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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城楼的营地,尉迟先生便一眼便看到赫连齐的伤,作为他随行的大夫,在为他治伤的同时也勉不了说了两句:“真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能伤到王爷您,且伤到两处,还逼得你用这种方式止血,对手真不简单,不知王爷是否已经将他除去?”
苏靖雅已经感受到赫连齐那双喷火的眼睛直射向她,她只得紧咬着唇低头不语。
经过尉迟先生的上药包扎,赫连齐的伤口也没这么疼了,听着尉迟先生那话里的讽刺,他不奈地说:“上完药就出去吧,本王要换衣服。”
尉迟蒙野笑了笑,收拾好工具便离开。苏靖雅看尉迟先生离开,她嗫嚅着说:“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赫连齐冷着脸:“本王有准你离开吗?做错事难道不用将功赎罪?”
苏靖雅低着头,小声地说:“你想我怎样?”
赫连齐微叹:“伺候本王。”
苏靖雅不禁瞪大了眼睛:“你,你都受伤了,还能吗?”
赫连齐拧紧了眉,什么叫还能吗?
他不悦地看着她:“你这脑瓜子想的是些啥?让你打盆水过来,这么热的天,没看到本王脏得不行?”
苏靖雅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翻了个白眼,转身出去打了一桶凉水过来,小心替赫连齐擦洗着上身,虽然两人早已经坦诚相对,但大白天的面对着他健硕的身体,还是让她的脸禁不住地发红发烫。
好不容易终于擦完了上半身,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将水提出去时,却看他指了指下半身:“腿上也有汗。”
这下苏靖雅的脸可以用熟透的西红柿来形容了,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你自己擦。”
赫连齐摊开受伤的左手:“手痛,拧不了帕子。”
苏靖雅又气又恼:“我帮你拧,你自己擦。”
赫连齐又指指腹部的伤:“伤口痛,弯不下腰。”
苏靖雅简直要被他气疯:“你……”
赫连齐坐在椅子上,两只脚边脱着鞋,边说:“别忘记本王是为了谁才受的伤。”
苏靖雅只得无奈地按他的要求,认真地替他擦拭了一遍,且顺带地被他欺负了一番,这令她懊恼不已,明明已经受了伤,却还这么有力气,若不是亲眼看到他的伤口,她真怀疑他是骗人的。
得到满足后的赫连齐心情似乎有所好转,也不再黑着脸了,躺在床上,轻闭着眼,要求苏靖雅明天就回上京城去。
“为什么?我不要回去。”苏靖雅一下坐起身,反对他的话。渤海关内原来便是昭定国的地方,她已经到了国土之内,却要去那不属于自己的地方,她不要回去。
“这里是战场,是军营,你一个女子在这里像什么话?”赫连齐温和地说。
苏靖雅依然坚持:“我不会打扰你们的,这里原来是昭定国的地方,是我的家,我不去上京城。”
赫连齐睁开眼睛:“你在这里已经打扰到本王了,回去,这是命令。”
☆、104 干旱
苏靖雅也倔了起来:“我又不是你的属下,你下的什么命令?”
赫连齐脸色开始不好看:“你若是本王的属下,早死了十次八次了,从来不服从命令,也不听话,不知好歹,处处惹本王生气,还让本王为你受伤。”
“那你放我离开好了,本来我与你就是两个国家的人,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本应是仇人,事实也是仇人,你杀我这么多同胞,还要入侵我的国土,我留在你身边,早已经背叛了国家与民族。”苏靖雅也不知自己为何会破罐破摔似地说出这些话。
赫连齐眸色变深:“你就这么不愿意留在本王身边?”
