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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铿锵有力,一副不容他人分辩之意,野鲜不花人长的粗野,却是个极其精细之人,明知打不过谷梁鸿也就不再拼命,淡然一笑拱手告辞,然后从身上解下自己的玉佩抛给苏落,转身边跑边喊着:“苏姑娘后会有期!”
谷梁鸿截住苏落之前接了他的玉佩,反手丢了过去,直接扣在他后背上,像被什么吸住竟然不能掉落。
而苏落,张口结舌,呆若木鸡,看过谷梁鸿打斗无数次,今日才知道他的功夫高深的吓人,她突然冲过去一蹦蹿上谷梁鸿的身体,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双腿盘住他的腰,急急道:“你保护我一辈子对吗?对吗对吗对吗?”
春好羞得急忙低着脑袋贴着墙边慢慢往门口逃。
谷梁鸿干咳几声不知如何回答。
她还在继续问:“对吗对吗对吗?”
谷梁鸿蔼然道:“看看,哪里有姑娘家的样子,下去。”
苏落不下,呵呵一笑,伏在他耳边道:“我不是姑娘,我是妖孽,你收服我吧。”
她吐息柔柔落在谷梁鸿耳畔,谷梁鸿顿时心神摇曳,她语言更加挑逗,纵使谷梁鸿经历过众多女人也从无一个这么样,时而天真烂漫,时而顽劣刁钻,时而贤淑静怡,时而风情万种,他心潮澎湃,按压不住,用手触摸了下苏落淡红的樱唇,抱着她奔回了自己房里。
080章 秀才遇到兵
屋外是月如美人,屋内是美人如月,谷梁鸿抱着苏落回了自己房间后就把她放在椅子上,转身就去了书案,转回来时手中多了一物,却是那只被苏落涂鸦过的埙。
“我刚刚对那曲《醉婵娟》有了新想法,吹来你听听。”
苏落不胜娇羞的脸上笑容倏忽散尽,仿佛一场荼蘼花事未启幕便已经落幕,敛蛾而问:“你……急切切的,就是为了这个?”
谷梁鸿顿了顿,还是点点头:“不然你以为呢?”
他在撒谎,他前后不过片刻才改变了主意,是想起了客栈那一晚墨飞白说的话,名不正言不顺,自己对苏落不能有非分之想。
苏落勉强的笑了笑:“我以为……我以为你是请我吃酒。”
她更撒谎,她以为这样的良辰美景岂能虚设,却不想自己猜错了人家的心意。
烛影幢幢,然后,他端坐着吹埙,她静坐着听,神识里雪如白樱大片大片的纷落,一男子擎着绯红的油纸伞向她走来,他黑色的织锦袍上是悠远的寒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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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像老牛拉车,吱嘎吱嘎虽然慢却还是走过了一年,腊月二十三,大户人家着实繁文缛节,谷梁鸿带着家人又开始重复那些祖上留下来的规矩,依旧不让苏落参加。
这其实没什么,苏落很是乐得清闲,和春好在屋子里鼓捣一天没有出门,她亲手制作的折扇已经有了雏形,扇骨是竹子的,扇面是素绢,她题画的扇面毫无疑问又是谷梁鸿,茫茫风雪。午夜归人,分明是一幅画,然你看着却感觉画上之人的脚步正在渐行渐近。
连午饭都没有吃,到午后时接近完成,还需要更细致的后期加工。
春好在旁边看着,手里啃着一个馒头,夸赞道:“姑娘,你手真巧。”
苏落得意的笑笑,又失望的摇摇头,忽然想起谷梁鸿说过。女人给男人缝制衣服才是意义非凡,可是自己琴棋书画无所不能,就是不会裁缝。打定主意改天和张初五学习女红。
两个人说说笑笑,谷梁卓文竟然带着一个小厮走了进来,自从被苏落用簪子威胁后,他很是怕她,不知为何今个就主动找上门来。苏落也诧异,旁敲侧击才知道,谷梁春和谷梁鸿商量过了年要给她和卓文圆房,谷梁卓文闻听圆房的反应很不正常很不爷们,试问天下男人哪个不是祈望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除非你娶的是个河东狮。他竟然恐非常,最后被一干夫人仆妇们左右劝说引导,才逐渐平复心情。那些女人们存心讨好巴结郑氏,于是众口一词:“苏落是你的媳妇,她怕你才对,你怕她作甚,你要在她面前硬气起来。”
