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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玉归
宋氏苏醒过来第一件事，便是搂着苏玉妍一阵大哭，接着便去了寿安居与太夫人商量，之后便去了一趟昌宁著名普光寺。＇四库*书*小说网siksh＇
次日，苏玉妍病势重，满嘴竟说起胡话来了。
再次日，她不再胡言乱语，安静地躺床上，目光愈加呆滞，连饭食不都不大进了。
先前太夫人只道苏玉妍中了邪，请法师压一压便好，没想到竟会如此严重。宋绍谦与宋德成父子原是指望着苏玉妍来给宋家谋富贵，眼见她这样，不由得也急心急如焚，请了名医与法师轮流坐镇，却仍不见起色。
眼见与左相府十日之约期满，苏玉妍仍旧处呆滞疯癫状态当中，宋绍谦左思右想，便以苏玉妍突发急病为由婉拒了左家亲事。
虽然武贤伯府延请名医与法师事是暗地里进行，但昌宁这权贵密集地方，几乎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不几日，武贤伯外孙女病重消息还是悄悄传了出去。
沈珂自打进宫见了沈玮，就家心安理得地等着她佳音，眼见近十日过去，宫里还没有消息传来，他便有些坐不住了。这天早上起来，正琢磨着是不是再进宫一趟，就见锦春匆匆进屋，神秘兮兮地向他低声说道，“爷，不好了……”
沈珂睨了一眼锦春，漫不经心地道，“我这不是好端端么？”
锦春不禁急道，“……是苏家小姐，她不好了！”
沈珂这才嗔道，“好好说来！”
锦春便把苏玉妍病重事说了一遍。
“你这是从哪里听来？”沈珂却不信。
锦春不由得发起誓来，说是苏夫人已经登门拜访来了。
沈珂这才缓缓起身，让锦春把客人请进来。
少时，宋氏随着锦春进来，满脸肃然，脸色也明显比前些日子加憔悴，寒喧两句之后，便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有一件私事想跟贤侄商量。”
沈珂拿眼往守身侧锦秋与锦春一睃，两人便无声地退了出去。
宋氏这才把苏玉妍病重事说了，末了才哽咽说道，“妍儿病了近十日，如今已经滴水不进，眼看就要……眼下，就只有贤侄能救妍儿一命了。”
“妍妹妹前几天不都是好好么？怎么一下子就突然病重了？”沈珂惊道，接着又叹息一声，“可惜我对医理丝毫不通，便是有心要救妍妹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宋氏便将眼角泪痕抹去，沉声说道，“只要贤侄愿意，就能将妍儿从鬼门关拉回来。”
“真？”沈珂心里微微一动，旋即露出义不容辞表情来，“只要能救妍妹妹一命，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必定所不辞！”
“那我就先替妍儿谢过贤侄了。”宋氏说着便站起身来，缓缓向沈珂屈膝行礼。
“姨母折杀我了！”沈珂急忙伸手相扶，“不知姨母要我如何去救妍妹妹？”
“普光寺弘一法师说了，妍儿之所以陷入疯癫之态，一是因为心疾，二是因为心病。这心疾，便是她素常所犯心口疼毛病，这心病，便是贤侄手中所持白玉并蒂莲了。”宋氏望着沈珂，徐徐说道。
沈珂也不置疑，只作出恍然大悟样子，十分爽地说道，“姨母是要我沈家祖传白玉并蒂莲来救妍妹妹性命么？这有何难？”说罢便站起身来，“姨母请稍候，待我去把它取来。”
宋氏连忙跟着起身，伸手拦沈珂身前，“贤侄，我说，并不是沈家祖传白玉并蒂莲。”
沈珂应声止步，徐徐回头，满脸疑惑地望着宋氏，“莫非别家也有跟我沈家同名白玉并蒂莲？”
“贤侄，明人不说暗话，如今妍儿生死系你一念之间，还请你能看贵妃娘娘与我情同姐妹份上，救妍儿一命。”宋氏仰面望着高出她一头来沈珂，神色无比郑重。
沈珂避过她灼人眸光，好半晌才道，“苏表妹她，真病了？”
