蓦然抬头,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林姨母,林姨母说罢就回过头来,不动声色地盯了女儿一眼,随即垂下眼睑。
即便苏玉妍没有刻意留意林姨母和冯静宜母女,但此刻两人之间的异状她还是看了清清楚楚,不禁心里一动,便点点头不再多说,携了沈琳的手进屋。
屋外,月华如水,两个欣长的身影映在地上,久久没有移动。
屋里,沈琳脸上闪过一丝冷笑,随即拉住苏玉妍的手,低声说道,“嫂嫂,你不觉得,姨母她……有些奇怪?”
苏玉妍并没有将沈珂的猜测告知沈琳,见她一双眸子在黑暗中闪闪发亮,不禁佯嗔道,“有什么奇怪?不过是触景生情有想起了当年的旧事伤心罢了。”
“我说的,并不是这个。”沈琳微微撅起嘴唇。她的嫂嫂一向以聪明见称,怎么就听不明白她的言外之意呢?
苏玉妍转头,看着沈琳,正色道,“怎么?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难道说,宋德书知道了什么隐密,已经跟沈琳说了?
沈琳不答,看了一眼虚掩的房门,“嫂嫂知不知道,今天下午寺里迎来了一位贵客?”
双珠早已打听清楚,下午寺里来了一位年轻男客,来客身份尊贵,并没有对外泄露真实身份,就连双珠委婉地向管事沙弥打听,也没有问出结果。可想而之,这位来客的身份,是向外人保密的。
苏玉妍便点了点头,“听说是来了位贵客,却不知是什么人。”
以定远侯府女眷的身份,她们也算是尊贵的客人了。但当觉新方丈听小沙弥说来了贵客时便把她们撇下去迎来客,那来客的身份,只会比她们更加尊贵。放眼昌宁上下,除了几位皇子皇孙,又还有谁比得过深得圣眷的定远侯府?
沈琳的眼光闪了闪,忽压低声音道,“出宫前,我听到风声,说是四皇子赵安也要来护国寺。”她年轻虽小,却与沈玮同辈,赵安虽是皇子,却晚了她整整一辈,故此她便直呼其名。
苏玉妍此前虽猜测过林姨母母女的用心,但在听沈琳说出四皇子赵安时,也不由得吃了一惊……难道说,林姨母竟然想对赵安下手?以冯静宜的身份,又哪里能配得上从小养在皇太后冯氏膝下四皇子赵安?她心里虽吃惊,但事先总算是揣测过林姨母的用意,乍听沈琳之言,便明白了她话中含义,当下正色道,“难道说,今天下午入寺的,就是赵安?”
“十有八九。”沈琳唇角微翘。“却不知他来干什么?”
“难道他也是来为皇太妃祈福的?”苏玉妍下意识地问道。才一问出,却又想起赵安与赵宥虽为同父异母的兄弟,实则是水火不相容的,赵安又哪里会来给赵宥的母亲祈福?为当今的冯氏皇太后祈福倒有可能。
沈琳自是与她想法一致,当下便冷笑一声,“他又怎么会来为姐姐祈福?不背地里想法子害我姐姐,就难能可贵了。”她语音虽低,说得极慢,几乎是咬牙切齿。
苏玉妍心里一动,随即猜测沈琳之所以如此痛恨赵安,必是见到了他与沈玮之间生出过节,但此时此刻,她也不便问起。
沈琳朝虚掩的房门看了一眼,忽然轻轻拽住苏玉妍的衣袖,低声说道,“嫂嫂,我觉得林姨母她,有些奇怪。”
“怎么了?”一见沈琳这副模样,苏玉妍就知道沈琳很可能从宋德书那里知道了一些事情,但为慎重起见,她还是不露声色地问道。
“林姨母她这个时候还不歇息,没准是起了什么心思。”沈琳神秘兮兮地说道,眸子里在黑暗里一闪一闪。
“哦?”苏玉妍心里微动,脸上带出一丝疑惑,“她会起了什么心思?”
“嘿嘿……这个,可不好说。”沈琳见成功地引起嫂嫂的好奇心,便又故弄玄虚。
“你该不会是想说……林姨母想为静宜妹妹谋个好亲事吧?”苏玉妍压低声音,在沈琳耳边缓缓问道。沈琳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林姨母如今到了这步田地,除了为她的女儿谋一门好亲事以将来带携冯家富贵,还会有什么别的心思么?她这么忖着,忽想到把赵安养在膝下的冯太后也姓冯,顿时怔住,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中闪过,想要抓住,却是一闪却逝。
“嫂嫂也是这么认为?”沈琳下巴微扬,直起身来走到房门处,将房门轻轻拉开一条缝来,“我也是这么想的。”说罢她探头在门缝里一瞧,随即向苏玉妍轻轻招手,“嫂嫂快过来看,有人来了。”
窗外如水的月华倾泻在院里,屋里虽没有点灯,却还是能隐隐看见彼此的面目,苏玉妍看到沈琳这神秘兮兮的样子,心念一动,随即上前两步,顺她所指向前看去。
就在离她们所居住的雅舍不远处,有一个小小的亭台,想是为了便利在小花园里走累的人歇脚,还安放了四张石凳,此时,就在那亭台的走廊里,缓缓走来两个人,因距得远了,尽管月色清朗,却依然看不清来人的面目。
苏玉妍只瞅了那两人一眼,便把眸光转到方才还站在小花园边缘的林姨母的地方。却并不见她们的踪影。
咦,不过才一会儿工夫,她们去了哪里?难道还会平空消失?