这样苦口婆心的教唆怂恿后。谷梁卓文当真不怕了,谷梁鸿留下来和大哥有重要的话说。郑氏先带着筱兰薇等人回来,于是谷梁卓文就跑来苏落这里炫耀。
“落落,此后你不能再欺负我,你是我媳妇。”
苏落挥挥手中的半成品折扇恫吓道:“媳妇你个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谷梁卓文果然像个癞蛤蟆似的一蹦跶,尽量离她远些,看她头上的发簪就杯弓蛇影。
陪着谷梁卓文来的小厮狗仗人势道:“少奶奶,你不能这样说少爷,少爷金贵着呢,怎么是癞蛤蟆。”
小厮都这样耀武扬威,谷梁卓文受了鼓舞,想起母亲和那些夫人仆妇说的话,自己是苏落的男人,打她骂她都是应该,打她比量半天没有敢,忽然就发现苏落刚刚挥舞自己的折扇,于是嗖的夺了过来咔嚓一声折断,不解气,还放在脚下使劲的踩,扇骨断了几截,扇面的素绢全是泥浆的脚印。
苏落先是愣愣的看着,半晌才反应过来,喊一声“你还我扇子”,一巴掌甩过去,打的谷梁卓文眼冒金星,转了半天的圈然后告诉苏落“你等着”,哇哇大哭的去找郑氏告状。
春好拉了拉拿着扇子欲哭无泪的苏落,她现在是欲哭无泪了,谷梁卓文去告状,等下郑氏必定来找苏落的麻烦,“姑娘,我们是不是还得逃跑?”
苏落瞪着血红的眼睛,如一头愤怒的狮子,摩挲着已经毁掉的折扇并不言语。
未几,凌乱的脚步传来,毫无悬念的是郑氏带着徐娘等人驾到,对于掌掴谷梁卓文苏落供认不讳,她恨透了这个人,心疼极了那把折扇,脾气上来也就无所谓一切。
郑氏意外的没有动用家法,而是叫来两个粗手大脚的仆妇,夹着苏落来到院子里,连斗篷都没给她穿,鞋也是在屋内家居穿着的暖鞋,说是暖鞋,其实就是随意轻便,保暖性并不好,然后就让她在院子里的一隅面壁思过。
郑氏也知道谷梁鸿不会这么快回府,吃过晚饭还得饮饭后茶,还得和谷梁春说些家里家外的事情,最快也要一更天,这个时候惩罚苏落没有人会拦着,而张初五也在前面同几个婆子忙着打点过年的一切。
春好刚想开口替苏落求情,郑氏瞪眼道:“贱婢,再多嘴小蝶就是你的下场。”
小蝶?不就是春天时落井溺亡的婢女!春好立即捂着嘴巴躲到一边。
郑氏还派两个仆妇监督看守苏落,一者怕她逃跑,二者怕她作弊。
腊月的天冷得无法言喻,风从裙子底下钻了进来,少顷工夫苏落已经瑟瑟如零落之枯叶,脸一阵白过一阵,最后却成为紫色,她想过利用神识功逃跑,但是师父规定不能擅自使用神识功,并且自己之前为了救张初五和春好已经用了一次,再多用怕被人识破,连谷梁鸿都说过,学神识功的人无一例外都要向现世传承人无涯子捐出自己身体的某一处,师父的眼睛就是例证,她是偷偷学的神识功,假如被外人得知后果不堪设想,并且她以为都这样的时辰,谷梁鸿应该马上回府了,她也就得救,她还想,好像自己历经一次磨难,就和谷梁鸿的感情更上一层楼,所以就安心的承受。
黄昏来了,谷梁鸿没有回来,日暮来了,谷梁鸿仍旧没有回来,天黑了,谷梁鸿仍旧没有回来,苏落此时已经快要冻僵。
春好在一边急的团团转,想给她送斗篷被仆妇制止,想给她送棉鞋被仆妇呵斥,这些奴婢地位比苏落低,但因为有郑氏撑腰便为所欲为,春好束手无策。
苏落冻得快要倒下,嘴巴冻得话都艰难说出,对春好含糊的喊道:“你个笨蛋,杨二郎啊。”
杨二郎?春好不明所以,杨二郎是个镖师,怎么能救你?想了半天终于恍然大悟,咚咚跑去找杨二郎,他正在马厩里用梳子给自己的爱驹刷毛,见春好过来还有些意外,两个人虽然是定了亲,但春好很少主动找他,更别说花前月下,看她跑的非常急,猜想大概是出了状况,迎上去问:“你怎么了?”
若是换了平时春好必定会羞羞怯怯,和他说话都保持一定的距离,此时却顾不得授受不亲,开始动手动脚,推着他喊道:“姑娘有难,快去找老爷!”