“千真万确。”宋氏面色沉凝，“还请高抬贵手救救妍儿。”
沈珂早知宋氏是欲借此机会要回白玉并蒂莲，对苏玉妍病重之事始终半信半疑，但宋氏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也就不好再装糊涂，当下略作思忖，沉吟片刻后遂沉声道，“姨母意思我明白了……我现就随您去武贤伯府看苏表妹。”
“贤侄好意我代妍儿心领了。”宋氏心念急转，随即低声说道，“不过，弘一法师说‘玉到病除’……贤侄只需奉上白玉并蒂莲，便能救妍儿一命了……”避嫌之意，已是不言而喻。
沈珂却微微一笑，“表妹病势沉重，我若不亲自过去看一看，又如何能放心得下？”
宋氏便也不好再加阻拦，只得顺水推舟，“那……我们就赶紧走吧！”
沈珂当下便扬声唤锦春锦秋两人准备车马。
一刻钟后，定远侯府马车就驶出了府门，径直奔武贤伯府而去。
因为沈珂此行是特为探望苏玉妍而来，太夫人颇有些受宠若惊，脸上露出十分惊喜表情，“珂儿把定远侯府祖传白玉并蒂莲带来了么？”
沈珂不动声色瞥了宋氏一眼，遂点头道，“听姨母说，只有白玉并蒂莲才能救苏表妹，所以我便把玉带来了。”
太夫人忙道，“事不宜迟，咱们过去瞧瞧吧！”说着便从榻上起身。
宋氏见太夫人要亲自前往，忙上前相扶。
静园里静悄悄，就连偶尔园里树梢上停留小鸟，都被春草挥动手绢悄无声息地赶走了。
沈珂进屋，一眼看见躺床上苏玉妍，因隔着帐缦，只能隐隐绰绰看见她一个侧脸，虽然看不真切，她雪白脸色还是让他心中一震——她竟真病了！
宋氏眼角余光扫到沈珂微微一颦眉峰，当下便缓缓走到苏玉妍床前，低声说道，“妍儿，你沈表哥带着玉来救你了。”
沈珂随即也上前几步，眸光苏玉妍脸上停留片刻，这才沉声说道，“不知道这玉——要怎么用？”
063、病除（上）
63、病除
宋氏便道，“弘一法师说了，白玉并蒂莲是至宝，素有灵性，须得用配好药草温开水把这玉泡上一天一夜，然后再将它放妍儿心口，将她体内浊气吸方可保她性命无虞。＇四！库*书*小说网siksh＇”
沈珂眸光闪动，落苏玉妍那半截露出大红锦被外如雪皓腕上，一时心神微恍，当即从怀里掏出个沉香木匣，双手奉给宋氏，“姨母，这个……是我沈家祖传白玉并蒂莲，您先拿去准备吧！”
宋氏伸手将沉香木匣接了过来，缓缓打开，看了看大红绸布上那绿得透亮白玉并蒂莲，确定它就是苏玉妍所丢失那一块后，方才抬起头来，向沈珂微微敛首，“多谢贤侄了。”
躺床上苏玉妍听到宋氏这声“多谢”，不禁暗自松了口气。
宋氏便唤了江妈妈进来，把沉香木匣交到她手里，吩咐她去把玉泡进早已备好药水里。江妈妈遂欢欢喜喜地去了。
宋氏眼见事成，脸上便露出微笑，当即便命春荣去准备茶点，请沈珂去花厅喝茶。
沈珂客气地推辞了一番，起身告辞。临走时，当着太夫人面向宋氏笑道，“这玉苏表妹先用着，等她大好了我再来取。”
苏玉妍听着，不觉暗暗好笑。好不容易才让你完璧归赵，若再让你窃了去，我岂不成了傻子？
却听宋氏笑道，“……等妍儿大好时，我必会带着此玉并谢礼一道前去府上拜谢，又怎敢劳动贤侄亲自来取？”
沈珂于是不再多说，眼角余光睃了苏玉妍那如雪般莹白脸庞，这才随着宋氏与太夫人出去。
听着一行人脚步渐渐远去，苏玉妍便慢慢睁开了眼睛。沈珂此番能因为自己“病重”而归还白玉并蒂莲，就证明他并不是个铁石心肠人，是否也证明他并不是一个一无是处纨绔子弟呢？
她就这样静静地想着心思，直到宋氏推门进来，她才恍然回神，不禁冲宋氏微微一笑。
宋氏从袖里掏出沈珂给她那个沉香木匣，递给苏玉妍，笑道，“这玉，到底还是给拿回来了。”
苏玉妍伸手接过，如获至宝地急急打开匣子，将那白玉并蒂莲取手里，细细看了一回，这才笑道，“真是我那块。”这块白玉并蒂莲莲蒂处刻着一个小小篆体“福”字，那熟悉印记，让苏玉妍一眼就确定了这块玉真伪。
“孩子，你这一病，倒是一举两得……”宋氏便把从太夫人那里听来退了左相府长子提亲事说了。