就在苏玉妍心念闪动的刹那,忽觉衣袖紧紧被人拽住,尚未出声,沈琳已经开口,“那人是……赵安。”
“什么?”苏玉妍不由大惊。她知道护国寺里为香客们安置妥当,虽然不像现代集体宿舍那样分出男女各居的两栋院落,却也基本把女客们安置在这形似内院的雅舍里,男客们则安置在如同外院的精舍里,雅舍与精舍左右相连,中间隔了一层厚厚的围墙。
236、意料(下)
为了方便香客们通行,雅舍与精舍之间还特意安装了一道铁门,平日里这铁门处也是有专人看守的,但到了夜里,这大铁门就落了锁,暂停雅舍与精舍之间的通行。这从小亭台走廊过来的两个人,却不知是不是从大铁门处走来的?若真是赵安,这么晚了,他又来做什么?
就在苏玉妍心念急之时,沈琳已面露紧张之色,“嫂嫂,我瞧清楚了,果真是赵安。那跟在他身后的,是他的贴身侍卫蒋良。”
果真是赵安?看他这样子,竟是径直往她们居住的房子走过来的。苏玉妍只觉心里一跳,同时听到沈琳肯定无疑的口气,当下就直起腰来,一把捏住沈琳的手腕,“这么晚了,他到女眷们居住的雅舍里来做什么?只怕是居心叵测。”
她这么一说,沈琳两道秀眉就紧紧皱成一团,眼里闪过不安的光芒,随即冷冷一笑,“赵安这人,平素行事谨慎,料想他不会无缘无故前来扰事。难道……?”说罢突然伸手揉了揉眉心,“嫂嫂,突然有些头昏。”
话音未落,苏玉妍心里突地一跳,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几乎是一跳而起,“别出声……咱们悄悄出屋,且看他意欲何为。”
这种类似于窥人隐私的做法,让沈琳陡然间由害怕变成兴奋,她立时便紧紧地握了握苏玉妍的手,以示同意。
好在双珠锦春她们已经带着梦姐儿歇了,苏玉妍也不担心她们,便蹑手蹑脚地拉着沈琳的手出了房门,闪身在屋檐下的廊柱边,借着小花园里那低矮的常绿乔木丛的掩饰,慢慢地移到阴影里躲藏起来。
苏玉妍才将身体隐藏好,就感觉拉着自己衣袖的沈琳的手松开了。她回头一看。却见沈琳紧皱着眉头,身子软软地向她靠了过来,眼睛也半睁半闭着,似乎十分疲乏的样子,她忙轻轻捏了捏沈琳的手。
沈琳整个人倚在苏玉妍身上,好像再无半分力气的样子,这时对上苏玉妍的疑惑中带着紧张关切的眼神,唇边便浮起一丝无奈的苦笑,随即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嫂嫂。我看样子,是中了迷香了。”一边说,一边欲要睡去。
“迷香?”苏玉妍心神大震。她与沈琳同食同宿。吃饭前锦春每道菜都是试过毒的,当时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怎么就只沈琳一个人中了招?难道是那个姚妈妈下的手?还下得这般无声无息?她心念急转,忙用手使劲掐沈琳的人中,“你先别睡……”奈何话音刚落。沈琳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苏玉妍心中焦急,恨不得大声呼救。可耳边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可闻,令她一时拿不定主意,就在她迟疑的瞬间,前面忽然传出一个娇脆女声,“哎呀……”
苏玉妍抱着沈琳。从枝叶丛间的缝隙中看去,就见清朗的月色下,从小亭台走过来的那两个人的面目已隐隐可见——果然是赵安!不等她有所反应。就见方才平空消失的冯静宜款款从花丛里走过来,却是一跛一跛的,林姨母则扶着她的胳膊,好似是扭伤了脚的样子。
从小亭台里大步走来的赵安原本就看到花园里有两个隐隐绰绰的人影,只道那是别人配合自己后天衣无缝的结果。不由得心中暗喜,脚下步子走得更快。转眼就到了二人跟前,却不妨是两个陌生面孔,一老一少,老的风韵犹存,少的秀色可餐,尤其是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在清朗的月下闪着晶莹的光泽,我见犹怜。
赵安心里一动,旋即顿住脚,用肆无忌惮类似登徒子的目光打量上这从花园台阶上走下来的两个人。
这两人,正是林姨母与冯静宜。
仿佛料不到突然会有人出现在她们面前,林姨母顿时“咦”地叫出声来,随即又似发现这两个人是男人,便捂住嘴,拉住女儿想要转身走掉,却又想起女儿方才崴了脚,连布袜都脱了下来,光裸的左足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