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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易才把李老头劝住,李正泽和李老头一左一右的坐在他的身旁。
“我原想老二不过是心思有些不正,那想竟然染上赌,如今家徒四壁,连娃们都没人来说亲。都是我没好好的把他教训好呀。”李老头愣愣的坐在炕上,神色呆滞的看着前面,嘴里反复念着这几句话。
李正泽心惊的转头看着李老大:“大哥,真是这样?我之前回来的时候,咋没听你说呀?”
李老大点点头,无奈道:“是这样哩。我和爹咋说,他也不听,最后半夜悄悄的把值钱的东西搬出去赌了。再说,这也不是啥光彩的事,你知道了又能咋的,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他长大嘴巴,竟是想不到二哥变成了这样。“那珍秀和志林咋办?二哥这样可是要不得,想过法子吗?”
“啥法子没试过。爹连把他绑起来都做过了,他倒也能半夜的时候跑了,你说,这么个大活人,总不能一直就把关在屋子里吧。”李老大也是直叹气,只可怜几个娃了。
这赌最是不能沾染上的,一赌便是停不了手,只得落得个家破人亡才算是个头,老二这是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呀。
李正泽混混碌碌的把一家人送了出去,连后来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也记不得了。只给了李老二一两银子,算是让他治伤的钱。沈氏把钱交到了张氏手里,妯娌一场,又是自小长大的表姐妹,心里的怜悯满满的占据了整个角落。
看着他们一行人走远,才擦擦眼角的泪水。
家里异常的安静。
李正泽把珍真叫道了正房,她一进门,他便厉声的让她跪下。
珍真懵在原地,只看着他,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跪下。”李正泽又硬声说了一遍。
她这才真正的听了清楚,一下眼里就蓄满了泪水,这是李正泽第一次对她这样凶。到底还是跪了下去,然心里的委屈可以装满整个碧云湖了。泪水不听使唤的往下流,她的嘴唇都随着身体抖动,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是凝固了。
“知道你今天做错啥了吗?”他看着珍真这个模样,心里那里还有一丝的生气。只是有了李老二这一出,对娃们还是严加管教的好,免得将来铸成大错,悔恨晚矣。
“爹……我……我……”她抽泣着,连一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
“咋了?你还不知道你错在那?要不要我来告诉你?”
她梗着脖子,直直的看着放在炕下的小板凳,倔强而伤心,想不出自己到底那里做错了。
“好,我来告诉你今天你做错了啥。第一,你不该放出鸭鹅来伤你二叔。第二,你不该撒谎骗大家,哪怕是为了套出实情。第三,你不该对长辈不敬。第四,你不该知错不悔,有错不改。”他一口气说完她的错误,带着些痛心道:“你知道你的错了?”
珍真泪眼婆娑的跪在地上,也不说话,只一声声的抽泣。看在一旁的沈氏心疼的只想把她抱在怀里,然刚想起身便收到李正泽的眼色,只得慢慢坐回炕上。
屋子里静极了,只听的见她喘气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她才瓮声瓮气道:“爹,我知道错了。”
李正泽长舒了口气,“知道错就好,望你以后能谨记这次的教训,不可再犯才好。”
珍真点头,看着一旁沈氏,一把扑到她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他看着他们娘儿俩摇摇头,坐到沈氏的身边,帮着大哭的珍真顺气。“爹是为你好,你看你二叔,他……罢了,以后等你为人父母自然便能体会我的心境。”
珍真在沈氏的怀里,抽泣着睡了过去。
李正泽千方百计想和沈氏搭话,她也不理他,想着珍真的难过与伤心,看着他的脸就来气,那还有心思跟他说话。
他看看窗外漆黑的夜色,皱着眉头叹口气,才吹熄了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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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迫切
那日珍真狠狠的伤心一场;好在是自家父母,也没有记在心上。
沈氏说了好几次要去云雾寺还愿;终于和张七嫂子约好时间;一大清早就出了门。
李正泽趁着进城送泡菜的机会在松溪巷子打听了一会;竟是没有人知道前几日抢亲的事,事情越发的扑朔迷离。他想了想;也没想个所以然出来,只得先丢开再说。
家里的小牛长大了一圈,牛粪被珍真全部收起来放到太阳下晒干了堆到一起;也不知是做啥用。