她就这么不愿意留在他身边么?抛开国家民族杨萧来说,赫连齐对她其实很不错,她也很依恋他给的温柔宠溺。但是她只要一想到她的国家民族和杨萧,她就无法踏实安心地留在他身边,做着他的夫人,却看着同胞受战乱之苦,而带来这一切的却是他。
所以她倔强又冷硬地回道:“是的,我一刻钟都不想待在你的身边。”
赫连齐失望的眼神一闪而过,随后却变得冰冷:“你想离开?本王说过,除非我腻烦了,否则你至死都是本王的女人,谁也别想带走你。”
他说完便猛地坐起身,却牵动了腹部的伤口,暗吸了一口气,慢慢地穿上衣服离开。在他跨出房门时却不忘吩咐外头的护卫将苏靖雅看紧了,于是她被软禁在屋里不得出去。
第二天一早,赫连齐便派贺拔才带着一群护卫,将她送回上京城。
踏入六月,天气越来越热,整个北方像约好了似的,一个半月都没下过一场雨,干旱袭卷着北方的大部分地区,在去上京城的路上,苏靖雅已经感受到这股炙热的焦烤,坐在马车里酷热难当。
使劲摇着蒲扇,可再努力扇,吹到脸上的还是热风,她离开赫连齐将已经有五天了,不知道他的伤如何了,这么热的天,能不能愈合得好。理智让她不要再想他,可感情却无法受控,她每天重复着两件事,想他,自责,想他,再自责,她像是坠入一个圆里,在里面不停地奔跑,却不知道如何才能找到出路。
干旱的天气仍在继续着,河流的水位下降了不少,有些浅的地方已经露出河床,土地干裂,农作物死了不少,百姓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已经开始宰杀牲畜了,如果天再不下雨,只怕会饥荒很快就要来到。
半个月后,贺拔才终于将苏靖雅平安送到荣王府,他的任务却仍未完成,因为赫连齐让他暂时留在府上,等候命令。
咄罗玉儿看到苏靖雅回来,却不显惊讶:“靖雅,你终于回来了,出去了一趟可有收获?”
苏靖雅奇怪:“王妃难道得知我的行踪?”
咄罗玉儿轻笑:“前几日收到王爷的来信,告知你已经到了他那儿,让我不必担心,说你过几日便会回来。”
苏靖雅尴尬地笑了笑,提起赫连齐,心里总是种酸涩的感觉,两人又随意聊了几句,苏靖雅便借口疲乏回屋休息了。
采菊苑的摆设仍如她离开时一样整洁干净,小鱼见到她回来,忙跑过来向她跪下,这举动把她吓了一跳:“小鱼,你这是做什么?”边说边伸手将小鱼拉起来。
小鱼抬起头看着苏靖雅:“夫人,您这样突然跑出去,小鱼要担心死了,是小鱼没伺候好夫人,以后夫人去哪小鱼都要跟着。”
苏靖雅将小鱼拉了起来,苦笑:“只怕以后哪里也不能去了,你就一直跟着我天天待在府里吧。”
☆、105 开仓
苏靖雅回来已经近十天,天气依然闷热不已,太阳完全不知疲倦地继续努力工作着,只要一踏出屋门,就会被一阵阵的热浪袭击,以致她哪都不敢去,只得待在采菊苑里胡思乱想。
虽然她嘴上说不愿意留在他的身边,可真正离开他时,却又非常想念他,想着他的好,他的坏,他的宠爱,他的恼怒,想到她这次离开,竟然没跟他道别,他竟由她就这么任性地走了,以前他不管有多气她,却从来不跟她多计较。心里顿觉空落落的,他是个行走在刀尖上的人,她竟然在要分别的时候,说了那些话,他是不是会难过?
不知道他是不是难过,反正她现在有些难过后悔,若她跟他是同一国的人,那她是不是就能心安理得地留在他身边,就算是为侧室也不在乎。
这个念头一出,她自己也吓了一大跳,她为什么会这样想?不管赫连齐对她是什么样的想法,她必须断了这个念头,她不能被他迷惑,否则将来她还有何脸面回家面对父亲和亲人?
还有杨萧,那一箭是否会要了他的命?当时她为什么像个呆子似的愣在原地,如果她去推一下赫连齐,他一定不会射中的,可她却一心想着他的伤,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迅速地拿起弓去射杨萧。
轻叹一口气,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灾星,每次想逃回家,却总会连累杨萧,这次还连累了赫连齐,这两人莫非前世有仇?
事情已经是这样了,她再想也没什么用,到底她要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呢?怎样才能回家呢?
正想着,却见小鱼抱着一个大饭盒进来,嘴里还嚷着:“热死了。”看到苏靖雅叫了一声夫人,然后将饭盒放下,从里面拿出一个大汤盅:“夫人,王妃说天气太热,吩咐厨房给大家做的绿豆甜汤,已经冰镇过了,快来吃。”
苏靖雅放下手中的扇子,走过来端起喝了一口,果然是冰凉清甜,微笑着:“真好喝,小鱼,你喝了吗?”