杨二郎分析片刻,继而撒腿就跑。
院子里越来越黑越来越冷,门上的风灯摇来摆去同她一样的伶仃,苏落感觉自己的脚冻得即将失去知觉,身上的每处骨骼都侵入寒冰似的,终于体力不支慢慢倾斜,即将倒地时有人一把接住她,她欢喜的睁开眼睛以为是谷梁鸿,却登时愣住,居然是野鲜不花,他抱起她就跑,仍旧是后花园那个角门,在街上七拐八拐,任由苏落在他肩头挣扎,总算来到一处宅院,苏落认识这是窦璎的家。
他把苏落放在床上,脱下她的鞋子,用手使劲搓苏落的脚,让血液循环开来,觉得作用不大,他又解开自己的袍子把苏落的脚放在心口捂着。
苏落仿佛起死回生般,有气无力道:“喂喂,男女授受不亲。”
野鲜不花捂得更紧:“那是说一般的男女。”
苏落吃惊道:“你我很不一般吗?”
野鲜不花居然用嘴呵气在她脚上,边道:“你是我将来要娶的妻。”
我去,苏落见过厚脸皮的人却没有见过这么厚的,咬牙一字一顿道:“你能不能不这么自恋。”
野鲜不花道:“是你说的要我好好把命留着。”
我说过吗?苏落一拍脑袋,想起那日他被凉州卫捉拿自己救他送去后花园时,催促他走说的话,辩驳道:“大哥,你有没有搞错,那是客套而已。”
野鲜不花突然两眼放光:“你叫我哥哥!”
这也能联系上?苏落真是无可奈何了:“我只是不习惯像某些人那样称呼男子为官人。”
野鲜不花惊喜道:“你想叫我官人,是不是相公之意!”
我晕!这是狐小采感叹的,苏落的反应是,真的直接倒在床上,秀才遇到兵,曾经讲的是谷梁鸿和自己,现在是自己和野鲜不花,官人就是对男人的尊称罢了,她感觉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越描越黑,越纠缠越乱,左右看看这间房,忽然想起窦璎,道:“你还敢住在这里?官兵一定知道你和窦璎的关系。”
野鲜不花毫无惧色,道:“不是有句话叫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么,再者我已经八百里加急往京城给朱棣送信,阐述我是被人陷害,并且朱棣过了年就要来凉州同我会晤。”
朱棣!要来凉州!苏落突然心惊肉跳,她首先想到的是谷梁鸿,朱棣不是一心想杀他么!
081章 一夜欢
这一晚苏落有很多机会逃的,但她没有逃,不过是突发灵感,她猜想野鲜不花和窦璎的关系不会仅仅是房客与房东这么简单,当然她也没有龌龊的把他们想成嫖客和妓女,也没有想成是刺客和帮凶,至少是政客和走狗,所以说苏落天生是公主命,能把一个男人同女人的交往上升到这个层面也着实需要她这样跳跃的思维。
她的理由是,一个成功男人的身边总是有些红颜知己的,作为花瓶也好,自有摆放她们的地方和用处。窦璎让苏落怀疑不仅仅是她讨好谷梁鸿,而是她脸上没有其他新寡之人那种悲戚,好像相公死了是摆脱一种生活压力似的。
综上,她要留下来窥探野鲜不花和窦璎究竟是什么关系,万不得已再使用神识功逃跑。
野鲜不花和窦璎的关系当然不单纯……
窦家偏厅,野鲜不花和窦璎两个正在对饮,巨大的花榈木台案上酒食俱全酒盏耀眼,窗外的苏落用神识功镇住那个守卫,望着台案上的吃食直流口水,一对男女在烛光晚餐,还说他们的关系纯洁?
她猜错了,两个人是烛光晚餐但不是情侣间的烛光晚餐,而是在密谋一件事。
“您终于还是耐不住性子。”窦璎玉手执起银盏抿了口琥珀色的美酒,有点埋怨野鲜不花之意。
窗外的苏落在想,银制器具是西域人喜欢的东西,葡萄酒也是西域人擅饮之物,即使这些是野鲜不花带来,看窦璎捏着银盏的姿势和品葡萄酒的架势非常熟练,俨然就是一个地道的西域人,难不成她和野鲜不花是老相识,或者是老相好也说不定。继续看下去。
野鲜不花吃酒形同他的样貌,甚是粗狂,完全不像中原皇室或是贵族举止规矩到刻板,他明白窦璎是误解他抓苏落的用意,道:“她想逃就逃,想留就留,看守她的只是你的家丁并非我的影卫,我说过要她喜欢上我,不会再强迫,不过夫人你看啊。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