伯林和仲林取了秀才的事在短短几日传遍了隔壁的几个村子。日日都有媒人上门来说亲;沈氏一开始还很是热心的和他们说说那家的闺女。哪想;这是一发不可收拾,这村二十多岁的老姑娘来说亲,哪村望门寡的小媳妇来提亲,越发的不像样子。只好让珍真每日都把大门关上,来人就先从门缝里看看,要是媒婆,打死也别开门,只装作家中无人。
沈氏这心里悔呀,要是早知道这样,就该早早的就给伯林定下个好闺女多好。顿顿都是食不知味的吃了两口饭,便搁下了碗筷。
“娘,你咋就等着别人来说,也不先自己去打听打听那个村的女娃好呀?”珍真见着沈氏愁容满面,又听着院门传来的拍打声,心里也是烦乱的很。这话却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沈氏咻的一下转过头,眼睛瞪得和葡萄一样大。“对呀,这几天都忙晕了,咋没想到这个。对,该自己打听才是。我之前只想着伯林是秀才,定是有很多人来说亲,到时候挑个好的就是了。竟忘了谁家的好女儿会主动到男方家提亲的,这可是不只脸面上的事呢。”她一把拍在自己的额头上,欣喜若狂。
珍真摇摇头,这那里是忙晕了头,分明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沈氏便在傍晚人少的时候去了张家村。
“娘,你看着帮我打听一下那家的闺女好呀。伯林也该说亲了。”沈氏来到娘家,和赵氏打了招呼便直奔姥娘屋里。
姥娘看了看她,“咋这么急?这么晚了,你来就是说这事?”
“娘,不是我急,是如今不得不急。前些时候,伯林和仲林刚取了秀才就差点被抢去做了人家女婿。后来,我婆婆又想着把她娘家表侄女说给伯林。你说我能不急吗?”沈氏叹口气,语气焦急。“这几天都有人家来说亲,可是说的闺女都是些……还是咱们自己找好。”
姥娘愣了一下,“这,这,这是抢亲?这世道是咋了,还有来抢男娃亲的,就是秀才也不算有多大本事呀。城里的举人老爷有好些呢。”
“可不是,你帮我打听下吧,赶紧找个合适的闺女把亲给定了,也免得夜长梦多。我这心里最近老是七上八下。”她抱着珍真姥娘的手臂,额头顶在姥娘的肩上。
“嗯,我这几天就给你打听。要是有合适的了,让你大哥来接你。”姥娘拍拍她的手背,点点头,怜爱的说道。
有了她娘的这番话,沈氏稍稍的安了心。临走时又被赵氏拉到一旁悄悄的嚼耳根子。
“小姑,我听说你家二叔叔如今是个赌鬼了?”
沈氏呆了呆,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呀。她无奈的点点头,“可不是,我之前还琢磨他家珍秀咋还没找婆家,以为是二嫂要找个有钱的好人家。哪想原来是因为他的缘故,可怜几个娃了。”
赵氏也是一脸惋惜,“是呀,摊上个这样的爹,哪有啥好人家愿意结亲的。”
“大嫂,你家清远可是松口了?”沈氏想着伯林也要说亲了,也不知清远有没有消息。
“没呢,这个娃真是把我气死了。他不急,我急啥。反正清辉还要等两年才到说亲的年纪呢,到时候他要是还不结亲,看他咋跟我交代。”赵氏一说起清远就是一肚子的闷气,然话语中又带着为人母的骄傲。
“也是。再说清远这就要去考举人了,等着成了举人老爷,不定还能说个官家小姐呢。”
赵氏对着她笑了一下,“只要他肯娶亲,我就谢天谢地了,官家小姐不小姐的都是一样,只要是个好闺女就好。”
沈氏点点头,看看天色道:“也是。那嫂子,我先回去了。你有空就来我家耍,家里有鱼有莼菜呢。”
闭门谢客了好几天,伯林和仲林还是回了学里。
临走时,沈氏不舍的拉着两人道:“到了学里,千万还是要和以前一样对待同窗,切不可以此为傲。还有,凡是先思而后行。娘这心里真是不安稳的紧。”
“娘,我们会好好读书,不会倨傲不恭的。”
她这才放开了二人。
珍真知道伯林二人差点被人抢去结亲的事,还是沈氏说漏了嘴,这才知道。她惊恐的呆起来,真是无奇不有啊,只听过榜下择婿,还没见过抢秀才去成亲的。这没有媒人过生辰八字贴,没有双方爹娘的认可,没有婚书的结亲,谁家闺女会傻到这个地步?这不是甘愿做妾吗?由此可见,此事还真没有表面上的简单。
因着伯林二人都去学里,珍真便详细的询问了李正泽当时伯林告诉他的话,一时也没有个头绪。
“爹,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呢。”珍真抿抿嘴,蹙眉。
“我去打听过了,松溪巷子的人都是不知道这事哩。可要不是抢亲,那又是为啥?他们两个都是男娃,又是这么大了,总不会还有拐子要拐他们吧。”李正泽也是看不清楚,“先这样静观其变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家又没做啥伤天害理的事,身正不怕影子斜。”
没过几天,沈大舅和赵氏就赶着牛车来了家里,刚好今日是李正泽送泡菜的日子,家里只有沈氏三母女。
珍林把沈大舅和舅母带到客房,唤了沈氏出来,便去了后院帮着珍真做家事。
赵氏见着沈氏进门就一下迎了上去,春色满面,“是给你递好消息来的。”说罢便是捂嘴一笑,“娘说给伯林看了几个好闺女,让我带话给你呢。”
沈氏挽着她的胳膊,“好嫂嫂,那就劳烦你给我说说呀。”
赵氏偏起头,打趣道:“你可是咋谢起我呀?”