“还没呢,刚冰镇好我就给您送来,一会放热了可不好喝了,我一会再去厨房盛就好。”小鱼愉快地说。
苏靖雅便也不客气,将一碗绿豆汤都喝完了,放下碗却在想,这么热的天,不知道赫连齐那怎么样了,他们应该更辛苦吧。
微叹一声:“小鱼,天气干旱,外面的人应该会更辛苦吧。”
小鱼眨眨眼,有些伤感地回道:“是啊,地里的粮食颗粒无收,所有农作物都旱死了,水稻小麦全部旱死在地里,外头的百姓很不好过。”
天灾不可预测,现在的日子百姓都不好过,那前线的士兵会如何?
苏靖雅也有些难过:“小鱼,百姓这么苦,那朝廷可有对策?”不管两国之间的关系如何,百姓始终是最苦最无辜的,而且百姓都缺粮了,那前线的人会怎样?
小鱼摇摇头:“这个我不知道,不过,听全嬷嬷说,皇上好像下令要开仓放粮。”
苏靖雅点了点头,她在担心些什么呢?北夏国的百姓和士兵有他们的皇帝操心,难道赫连齐还会吃不上饭吗?饿着谁也不会饿着他这个荣王爷啊,北夏国若是国力不够强盛,又怎敢如此嚣张。再说了,没有后续的军粮那才能逼得赫连齐退兵,这不是正合她的意么?
苏靖雅自嘲一笑,决意不再想着这些她无法左右的事。眼看着太阳已经西斜,决定到花园走一走,好好舒展闷了一天的筋骨。
苏靖雅跟小鱼交待了,让她喝了绿豆汤到后花园找她,她便慢慢踱着步,往后花园走去,本以为这么热的天应该不会有人在外面,却意外地看到咄罗玉儿坐在凉亭中,摇着手中的扇子。
☆、106 召见
苏靖雅快步走到凉亭里,却见咄罗玉儿一脸愁容,苏靖雅犹豫着开口问道:“王妃,为何闷闷不乐?”
咄罗玉儿轻叹:“自从进入六月后,整个北方就像个大烤炉,滴雨未下,作物失收,百姓苦不堪言,前方的战事却又吃紧,军粮缺不得。”
苏靖雅一听到前方战事,便急急问道:“前方战事如何了?王爷可还好?”
咄罗玉儿看了她一眼:“据皇上说,天气酷热,有一部分将士们病倒,王爷倒没听说有不适,只是……”
“只是什么?”苏靖雅忍不住地关心。
咄罗玉儿无奈叹气:“只是战事有些不顺利,前阵子本应攻打燕城,王爷却迟迟未能出兵,如今我军正驻扎在燕城十里之外。”
燕城!苏靖雅此时却感到一阵透心凉,燕城离皇城只有不到两百里路,若燕城失守,皇城也岌岌可危,可现在赫连齐驻扎在城外却又不进攻,难道是打算放弃了?
苏靖雅看着咄罗玉儿:“王爷驻扎在城外,是否另有谋算?”
咄罗玉儿紧皱着眉头:“靖雅,你难道就猜不到半分?”
苏靖雅皱眉想了一会,难道是他的伤未好?可她即不敢表露自己的想法,只得摇摇头。
咄罗玉儿失望的眼神看着她:“王爷待你不簿,而你却……”随后又摇了摇头:“王爷的伤势似乎有些重,贺拔才三天前带了好大一批药物送去。”
赫连齐受伤,绝非苏靖雅所愿,他身边不是有尉迟先生么,为何伤势会越发重了?
咄罗玉儿看苏靖雅低着头,便也不再指责她,轻声道:“明日我会再进宫一趟,看是否能打听到王爷的消息,王爷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的,放心。”
苏靖雅抬起头,想扯出一个微笑,却发现无能为力。
咄罗玉儿看到苏靖雅如此,也知她心里并不好受,轻声问:“靖雅,你跟我说句实话,你的心里可有王爷?”
苏靖雅一愣,咄罗玉儿问得如此直白,她是否也能坦白说出自己的内心?
她犹豫了了一会,终于轻声回道:“我与他本是仇人,他杀我族人,侵我国土,试问我如何能心安理得将他放在我心里?”
咄罗玉儿了然:“如此说来,你的心里便是有王爷。如今你怨的是他杀你族人侵你国土,靖雅,男儿志在四方,若他是个碌碌无为之人,也不值得你倾心。王爷有他的责任和担当,这些本是男人之间的事,与我们女人毫无相干,只要他待你好,便值得你一生相随,便是你的好夫婿。”
苏靖雅摇摇头,她不想在此与咄罗玉儿谈论赫连齐有着怎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