苏玉妍当初决定装病，原是听宋氏说过沈家当年也曾有过一块稀世白玉并蒂莲，她便心生一计想出了这一招，不过是想趁此机会拿回白玉并蒂莲，并不知宋绍谦与左昱有十日之约，此时听宋氏一说，倒是回头一惊，背上竟沁出一层细汗来。真是好险！亏得这次产“病”得厉害，要不然等宋绍谦把自己许配给了左昱那个痴傻儿子，事情就再无回旋余地了！
“不过。”宋氏又道，“虽然你借着这病拿回了玉，但你用沈家白玉并蒂莲治病事却会就此昌宁城内传开，只怕会引起别人误会，若因此而对你亲事产生不利影响，便有些得不偿失了。”
“娘。”苏玉妍将白玉并蒂莲捧掌心，幽幽地看了许久，这才缓缓抬眸看向宋氏，“您难道还以为女儿有自己选择良人权利和机会么？”
宋氏闻言，不禁微微一怔，旋即明白女儿话中深意，当下便床沿坐下，轻声安慰道，“你放心，就算你外祖父要拿你亲事作文章，也不至于把你嫁一个十分不堪人……再说了，就算真到了那步田地，不是还有沈贵妃为你做主么？比起别臭名昭著恶少来说，那个沈珂倒还是个不错人选。”因为沈珂毫不犹豫就答应她索玉要求，她对他印象已经不知不觉发生了改变。
对于沈珂，苏玉妍不想过多地评价，不过，她也因为此番顺利要回白玉并蒂莲而对沈珂恶感减去几分，当下便未置可否地一笑，“娘，怎么会就到了那一步？等爹爹到了昌宁，他自然会为女儿做主，女儿亲事，就由不得别人插手了。”苏慎升擢消息已经传出，作为他外家武贤伯府自然也第一时间得到了这个喜讯，想必也是宋绍谦考虑再三退掉左家亲事原因之一。
宋氏想到苏慎即将来京，脸上也露出如释重负表情，不由自主地轻轻舒了口气，“妍儿说得对，等你父亲来了，我必让他好好为你挑一个称心如意人家。”
苏玉妍便微微垂了眼睑，轻轻叹了口气。
宋氏不禁伸手握了她胳膊，低声问道，“怎么了？”
“其实，我并不想嫁入那些豪门世家……”苏玉妍脸色微显黯然，“那样人家，总免不了要三妻四妾……”
“如今便是殷实些商户人家，哪个家里不是三妻四妾？何况昌宁这些豪门世家……”宋氏略为沉吟，便出言安慰，“你只要生了嫡子，这主母位置也就坐稳了，就算将来你丈夫娶了三妻四妾又如何？又有谁能越得过你去？”
我要，并不是一个牢不可破主母位置，而是一个男人真挚心！苏玉妍心里暗暗呐喊，却不能把这话跟宋氏说明，只得苦笑一声，幽幽说道，“娘说女儿何尝不明白？女儿若是此生也能找到一个像父亲一样对娘这么好男子，便心满意足了。”
对于苏慎深情，宋氏一直是拒绝着，而且她有一个千个拒绝苏慎深情理由，可是，她却无法否认女儿看到事实——这十几年来，苏慎待她始终如婚时那般体贴关切，并不因她冷漠而轻慢了她。
见宋氏垂眸不语，苏玉妍便轻轻扯了扯她衣袖，轻声说道，“对不起，女儿又惹娘伤心了。”
宋氏抬眸看着女儿那如花容颜，只觉心里一阵疼惜，不由得伸手扶上她脸颊，哽咽说道，“都是我不好，不该逼着你到昌宁来……只是如今事已至此，再要回信阳，却已不易了……幸好你父亲不日就要上京，到时候，咱们处境就不会像现一样为难了。”
064、病除（下）
64、病除
三天后，苏玉妍“病情”渐趋好转，次日已能下床走动，再次日，便春草搀扶下去寿安居给太夫人请安去了，太夫人惊喜之余，便命她免了半个月晨昏定省。＇四*库*书^小说网siksh＇再次日，宋氏则带了那沉香木匣并几样重礼亲自登门拜谢沈珂送玉救人义举，沈珂亲手接过宋氏奉上沉香木匣，掂了掂分量，便不动声色地将木匣收入袖中，并婉言推拒宋氏所送厚礼，宋氏坚持下，终还是勉强收下。
“还玉”之事了结，苏玉妍“病”也就彻底好了起来。既然身体康健了，就少不得要天天去寿安居陪太夫人说话取乐，日子过得倒是清闲。不过苏玉妍这种看似清闲日子里，却分明感受到一股无形压力，这股无形压力，便是来自沈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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