“哎呀,我的好嫂子,我孝敬你一大盆酸菜可好?”沈氏也不敢示弱,状似无意的看了赵氏一眼,捂嘴哧哧笑了起来。
“好呀你,我千辛万苦的给你送好消息,你倒好,好拐着弯的说我酸。那好,你自去跟娘打听,我这就回去。”便作势要抽出被她挽着的手。
“我错了,我错了。好嫂嫂,罚我做一桌好菜给你吃咋样?”沈氏连连求饶。
“哼,这还差不多。”
两人坐到炕上,赵氏把沈大舅打发去看看沈氏家的小牛崽子咋样了,这才正色道;“娘说有三个闺女。一个就是张家村的,是张十四的小闺女,性情温和,又是个手巧的,我是看着这闺女长大的,消息自是可靠。还有一个就是我娘家的堂侄女,对了,就是伯林夫子的侄女。是个孝顺的,因着从小跟着赵夫子的闺女念了些书,倒是个知书达礼的。你可别说我是偏袒她,只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么好一个闺女,我自是要跟你说说的。最后一个嘛,是凉水村一个秀才的大女儿,想来也是识得几个字,又擅女红,还是个花容月貌呢。”见着沈氏听的认真的模样,她心里倒还真有些酸涩,连伯林都要成亲了,偏她家清远是个油盐不进的。可别等着沈氏都抱上孙子了,她的儿媳还没影子才好。
“嫂子,看你这话说的。就看你的为人,我还能不清楚你娘家人的脾性。”沈氏摇了一下赵氏,眼里的真诚清晰可见。
“好了。你是我小姑,我也不和你绕圈子,我这堂侄女是个命苦的。三岁的时候,她爹便没了踪影,如今是死是活也不知道,偏她娘是个守不住的,她还没有六岁的时候就改了嫁,。因着就她一个娃,自是把她留在了赵家。好在我这六堂哥是个心善的,把她带回了家里抚养,吃穿用度一律都是和自家女儿无异,六堂嫂也是把她当作亲生骨肉一般的养育。我敢说这方圆十里,还真是找不到这样好的一个闺女。”赵氏叹口气,拍着胸脯打包票。
沈氏沉吟了一会,才道:“嫂子说的我自是相信,等他爹回来,我先和他爹商量一下再说。况且,还是要看看伯林到底咋说才好。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总得他自己也心甘情愿才是最好不过的了。”
“那是,那是。咱们先不说这个了,你今日可得给我做一顿好菜来犒劳我才是。”其实赵氏是喜欢她家的酸菜鱼,然等着她自己做的时候,却总是做不出来那种酸香火辣的味道。
“好,我等下就叫珍真给你做那道酸菜鱼,你打量我真不知道你喜欢这道菜呀。”沈氏乜了她一眼,笑道。
赵氏倒是惊了一下,酸菜鱼是珍真做的?可是道好菜呢,这十里八乡的可没人会做这道菜。
珍真按着沈氏的吩咐,做了一大盆的酸菜鱼,赵氏是好好的过了一道嘴瘾。吃的那是一个不亦乐乎。